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跟那照相馆很熟吗?”康文秀又问。“不熟”,他看着桌上的钱,吞了吞口水,伸手想要去拿。
当然不熟,他本身就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自己就见不得光,全程蒙着脸,还将那只标志明显的断臂藏得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知道。
康文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了。
她一张一张核对完照片和底片,确认没有遗漏后,把桌上的钱塞进男人手里,“我领你往后门走吧”。
这一磨蹭,就到了十二点了,在一个小镇上,已是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时候。
男人心里还很感激她的贴心,拿到钱后心里似乎有了底气,人也开心起来,话便多了,“我给你说,林艳还在找你”,他跟着康文秀往后门去,边走边道,“她和赵建军离婚了,赵建军的老娘生病去世了”。
没有路灯,但城市从来不缺光亮,只是小城市的光,照不到康文秀租住的地方。
“哟,那老太婆竟然死了呀!”康文秀不以为意地应一句,于翠兰死不死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不知道吧,老太太临死前拿了一张照片给赵建军,说那是他爸”,男人说得兴起,“你知道那男人是谁吗?”。
“他爱谁谁,关我什么事”康文秀一点兴趣也没有,赵建军跟她还真是同病相怜,都是知青留下的孩子。
“呵呵,那人出现在电视上呢”,“葱姜蒜”男人得意地说,仿佛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一般,“于翠兰在别人家看电视,竟然看到了她男人,回到家就呕病了”。
“然后一病不起,临死才告诉赵建军,他爹没死,在城里做了大官,要是活不下去,就去找他”。
于翠兰越想越觉得自己亏,白白被那人耽误了一辈子,现在儿子不成器,孙子也没了,自己竟然也快死了,岂能让他好过,怎么着也得给他添点堵才行。
于是翻出当年那一家三口的照片,“儿子,这是你爹,娘不中用了,你要是过不下去了,就去城里找他吧”。
赵建军给惊住了,原来亲爹没死,而且还做了大官,原来他这“赵公子”不仅仅只是个外号,而是真正的“赵公子”。
第75章
埋人
于翠兰将当年的事全部讲给儿子听,之后没求生的意识,只想早死早投胎,下辈子重新来过,绝不再遇到那些花言巧语的无情郎,绝不再恋爱脑。
拖了半个月不到,于翠兰就去世了,赵建军埋了老娘立刻就启程去蕙城找亲爹去了。
康文秀等“葱姜蒜”讲完赵家的事儿,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深坑旁,“你挖这么大个坑干啥,是要埋人呢”,透过微弱的光线“葱姜蒜”见到了那个深坑,打趣一句。
转过头,就见康文秀抄起地上的铁锹,正朝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拍下来。
他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没来得及叫一声,就听“咣当”一声响,脑袋一阵发懵,他双腿一软,直接栽进了坑里。
康文秀咬紧牙关,恨声地道,“你猜对了,就是埋人的”,紧接着将坑边的石头对着他的脑袋砸下去,一块又一块,直到男人没有了呻吟声才停下。
坑里的情况她也看不清楚,她跳下坑,抽走男人手里还没捂热的一万元,再将坑边堆放的石头全部扔进坑里,然后再慢悠悠地往坑里面填土。
填够一米多的高度,她觉得够了,收好铁锹,拍拍手上的尘土,返身回屋。
赵大宝静静地看着妈妈做这一切,一声也没吭,他也想杀这男人,只是他没有能力。
母子两四目相对,但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第二日,康文秀去找人买了果树,卖果树的人还派了两个小伙计帮她把树种上才离开的,并且走前承诺,“包种包活,要是树死了,嫂子你来找我们,再给你换一棵”。
“葱姜蒜”男人就这样成了一棵果树的肥料。
为保万无一失,她准备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是拿到照片和胶卷后立即销毁,然后伪装成男人入室抢劫,她为了自保,失手将人杀死。
这套方案的弊端就是,她可能会被判防卫过当,如果要坐牢,那赵大宝便没人照顾了。
第二套就是直接将人埋了,她猜想他不敢在人前露面,经过盘问,一切如她猜测那般,她竟然还很耐心地听他讲完赵建军的事情才动手。
他们母子好不容易才到今天,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钱,岂能白白便宜了外人,这次要给了钱,过不了几天,这男人就会来要第二次,第三次,往后余生都无法摆脱他,那怎么可以呢。
在他上门来敲诈的那一刻起,他就死了,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埋了。
对于赵家的事,她一点也不关心,对赵建军这烂人,早就不记得了。
她冷笑一声,人家当初能抛弃他们母子回城,如今发达了,有了身份地位,赵建军找上门去,只会是耻辱。
想得好处?呵呵,能保住命,算他运气好。
他那亲爹要真认他,那赵大宝还是他亲孙子呢,也可以跟着沾点光的。
两年后,院子里的三棵果树开始结果,就这棵长得最壮,挂果最多,康文秀毫无负担地摘果子吃。
吃着果子,想着他为这棵果树提供了养料,怕是他这一生中唯一的用途了。
“蠢货”她咬了口手里的果子,不由得低笑一声,一次次惹上门,没一次占到便宜,还敢不断生事,真是应了那句,不作死就不会死。
她现在独自做生意,没了覃向前的帮助,她失去了方向和目标,跟在别人身后进货,总是迟了一步,同样的货品,人家好卖,到她这儿就滞销。
她知道,她的资质就只能卖力气,她需要覃向前的眼光,需要覃向前的帮助,可几年过去了,覃向前还是走不出老爹被气死的愧疚,她找过他几次,覃向前都不为所动。
她不能离家太长时间,否则赵大宝没法生活,她不得不时刻关注着覃向前,轻易也不敢去妹妹的家,偷了妹夫她是有些愧疚的,但不多,跟杀人比起来,偷人简直像是做慈善。
他们住的这片区域是乱搭乱建的棚户区,已经被通知过几次要拆迁整改,大部分人都搬走了,现在只剩下少部分没地方可去的人,还在最后挣扎。
她不怕地下埋的人被发现,这片区域原本是耕地,整改后恢复耕种,可谁家种地会挖两米深呢,况且,那男人的白骨还在石头的下面,故而她一点也不担心。
她当然不想再回赵家寨去种地,也不舍得钱去租镇上那些昂贵的房子,只得又把主意打到了妹妹头上,还是想赖在覃家,跟着覃向前做生意。
时家接二连三地出事,木多镇上的本地居民都在传,只有外来人口不咋关心这些家长里短,康文秀对此毫不在意。
可是当她听见说,妹妹康文娟成了时家孤女的养母时,她的眼里立刻放出狼的光芒来。
这简直太好了,妹妹得了时家那么大那么漂亮的房子院子,不正是为她准备的吗?
自从和覃向前分开,她的生意没人指导,一直只是勉强维持,她需要覃向前,不仅是身体上,心灵上,更是生意上,方方面面她都需要这个男人。
儿子住在覃家那几年,也是最开朗最快乐的几年。
康文秀带着赵大宝又上门来了,看着时序家古色古香的院子,她眼红得不得了,时序一个孤女,还不是任由她拿捏,况且,这院子,时序的外婆不是已经送给文娟了吗。
妹妹的,就是她的,她已经这么认为很久了。
赵大宝的目光一直围着时序转,他的人生被固定在了轮椅上,圈禁在一个房间里,他见到的人太少,更别说与人打交道,他的世界里只有两种色调,黑和白。
而时序,则是他人生中的第三种颜色。
见妹妹不让住时家的院子,康文秀开始卖惨,说这些年过得多么辛苦,由于当年没能将1000元彩礼带回赵家,导致赵家母子待她苛刻,儿子生病都没钱治疗,才落下终身残疾。
起初是作戏,演着演着,自己入戏了,想着这些年的不容易,赵建军的狼心狗肺,越想越伤心,竟然哭得情真意切的。
“姐,姐,别哭了,等向前回来商量一下吧”,康文娟妥协了,一想到当年,她就觉得是自己欠了姐姐的,姐姐这些年吃过的苦,残疾的儿子,她觉得自己都是有责任的。
第76章
瞄上时序
晚间,覃向前回来了,关于康文秀母子住进家里来的事情,他一言不发,看似任凭妻子作主,实则内心也有些雀跃。
他和康文秀在做生意上,是十分合拍的搭档,康文秀能吃苦,又勤劳,而他有脑子有眼光,并且因为是亲戚,互相信任,彼此放心。
当年父亲的死已经过去了,当时的痛早已消散,尤其时家两老先后去世后,他慢慢地安慰自己,生老病死,人之常态,不必折腾活人。
于是对康文秀母子的到来,他选择了默认,或者顺其自然,但其实,就是答应了。
“洛姨临死前那么郑重地将时序托付给我,我不能辜负了老人家的重托,向前,那以后我带着时序还住在他们家里,姐就住原来爹的那间,大宝还住阿郁那间吧”。
“娟呀,要不,我和大宝住时家那边去吧,让你们一家人分开,多不合适”,康文秀想要占了时序的房子和院子,必须得先住进去占住了再说,等时序长大,她能有什么本事将房子要回去呢。
这么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就有了将房子永远据为己有的主意。
“那不行,时序习惯了住自己家里,这个不用争了”,这一点康文娟很坚决,她不能让时序受委屈,她知道姐姐打着霸占时序房子的主意,有她在,那不能让她得逞。
只是这么奇葩的分配方案,大家竟然都接受了,康文娟从没想过,亲姐姐和丈夫会背叛自己,很放心地让他们孤男寡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康文秀就这么再一次住进了覃家。
赵大宝想着时序那又美丽而灵动的大眼睛,人生头一次失眠了,他知道是为了什么,父母在房间里无数个夜晚的欢乐,从未避讳过他,十一二岁的他不懂,如今十八岁的他完全懂了。
因为他的腿残了,康文秀的潜意识里从未把他当过正常人,故而,她从未想过做那些事的时候,要避讳着儿子,赵建军那种混蛋,自然更加不在乎。
后来和覃向前鬼混,也只是在房间里拉上一道布帘子,赵大宝就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
他只是腿残了,行动不便,上学和生活都完全不受影响,可是没有人正确引导他,没有人教他如何面对残疾的人生,他从懂事起就自觉低人一等,在学校被人嘲笑两句就再不肯去了。
康文秀从未教过他自食其力,就任由他困在一间屋子里自由生长,她虽然心疼儿子,其实内心也十分嫌弃他是个废人,她只想着多挣点钱给儿子留后路,却从不懂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覃家的日子似乎没有改变,但还是变了,覃佐郁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自从表哥和大姨住进来后,他的家就不成家了。
康文秀为没能住进时序的家里很是懊恼,但她也不急,先住进覃家,再慢慢想办法将时家夺过来。
一大早,康文秀就已经做好了早餐,家里厨房全都收拾好了,等着众人起床,吃过早餐,康文娟给时序梳好头,然后和覃佐郁一起,三人出了门。
康文秀拦住了她,“娟啊,你要上班,以后就让我送时序去上学吧”。
康文娟拒绝了,“没事,我顺路,阿郁会陪着时序去学校的”。
早晨的隐仙桥上人流不断,船身随着行人的脚步而晃动,沉沉浮浮的,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晨光打在水面上,闪着一串一串的金光,然后消散,又重新聚拢,周而复始,直到太阳落山。
时序常常会盯着河面发呆,有时看那些水波纹就能看一整天。
外婆故去已经有半年多了,她已经过了八岁,三年级下学期了,康姨说她是大姑娘了,要坚强,可是她总是会想到外婆,想到妈妈,想到外公,她很多时候想去陪外婆,又想到外婆说,让她好好长大,好好读书。
语文课上老师开始讲解作文,题目就是《我的家》,时序交了空白,一个字也没写,老师问,“时序,你为什么没写作文”。
时序还没吭声,林德生抢着高声回答道,“老师,她没有家了,她把她妈妈和外公外婆都克死了”。
“老师,她是野种,她没有爸爸”周汉民紧接着高声喊道。
“都闭嘴,我有问你们吗?”老师愤怒地喝止了说话的两个小孩。
时序很难过,想哭,可是她不敢,宋老师温柔地又问了一遍,“时序,为什么没写作文”。
时序低着头不想说话,她确实没有家了,她的家里现在住着外人,阿郁哥哥的家不是她的家,她没有什么可写的。
宋老师看出了她的窘迫,没有为难她,让她坐下了。
课间的时候,林德生最先冲到时序面前,似要证明一下,“你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有说错吗?”。
“你就是个衰鬼,克父克母克亲人”周汉民也朝时序吐了下舌头。
时序没搭理他们,转身要走,课间十分钟,她想抓紧时间去厕所。
林德生伸手过来抓她的头发,时序巧妙地躲过了,周汉民见她躲过,又伸脚出来企图绊倒她,时序见了,也不动声色地跨过去。
她的沉默和忍让鼓舞了两个男孩的气焰,以为她怕了。
她不是怕了,只是想起外婆说的话,“乖宝,咱们不欺负别人,但是绝不能让人欺负了去哈”。
她想到立即做到,右手肘往后一顶,直接顶在那周汉民的胸口上,她也害怕伤了人被老师惩罚,故而收着力道。
周汉民痛得哇一声就哭了,时序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林德生赶紧跑去找老师,老师检查了一下也没受什么伤,把三个孩子都教育了一通这事儿就算了。
下午放学,时序疾步跑出学校,她习惯性地往桥头奔去,跑着跑着,才突然意识到,外婆不在了,没有人在桥头等她。
眼泪哗啦就流下来了,“外婆,我好想你”。时序的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了,慢悠悠地走着。
巷子尾出现几个人影,时序没有心情理睬他们,埋头往家的方向走,因为家里没有人等她,故而步子迈得很慢。
第77章
打架
她感觉到有人围过来了,抬头一看,是周汉民和林德生,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男孩。
“打她”,林德生什么也不问,上来就叫人动手。
“为什么?”时序不解,跟他无冤无仇的,为啥要找她麻烦。
“涛仔,管他为什么,打完再说”周汉民喊道。
四个小男孩围过来就要动手,时序将书包往地上一扔,向林德生跑去,待到近前,一个飞腿踢在林德生脸上,随即转身,另一脚踢在另一个的腹部。
随即左右开弓,将另外两个小孩也制服,“为什么要找我麻烦,我又没惹过你们”。
四个小男孩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厉害,有点不敢相信,林德生站起来想要还击,时序一个转身,又是一脚将他踹飞出去好几米远。
“我没惹你们,也没得罪你们,为什么要打我”,她指着其中一个小孩,“你来说”。
“我,我不知道,是周汉民说要收拾你的,我只是来帮忙的”叫涛仔的小孩见打不过,立即认怂。
“周汉民,为什么要打我”时序转身问周汉民,外婆说,这世上,除了父母亲人,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同样,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坏,不论对你好和坏,总是有原因的。
“因为,我爸爸说让你乖乖交出那两间铺面的证书”。
时序知道那两间铺面,外婆给她说过,那些都是她的嫁妆,以后都是她的,铺面一直租给别人,租金现在是由康姨他们在收,外婆说过,那些租金就是她的生活费。
她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打她,但很快,林德生给她解了惑。
“舅舅说,打你一顿,让你不敢再问他们要租金,以后那两间铺面就是舅舅家的了”。
周汉民和林德生是姑表兄弟,难怪两人是同伙。
时序懂了,但又不太懂,他们想要她家的东西,所以来打她一顿好让她白送吗?可是那两间铺面和楼上的房子,现在由覃叔和康姨在管着,她也不知道什么证书啊。
“以后别来招惹我,我外婆教过我功夫的,你们都不是我对手,今天的事要是敢告老师,敢告家长,那以后我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听到了吗?”。
“时序,你等着”周汉民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但是时序听见了,她不在乎他们的威胁,捡起自己的书包,扬长而去。
周汉民扶起歪倒在地上的伙伴,悻悻地回了家,他没办成事,不知道该如何向父亲交待。
时序想到了已经荒废快一年的训练课程,那是外婆为她换来的,今天和几个男孩一动手,才明白外婆的良苦用心。
她想到了去学习时的情景。
每一座山都会有山峰山谷,顺着山谷都会有溪流,而小静山最出名的是茶溪,皆因它要流过一段茶园,且溪水带着甘甜清香,是木多镇上泡茶最好的水源。
沿着茶溪往山里走,有条十分隐秘的小岔道,小道通往小静山深处,外婆曾告诉时序,沿着这条路一直往里走,走到茶溪分岔处,你会看到一座小木屋,那里住着护林人,他们散落在山里,你只要敲响小木屋里的大钟,他们很快就会来到你面前。
小时候的时序当一个童话故事来听,就像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一样,令她意外的是,外公和妈妈都离开之后,在某天早晨,外婆带上好多礼物,带着她顺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山里走。
小路蜿蜒曲折,顺着茶溪一直往里延伸,茶溪水沿着河沟潺潺而下,溪两边有许多的芭蕉树,观音藤,山茶树,各种灌木丛生。
沿着茶溪,在小路的对岸,随处可见盛开着的彼岸花,红色和黄色,花开艳丽,十分惹眼,还有各种说不出名字的花朵在夏天里竞相绽放。
各种不知名的小动物在到处乱窜。
刺猬会缩成一团伪装自己,小鼬鼠在厚厚的落叶间翻找食物,灰色的小松鼠敏捷地攀爬,尾巴高高翘起,嘴里还叼着刚找到的坚果,感觉到人的靠近,迅速跳进树洞里藏好。
茶溪边的草丛突然窸窣作响,几只藏身其中的野兔受到人的惊吓,猛地窜出来,像箭一样奔向山上更隐秘处。
最让时序恐怖的是各种颜色的蛇类在小路上穿行,有的倒吊在树上,伸个头出来与难得一见的行人对视,时序被吓得直往外婆身后躲。
大部分的蛇都在草丛里,在路面上爬行,稍不注意就可能踩到,最多的是青蛇,菜花蛇,还有比时序胳膊还粗的蟒蛇,真的是一步一见,数量多得吓人。
尽管他们出发时给身上,尤其是脚上都撒了雄磺粉,祖孙俩还是特别谨慎,手里的打蛇棍一刻也不敢松懈,不仅要提前打前面的,还要时刻注意脚边,但凡有个树枝伸出来,还得看上面。
“外婆,都没人走,为什么会有路”时序不能理解。
“护林人也要穿衣吃饭,需要生活用品,这是他们下山采购时走的路”。
“护林人为什么住在山里?为什么会有护林人?”时序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洛静仪其实知道得也不太多,“据说他们是被明朝天启皇帝惩罚流放至小静山的,无诏不得出,所以他们就祖祖辈辈只能生活在山里了”。
“可是现在没有皇帝了呀”,这个时序是知道的。
“是啊,所以没人给他们下诏书,他们就更加出不来了”。
外婆笑着回答,一棍子打掉悬吊下来的一条蛇,前面是一个小瀑布,水流打在地面形成一片汇水区。
祖孙俩踩着水面继续往前走,又绕过了好几个山湾,然后一路顺着茶溪水走,前面突然有一片小开阔地,茶溪在这里分成两条,其实是两条山溪汇成了茶溪。
两条溪水的三角处,一间小木屋赫然就在眼前,两层楼高,屋里有一口大钟,楼上三间房旁边还有一个小偏房,应该是做厨房用。
屋前还有一棵非常非常老的柚子树,上面正缀满了一颗颗金亮亮的青绿色的柚子,时序开心地跑过去准备摘柚子,却被钟声打断了。
外婆摇响了屋里的钟,然后和时序坐在门口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