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快坐。”虞氏牵过她的手坐在玫瑰椅上,而后又叫下人将冰鉴撤了去说是她身体不好,不能受凉,可这样一来屋子里便难免有些沉闷,“今日过来是有何事?”只见沈昭昭从椅上直接跪在了地上,“女儿恳请父亲、母亲撤了我和虞公子的婚事吧。”
虞氏面不改色,弯腰去扶她的手,“这是为何?是我那表侄儿做错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快了?若真是如此,我回头非得好好揪着他的耳朵给你赔礼道歉才是。”
“非也。”沈昭昭摇摇头,原本是想要说不是两情相悦,但一想起这是古代,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约,便转了个弯道:“我身体不佳,将来若是哪一日病重,虞公子怕是也难以分心出来照顾我,女儿只盼能在有生之年多陪着父亲和母亲。”
“这怎么行,哪有姑娘家不出嫁的道理。”虞氏颇为不解地叹了口气。
这话就像是一簇火苗直接烧在了干柴里,猝然间便起了大火。
果然,那边的沈宥贤听到这话也是有些焦急了,“是啊,你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你也过了及笄,该谈婚论嫁了。”
“父亲误会女儿的意思了,女儿是希望对方最好是个学武的,能有些功夫,并不是不嫁人。”沈昭昭自然知道虞氏厉害,所以她也没打算硬刚,“女儿自小体弱多病,从小便向往能多学些武艺,可——”
话及此处,她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可女儿这辈子怕也是不能学了,自然想着未来的夫君能是个武夫。”
沈宥贤松了口气,刚想要答应下来,那边虞氏轻轻咳嗽了两三下,他也就摆摆手,“这事我做不了主,你母亲那表侄儿也是个才子,你不是最爱长相俊美的吗?依我看,那虞公子是个不错的,应该也合你眼缘。”
沈昭昭眼看着他就要从屋子里出去,想到了他们曾说吴氏因为眉眼酷似原主母亲小柳氏颇受宠爱,便灵机一动,“父亲难道忘了吗?娘亲在世时曾说愿我能嫁给一个如意郎君的啊……”
如果她没猜错,原主这渣爹应该是很喜欢小柳氏的,前一阵老夫人还和她说了沈宥贤年轻时追着小柳氏满街跑的事情,两家本就是门当户对加上青梅竹马,嫁娶也是迟早的事情。
若不是后来虞氏执意要嫁进来,恐怕小柳氏也不会沦为做平妻的命。
不出所料的,沈宥贤长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白棋,人看着都憔悴了不少,无视一旁虞氏的不满,开口道:“罢了,随你去吧。”
沈昭昭泪眸含笑地道谢,正打算出门时,外头却是传来了沈桓宇的声音,“三弟在里面吗?”
丫鬟答:“三老爷正陪着太太下棋。”
话音落下,只见沈桓宇穿着一袭官袍匆匆走到了屋内,随即看到沈昭昭要离开后,便连忙说:“昭昭先别急着离开,伯父正好要找你商量一件事情。”
沈昭昭只好将踏出门槛的那只脚退了回来。
她觑了眼沈桓宇的脸色,瞧着严肃极了,似乎脸上还覆着一层淡淡的阴翳。
那边沈桓宇坐下喝了一盏茶,这才对一旁恭恭敬敬的沈宥贤道:“昭昭的婚事可定下了?”
沈宥贤回:“还没。”
“早些定下吧,不然……”沈桓宇长叹了口气,摇摇头,“你知道刚才皇后娘娘召见我说了什么吗?”
沈宥贤和虞氏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茫然。
沈桓宇倒也不指望自家弟弟有什么聪明才智能用在官途正道上,只是想到皇后刚才那皮笑肉不笑地拜佛,心中的骇然便油然升起。
“大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吗?”虞氏虽然囿于后宅,但前朝之事也是知晓些,自然敏锐的反应过来。
只见沈桓宇朝沈昭昭看了过来,“皇后娘娘说太子属意昭昭,要纳她为侧妃。”
第64章:不后悔
听到这话的虞氏差点没把手里的帕子绞烂,她有些忿忿地朝沈昭昭看过去,不过是个平妻之女,怎的有这般好的运气?
可此时的沈昭昭却不是这么想,她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要抢女主的姻缘去了,她才不会特地和这天道对着干,再说了,嫁过去若是做侧妃面对这个娘娘那个公主的,她岂不是为这维护关系而弄得心力交瘁?
她也是不慌不忙,迎视沈桓宇道:“敢问伯父,皇后娘娘那处是何想法?”
沈桓宇捋了捋自己那蓄好的美髯,缓声道:“皇后娘娘说是要纳你为东宫侧妃,实则言语中是希望你能够早日择了夫婿好断了太子的念想。”
他仔细打量着自家的小侄女,心中已然开始斟酌哪家的子弟能够配的上自家侄女,不说别的,至少容貌这一块就可筛选掉不少的人去了。
少女生的乌发雪肤,眼眸灵动澄澈,头上简单用一根桃红色云纹发带系着,秀丽鼻梁挺翘可爱,饶是他全部去一一细想也好像没有几个能与她容貌相匹配的。
上次的顾序温润如玉、长相俊秀偏生她无意,这次那虞家公子他也是了解到她没什么想法,太子容貌清隽,可惜那入了东宫就意味着沈家要开始蹚浑水。
那年淑妃母家的事情他被人当成了趁手的利刃,不过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容不得他有半点的倏忽,外有边境犯乱,内有官员贪墨,实在是内忧外患,国与个人,孰轻孰重他再清楚不过。
他不敢去赌那只是一封简单的家书,要是内里藏了什么暗号,那么千万郯国子民将会因为他一人的过失而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故而他才会一次次上疏。
“依我看还是让昭昭嫁给思齐好了。”虞氏见缝插针打断了沈桓宇的思路,随即笑盈盈对着那沈昭昭道:“你或许现在不了解我的表侄儿,但人与人之间嘛到底不过是要磨合一阵的,况且他要是欺负了你,我替你做主便是了。”
此刻的沈昭昭看着虞氏就有些犯怵,她抿抿唇,回:“这件事情女儿实在不愿。”
虞氏叹了口气,眼神示意那边的沈宥贤劝劝,无奈之下,沈宥贤只好开口道:“昭昭,放眼京城望去能与你容貌相当的男子不多,家世有些是我们高攀不上的,思齐那孩子我看过,除了身体不大好之外其余的无可挑拣。
再说了,那到底是你母亲的表侄儿,于我这个做父亲的而言已然是放心不少,至少知根知底,不是吗?”
沈昭昭置若罔闻,可她也知晓此刻不能即刻反驳,不说到时候得了个顶嘴父亲的名声辱了自己名誉,到时候要是动用家法,受那皮肉之苦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果她此时反驳岂不是正好遂了虞氏的意?
不如静观其变,到时候找个豁口逃出去才是正经事。
沈宥贤见自家女儿不再反驳,便和他大哥笑着道:“大哥放心,昭昭毕竟是我女儿,我也不愿她去皇宫那等龙潭虎穴里,你只管和皇后娘娘说,沈家三姑娘已许了人,到时候便可婚嫁了。”
沈桓宇乐见其成,虞氏则是摇着团扇靠在梨花木官帽椅的扶手上笑着,唯独沈昭昭面上无悲无喜。
这场围剿,输得只有她一人……
沈昭昭回到锦绣院时,屋子里那阵浓郁的药味和血腥气已然散的一干二净了,她筹算了一路,最终还是叫文嬷嬷过来,看看自己娘亲给她留下的那些嫁妆还剩多少,日后要是体面些和虞思齐和离,她也好给自己谋些个住处。
总不能到时候无家可归。
她双手托腮,望着庭院外入目的翠绿荫浓,夏日的雨说停便停了,天幕上又透着几缕浅淡的光线投掷下来,微风拂面,湿漉漉的气息扑入怀中,她却忽然冷的一个机灵。
文嬷嬷急匆匆从罩房处赶了过来,拿着那些个登记的册子给沈昭昭过目,“就是这些了,小姐。”
沈昭昭粗粗看了一下,发现小柳氏遗留给她的嫁妆真真不少,光是那良田就有百亩,不说名下那些铺子,看来她要是好好经营,日后吃穿肯定也不用愁的。
“嬷嬷,你去给我寻一处好点的庄子,最好在扬州城。”沈昭昭将账册合上,对着文嬷嬷吩咐道。
文嬷嬷不解,“小姐,这……哪有姑娘家还未嫁人便开始置买庄子的?要是传出去多少会有人笑话您的。”
沈昭昭其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笑话自己,她在乎的是这笑话背后引来的争议会让自己丧命。
沈昭昭弯眸笑着拉文嬷嬷的袖子撒娇,“嬷嬷,你偷偷的就好啦,我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况且我听闻我娘亲祖籍便在扬州,我日后去看看也好啊。”
文嬷嬷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去办了,毕竟这沈昭昭是她一手带大的,多少心疼她自小没有亲生母亲照拂,她这个做奴婢的现如今也算是腆着老脸就将小姐当自己女儿看待,就算去帮着小姐干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又如何?
“好……”
沈昭昭见文嬷嬷应了下来,笑容越发的甜,连忙给倒了杯茶,“我就知道嬷嬷对我最好了!”
少女嗓音清甜明快,仿佛要伴着夏日那阵阵穿堂风绕到天上去了……
日子一天天推移,沈昭昭以不变应万变虞家和沈家两家也交换庚帖定下了婚事,而这之后沈听澜的婚事也是越发的近了。
沈听澜嫁人的前一晚她还有些不知所措,近日天气热的厉害,外头蝉鸣不断,贴身嬷嬷给她拿来了看画的册子,只是粗粗瞄了几眼,脸上红晕便再也下不来。
桃枝将铜盆里注上热水,拿下雕花架子上的方帕浸着,随即走过去给沈听澜卸头上的发钗,“小姐可是紧张?”
沈听澜自然紧张不已,她想到明日要嫁给心仪的郎君难免难捱激动,“是有些。”
说完,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安问道:“你可是看清了三妹妹她和那虞表哥换了庚帖?”
桃枝手指轻轻一顿,她看着自家小姐满脸的不安鹅蛋脸上的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她是知晓自家小姐和三小姐的关系,自小便很好,除了三小姐容貌姣好小姐会时不时可能有些攀比之意外,从来都没有和三小姐争抢过什么。
现如今自家小姐为了一个郎君迷了眼,她也不知是悲还是喜了。
她如实答道:“奴婢亲眼瞧见的。”
“那便好。”沈听澜松了口气,不禁抱住了手里的册子,忽而又觉得烫手般丢在一旁,她微微垂眸,眼中黯然,“我也不是要和三妹妹抢什么,我只是心仪一个人,上次的话我也不是有意的,母亲说过,我若不争,顾序迟早是别人的。
我原以为昭昭她不喜欢顾序,我便可安下心,但顾序的心始终不在我身上。母亲说了,日久生情,我也只是想要拿到我该争取的。桃枝,你说我没有做错吧?”
桃枝给她最终的一个回答:“只要小姐不悔,便是对的。”
沈听澜咬着唇下定决心般道:“对,我不悔,再苦我也不悔!”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话在日后却是成了一句谶语……
第65章:事出反常
今日是沈家嫡女出嫁之日,因着丞相沈桓宇的面子,也来了不少的宾客,正在锦绣院里赖床的沈昭昭被晴初从被窝里叫了起来,“小姐,今日宾客众多,太太说是要你去和那虞公子多多相处呢。”
沈昭昭伸了个懒腰,掀开薄薄锦被这才下床,看了眼窗柩外那湖畔处的亭子都系着红绫,眼里也没什么喜色,只是感叹了句,“时间过得还挺快。”
晴初只当沈昭昭是起床的迷糊劲还没过去呢,扶着她坐在梳妆台上,见头上呆毛立着又拿手轻轻压了压,“可不是嘛,听太太说等二小姐出嫁后,便要张罗小姐你的婚事了呢。”
沈昭昭把玩着一旁扁圆形镂空木盒装着的胭脂,神色淡淡的,“晴初,我本意是不愿嫁给虞思齐的,你是明白的,我就算嫁了过去日后恐怕也是要与他和离……”
毕竟谁也算不准虞思齐和虞氏达成了什么算计她的办法。
“小姐!”晴初听到这话心中骇然,她连忙跪伏在地,“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你啊,太过于紧张了,我刚才那也只是假设嘛。对了,我让你查的有关虞思齐之事可有眉目?”沈昭昭将晴初从地上扶起,她当然从没想过什么坐以待毙,她得找到虞思齐的漏洞趁着还未完全定下之时迅速抽离。
她总不能等到木已成舟之时任人宰割,如果要说虞思齐没什么可能她倒是有些不大相信。
虞氏最会博名声,表面功夫做的毫无破绽,可只要是狐狸总会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她不信揪不出来!
晴初摇摇头,“小姐说的我都有查过了,虞家周边邻里我都有派人在暗地里打听过,都没有查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说虞公子体弱多病,药材都是每月一批批送到府里头去。”
沈昭昭有些挫败,这可就有些难办了,不过她心态好,毕竟一个人过于没有破绽,那就说明他藏着一个很大的漏洞。
哪有人真的十全十美呢?又不是看话本子。
等到梳妆完,她这才开口道:“你继续查着,有变动记得告诉我就好。至于我那二姐姐……先去看看她吧。”
说完,主仆二人都去了沈听澜的院子里。
因着这个时代黄道吉日大多选在日暮西垂之时,古人以为女子为阴男子为阳,黄昏时分正是阴阳交替之际,所以迎亲的队伍也是在这时候过来。
才走到长廊外老远便听到了沈溪龄脆生生的嗓音,只听屋内传来一声惊叹,“二堂姐,你这绣工真好,这鸳鸯戏水瞧着活灵活现的!”
沈听澜笑着道:“溪龄妹妹过奖了。”说完,又朝门外探了探,“昭昭呢?她怎么没和你一块儿过来?”
“我三堂姐她这不是身体不好嘛,怕是这时候才梳洗完待会儿就到了呢!”沈溪龄坐在锦杌上,拿起一块芙蓉板酥咬了一口。
话音才落,沈昭昭进入屋子里,只见她手里捧着雕刻精致的小木盒,“二姐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我没什么贵重的贺礼,从嫁妆里拿了颗东珠,你瞧瞧喜不喜欢?”
沈听澜连忙起身,她今日穿着喜服,庄重的新娘妆容倒是将她身上大气庄重的气质提升了不少,只见她连忙接过,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木盒打开,那颗莹润东珠俏生生地在阳光下散着光芒,懂行的人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沈昭昭原是想着不来的,可到底沈听澜照顾原主这么多年,除了在择选夫婿上两人闹得有些不快外她这二姐姐并没有真的害过她。
这东珠送出去,日后两人也算是两不相欠,那日的话她可以不放在明面上拆穿但不代表她会选择原谅。
沈溪龄瞧着也是惊叹出声,眼睛亮亮的,“三堂姐好大的手笔,我日后也要这样的东珠。”
沈昭昭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笑容清甜,“好好好,都给你。”
沈听澜看着不远处打闹嬉戏的姐妹俩,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然有些融不进他们了,就连手中捧着的小木盒对她来说都烫手的很……
沈昭昭出了院子便被丫鬟叫去前院与那些贵女聊天,因着男女有别,中间是隔了很大一张红木嵌黄杨木大理石坐屏,男宾女宾各坐一边。
坐在沈昭昭身旁的沈溪龄向来长袖善舞,逗得那些吃喜酒的贵女发笑不止。
而后女孩们又开始讨论起了哪家铺子的胭脂好用,沈昭昭插不进话,她平日只爱看些话本子吃吃云绮楼的新菜品。
今日宴会丰盛,桃木小桌案前摆了一碟蜜渍豆腐、一碗蟹酿橙,一盘拔霞供和清炒藜蒿、卤牛肉,些许龙井茶辅以去腻味,左边又特地放了些许干果,什么凤栖梨和糖霜蜂儿以及梅花乳酪。
正吃着,那边的话题又转移到了夫婿上,一位面若银盘的少女笑着问她,“听闻三姑娘也是定下了亲事,敢问是哪家的公子啊?”
沈昭昭放下手里的筷子,拿着绢帕擦了擦嘴,道:“是我母亲的表侄儿,虞公子。”
“那三小姐可有福气了,你不知道吧,我家就住在虞家对门,虞公子虽体质比旁人差了些,但生的那是个芝兰玉树,三姑娘有福气了。”那少女极为雀跃地说着话,旁的贵女也凑上前来问她。
“真的吗?”
得到肯定答案后,众女子颇为感慨,其中一女子接话道:“真好,哪像我那手帕交,家道中落,最后嫁给了富得流油却已年过古稀的老翁!女子的命运啊,真是各不相同。”
沈昭昭听到这话,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这样的一个时代,女子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恐怖又可悲。
有丫鬟过来斟酒,她将酒杯放上前。
因着这是喜宴加上宾客喝的酩酊大醉容易闹事,故而酒备的也是青梅酒之类的果酒,沈昭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味不大浓郁喝着和饮料没什么区别,她不自觉地喝了好几杯。
“三小姐平日看着身弱,酒量还是不错的。”轻快悦耳的女声在耳畔响起,沈昭昭吃了一口盐焗鸡,循声望了过去。
只见一位身着靛蓝色长裙的少女笑着朝她走了过来,而那人正是书里的女主角,更重要的是她还坐在了自己身侧。
女主过来肯定是有重要剧情线要走,那这里的剧情点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她愣神之际,一旁的沈溪龄见状后连忙上前拦住,“哎呦呦,三堂姐,这酒你可不能喝多了,别看它喝着没什么酒味,后劲可是有些大的。”
沈昭昭听完这话忽然就感觉有些晕乎乎的了,可她脑海里始终在认真思索着此处的剧情点,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重要的剧情?
她捶了捶脑袋,沈溪龄抓住她的手,唤来那边的丫鬟过来,“把三堂姐带到锦绣院里去,她喝醉了。”
丫鬟领命,喝的面色纁红的沈昭昭亦步亦趋地走了回去。
到了院子里,她褪去外衫躺在拔步床上,意识模糊的尽数都昏睡了过去。
等到日暮西垂时,她才施施然醒了过来,可看到玫瑰椅上坐着的人她瞬间不淡定了!
第66章:难道嫁给你
“宁九?!”沈昭昭愣了愣,抬眸时看到少年正靠在背椅上,日落时分暖黄的色调笼在他身着玄衣的身上,他的肤色过于白皙甚至有种病态的白,薄唇看着也比平日多了一抹殷红,此刻,那双黑润润的眼眸正定定地望着她。
宋瑾淮放下手里的琉璃盏,神色平淡如常,看不出喜怒,“小姐见到我很意外?”
沈昭昭在心底嗤笑一声,可不意外吗?她和他之间都快有小半个月未见了,上次他说的那些话那么决绝,她都快以为俩人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呢。
还有,这沈家的小厮和侍卫对他来说就跟个摆设一样,她这所谓的闺房简直快要变成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思绪回笼,本着他还是书中大反派她得小心些的态度,唇一弯,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不知殿下找我有何事啊?”
“殿下?”宋瑾淮微微挑了挑眉,眼微敛,神情幽微,嗓音又低又冷,“沈昭昭,听说你要嫁人了,我这身为你曾经的属下自然是要来给你道贺的。”
沈昭昭表面笑嘻嘻,心里骂他千百遍,这副阎罗模样哪里是给她道贺分明就是找她算账来了。
“多谢殿下美意。”她笑着回道。
宁九的脸倏地一沉,语气夹带着些许讥讽,“你真以为我是来恭贺你的吗?那虞思齐病恹恹的模样到底入了你的眼,依我看,到时候别人一掌下去他便要直接躺在地上哭爹喊娘了。”
沈昭昭直呼‘冤枉’,她从没觉得他是来给她道喜,继而想到在婚事上有些最近诸事不顺,心里难免委屈愤懑,她鼻尖一酸,蹙着秀眉道:“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吗?!皇后不希望我成为太子的侧妃,你不希望我嫁给他。那你说——”
说着她直接站起身走到了宋瑾淮的面前。
宋瑾淮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修长双腿微微岔开,‘唰’的一下,沈昭昭单腿强势地卡在中间,不满地揪着他的衣襟问道:“我该嫁给谁?”
“嫁给你吗?!”
“咳咳咳——”宋瑾淮脸上染着薄薄绯红,他抖着双肩顺滑的高马尾从肩头滑落下来,下一瞬,嘴角溢出鲜血,吓得沈昭昭即刻松开了。
“不、不是你这?”沈昭昭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软白的小手,手背上面还点染着猩红的血渍,“我力气有这么大的吗?还是说几日不见你变脆皮了?”
很快,她看到宋瑾淮那张白的有些过分的脸反应了过来什么般,熟稔地撩开他衣襟,“你受伤了?!”
还想细看,却被一把抓住手腕,只见宋瑾淮抬眸淡然看着她,“这和你没关系,我来这只是碍于之前你帮我的份上提醒你离虞思齐远点,这门婚事不能答应。”
沈昭昭冷哼一声,“你说的倒是好听,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我不过一个女子怎么退?”
“我会给你想办法。”宋瑾淮喉结轻微滚动了几下,黝黑眼瞳仿佛深不可测的寒潭,指腹轻轻摩挲那羊脂玉般的纤细手腕,“你只要不过界,我自会毁了这门婚事。”
沈昭昭见他愿意帮忙,自然是乐意至极,刚想要收回自己的腿,哪知腿却是被他双腿钳住,她拼命往后退却还是抽不出来!
她皱着眉,这下气的也不喊什么‘殿下’,直接喊他大名,“宋瑾淮!”
“小姐别着急啊。”宋瑾淮嗓音幽幽的,眼里满是戏谑,他将沈昭昭往前拉了拉,问道:“我上次给你的药全部喝完了吗?”
沈昭昭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压根没想到他会问这件事情,因为上次的药里有过于浓重的血腥味,她实在是喝不了一点,便想着过段时间再喝,再不济说不定等自己发作时喝下,到时候不喝也得喝了。
宋瑾淮眼底的笑意缓缓沉落,凤眸微眯,“沈昭昭,你是想要找死吗?”
“不是……我喝不下去,太浓的血腥味了。”一想到那种味道,她就有些止不住地干呕。
宋瑾淮原本以为这位娇养的三小姐是被宠成了这样才对苦药是入不了口,此前她喝的那些药里多多少少加了甘草,即便没有也会尽量将苦味缩减,而这回他给出的方子里没有加那种东西,所以她才入不了口。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她是真的对血腥味接受不了。
他将人搂入怀里,随即抱着她就往窗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