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吃过了。”陈可秀笑盈盈地回答道，“你们先吃，我在外面转转。”每个人就一个饭盒，这种邀请，她还是避开点好。
不然大家都在吃饭，就她守在旁边啥也不干，不论是谁都会有点尴尬吧。
蔺主任也没阻拦，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然后去外面找陈可秀，看着她看楼下的孩子们，摇头说道，“这些孩子都太皮了，尤其是高年级的。”
他说完，和陈可秀说道，“本来是打.打算换来换去的，让你顶一下夏老师的位置。但是想想，不行你还是去教茂老师的班级，就这样待几天吧。”
只有两个人在，蔺主任才和她说了情况，原本只有七个班，有十一个老师。
后来走了一个，现在加上他这个主任，还有生病的夏老师，只有十个老师。
学生，和几年前相比，几乎翻了一倍，现在变成了九个班，每个老师管一个班。
然后又另外的一名老师交叉着去上课，他自己也管一个班，还有管杂物的老师，要是有人实在没办法请假了，也得去顶上。
现在夏老师请假，没人顶了，孩子们又不可能一个星期都不带管的，那得翻天。
所以，必须得有个人顶着夏老师的班，杂物老师去帮他看几天班级，他才能腾出手来。
就是这样，下课以后都还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忙得不行。
陈可秀听得嘴角抽出，之前夏老师说老师是满的，原来是这么个满法，简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比机关单位用人还卡得紧。
她有些疑惑，“为什么不再找几个老师呢？”
第326章
我猜她撑不到一节课
虽然这个年代，读过书的不多，或者说，完整的读过小学初中的都不多，教孩子简单的东西，这还是能胜任的吧。
怎么能搞得这么落魄又紧迫呢，一个老师至少得干两个人的活，可不就是忙的脚打头吗？
蔺主任叹了口气，“试过呀，不是说舍不得那点工资。教书这个事情，真不是能认字就行的。”
再说，有的也不太愿意呀。
就像许嫂子，她刚来的时候很积极的来教书，后来实在是很忙，她又怀孕啥的，只能不来了。
哪怕夏老师来了顶上她的位置，后来也请过她回来，她宁愿在大院给嫂子们扫盲，也不想来。
再后来，大家也习惯了每年开学班里的人都会增多，就这么教着走了。
不过每个班的孩子太多了，教起来有心无力，有的学好几年，会读写的字都不多。
他也没办法，环境摆在这里，想请个师范的老师过来，都没有这个本事。
再说谁都不太在意学了什么，也就得过且过了，只要把教学任务完成，不出岔子就是了。
之前也没有人说什么，可是现在……
部队小学有点尴尬，因为家属院的很多家长，已经意识到了想让孩子多读书，在家里没有前途。
很多都是读完小学就去镇上读初中，人家镇上也有私塾的，这边毕业过去的，比人家差一大截。
所以，就真的很尴尬。
好歹也是部队里的小学，还比不过人家的野路子，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可是又教不过来，水平也就那个样子，想改又改不了，想找个厉害的老师，还没钱没待遇与请人。
要说让绝无仅有的两个高中生去教高年级的，也不是没试过，小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学习，五年级的孩子，也是调皮捣蛋，或者神游天外。
用心学的就没有几个，搞来搞去，老师和学生都麻木了。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别让孩子们折腾了，学习不好，不能人品也很差吧，不然部队成啥了。
陈可秀听着他的叹息，更加觉得头皮发麻。
一个部队小学，这是多么庞大的机构啊，能搞得这么困难，真的想不到。
没有办法共情，也没有办法理解。
“蔺主任，听你说，孩子们都不听话，那之前那个大院守则的事情，他们能背？能够当做家庭作业来做吗？”
蔺主任轻咳一声，“只能说，尽力而为。要是实在背不出来，咱也不能撬开脑壳，把东西灌进去吧。”
要是别的学校，不好学的，打一打骂一骂，也没什么。
问题是，这里真的不行。
几年前就体罚几个调皮捣蛋的学生，结果被几个家属找上门来，把学校骂了一顿。
说他们保家卫国，学校在后方打孩子，让人寒心。
这种言辞声讨，谁也吃不消，这才是那个老师调走的主要原因。
其余的老师也不好做，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最后，也只能是爱学不学呗。
反正也不是帮老师学的，家属也没多在意学成啥样，爱咋咋地，别闹事情就行了。
陈可秀简直要晕，她预想得好好的，觉得计划没有问题，还处心积虑的说服蔺主任。
没想到，居然可能是做无用功，学校能办成这样，也是绝无仅有了。
要知道，学生可能会对家长忤逆，正常来说，都是比较怕老师的。
没想到这里恰恰相反，甚至学校还有点弱势，真是开了眼。
她沉吟了下，“蔺主任，你要是放心的话，我去五年级看看。”
真的很好奇，到底是啥什么样的学生，蔺主任生怕几天不管，就会上房揭瓦。
蔺主任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同意，“那你下午的时候去看看吧，我下午还没空，但是你要是觉得待不了，立刻和茂老师换过来。”
陈可秀脸色严肃了些，“好的。”
怎么着，一群十岁出头的孩子，还能是豺狼虎豹？
她询问了下教学的进程，才了解到，根据上次的测试，压根就没有学多少，达到及格线的，也就五分之一。
也就是说，60多个学生里头，只有十几个人是认真学习的。
不是不教，但是捣乱的学生太多了，因为有的学生，虽然我是五年级这个毕业班，大的都有十三四岁了。
半大的孩子最调皮，尤其是夏老师的班，哪怕冷着脸，孩子们都不怕，一直在拖慢教学进度。
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情况呢，想学的学生，放学以后，会去老师的办公室学习会儿。
这些，学校这边都没有透露出去过，毕竟，这种话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的。
只会觉得学校无能，说不定还会有的嫂子闹上门来。
蔺主任一直想要改革，但是没有办法呀，现实的太限制行动了。
而且很多事情已经成了惯性，想要打破，根本就不容易。
陈可秀和其他老师互相打了招呼，她也和蔺主任嘴里的茂老师打了照面，对方个子不高，三十多岁，马脸上的麻子不少。
他没和陈可秀多寒暄，只说道，“你非要去试试那就去，这个班级，是教书以来，最烂的一个班，受不了了就去一年级和我换。”
陈可秀点点头，“好的。”
恰好下午上课的预备铃声响起，陈可秀就出去了，去摸一摸属于她的班级在哪里。
茂老师在她后面收拾东西，语气带着轻蔑，“不知所谓，我猜她撑不到一节课，就会哭着回来。”
其他老师都点点头，连夏老师都被气哭过，陈老师毕竟是小姑娘，没道理能撑得住。
不过已经开始上课了，谁都没闲聊，赶紧去忙活了。
陈可秀慢慢的走过去，看着操场的闹剧。
特别滑稽的是，下午刚开始上课，还有的学生在操场上跑，茂老师他们在后面追，喊来上课。
她边走边看，嘴角忍不住抽搐，纪律性确实差，不过至少还能喊得回来嘛。
进教室之前，才看到操场没了学生，拖拖拉拉的往教室里钻。
刚要推开门，就发现了不对劲，门虚掩着，她抬起头，就看到门上面的缝里露出来的银白色。
这是锡盆的颜色。
上面肯定有水……
陈可秀从小都是在卷得不行的实验班，别提调皮的孩子了，就是上课不认真，都是可能会被请家长的。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恶作剧。
不过她听得多啊。
这些，也不过去就是一些小把戏。
但是从这些事情上，完全能看得出来，这些学生，没有一个这是对老师是尊敬的。
具体为什么造成这种原因，她管不了，只知道一件事……
她不可能吃这种亏。
第327章
不要惹我哦
把书放在走廊边上的水泥围栏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天边的太阳，也不进去。
她可以踹一脚门，然后大发雷霆，但是不想湿了鞋子，也懒得和他们玩这种把戏，更不想和这种恶趣味。
所谓的斗智斗勇，只会提起这些也喜欢玩战斗游戏，且好胜心强的半大孩子们的斗志。
见招拆招，他们的事儿只会越来越多。
再说，夏老师说话的语气表情，平时一定是凶巴巴的，要是管用的话，这群孩子也不至于这样。
索性晾着他们，留在外面晒太阳，好像单纯就是不想去上课。
想看着她上当的学生，都纷纷趴在窗户边看她。
至于原本的玻璃，早就已经没有了，应该是被打碎了，学校后来就没有换。
她假装没看到大家看她，闭目假寐。
无视，才是最好的选择。
晒了半节课的太阳，有的学生实在是坐不住了，开始在教室里打闹，然后自己把盆给撞飞了。
听到盆在地上砸出的响声，陈可秀这才施施然地拿着书走进去，教室里一片狼藉，水在门边流了一地，浸润着水泥地板，泡出了黑乎乎的灰，显得脏污不堪。
讲台上，有些陈旧的书桌上，堆满了杂草和泥巴，甚至还有些虫在上面爬行。
黑板上，写了一些脏话。
陈可秀熟视无睹，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好，夏老师生病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等我来给大家上课。我姓陈，叫我陈老师就行。”
“陈姐，你生得真标啊。”手里拿着木棍，明显还没和同学打闹完的一个学生笑嘻嘻地说道。
甚至……还吹了个口哨。
其余的坏学生纷纷大笑。
陈可秀看了他一眼，笑道，“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还挺有眼光的嘛。”
见她没有沉脸，甚至还夸起故意调戏她的男同学来，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间。
这样的话，调皮的男孩子没少说，可夏老师每次都是沉下脸，冷冷的骂人。
她越骂，大家越蹦哒得厉害，也被骂疲劳了。
这个新来的老师，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一时间不知道说啥了。
陈可秀没管他们，也没让他们坐下，只问道，“班里有没有班长呀？”
“我是。”许周站了起来，低着头说道。
他本来也是调皮里的一员，只不过惹到事儿了，被狠狠管教过，从那以后就没再跟着一起闹。
夏老师就让他当了班长，是想让他帮忙管管。
可他虽然不闹了，也没管，就是少他一个闹腾的，班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陈可秀只是点点头，“劳烦帮我擦个黑板。”
她倒是想擦，问题黑板擦不见了，她要是到处询问，显得狼狈和弱势。
许周迟疑了下，终究没拒绝，站起来走到某个男同学身边，直接伸手从课桌里拿出了黑板擦，三两下擦掉了黑板上歪歪扭扭的污言秽语。
“谢谢你。”陈可秀对他点头，这才看向大家，“我也就在这个班里待几天，希望大家可以和平相处。”
她说着，看向还拎着棍子的男同学，笑眯眯地威胁，“你老实点，别把我惹得不痛快。不然我就告诉你爸去，非要盯着他揍你一顿。反正我不是这里的老师，也不怕你们怎么着。”
学生最大的问题就是，得过且过。
反正低年级的学生，胆子还没有这么大，也不会折腾的很厉害，只有五年级的才敢这么闹腾。
熬过一年，毕业就好了。
死要面子，不让家长配合管教，可不就是天天受罪。
她可不管这些，真惹急了，她真的做得出来，让孩子家长揍，不然直接劝退。
不赞成事事打骂孩子，但是错了，就必须管教。
听着她不像开玩笑的，拿棍子的男同学悻悻的回到座位上。
其实陈可秀误会夏老师了，夏老师不是没有告过家长，只是是告诉的嫂子，可是有的嫂子就说，在学校，管孩子是老师的责任，不然要她干嘛。
脸皮薄，灰溜溜的走了。
要是严重的，孩子们会被打一顿，而她会迎来更加激烈的报复，干脆就不管了，也算是和平的。
如果不是听说了今天来的是新老师，那些把戏也不会出现。
这个男生，应该是个刺头，他吃了威胁，犹豫了会儿，瞪了陈可秀一眼，回到座位上，其他人也都坐下了。
教室本来就不大，60多个人，还挺拥挤的，陈可秀拿出在蔺主任那里得来的花名册。
一个一个的念名字。
乖巧的孩子会应答，闹腾的那种孩子，故意不吱声。
她也不管那么多，念两遍，没有吱声的，就当作不存在，不会非要找是哪位。
把名字点完，她心里有些感叹，好像乖顺的，几乎都是女孩子，听话的男生寥寥无几。
她念完以后，就坐下了，“还没下课，那我们做什么好呢？也不能光坐着呀。”
所有人的都面面相觑，这个老师，奇奇怪怪的，好像比他们还想下课，连教课文的意思都没有。
这么顺着，还真挺难适应的。
“你是老师，肯定的你想啊，总不能让我们帮你想吧。”
刺头又站起来，扯着嘴角嘲讽。
陈可秀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花名册，皱眉说道，“我都忘记问了，你是哪班的学生呀，在我们班干什么？刚刚点名，没你的名字。”
学生都无语至极……
这个老师，好像有点蠢。
这种事情还值得质疑吗？肯定是故意不吱声的。
刺头皱眉，“我就是这个班的学生，有我的名字。”
“没有！”陈可秀笃定地说道，随手翻花名册，“我们班今天来的学生，就只有卢小叶、刘二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