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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只记得对方认真的眼神。

    宁雪重重地点头,傻乎乎地和陈可秀说道,“婶儿,其实我觉得我妈恶心的最大原因,是家里其实存了点钱的。能够让我去上学她不让,没那么穷,却对我们抠抠搜搜,还要去……去占你家的地。要是我爸帮我,我就不想回去了,我想去读书。”

    陈可秀扬了扬眉,没想到宁嫂子这么能干。

    一家六口人,衣食住行,都在那份工资里,也许还得管家里的老人。

    毕竟,宁营长年纪不算小了,家里的老人可能挣的公分也不够吃了,就得儿女养老。

    这种情况,居然还能存下钱。

    甚至是,令宁雪愤愤不平,有钱却不让她去上学的数额。

    如果很少,宁雪不会闹。

    毕竟她是当惯了长姐的,早就知道柴米油盐的贵。

    能叫她不平衡,对宁嫂子的厌恶到了极点,数目可想而知。

    真是藏龙卧虎啊。

    亏她还挺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小富婆,没想到人家真有钱的,不声不响,还非要占一丢丢的便宜,也是醉了。

    她拍拍宁雪的肩,“那我祝你成功。”

    “嗯。”宁雪点点头,有些局促地说道,“要是我还留下来,婶儿,你会和我来往吧?”

    陈可秀微微一笑,“当然,你是你,你妈是你妈。”

    她要是迁怒,就不会过来了。

    只是欣赏宁雪罢了。

    不管表明如何怯懦,也许知道说真话的后果,她还是坚定不移地选择那么做了。

    咋说呢,也不知道啥体质,身边正常人很少。

    突然见到这么一个有勇气有担当的小孩,觉得还挺温暖的。

    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她还是很隔应洪梅花当初做的事的,毕竟是她认真教导过的孩子。

    不说十分真心,四五分肯定是有的,却被她污蔑,烧她稿子。

    离洪嫂子家远点,多少也有她收养洪梅花的原因。

    她在质问宁雪的时候,其实已经觉得宁雪会撒谎了,所以对她十分有好感。

    两人走了回去,到了家门口,宁雪还是有些害怕,迟迟没敢敲门。

    还是宁二丫和宁老三放学吃午饭,她才跟着两人一起进去。

    预想中的骂声传来,陈可秀也没回头,钻进了自己家里。

    办法,她给宁雪了。

    能不能去上学,只看她自己的了。

    回家立刻做午饭,来不及做别的,只能还是疙瘩汤,烧上水,把没做完的事做了。

    再不晒被子,太阳就没了。

    野菜又没了,肉也没了,回归猪油汤白疙瘩的日子。

    不过,她只忍受一顿。

    打算吃完饭,再去山上看看。

    邵卫国回来时,一眼就能看到她脸上的伤。

    已经清洗过了脸,红痕更加明显,没有丑,反而衬得脸白皙几分。

    瞬间就忘记昨晚吵架,有点冷战的事。

    他拧了眉毛,“和谁打架了?”

    “宁嫂子。”陈可秀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就把打架原因说了。

    可以说,在打架的这件事上,她其实就是无妄之灾。

    宁嫂子因为臆想,还有气不顺,就打上门来,最后是个平手,陈可秀依旧觉得是自己吃亏的。

    语气里自然带了几分凌厉的。

    邵卫国无奈道,“你和她打什么。”

    陈可秀脸色冷了下来,“我凭什么不打。是她先打我的,总不能让我吃个哑巴亏吧?”

    “不是,你咋又炸毛了。她力气多大,你和她打不是肯定吃亏么。”

    “那也不行,白让她打一把掌,更吃亏。”

    邵卫国连忙哄道,“行行行。还有别的地方疼吗?”

    “疼啊,她脚劲还挺大的。”陈可秀哼了一声。

    真不愧是挖地厉害的,劲就是大。

    小腿有几块青紫色,不过应该就是皮肉之痛,没多大事。

    邵卫国不顾她的反对,强行撸了她的裤腿,盯着青紫色,眉头皱了起来。

    陈可秀把裤腿拉下去,“没事,别想太多。”

    气势汹汹的,怪叫人害怕的。

    总不能跑去打宁嫂子一顿吧,那成啥了。

    邵卫国沉默地点点头,吃饭的时候漫不经心的,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东西。

    “咋了,看我破相了,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呗。”

    “没破相,好看着呢。”

    邵卫国应了一句,有些歉疚的说道,“要是当初宁嫂子问我怎么分配土地的时候,我直接摆出一点不退让的意思就好了。省得她觉得我们好欺负,能占便宜,闹到了现在。”

    很多时候,他不是不知道吃亏了。

    只是觉得自家用不上,不如给有需要的人。

    这倒是让人觉得软弱好欺负了。

    陈可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放下碗问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这不是邵卫国的性格。

    他怎么会觉得帮人是错的呢。

    邵卫国脸上闪些许不耐烦,还有几分冷漠,“回来的路上,许嫂子拦住我了。”

    “她要干啥?”陈可秀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个许嫂子,吃饱了撑的就散散步养养胎。

    身体不好还容易郁结于心,还非得盯着自家干啥。

    见天的阴魂不散,这是想隔应死谁啊?

    邵卫国三两口把疙瘩汤喝完,收拾着碗筷,才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发神经。家里的活你别管了,休息休息,我回来做。下午有些特殊情况,立刻就得回去。”

    他跑得飞快,都不给陈可秀说话的机会。

    “哎?”

    陈可秀看着他匆忙的背影离开家,有些无语,说话说一半,这是要干啥。

    再说了,回来的时间太短,很急迫,就在食堂吃得了呗。

    她一拍脑门,哦,邵卫国没钱,一分都没有。

    还是得给他留点,不然怪可怜的。

    她看着门口透进来的阳光发呆,许嫂子到底是想干啥啊。

    这么能纠缠,总不会是真打算让邵卫国离婚,然后娶她的堂妹吧。

    都说一孕傻三年,难道怀个孕,脑子还被羊水糊住了?

    第172章

    生不出孩子挨打了吧

    在家闲得无事,她就拎了竹篮,准备去山上。

    没有菜叶子的生活,她是过不下去的。

    看到门口的地,菜籽都被厚厚的土盖住了,她也没种过地,不知道还能不能长出来。

    回头得问问邵卫国,要是不行,重新买点菜仔。

    大院只有一个大门,离郭嫂子家近些,她拐了个弯,去了郭嫂子家。

    郭嫂子她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还有青紫的痕迹,不过眼睛倒是不红了,状态看起来还行。

    应该是这几天没和郭连长吵架。

    她看着陈可秀脸上的伤,神色里带了几分歉疚,“你这是咋了,和邵团长打架了?是不是因为你给我送东西,还给我买…”

    “没有。”陈可秀笑着打断她,“我都说我有钱,花的私房钱。再说,就是花他的钱,他也不能打我啊。”

    都相处了这么久了,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不管再生气,邵卫国并没有做过丁点要对她动手的举动。

    郭嫂子仔细盯着她,见她没有撒谎的可能,才松了口气,“不是就行,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放心好了,没事的。嫂子,要不要去山上?”

    “行,我也去。”

    郭嫂子这次应得爽快,一来家里的柴火没了,二来干巴巴的过了一个冬天,好不容易入春,是该加点菜了。

    过了冬天,家里的小煤火就该撤了。

    煤贵还要票,要不是冬天实在冷,不烧火得冻死人,她都不想烧的。

    正好也没煤了,趁过了冬天,有些枯枝烂叶,捡回来,也能省钱。

    陈可秀倒是没想那么多,煤是邵卫国去年买的,今年没用她操心。

    至于夏天,到时候再说。

    和郭嫂子一起去山上,远远看着,已经有嫂子去山上了。

    看来大家冬天都憋得狠了,也不需要养肉过冬,都不嫌弃野菜的苦涩了。

    不过她们好像更在意柴贺,挖野菜的痕迹并不多。

    毕竟不是灾荒年间,大家都是有点收入来源的,虽然吃得差,倒是也不会饿饭,没人把野菜当做主食吃,也就挖不光。

    陈可秀和郭嫂子上山就差不多分开了。

    郭嫂子说离大院近点的地方,都有人占了,她要是再去捡柴,和抢人东西差不多,得去远点。

    她只要野菜,也没见多少人挖,就一路挑挑拣拣。

    野菜迎风而长,不过几天的时间,已经不是匍匐在地上的模样了。

    鲜嫩的荠菜翠绿,还有只长了几片叶子,菜芯还是嫩黄色的蒲公英,再不用挨地铲。

    就是挑着挖,没一会儿就挖了半篮子。

    觉得差不多了,就在山上逛了起来。

    上次得了些香椿,她食髓知味,还想碰碰运气。

    香椿没找到,却是看到一片刚发起来的蕨菜,约莫只有一根中指的长度,肥胖鲜嫩。

    她远远看着,并没有上去采摘。

    因为那是一片烧焦的小偏坡上的。

    去年枯萎的蕨菜,被火烧掉,叶子化成了养料,长出的蕨菜,自然比自然春天重新生长的肥妹。

    可是,那块地方,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是火化洪梅梅的地方。

    山上的人多,她没动手,自然有人不知道火化的地点,有人欣喜的去摘,她也不去扫别人的兴,转身就走了。

    没想到会碰到洪嫂子,她在拾有些腐烂了的松针,从侧脸看,她似乎不太高兴。

    陈可秀没有招惹的意思,目不斜视地走过去。

    洪嫂子却哟了一声,盯着她的脸,面带嘲讽,“你不是一向很厉害吗?怎么,挨打了啊。”

    陈可秀懒得和她废话,眼神都没给她一个,拎着篮子继续向前走。

    “聊聊呗,慌什么。不会生孩子被打了,现在觉得丢人,以前乱来发浪的时候,咋不多想想。”

    洪嫂子声音贱兮兮的,语气里不只是嘲讽,还有得意。

    陈可秀顿住脚步,回头看她弓着腰,微微仰起来的脸,消瘦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笑容。

    她头小,身材魁梧肥胖,这个姿势像极了短脖子的鸭子。

    得意的脸色,好像捡了几十块钱一样。

    陈可秀皱着眉头,“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洪嫂子嘴角咧得更大了,炫耀般的说道,“我高兴啊,风水轮流转,也有你挨打的时候,牛不起来了吧。我之前就说过,花无百日红,你会有今天的,我男人现在可听我的话了。”

    陈可秀挑眉,掀着唇角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我要是你,这片让你女儿死亡,且是埋骨之地的地方,除了祭奠,绝不会踏足。”

    她觉得她够自私冷漠的了。

    但是,养了十年的女儿没了,还能谈笑风生,丝毫不避讳的来附近嘲笑别人,她想想都觉得齿冷。

    深深地怀疑,当初她那些失魂落魄,甚至表现得万念俱灰,想要同归于尽的架势,是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因此,用这事挖苦她,陈可秀没有丝毫的良心不安。

    洪嫂子脸色微变,不过片刻就缓和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避讳有什么用,难道人会活过来吗?”

    她现在过得好,比什么都强。

    虽然女儿是收养的,但是听话懂事,男人也不敢打她,还得把工资上交。

    在家里,安安稳稳的,也没那么多糟心事。

    这样的生活,和之前经常挨骂的日子比起来,简直不要太幸福。

    她也心痛梅梅死了,那又能怎么样呢,只能说她没福气了,没赶上她能当家做主的好时候。

    梅花聪明孝顺,哪怕不是亲生的,以后也会好好给她养老。

    一切都是缘分,怀念过去也没啥意义。

    陈可秀点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你能这么快忘记她,应该也不念多少骨肉亲情吧。也不知道你拿她的死做筏子,将你和洪营长以前的处境颠倒过来时,有没有那么一丢丢的愧疚和怜惜。我想,你笑得这么开心,多半是没有的吧。”

    洪嫂子恼恨陈可秀经常拿洪梅梅的死说事,可看到周围在拾柴火,竖起耳朵偷听的人,骂又不好骂。

    虽然洪梅梅后来还是死了,在大家的眼里,陈可秀就是救过她女儿的。

    她没有说别的,只提起了这些事,就不能骂她嚼舌根了。

    要是表现得都忘记了梅梅,说不准大家唾沫星子都会淹死她。

    她忍了怒气,低下头佯装抹泪,“怎么会不想呢,做梦都会梦到她。可是这日子不过了吗?你这意思,我还得跟着她去了?院里有孩子夭折的人家也不少,难道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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