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吵了几回架，她被劝退了。托了关系，来了出版社。
虽然她觉得这份工作也不差，还挺体面的，可是毕竟之前的工作是被劝退的。
陈可秀的询问，就像是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疼痛难忍。
她冷着脸，“少说废话，跟你没关系。你来干什么？”
陈可秀反唇相讥，“和你有什么关系？”
“好。”余婷冷笑了一声，扭头和其他人说道，“她要是给稿子，就交给我审啦，谢谢各位姐姐。”
其他人懒散的点点头。
“你要审就给你审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都给你呗，你做主了。”
都知道她要刁难陈可秀，可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不就是把稿件退回去么。
这一年退掉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退谁的，没啥区别。
陈可秀也是作者，看到她们无所谓的态度，突然就挺郁闷的。
虽然她目前的稿子有编辑跟了，可要是想想，多少读书人抽空甚至是熬夜写的稿子，被她们随手对待，也觉得挺烦躁的。
不过不关她的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余婷得意地抬抬下巴，“陈可秀，你怎么说？”
这次可算犯在她的手里了。
想投稿？
先过了她的这关再说。
当然，她也不认为陈可秀能写出什么，不过是要显摆自己的权利，随意羞辱她而已。
松海，才是她的主场。
以前那些难堪，要是有机会，她得一点一点的报复回来。
陈可秀皱眉，“不怎么说，我找人，这里有个叫华兰的吧？”
听到她说华兰的名字，大家都把手里的东西放了放，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怪异极了。
余婷试探性地问道，“你找她干什么？”
她实在是心虚。
之前在家属院的时候，随便冒充了一个作者，还告诉陈可秀了，当时陈可秀还质疑了她的身份。
而那个作者，是华兰的人。
她担心陈可秀可华兰认识，问她真相，那到时候……陈可秀不就能肯定她是假冒的么。
想着她会回去告诉所有人，她余婷就是个骗子，想到那些嫂子们会说的难听话，她都觉得烦。
她目光紧紧地盯着陈可秀，“华兰是我二嫂，你到底找她做什么？我怎么不记得她还有你这门穷亲戚。”
陈可秀惊了一下，华兰是余婷的嫂子？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些。
她和余家姐妹闹得不可开交，要是华兰知道这些恩怨，会帮谁呢？
会不会还会卡了她的文，这样一来，她的收益没有了，还怎么在松海生活？
只看到这些工作人员对作者的态度，她很清楚，现在的文字真的不值钱，人家不缺作者。
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人得自知之明，人家是亲生的，她还能指望华兰帮理不帮亲么。
若是换别的杂志社，目前来说，有拓展业务的并不多，未必能找到合适的。
尤其是，还有类似海外的业务。
虽然没去打听，可也能清楚的明白，这放在现在，出版社能拥有这种经营模式，属于凤毛麟角的存在。
而她现在正好需要这里头的收益，若是没有了这个饭碗，会变得艰难许多，甚至没有底气在松海待下去。
她想了想，没有说出和华兰编辑算是熟识的事，免得余婷从中作梗，打算放弃寻求她的帮助。
还是继续做不见面的笔友吧。
她稳了稳神，否认道，“没什么关系，就是听说她是这里的员工，打算找她投稿。”
余婷看她的目光带着鄙夷，“没什么本事，还挺能钻营。我嫂子现在忙得很，哪有空见你。要想投稿，得过了我们的审核。”
她忍不住笑起来，"而且，你看看你穿得这身棉袄，土里土气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山旮旯里蹦出来的，也想学人写作，可笑不？"
"不过呢……"她说着，凑近陈可秀，“你要是给我认个错，我也不是不能给你开个后门，好歹相识一场呢。”
她的声音并不低，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表情不一，有看好戏的，有无所谓的，也有皱眉的。
倒是没有人开口说话。
陈可秀虽然不想和她再起冲突，可也无法对她低头，皱眉说道，“这就是出版社的工作态度？真是涨见识了。”
余婷丝毫不惧怕，轻蔑地笑了笑，“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给出版社投稿吗？个个都做着成为知名大作家的梦，哪那么容易呢。”
她随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纸箱子，“喏，那些都是。实在是天冷，我们都用来生火的。你觉得，你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第522章
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没机会了
陈可秀只觉得，拳头都硬了。
别人辛辛苦苦写的东西，就算是不收，觉得不合适，不说贴钱给别人邮寄回去，也得好好保存吧？
万一别人以后还想要呢。
现在都是手稿，谁也不会多写一份。
随意丢弃，甚至还能用来生火，简直是把别人的心血放在脚底下踩。
她冷冷地扫了眼众人，“所以，你们都是这么工作的？”
其他人被她的眼神吓住了。
她们知道这很过分，在内部可以随便调侃轻蔑开玩笑，可有着外人，自然不能随便承认。
要不然，真让曝光出去，杂志社的名声臭了，又是出版社整改的时候，大家都得受到处罚。
有人想开口解释，余婷却抢了话，“用得你管怎么工作的？你算老几？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现在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子，我就考虑看看你写的东西。”
“过分了啊，余婷。”织毛衣的大姐把东西放在桌上，和陈可秀解释道，“小同志，你别听她的，就是开玩笑呢。那些稿件都是审过的，不合格，只是存起来，不然也不会用纸箱子装好了。”
余婷被拆台，想说点什么，却被那人瞪了一眼，她下意识就闭嘴了。
这份工作来之不易，花了大价钱在别人手里买来的，她可不能就这么丢了。
这些都是老员工，也不能上班的第一天就和人吵起来。
她选择忍气吞声，可还是气不顺，怨愤地瞪着陈可秀。
陈可秀看了眼那些稿子，只是庆幸，她运气好点，迄今为止，她的稿子还没成为其中的一部分。
别人还以为她不依不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对她态度还算柔和，“小同志，要不，你把你的稿子拿来我们看看。要是合适收录，就给你递交上去？”
“不行。”余婷一听别人要审陈可秀的稿子，一万个不乐意。
她是真不信陈可秀能写出什么能让人入眼的东西。
要知道，她也曾经投过的，结果不如人意，被骂是一坨屎。
就怕万一陈可秀的稍微好点呢，让她和其他的工作人员熟悉了，暴露她冒充过作者的事。
那她的名声岂不是臭了？
现在把陈可秀赶出去，才是最要紧的事。
她语气冷了几分，“刚才你们能答应我的，她的稿子都交给我审，现在什么意思！”
她的质问，惹来其他人的不满。
能在这种地方工作的，谁家还没点家底，刚刚不和她计较，那是无所谓，给个顺水人情。
可现在，明显因为她语言的失误，可能会把大家推到风口浪尖，都想着补救，还这不行那不行的，她以为她是谁？
年龄看起来最大的大姐冷了脸，“余婷是吧？难道我们做事，还得给你一个交代吗？把嘴闭上。”
余婷哪里肯受这种委屈，当即呛声回去，“我闭嘴？我也是工作人员，难道这点权限都没有？实在不行，问问我嫂子？我指定一个作者的稿件归我，不违反规定吧？”
她这话出来，其他人都哑声了。
事儿是没错的。
问题她明显是要为难陈可秀。
要是那些没见过作者就算了，可这人都找到这里来了。
明晃晃的说怕被捅出去，那就是把把柄递给陈可秀，事情反而麻烦。
纷纷对视一眼，选择没说话。
在陈可秀的眼里，就是余婷狐假虎威，靠着华兰的身份，把所有人都压了下去。
心里苦闷，却也不好说什么。
她摆摆手，“不用了，要是你审稿，我就不投了。”
余婷翻了个白眼，“给你机会都不要，那你就真没机会了。”
陈可秀虚晃一枪，“我就不信了，这松海只有你们一家出版社。”
说完就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余婷的声音，“大家别介意我刚刚的态度，实在是她和我有仇。一个乡下挑大粪的，她也写不出好东西，还来我们出版社，真是脏了门槛。也不用担心她作妖，她没本事的。”
“哦，乡下的啊，那你也不早说。”
"就是的，我还以为是下乡刚回来的知青呢。"
其他人松了口气。
这几年这些会认几个字的人凶着呢，一点觉得不公平，就搞这些搞那些的。
若是知道出版社审稿子看心情，有的看都不看就丢了，真闹起来，岂不是麻烦。
本就是乡下的就不用担心了，哪里懂得这些，就算知道点什么，也得自认倒霉。
她们说起保安今天没在，把人放进来的不满，随即又恭喜余婷，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一片其乐融融。
陈可秀听得差不多了，才从门后面离开。
她就是知道了，也不能举报啊，这家出版社也算是她的东家，在没有别的出路之前，闹翻是不可能的。
忍不住叹气，现在还在吃大锅饭，可城里的阶级，已经如此明显了。
怎么也没想到，华兰那个行间字里都是温和的编辑，会是在这样的出版社工作。
还是余婷的嫂子。
她甚至都不敢写信的时候问，万一对方从她这里得到只言片语，多半是会去询问余婷的。
就余婷的性格，要是知道了，怕是会想尽一切的办法搞她，或许一哭二闹三上吊，让华兰从中作梗呢。
强龙不压地头蛇，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让余婷一马。
她也有些庆幸，当初没直接拆穿余婷假冒了自己的笔名的事，不然早都露馅了。
或许都到不了今天，饭碗都没有了。
她没法去赌华兰是否正直，只能先保住眼前的利益，其余的以后再说。
只是现在过来了，她本来是打算以后当面交稿子的，现在还得邮寄，现在的寄信地址可以是假的。
可想要收到回信，地址还得是真实的，不然怎么收？
倘若知道她离得很近，却又推托不肯见面，对方可能会不高兴，真是件难办的事。
她无功而返，回到招待所饿得前胸贴后背，买了点吃的回去。
把安安和如意安抚好，邵卫国这才回来。
忙不迭地问道，"租房子的事，有消息了吗？"
第523章
这么好的房子，得多少钱？
邵卫国垂下眼，"有点消息了。"
"真的啊？太好了。"陈可秀眼里迸发出喜悦来。
总算是有件事是好消息的了。
忙问邵卫国，"房子在哪里？什么价格？啥情况？"
邵卫国揉揉她的头发，"你听我说。"
他说，本以为都是住宿舍的，没想到有很多人有家庭，也有住外面的，给了他一个地址。
就在他进修的地方不远。
能有地方住，陈可秀也不挑了，也不管是不是快天黑了，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先去看房子。
住在招待所，很多都不方便。
能有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如今的她，也不挑了。
太阳落山，这边的风很大，她依旧裹着头巾。
邵卫国看到偷偷卖烤红薯的，买了一个，拉着她飞快的跑了。
陈可秀捧着烤红薯也没吃，在桥上看着江里的湖水，看着他做贼心虚却又强行严肃的脸，突然就想笑。
白天产生的迷茫和彷徨，瞬间散了。
她笑得直不起腰。
邵卫国轻咳一声，搂着她的肩膀，强装镇定，“笑什么。”
他也是第一次买投机倒把的人卖的东西，媳妇还笑，挺难为情的。
“没事，就是想笑。”陈可秀摇摇头，拽着他的胳膊，“快走吧，一会儿晚了。大家该担心了。”
“辛苦了。”邵卫国把她的头巾往下拉了拉，免得吹到她的耳朵，“跟着我还得受这种苦。”
陈可秀摇摇头，她确实从来没有过这种类似颠沛流离的体验，可有他一起，倒是也不觉得辛苦。
找到了要租房的地方。
没有陈可秀想象中的那么落魄，甚至算得十分好。
她原本以为，应该是个大杂乱，一个院子里五六户人家。
可独门独户的，还有个铁门，小小的花园，楼虽然不大，不过是二层的复式楼。
虽然墙壁被潲了水，有点黑，电线也乱七八糟的，可以看出房子的年龄不小了，可她已经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