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许政委瞥了她一眼,“我没什么可说的。”刚开始,他确实是有想逼迫许嫂子低头的心思的。
不过,已经吵了这么久了。
她从没有低头过,甚至越来越过分了,一点小事,就开始抬着下巴质问他,好像他是个奴隶。
不想吵了,也不想期待她改变了。
吵架是真的麻烦。
每天那么多事,忙都忙不过来,在家也没有片刻的安宁,她愿意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别烦人就行。
他看了眼要发脾气的许嫂子,“我不想说什么了,只想告诉你,你现在的样子。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差上吊了。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请你别打扰我,别影响我工作。”
晚上还得写笔记,谁有空和她从傍晚吵到深夜。
许嫂子满脸都是不可置信,“你说我是泼妇?”
回应她的,是许政委回家里拿调料的背影。
她不依不饶地追上去,质问道,“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都忘记了?”
许政委还是不说话。
许嫂子真的慌了,她咬咬牙,老生常谈,“所以,现在不需要我了,就故意和我吵架?当初你可真是装的好啊,装成好男人,哄着我给家里的开销,现在我老了,父母退休了,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她其实心里明白,许政委不是这种人。
可她实在是害怕,也知道怎么才能踩他的自尊心,让他暴跳如雷。
吵架没什么,要是他一直沉默不语,眼里再没有她,这才是她最烦的地方。
没有如她所料。
许政委只是安静地做饭,没有和她辩驳的意思,突然之间,好像变成了哑巴。
许嫂子气愤难当,又口不择言地骂了他好几句,可他不说话就不说话。
她这会儿,真想肚子不舒服,然后去去医院。
偏偏平时不争气的身体,这会儿好像倍儿棒。
她嗓子都哑了,实在是说不动了,察觉儿女们异样的目光,心里的火熊熊燃烧。
就是怪陈可秀!
要不是她今日上门,家里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她哑着声音说道,“许向民,你今天冲我发脾气,故意这么冷落我,就是觉得我说了陈可秀人品不行,让她不高兴了,替她出气呗?”
第259章
开诚布公
许政委终于扭过头,冷冷地盯着她,“不可理喻。我们之间的事情,从来都和别人没有关系,也请你不要牵连别人,这种行为,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你说我恶心?”许嫂子蹭地站起来,双目猩红,“我是你的媳妇,是你孩子的母亲,你居然为了别人,说我恶心!”
许政委自知失言,闭了闭眼睛,“是我说错话了。但是,你不觉得你现在很疯吗?如果你还想过下去,就请你安静的想一想,你这几个月以来,都做了些什么,还是以前的你吗?”
暴躁易怒,动不动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发脾气。
只要想到什么,就好像那已经成为了现实,质问来质问去,怎么解释也不听。
以前她也是强势,不过也会顾及他的面子,虽然也经常指责他,语气都还算温和。
现在都是什么鬼。
谁愿意天天跟一个发脾气的疯婆子在一起。
许嫂子听他语气和缓了,他也道了歉,目的也算达到了,激动的情绪也稍微冷静了一点。
尽量认真的去回想这几个月的事,半晌后,她才说道,“我承认,我有点针对陈可秀了,脾气也比较大。”
许政委有些惊讶,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一番话出来。
她一向都是有理的,好像道理是余家承包了的,基本都不会低头认错。
这真是很难得的事情。
他表情柔和下来,点点头说道,“你能反省,自然是好的。我们都是老夫老妻的了,谁也不比我们亲近。你说你啊,和别人吵吵闹闹,只会让大家觉得你思想觉悟低,能有什么好处。”
许嫂子勉强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会尽量克制的。”
克制什么东西。
她只是虚以委蛇。
要是有机会,她绝对不会放过陈可秀的。
只是,确实不能再当众和她吵闹,掉价,还引得许政委不满,得不偿失。
离婚的念头,她早就没有了,因为被老人又骂又说的。
不说别的,现在她男人,也算是风风光光的,家里日子也算好过,男人对她娘家父母也不错,至少足够尊敬。
要是离婚了,除了回家呆着,还能做什么呢。
再嫁一个?
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她觉得丢人。
要是再不假装承认错误,看他的样子,怕是要提离婚的。
许政委见她回心转意,没有拧着来,舒了口气,“行,余敏同志,我相信你。”
他想了想,提醒道,“你以后别和小陈吵了,其实过去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现在想想,还挺汗颜的。不过过去的就过去了,向前走,向前看。”
小陈嘴巴确实厉害,不过今天他看得分明,人家确实忍了好几次,这么个年纪,也是难得。
而且,文采出众,思维缜密,以前对她的误解太多了。
如果没有意外,往后来往的机会很多,还是不要针尖对麦芒的好,不管是对个人,还是家属院,和和气气的才是最好的。
许政委听他又提陈可秀,心里烦得不行,强迫自己别发脾气,绷着脸,硬邦邦地点头。
反正以后也未必能天天见。
说不定下次再见面,就是处理她和别的嫂子的矛盾了。
到时候,看她怎么治她!
一定让她有苦说不出。
陈可秀慢悠悠地走,回到家已经月上中天,圆圆的月亮时不时被风缠着过来的云遮挡。
夜里的云很轻很薄,就像是青烟一般,稀稀疏疏的星星也明亮。
这个年代,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她都不记得,前世有没有在夜里见过这样的美景。
就是大家住得太近,避免不了打交道到的时候,真的太吵了。
她边在门口做饭,边欣赏着皎月,听着时不时冒出的蛐蛐叫声,有着片刻的安宁。
哪怕是宁嫂子依旧在刻意拔起的声音,里头还是在议论她,她没有想怼回去的念头。
听觉疲劳,都不入耳朵了。
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些话,她都听的没意思了,也不知道宁嫂子还能说得那么兴致昂然。
宁营长大概也听得麻烦,呵斥的声音传了出来,“行了,没完没了的,这嘴吃饭都闭不上吗?天天说,能有什么好处?”
“闲聊都不许了嘛!”宁嫂子回了一句,后面的声音彻底小了下去,隔着墙,听不真切了。
陈可秀露出笑容,好吧,有时候真的不用管,有别人会管的。
只扭了下头,笑意凝固在唇畔。
萧林又来了。
陈可秀的好心情,变成了满脑子的尴尬,她垂着头打招呼,“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萧林神色如常,手里是刚点的烟,“能进屋说吗?”
陈可秀站在原地没动,“要不,就在这里说吧。现在应该在八.九点了,我男人不在家,哪怕我们关系再好,也不太适合关起门来说话。”
不管他是不是脑子抽了,对她有点意思,还是她会错意了,只是自作多情。
那也得把态度表明出来。
她没有一丢丢的心思。
至于他怎么考量,那就是他的事了,要是对她没意思,那是皆大欢喜。
倘若有点意思,也该知难而退了。
萧林假装没听懂,笑着说道,“那就在外面说吧。”
他伸出手臂,将藏在身后的盒子拿出来,“嫂子,家里催婚得厉害,我骗家里说已经有对象了。家里就寄了点雪花膏来,我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地方可以用。想着别浪费,就给你吧。”
陈可秀没接,反而退后了半步,笑眯眯地问道,“萧林,你知道男人送女人礼物意味着什么吗?”
萧林抬起眼皮,定定地看着她。
所以,这是不收的意思吗?
即使结婚了又咋的。
只是想送个东西给她,又没有让她接受感情。
正常的女人,不应该欢喜的嘛,又不用付出什么,白得的东西。
难道,她是觉得,收了这个东西,就得和他有什么?
他还没那么差劲。
他迟疑了下,索性不隐藏了,笑了下,凝视着她,“我明白。你可能察觉了吧,我……”
“别闹了。”陈可秀脸色严肃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该做的事别做,不该说的话也别说。你是卫国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不要越矩。”
她是真的没想到,萧林会这么没有道德。
两家是啥样的关系啊,他居然能趁邵卫国不在家,想要和她表白!
真是离了个大谱。
她都不敢写出这种剧情来。
萧林皱眉,认真地说道,“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对你好,绝不会让你付出任何东西。”
陈可秀头疼起来,怎么这话说的,跟个十几岁的孩子一样。
他不是邵卫国的军师吗?
她端着锅进屋,板着脸说道,“你进来吧。”
在外面说这种事,要是被人听了去,那真是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是屎了。
两人隔着桌子坐着,陈可秀特意没有关门。
她没有客气,冷淡地说道,“我不知道你看上我什么了,但是我不觉得,这是我的荣幸。请你记清楚,我是军嫂,有家有室,你所谓的对我好点,只会给我带来困扰和麻烦。”
萧林没想到,她居然对他的喜欢,无动于衷,没有窃喜,只有厌恶。
不说别的,追他的女孩,能绕家属院围一圈。
不说众星拱月,正常女孩子都会对他有点好感的。
陈可秀对他的态度,他有点不适,也有点不甘心。
第260章
重大好消息
本身他自己也觉得喜欢兄弟的媳妇,很不道德,所以没有打算说的。
她不但逼得他说了出来,还摆出厌烦的模样,把他所有的骄傲和自尊,都放在地上踩。
他深吸一口气,“真的让你很烦?我打听过了,你和卫国是包办婚姻……”
陈可秀神色冷淡,“是的,我们也曾吵闹。不过,这只是必要的磨合期。包办的婚姻,这是我们相识的一种方式罢了。”
萧林的脸藏在帽沿的阴影里,看不出喜怒哀乐,沉默了很久。
“看来,你挺喜欢卫国的。”
“当然了,他是我男人,我就是喜欢他。”
萧林脸上彻底没了笑容,脸上的情绪看不太真切。
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遇见的时候,你还没结婚,会选择我吗?”
“不会。”陈可秀掷地有声,“你也别再纠结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别让我看不起你。”
她的道德感,不允许她多看有主的男人,更别提会生了情愫。
萧林能喜欢她,甚至试图做出举动,她很不喜欢,甚至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要不是他是邵卫国的兄弟,也救过她,她哪里还能有这么好的态度。
萧林又不说话了,最后点点头,“好,是我打扰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找我,毕竟答应卫国了的。”
陈可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能及时回头就好,别影响他们之间的情意。
至于表白的插曲,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谁年轻的时候还不被几个人表白了。
萧林敢说出口,也被拒绝了,他以后应该不会纠缠不休吧?
她又开始不出门,在家里写稿子,做做饭,没事的时候给菜地的菜浇浇水。
日子有点无聊,但还算平静。
时间一晃而过,要是不心疼,菜都能勉强能吃了,右手也勉强能做点事了。
邵卫国还是没回来,她也不能去问进度,多少有点上火,连大姨妈都推迟了半个多月。
这边的天,中午也热了起来,不至于让人头脑发昏,不过也不算难受。
陈可秀和郭嫂子站在家属院外,心情有些低落,离开得太突然了,她都没做缓冲情绪的机会。
郭嫂子拎着一只桶,郭红平抬着盆,而郭营长已经背着用床单裹了的衣物,先去了车上。
桶里的,都是郭家的锅瓢碗筷,至于她家的柴已经送给陈可秀,粮食也折价给了王嫂子。
陈可秀也帮她拎了一只桶,抿着唇不说话。
郭嫂子冲她伸手,“小陈,桶给我吧,该走了。”
陈可秀看着她微红的眼睛,听着旁边逐渐枝繁叶茂的榆钱树上的蝉鸣,心里不是滋味。
本以为得到夏天才离开的,这才入夏,就要走了,而且很突然,郭嫂子没提前和她说。
要不是昨晚郭嫂子给她送柴,她怕是今天才会知道。
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把桶给她,“嫂子,记得给我写信。”
“我会给你写信的。”
回答的是郭红平。
也许是因为最近忽冷忽热,他有点感冒,十来岁的孩子了,居然挂着两条鼻涕。
他还不懂离别的悲伤,满脑子都是要坐火车的憧憬,催促着郭嫂子,“妈,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赶不上车了。”
郭嫂子应了一声,瞥了眼他欢快跑上车的背影,才嘱咐陈可秀,“小陈,好好生活,别吵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