第32章
殿内静谧,这每一声都像是咳在了田德宣心上,叫他忍不住跟着一颤。他站起身,把烧热水煮茶的活儿接过来,“你身子弱,还是我来吧。”
手中流利地做着点茶,薛琅裹着大氅蹲坐在他对面,像是怕冷,将大氅把自己封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个脑袋来,田德宣抬眼见了,觉得可怜又可爱,恨不能上手摸一摸。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只是手刚触到薛琅头发,薛琅瞧着他微愣,田德宣轻咳一声,浑身羞臊的发热,讪讪收回手。
过了片刻,又说,“那日我见你在院中……”
他开了个话头便止住了,怕勾起薛琅的伤心事。
火红花树已被撤走了,院子里如今又栽了几缸莲花,各个开的娇艳欲滴,缸中之水也不知永和什么法子,在外头放一夜都不结冰。
可田德宣已不觉得是皇帝对薛琅有多看重看了,若真是看重,又怎会将人留在后宫磋磨成这幅样子。
他顿了顿,语带怜惜,“天那样冷,你如何受得住。”
——
小剧场:
闻景晔:我把这世上最好的都送给我的兰玉
田德宣看到的:闻景晔利用皇权强迫良家妇男,实在可恶至极!
六十五章
发情香料
今日又下了场春雨,薛琅给田德宣递了信,但也不知他会不会来。
薛琅坐在廊下,衣裳下摆和鞋子全湿了,穿着不舒服,所幸撩起衣裳把鞋脱了,光着脚踩在朱红长廊下,被房檐挡了大半的雨化成细密雨丝铺在薛琅脸上。
奉銮宫的大门常年紧闭,就像是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过今日薛琅给开开了,因为没有宫人会在雨中路过偏僻的奉銮宫,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往里张望继而乱嚼舌根。
雨越下越大了。
门口忽然走进一个人,手中撑伞,雨花结实地打在伞面上几乎变形,伞骨隐约有往下坠的滞迟感,像是承受不住这瓢泼大雨。
远远隔着雨幕,万物都是模糊的,只有薛琅如同夜间发光的明珠。田德宣走到廊下,收了伞,雨水便从伞面上掉下来,最后汇成一缕低落在地,留下一片湿痕。
“兰玉。”田德宣亲昵地喊他。
他替薛琅拢了拢衣衫,神色有些责怪,“这么大的雨,怎么坐在这里,还穿的这样单薄。”
薛琅抬眼瞧他,二人挨得极近,“我以为你今日不来。”
田德宣面颊微红,“你递了信,我怎会不来。”
这时他终于看见薛琅脚上光秃秃的,白白嫩嫩地交叠在一起,没有穿鞋,他沉默片刻,忽然弯腰打横将人抱起来。
“回屋去吧。”
薛琅靠在他怀里,低下头,眼中漠然。
田德宣见他依赖自己,神色不免更加怜爱,连动作都放轻不少,生怕弄疼了薛琅。
把人抱回去放在榻上,又自己拿了帕子替薛琅擦脚心溅上的污泥,轻轻一拭就干净了。
薛琅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神色晦暗,语气却很轻柔,“香燃尽了,你去添些香料吧。”
田德宣抬头,正见薛琅明目皓齿,春色绝艳,几乎被蛊了心智,自然是无有不应。
他照着薛琅指引去架子上寻香料,挑挑拣拣时,却听身后薛琅道,“不是你手上那些,在最高处,你去摸摸,檀木盒子里的。”
田德宣心生疑窦,常用的香料自然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怎么会束之高阁。
他伸手摸了摸,果然摸下来一个檀木盒子,一打开便是扑面而来的淡香,里头存着许多艳红香料。
他有些迟疑地拿到薛琅面前,薛琅伸手捻起一块,轻笑,“是这个,田大人往里放一些吧。”
“这香真是好闻,只怕很名贵吧。”
薛琅随口道,“薛大人若喜欢,拿去便是。”
美人当前,田德宣便也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照着他说的去做,蹲在地上加香料时,忽然又听他轻声说,“不知丰安会不会也是这样大的雨。”
“丰安啊,”田德宣自然接过话来,“滁州丰安是个穷地方,常年干旱,怕是没有这么大的雨。”
大雨如注,薛琅遥遥望向窗外,瞧着院中莲花被打散,打落,最终飘零在缸中,顺着溢出来的水落到地上,零落进尘土里。
“听闻数年前,丰安曾遭百年不遇的干旱,当时死了不少的人。”
田德宣手上动作一顿。
薛琅侧目,眸光潋滟地瞧他,“田大人,若逢灾厄饥荒,粮食不足养城中百姓,该当如何。”
田德宣起身,慢慢做到薛琅身侧,低下头,说话之时竟有些迟疑,“兰玉以为呢。”
薛琅随手拨弄手中翡翠串子上的流苏,“自然是将一部分人赶出城外,多余的粮食用来供养其他人等待朝中赈粮。”
田德宣轻轻松一口气,莞尔道,“在下亦是如此。”
“我原先也听过田大人父亲的事迹,当初若非他,恐怕丰安的人早就都饿死了,只可惜后来遭逢变数。”
听出薛琅语气中倾濡和惋惜之意,田德宣捏紧袖子,笑道,“我父亲虽有才,可却是个十足的软性子,不愿将人推出城门送死,我提出此法时,他还将我斥责一顿。可粮仓告急,实在是走投无路,最后也是逼不得已。”
薛琅神色暗了暗,嘴角仍旧弯着,“舍一部分来保全大局,应当的,只是不知这出城人是如何选择的。”
田德宣顿了顿,撇过头,“当然是自愿。”
他似乎不想再提这事,恰好又觉身上有些燥热,便起身想要去倒杯水来,只是刚站起身,脚下不稳,直直朝床上摔了下去。
他跌在柔软的被褥间,感觉到薛琅拍他肩膀唤他,“田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田德宣喉结上下一动,口中发干,连带着身上的衣裳都变得碍事起来,他上手扯了下,却碰到一处冰凉柔软的东西。
他一摸便舍不得放开,将薛琅的手攥在了手心里。
闻景晔那夜用的香料,因为薛琅不喜欢,那日后便再没用过,恐怕他自己都想不到有朝一日还能被拿出来用。
薛琅垂眸,冷眼看着田德宣粗喘难受的样子。
他的手被田德宣捉在胸前,便顺势往下按住田德宣的胸口,俯身下去,青丝铺在床上,如一只勾人心魂,吸人精气的艳鬼,轻轻问道,“田大人脸怎么这么红,可是生病了?”
田德宣此刻早被香气熏得没了神志,再加上薛琅似有似无的引诱,很快便把持不住,捧着薛琅的手在唇边亲吻着,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开始如凶兽般撕扯衣裳与玉带。
薛琅脸上笑意彻底淡了下去,只是田德宣此刻以神志不清,自然发觉不到,仍埋在美人身上为所欲为着。
他这样混沌,以至于大门被推开,有人进来都反应不过来,只觉得美人怎么忽然这样大力地将他推开了。
田德宣捂着被推开时撞到的头,体内汹涌的热潮和疼痛令他有些烦躁。
他一转头,正对上面前修长人影。
黄袍加身,面容冷肃,不怒自威。
就那一刻,田德宣身上冷汗直冒,连带着神台都清明不少,他呆愣片刻,忽然从床上滚下来,又被自己脱在地上的衣裳绊倒,以一种可笑的姿态跪在了地上。
他按住哆嗦的手,“微臣田德宣,叩见陛下。”
——
闻景晔:你们在干嘛?
第六十六章
报仇雪恨
闻景晔睨他一眼,带着千刀万剐的冷意,他一脚把田德宣踹开,田德宣挨了这一下连声都不敢出,立刻爬起来重新跪好。
薛琅这时才慢慢坐起来,将自己被扒下来的衣裳一件件穿好,而后安静的等着闻景晔发话。
闻景晔也在等他解释。
田德宣无声地深吸一口气。
皇帝并未承认薛琅是他后宫的男宠,那自己完全可以当做不知情,两名臣子在后宫厮混,这说白了并不碍着皇帝什么事,就算是为了天家颜面,他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毕竟自己还是当今探花郎,皇帝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为了一个名分都没有的男子对自己太过苛责。
田德宣想到这,仿佛有了些底气,“陛下,微臣宫中失仪,请陛下降罪。”
薛琅仍旧不出声,置身事外般坐在那看热闹。闻景晔气的狠了,面上越发冷淡,他踩着田德宣铺在地上的官服袖子走到床边,伸手抬起薛琅下巴,用视线描摹他的面颊轮廓。
“他怎么会在这里。”
薛琅神色微动,嘴角勾起,分明是诡计得逞的样子,说出的话却茫然无辜,“臣也不知田大人为何会在这里。”
闻景晔勾着他的衣领看了眼,见薛琅身上并没有丝毫痕迹,稍微痛快了些,转过身,居高临下道,“宫中失仪,拖下去斩了吧。”
田德宣险些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他慌张抬起头来,见闻景晔神色认真,并非是想吓唬他,有两个带刀侍卫走进来,架住他两个胳膊将人往外拖。
“陛下,陛下饶命!朝中并无一条法例是说宫中失仪应当斩首啊!”
“朕今日便加上一条,也好叫你死而无憾。”
他用力挣扎着,两条腿不住踢蹬,见闻景晔没有丝毫动容,吓得口不择言,“陛下,都是薛大人勾引微臣,微臣是鬼迷心窍了,求陛下宽容啊。”
闻景晔抬起眼,两个侍卫便站住脚步。
田德宣推开二人桎梏,连滚带爬地来到闻景晔脚下,“陛下,饶微臣一命吧。”
“你说,是他勾引你?”
田德宣这才意识到是哪句话救了自己一命,于是连忙道,“微臣与薛大人只是同袍之谊,并无其他,微臣先前并不知道薛大人有龙阳之好,微臣是无心的,求陛下明察!”
闻景晔绕到他身后,伸手拔出侍卫腰间的佩剑放在手心里看成色,“是这样吗,兰玉。”
田德宣的心倏然提起。
这奉銮宫中并无其他人,若皇帝信薛琅而不信他,他又该如何自证。
床上的人声音懒倦,“他说的是真的。”
田德宣松一口气,“陛下,微臣所言非虚,绝不敢欺瞒……”
胸口忽然一凉,田德宣怔怔低头,看着当胸穿出来的利剑,剧痛渐渐蔓延全身,他抬起头来,嘴里涌上血腥气,不解地望向闻景晔,眼底藏着刻入骨髓的不甘心。
闻景晔冷冷看他,手中握着把滴血的剑,几乎叫人不敢与之对视。
“若真如你所说,那你就更该死了。”
薛琅这时才下了床,他走到田德宣身前蹲下,等看清他痛苦茫然的样子,忽而不可抑制地笑出声来,“田大人刚刚说错了件事。”
田德宣想说话,张口却是一摊止不住的鲜血。
“被赶出城的人并非自愿,而是城中一些不中用的老人小孩,未免日后寻仇,便连同家人一起赶出去。”薛琅轻轻笑着,从前田德宣只觉得这笑好看,如今却觉得身上发冷。
“一门之隔,城内吃穿不愁,城外易子而食,不知田大人每日到了饭点,可能闻见城外飘进去的,煮人的肉味?”
田德宣气绝到底,死前眼神竟带着惊恐。
在田德宣的血流到薛琅脚下前,闻景晔一把将人抱起来,没让薛琅沾到半点脏污。
“拖下去处理了,别声张。”
两个侍卫拱手,继而将殿中的尸身拖了下去。
闻景晔将薛琅放在床上,转身要走,衣摆却被人拽住。
回头,薛琅抬眼无声地望着他。
“你与他有过节。”
如今闻景晔是皇帝,手中仍旧握着薛琅想要的东西,薛琅当然愿意多迁就他一些,比如在他生气的时候哄骗两句好听的。
“我幼时食不果腹,颠沛流离,全摆田家所赐,那年饥荒,田知府将我全家赶出城,我父母也因此丢了性命。”
那时候的事毕竟过了两辈子,父母的样子他记不太清了,也没有什么所谓的为父报仇,他想报的只是自己幼时穷困潦倒的仇。
即便记不清父母的样子,可是争夺食物时那恶狗的犬齿,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他还跟着太子时,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了田家并尽数推到土匪身上,没想到留了个漏网之鱼,害他还要花些心思。
闻景晔伸手抚摸他面颊,“既如此,你同朕说便是。”
“那陛下打算何时为臣报仇呢?他与谢承弼交好,若没个合理缘由,陛下会愿意动他?”
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闻景晔知道薛琅心眼小,又记仇,仇人就在眼前,徐徐图之的法子他是决计不愿等的。
薛琅仰着头,在那掌心里蹭了蹭,“所以得找个缘由,找个能让陛下一天都等不及,即刻便要将他斩杀的缘由。”
他将人攥在手里这些日子,总觉得若即若离,如今这依赖的模样让闻景晔再提不起气来,甚至心中还有些隐秘的欢喜。
他喜欢薛琅这样赖着他。
可惜薛琅鲜少如此,他似乎厌恶级了自己将他当做女子,也从不像女子一般撒娇扮弱。
“难怪你要主动在奉銮宫住下,朕还以为是你想通了,原来是为了报仇。”
薛琅捧着他的手,轻轻吻着他手心,抬起眼皮,嘴角含笑,“陛下若能为臣扫平一切障碍,陛下要臣做什么,臣就会做什么。”
手心的触觉轻如羽毛,这一吻仿佛印在他心尖,闻景晔深切地有种被蛊惑的陷落感,可他竟不愿挣扎,反倒顺势压了下去,落入那张专门笼他的蛛网中。
“朕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
——
小剧场:
PUA大师薛琅: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沈云鹤:与其争风吃醋,不如比拼财富!
闻景晔:不要斩杀情敌!而要超越情敌!
闻景礼:杀了一个情敌,还有千千万万个情敌!
谢承弼:可一旦拥有了权势,就等同拥有了兰玉!
第六十七章
无名标题
闻景晔心里头憋着气,把人翻来覆去地弄,牙印吻痕满身都是,全身几乎没一块好肉,薛琅倒在早已湿透了的被褥间,乌黑青丝散落一床。
“够了,够了!”
他抓住闻景晔的胳膊,圆润的指甲掐了进去,眼角的泪无意识的落在枕头上,闻景晔下头却捣得更深,更狠。
“闻……”薛琅眼底罕见的露出惊恐之色,“闻景晔!”
薛琅哆嗦着想往外爬,被闻景晔捞着腰轻柔又不容拒绝地拽回来,“兰玉,你今天是一定要吃些苦头的。”
“我错了,你别……”
闻景晔将红菱堵住薛琅的嘴巴,隔着红菱轻轻亲了亲,又将他眼中的泪水擦去,“朕对你总是太过纵容。”
薛琅一求饶,他就狠不下心,索性把嘴堵上。
这坏心眼的东西,若是不给点教训,下次恐怕还敢。
奉銮宫的呜咽声和响动声透过窗子传出去,不过因闻景晔早就屏退了宫人,因此并无人听到。薛琅半夜就发起了烧,身上烫的厉害,昏昏沉沉地陷在被褥深处,只跟着闻景晔的动作而动,他不再求饶,也没力气破口大骂,被闻景晔随意摆弄成各种各样的姿势,只有更深的疼痛才能引起他的反应。
恍惚间,光线已经能透过窗子隐约照亮屋内陈设,体内的东西慢慢退出去,薛琅疲惫地睁了睁眼,酸涩感充斥着整个眼眶,肿胀的东西从他体内退出去,但很快又重新塞了东西进来。
冰凉,而且……形状不同。
他稍稍皱了眉头。
闻景晔把那东西尽数捅到了底,这才松开手,俯身吻着薛琅眉心,轻声嘱咐,“上面抹着药,你别拿出来。”
曲嘉文伺候闻景晔更衣,闻景晔张开手,闭着眼睛,“低声些,别吵了他。”
薛琅又烧了一天,下午日落时才堪堪退烧,又迷迷糊糊地昏睡着,夜里睁眼的时候,曲嘉文刚好在点灯。
“薛大人醒了,可要吃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