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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他古怪的看了一眼满脸惨白的江老太太,将杨正乙抱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沈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宫中请御医,杨老乃国之栋梁,他要是出了事,陛下定然震怒。”

    沈从文声音淡淡,话落在江老太太耳朵中,吓的她险些没了半条命。

    “是,属下现在就进宫。”

    沈聪是个聪明人,他现在可算明白江朝华为何要放江老太太进来,有杨正乙在,江老太太不仅别想欺负江晚意跟沈氏,就连她自已,也吃不了兜着走,毕竟气晕大学土这件事,定能震惊朝野。

    杨正乙的门生大多数都在朝为官,要是知道自已的老师被人气晕了,知道自已的小师弟被亲祖母为难,长安城可就热闹了。

    “不是,我没有。”

    江老太太眼睛一瞪,朝露跟王嬷嬷已经被吓傻了眼,她们也没想到江老太太会如此大胆,这里可是侯府啊,不是江家,她怎么刚来就激怒老侯爷,刚来就那么跟杨正乙说话呢。

    杨正乙是谁,他可是连天子都敢怼的人,江老太太也想对他说教,真是不自量力。

    “老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

    王嬷嬷跟朝露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如今也慌了神,江老太太想晕,但又晕不过去,只能一口气憋在心中,上不去下不来的。

    沈聪动作麻利,没一会便把江老太太气晕杨正乙的事情宣扬的长安城人尽皆知。

    得知杨正乙昏迷了,书生学子们慌了神,杨正乙那些在朝为官的学生们也是赶忙赶来了侯府,探望杨正乙。

    杨正乙的三个儿子,更是放下手头上的政务,慌慌张张的带了御医来看杨正乙。

    侯府后院,明月院。

    沈从文抱着杨正乙,将他放到床榻上。

    杨正义的手还拉着江晚意,死死的不松开,唯恐江晚意会跑了似的。

    “表弟,杨老没事,你不要自责。”

    杨正乙虽然闭着眼睛,但沈从文知道他根本没事,只有江晚意相信杨正乙晕过去了,生怕他没了。

    低叹一声,沈从文安慰着江晚意。

    江晚意摇摇头,声音哽咽:

    “我,我害的。”

    他长这么大,除了年幼时的夫子,杨正乙是他第一个老师。

    都是他不好,连累了自已的老师。

    “大夫,大夫。”

    江晚意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他想出去找大夫,可杨正乙死死的拉着他的手,他动都动不了,只能求助的看向沈从文。

    “大夫马上就来了。”

    沈从文说着,江晚意的哽咽声越来越大,杨正乙实在不忍心,唯恐江晚意会太过于自责,睁开了眼睛,:

    “哎呦乖乖,为师没事,你可别哭了。”

    再哭,他心都要碎了,这可是他最小的学生,关门学生啊,要是哭的发病了,怎么办。

    “老,老师,你,没死,没死。”

    江晚意呆呆的,他觉得杨正乙不仅没死,好似还生龙活虎的。

    “哎呦,再喊一声,乖乖喊老夫老师了,喊的真好听,好听啊。”

    杨正乙听见这一声老师,心花怒放,无比满足。

    江朝华刚去看了沈氏,一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杨正乙激动的笑声。

    她勾唇,想着今日过后,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江老太太嫌弃江晚意痴傻,甚至还阻止他成为杨正乙的老师。

    此事宣扬出去,定能狠狠的打江贺跟江老太太伪善的脸,他们不是总对外人说怜惜二哥哥,不嫌弃二哥哥么,有杨正乙这个证人在,何人敢质疑今日的事。

    杨正乙,可是一个有利的证人,且这件事一出,日后江晚意不待在江家,也不会遭人诟病,沈氏也能继续在侯府‘养病’了。

    “小姐,侯府来了好多大人,他们都朝着明月院来了。”

    翡翠小跑着,回禀着消息,她话刚落,院子们就冲进来了几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

    “老师呢,老师在哪里,侯爷,老师怎么样了。”

    “江家的那老妇人呢,气晕了老师,竟还想一走了之么。”

    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满脸气愤,忠毅侯站在一侧,看着他们眼底的愤怒,心中咯噔一下,觉得江老太太招惹了杨正乙,简直是她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

    左右司员外郎郭晨跟关同,是杨正乙众多学生中最不好惹的两个,他们寒门学子出身,若非杨正乙,绝对没机会入朝做官。

    在郭晨跟关同的心中,将杨正乙当亲生父亲一般尊敬,作为谏言的文官,朝堂哪个大臣敢说杨正乙一句坏话,郭晨关同能骂的他们狗血淋头。

    惹上这两个人,江贺跟江老太太遭殃了。

    “在里面,舅舅,御医可是来了,杨老先生他……”

    看见来人了,江朝华垂着头,用袖子擦着眼泪,装的一副着急的模样。

    “啊,老师。”

    郭晨跟关同倒吸一口凉气,以为杨正乙不好了,立马冲进了卧房,扑到床榻边。

    杨正乙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又闭上了眼睛,躺在床榻上哎呦着。

    “老师,您怎么了,别吓学生啊。”

    郭晨都要哭了,看着杨正乙苍老的面容,一股怒火席卷全身。

    “气死老夫了,那老虔婆是看老夫年纪大了,护不住你们小师弟,这才连老夫也一起辱骂啊,老夫活了几十载,竟被一个老妇人给骂了,奇耻大辱啊。”

    杨正乙睁开眼睛,呜呼哀哉,直喊的郭晨跟关同头皮发麻。

    “老师您放心,学生这便进宫,学生去告御状!”

    见杨正乙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气的狠了,郭晨跟关同对视一眼,用袖子擦了擦眼眶,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他们出了卧房,一路直奔着皇宫而去,见他们走了,杨正乙笑了笑,勾着唇角继续哎呦。

    沈从文无奈扶额,若非亲眼所见,他可不信杨正乙会这么腹黑。

    “朝华啊,你能告诉舅舅,这是怎么回事么。”

    忠毅侯有些傻眼,江朝华只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已也不清楚。

    关同跟郭晨走后,一口气冲到了皇宫御书房。

    刚一来,他们便跪在外面,吵着要见太宗皇帝。

    他们一边吵,一边怒骂,太宗皇帝原本在批阅奏章,听见他们的声音,眼皮子一跳,示意安德路将人放进来。

    御书房的门打开,关同跟郭晨立马走了进来,齐齐开口,言语哀乎:

    “求陛下做主啊,臣要告发兵部侍郎江贺纵母行凶,祸乱朝纲!”

    第106章人在家中病,锅从天上来

    “两位爱卿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

    郭晨跟关同有些吵,太宗皇帝揉了揉额头,放下奏折。

    安德路弯着腰,赶忙去扶郭晨跟关同,不曾想,一个小太监匆忙走了进来,跪在地上,回禀道:

    “陛下,太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杨大学土病重,半盏茶前,杨国史将太医院内的太医带走了大半,杨国史先斩后奏,说是待御医给杨大学土诊治完,再来宫中请罪。”

    小太监是从太医院跑过来的,跑的有些急,在路上还摔了两个跟头。

    安德路闻言,眼睛一瞪,心道这下坏了,杨正乙居然病重了。

    可是怎么会,那小老头的身子骨不是一向硬朗么,他要是有个好歹,这满朝的大臣还不得炸开啊。

    但关同跟郭晨为何要让陛下做主?

    莫非杨正乙的病,不正常,可是这又关江贺什么事啊。

    乱呦,真乱。

    “什么,老师怎么了。”

    太宗皇帝眼皮子一跳,脸沉了下来,脱口而出一声老师。

    在太宗皇帝还是太子时,杨正乙便作为太傅教导他。

    论真心,论为国着想,没人比杨正义更得太宗皇帝的心。

    甚至为了让太宗皇帝放心,在他登基后,杨正乙就从太傅的位置上退了下来,甘心做一个大学土,此举更是让太宗皇帝感动,对杨家恩宠有加。

    杨正乙的三个儿子,也是一心为国的能人,虽身有大才,却甘心只在中书省门下做事,为太宗皇帝招揽贤土,任劳任怨。

    所以可以说,只要太宗皇帝还坐在龙椅上,就没人敢动杨家,没人敢不敬着杨正乙。

    “陛下,为老师做主啊,老师一把年纪了,一生任劳任怨,为国效力,为盛唐的朝堂操心,如今年纪大了,居然有人欺他年迈,辱骂于他,此举,简直就是人神共愤,求陛下做主,狠狠的惩戒江贺以及他的母亲,以儆效尤!不然岂不是寒了天下万千学子的心啊,陛下!”

    郭晨哀嚎着,眼圈通红一片,看的出来,他是气的狠了。

    能不气么,除了杨正乙对他跟关同有恩,杨正乙的才情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对杨正乙,大家更多的是尊敬。

    “先别喊了,挑重点说。”

    听见江贺的名字,太宗皇帝的脸更沉了。

    江贺不是在家‘休沐’么,怎么还出来蹦跶。

    自已的敲打,难道江贺也不放在心上么。

    “回禀陛下,事情是这样的,老师看中了江家的二公子江晚意,想收其为徒,老师的眼光,陛下也是知道的,定然是此子颇有才学,老师想收徒,也是为了朝堂着想,可是那江家的老太太,也就是江贺的母亲,却当众辱骂老师,老师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关同简单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然了,在说的过程中,他难免添油加醋。

    他们本来就看不起江贺,不过是靠着女人上位的人罢了,坐到兵部侍郎一职上,多少人不服。

    可江贺不仅不低调,反而还纵母行凶,当真是好本事,怎么,当他们都是死的不成。

    “陛下,老师一把年纪了,还受此大辱,若是陛下不狠狠的惩戒江贺,也寒了中书省门下众多官吏的心,求陛下做主啊。”

    郭晨跟关同一唱一和,跪在地上,一阵哀呼,呼的太宗皇帝的脸都绿了。

    “还有,臣还要状告江贺治家不严,管教后宅不利,求陛下两罪并罚,惩戒江贺。”

    郭晨的头垂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态度。

    他跟关同,都是太宗皇帝的得力助手,皇帝不方便说的话,平日里都是他们两个当嘴替。

    太宗皇帝对郭晨跟关同,也是宠信有加,只是唯独在一点事情上,郭晨跟关同绝不妥协,便是杨正乙。

    “安德路,立马去查,只是内宅事物,不是江家妇在打理么。”

    太宗皇帝眯着眼睛,关同闻言,立马道:

    “回禀陛下,臣刚刚从忠毅侯府赶来,臣听闻沈氏已经被江老太太没收了管家权,所以江家后宅之事,是江老太太全权打理的,还有,江老太太不仅羞辱老师,还刁钻刻薄,欺负自已的儿媳,嫌弃自已的亲孙,此等妇人,实在是难登大雅。”

    在侯府,给他们领路的侍卫在送他们出府时,跟他们提了几嘴,关同都记下来了,就等着此刻发作呢。

    江老太太算是个什么东西,沈氏是忠毅老侯爷的女儿,人家是将门之后,老侯爷浴血沙场,保家卫国,他的女儿却在后宅被一个老太婆欺负,这算什么道理。

    虽然吧,沈氏也有点不争气,但盛唐注重礼教,那老刁婆仗着婆母的身份拿捏,沈氏又能有什么办法。

    归根到底,是江老太太为人过于刁钻,乡下人就是乡下人,来长安城这么多年,也改不了骨子中的低贱,真是让人不齿。

    “哦?居然还有这回事。”

    太宗皇帝看向安德路,安德路立马点了点头。

    禹王寿宴上发生的事牵扯到了江婉心,有世家大族为江婉心说话,说她的礼教不堪,闯下大祸,也是因为沈氏这个当家主母没管教好。

    可人家江大小姐说了,她母亲的管家权早就被收走了,且江婉心是江老太太一直养在身边教导的,此事满长安城无人不知,可跟人家沈氏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要是说起来,江老太太的为人从江婉心的表现上就能看出来,如此,所有的一切都能对的上号了。

    “传朕的指令,宣江贺跟江老太太立马进宫。”

    太宗皇帝一锤定音,不管是冲着哪一点,他都必须给杨正乙撑腰,况且,江贺也确实该惩戒。

    “是。”

    得了皇帝的指令,安德路立马带着太监去江家‘请’人。了

    距离杨正乙晕倒,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这半个小时中,长安城所有的人文学子都气炸了,吵着要告状,甚至有激动的书生,跑到江家门口,对着江家的牌匾扔臭鸡蛋。

    书生的嘴巴又毒又厉害,江老太太躲在飞鹤院,吓的不敢出门,就连江贺,也顾不上了。

    江贺中箭,但燕景当时拿捏着分寸,所以那箭也只是让江贺痛了两日,根本不会要他的命。

    江贺是在剧痛中清醒的,他睁开眼睛,动了动眼皮子,觉得嗓子异常的干涩。

    “老爷,您终于醒了。”

    江贺的贴身侍卫江骞刚推门而入,便看见江贺醒了。

    他一喜,放下手上的药碗,赶忙将大夫唤了进来。

    “外面发生了何事,怎么如此吵闹。”

    江贺胸口的箭已经被拔下来了,但胸口被刺出了一个大窟窿,他只稍微一动,便疼的撕心裂肺,倒吸了一口凉气。

    额头上不断渗出冷汗,江贺根本就动不了,他挥挥手,示意江骞不要碰他,只是外面的嘈杂声太大,吵的他有些头疼。

    “这……”

    江贺刚醒,还不知道江老太太给他惹了多大的祸,江骞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怕刺激到江贺。

    “怎么,莫非是江家出事了?本官昏迷了多久。”

    江贺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算计沈氏的事情没成功,他还不知道林相那边如何了,还有林嘉柔,这些烦心事堆在他心头,让他更憋闷了。

    “不好了,皇宫来人了。”

    江骞没说话,可是安德路已经带着太监来宣旨了。

    董二见事情实在是控制不住了,没办法,咬咬牙,冲进来想寻江骞。

    “什么不好了,快说!”

    见董二满头大汗,江贺训斥出声,江骞见实在瞒不住了,这才缓缓到来。

    江贺闻言,两眼一翻,又晕死过去了。

    他人在家中病,锅从天上来!

    第107章江婉心要被放出来了

    “老爷!”

    江贺又晕了,甚至他很希望自已压根就没醒,这样便不会听见这些糟心事。

    气晕杨正乙,跟杨正义对骂,还去忠毅侯府闹事,江老太太是嫌他做官做的太久了,想让他罢官么。

    还是说,江老太太盼着他死快一点,生怕朝中的大臣抓不到他的把柄。

    那可是杨正乙,是天下学子的领袖,是太宗皇帝都敬着的人。

    甚至不仅杨正乙,杨家的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是在文学界能跺一跺脚的人啊,招惹了他们,江家能有好果子吃?

    蠢货啊,太蠢了,杨正乙收江晚意为学生,这是多么好的事啊,待事情成功,他大可以在中间动手,让杨正乙再收林枫当学生,如此一来,还方便他行事了,可所有的一切,都被江老太太给毁了。

    江贺是又气又怨,怨他怎么有江老太太这样一个母亲,恨江老太太不争气啊。

    “怎么办,老爷又晕了,安德路在外面等着呢。”

    江贺晕死过去,事情更没法解决了,董二急的都想跳脚了,那安德路可是皇宫的大太监,来了江家,无人去见,肯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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