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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错了。”邵卫国认错很快,“下次把你别裤腰带上,看你这委屈的,都掉豆豆了。”

    他就是吃软不吃硬,人都哭成这德行了,说啥都答应。

    陈可秀破涕为笑,“我看看你裤腰带有多宽。”

    “回屋看呗。”

    “一边去。”

    两人说着话,邵母垮着脸在院里喊,“连夜饭还吃不吃了?个个都不不知道帮忙,不知道养儿有什么用。”

    陈可秀连忙推了推邵卫国,“还不赶紧去帮忙,一会儿又该说你了。”

    指桑骂槐?她听不懂就完了。

    她又没养儿媳。

    邵卫国压根没听懂,还委屈地说道,“那不是担心你嘛,要是你再不回来,我都得找卫兵帮忙找你了。”

    “贫嘴,我在这里那么多年,哪个犄角旮旯不认识,还能走丢了不成。”

    邵母不满意两人边走边聊的架势,气冲冲地说道,“真是一个个磨磨蹭蹭,我老了,叫不动人了。”

    邵卫国这才拉着陈可秀进去,他主动做饭,陈可秀也不计较了,帮他打下手。

    邵母跑厨房哔哔赖赖了两句,“你非得做饭吗?那要女人做啥的,要是让人看到我儿子就这么没出息,真丢不起那个人。”

    邵卫国下午回来,就被她唠叨了半天,一直说陈可秀的不是,才跑到门口去等人透透气。

    现在他干活,陈可秀也没闲着,亲妈还是要说。

    他也有些烦了,“行,别让人看到就行。”

    说话间,直接关上了厨房的门。

    邵母在门口站了好久,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她有段时间身体确实不好,刚怀邵建国,十三四岁的邵卫国就担了家里的事儿,对她孝顺有加。

    身体好点,她也去挣公分,偏偏邵父腰又坏了。

    她认为邵卫国是半大孩子,哪怕能干活,给的公分还不够他自己吃的。

    就把不满十六岁的他送去当兵了。

    当时想的就是给家里省张嘴,没想到真的有出息,也没埋怨家里。

    再加上她生了邵梨子,邵父又没了,见邵卫国给的钱够用,就称旧病复发,没去挣公分,一门心思在家带娃。

    邵卫国这些年,对她依然孝顺,要什么给什么,当了军官以后,偶尔回来,也是千依百顺的。

    没想到,居然因为她说几句陈可秀的不是,还和她呛起来了。

    而且还在邵建国和邵梨子都看着的情况下,她实在是无法接受。

    想要晕倒,又怕邵卫国送她去卫生所,万一人家说她从来没拿过药。

    脸上挂不住,干脆捂着胸口,躲进了屋里。

    陈可秀在厨房笑开了花,“哇,真不容易,大孝子居然让你妈下不来台唉,在下三生有幸。”

    邵卫国板着脸,“还不是怕你不顺心,摸黑跑出去,饭都不能好好的吃了。”

    再说,他也没说什么啊。

    怕别人知道,那就别让人知道。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处理得没毛病。

    陈可秀听得出来,他又在点她生气乱跑的事儿,但是她今天没乱跑,就是心情郁闷,出来走走而已。

    这男人说话就是这样,她也不往心里去,转移了话题,“遇到知青乔平了,他邀请我们晚上去参加他们的联欢晚会。”

    邵卫国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就是她在镇上和林少同传出风言风语的时候,他都没觉得这么绿过。

    因为她的态度,明显就是不一样的,而且当初还放话就喜欢这个小白脸的。

    她提起林少同,脸上都写着“那就是一个傻X”。

    相反,提起乔平,十分平静,态度很良好。

    他“嗯”了一声,炒菜的锅铲和铁锅的碰撞,变得频繁也响亮。

    陈可秀一无所知,还提醒道,“别那么用力,你力气大,一会儿铲子要坏了。”

    邵卫国鼻腔了哼了一声,绷着脸说道,“嗯。对,小白脸力气小,怎么都炒不坏锅铲。”

    陈可秀一脸懵逼,这哪里跟哪里啊。

    不管了,她烧火根本就不擅长,脸被熏得黢黑,还是洗脸去吧。

    邵卫国磨牙,这就开始无视他了。

    晚点倒是要去看看,小白脸有什么才艺,能比部队里的联欢晚会好看吗?

    晚饭是白面馒头,这是邵母提前发好了的面,她下午没法,只能自己蒸了。

    一腌菜碗炒肉,一碗猪肉炖粉条,还有炸红薯条,炒鸡蛋,还有炖鸡汤,里头还有点干了的蘑菇。

    在这个年代,这个年夜饭十分丰盛了,平常人家,能有碗带肉的炸酱面就不错了。

    就这样,还留了肉明天包饺子。

    邵卫国买肉的时候,令人羡慕,都是可以理解的。

    饭摆上了桌子,邵母还在屋里闹脾气。

    第72章

    给脸不要脸

    邵卫国自己去请她吃饭,“妈,吃饭了。”

    “我不想吃。”邵母细声细气地说道,“有点想你爸了,他走得早,好日子都没过过,我拉拔你们到现在,也算是好过的。可惜破除迷信,不让去请灵。唉,你们吃吧,我不太想吃。”

    她说的话,大家都听到了。

    陈可秀无语至极,哪来的毛病啊,一会儿挑刺的时候跟斗战的公鸡一样的。

    被撅了两句,没话说了,又搞起了黛玉葬花这一套,全让她给玩明白了。

    年夜饭,她身为唯一的长辈,说不吃了,谁能吃得了?

    邵卫国身为儿子,他和邵父的关系从来都不差,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点难过。

    声音缓和了很多,低声劝道,“想归想,饭还是要吃的,大家都在等你呢。”

    “我不吃了。”邵母不为所动,抹着眼泪说道,“我就是想你爸了,你们吃吧,真的不用管我。”

    陈可秀很烦,再折腾下去,饭菜都凉了。

    今儿个又是油腻的,到时候吃下去,一家子生病还是怎么着?

    她站起来,走到邵母的屋门口,抱着手臂说道,“妈,我现在问你,你是不饿吗?不吃我们就吃了。”

    “你们吃吧,我就是想孩子爸。”

    “好的,那我…”

    “媳妇。”邵卫国怕吵起来,连忙拉了拉陈可秀,“你先回去,稍等一下。”

    陈可秀白了他一眼,冷笑道,“等啥?妈想爸了,你能把人变回来?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你现在,就去十字路口请灵,把人请回来一起过年。完事再让人举报,你工作的丢了,这样子一家子回来一起挣工分,团团圆圆。妈,你觉得好不好?”

    邵母闻言气得不行,从床上坐了起来,委屈地说道,“不用说这些,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个家给你当,我怀念一下孩子爸,都不行了吗?”

    “行。”陈可秀揣着手回去吃饭,“那今天我做主,开始吃年饭。别人不吃,我也不能往别人嘴里塞,免得挨骂。”

    她真不知道,邵母是从哪里学来的绿茶气,这边也不盛产茶叶啊。

    她端了碗,吃饭之前询问邵建国,“二弟,妈说她不吃,你听到了吗?我现在可以吃吗?别回头骂我。”

    邵建国始终是少年,被她呛得脸色涨红,回头冲邵母说道,“妈,你先吃了饭再说。”

    一桌子好吃的,她就是非要这样搞。

    一会儿陈可秀吃完了怎么办。

    邵梨子也附和道,“妈,你快来吃吧。什么时候不能怀念,非要现在啊?”

    她说完,见陈可秀的筷子伸向鸡腿,立刻去抢。

    什么父亲,她一岁不到的时候就死了,没有半点记忆和情分,吃肉才重要。

    邵母这下是真的没多少胃口了,陈可秀这么说就算了,小儿子和小女儿也这样,她是真的心塞。

    还好还有邵卫国,她哭诉道,“这一个个的,都不记得老头子了,就知道吃。就你有良心了。”

    邵卫国有点想翻白眼,人都死了八.九年,他记得的也不多,何况大过年的,没完没了干啥。

    心里有点想法,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说道,“行了,吃饭了。妈你实在不想吃,那我给你留着。”

    说完也出去了。

    邵母坐在床上生了半天闷气,还是起来吃饭了。

    还给自己台阶下,“唉,虽然没有胃口,不过大过年的。当妈的不在,你们孩子也别扭。”

    都忙着吃饭呢,也没人打搭理她。

    只有邵卫国给她盛了碗汤,“妈你能想明白就好。”

    邵母的脸又难看了,啥叫她想明白就好了,这意思还是她的错咯。

    可是她也不好说什么,就怕一会儿被撅了,更加没面子,只能闷头吃饭。

    陈可秀简直是想笑,典型的给脸不要脸,别人劝她的时候,死活都不肯听。

    最后结果都一样,折腾个什么劲。

    吃完饭,邵梨子开始表现了,特别勤快的一起收拾洗碗,然后在火边坐着旁敲侧击。

    “大哥,你难得回来,能不能给我买个好看的头绳?”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压岁钱。

    邵卫国懂,之所以这个月没寄钱回家,是要发压岁钱,也知道过年买东西的大头,都是他要出的。

    又不可能从陈可秀那里拿钱,他没有那种脸。

    闻言也不管才七八点钟,就掏了钱出来,一人给了一块钱,“来,这是大哥的心意。”

    一块钱,对于小孩来说,绝对是大钱。

    不论是邵建国还是邵梨子,都喜笑颜开,“谢谢大哥。”

    邵母迟疑了下,嗔怪地看了邵卫国一眼,“卫国,你这是把他们惯坏了,哪有孩子这拿那么多钱的。给两分钱就不错了。家里到处都要钱,房子没盖起来,我又要吃药,来年的学费,处处都要要钱……”

    邵卫国压根没听懂她在哭穷,毕竟他给家里的钱,真的不少了。

    谁家能一个大人两个孩子,一个月三十块钱的生活费的?

    房子借的债,他都承担了,这样都活不下去了,那其他人家不是得自杀?

    他只是不计较,也舍不得家人吃苦,又不是不知道物价,所以邵家不算穷,有啥好哭穷的。

    不过,他还是把钱拿了出来,“买肉买票以后,就剩这些,留个回去的路费,都给你吧。”

    邵母看着就剩了十来块钱,眼睛都红了,坑坑巴巴地说道,“这点钱…”

    她憋了半天,来了句,“还不够买药的。”

    邵卫国皱了皱眉,看了眼陈可秀,钱都到了她手里,他也不能要回来不是。

    他想了想,“我明天去一趟帮忙盖房子的乡亲家,工钱先拖一拖,我以后慢慢还就是了。至于药,我去卫生所问问,他们的药卖得也太贵了。”

    “不用!”邵母立刻站起来,情绪激动,“不想给钱就直说,你成家了,顾着你媳妇儿,没什么好说的。打听来打听去,你在寒碜谁呢。实在没钱,我就拉着那两个小的去死,不给你添麻烦。”

    邵建国和邵梨子没见过她这样的,一时间被吓到了,半晌都没说话。

    她是背着所有人给娘家钱的,两个小的都不知道。

    毕竟钱是在她的手里,她说是怎么花的,就是怎么花的。

    哪怕没看着家里有药,但是她经常捂胸口,时不时说不舒服,也没人怀疑。

    邵卫国更是没想那么多,见她激动,连忙说道,“妈,你先别激动。我不是不给你,只是手里面没有那么多钱。”

    第73章

    省得说我不顾你妈的死活

    他就不明白了,工资没涨的时候,给家里的也是30块钱,都乐呵呵的,现在偶尔还多给,怎么一副家里揭不开锅的模样了。

    邵母捂着脸哭,“是我没用啊,我拖累了你,要是没有我,你们的日子只怕是更好过。”

    “妈,大过年的,不兴说这个。”陈可秀劝道,“那就这么着吧,妈,你的药钱我出了。我明天问问,你定期拿药多少钱,我把钱先存过去,往后你拿药不花钱,也没心里会负担了。”

    邵卫国给了她几十块钱的,她也不想逼得人家老娘一哭二闹三上吊。

    但是这个钱,她不可能直接拿出来。

    要是成了习惯,以后邵卫国的钱,都会流向家里,还得不到感激。

    最重要的,当然是她怀疑邵母没病了,不然提到上卫生所打听,她能那么激动干啥。

    真有病的话,不是应该让邵卫国知道么。

    邵母听她这么说,立刻瞪大眼睛,尖声说道,“不用你假好心,我得病,我该死就死,用不着你们管。谁要是去卫生所打听我得了啥病,闹得队里都知道,我明天就去死。”

    她这高昂的声音,反常的态度,搞得堂屋里的人集体沉默。

    邵梨子有些不理解,奇怪地问道,“妈,到底是什么病啊,还不能叫人知道。大嫂给你付药钱不好吗?”

    大哥给家里的钱是有数的,少了好多好多药钱,她和二哥也不会一年到头没肉吃了吧。

    多好的事儿啊,为啥不干呢。

    邵母被她问得火大,这话说得好像是脏病一样,她当了快十年的寡妇了,这种话传出去,她还能做人吗?

    怒火冲天,抬手就打了邵梨子一巴掌。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夜里尤为响亮。

    邵梨子出生,是过了几年苦日子的,但是有记忆起,家里的条件很好,邵母没有啥烦心事,很是温柔。

    相比村里经常挨打挨骂的姑娘,她无疑是很幸福的。

    这一巴掌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她眼泪汪汪地吼道,“我说错什么了?从晚饭开始,你就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你说买药的钱不够,大嫂不是答应给你付钱吗?怎么,你的病见不得人了。”

    看不惯陈可秀,她现在更烦邵母。

    高高兴兴的,就她非要扯来扯去的,居然还打她。

    邵建国连忙呵斥她,“梨子,怎么和妈说话的。”

    “我就这么说话了,实在不行,你拿刀把我杀了吧。”

    邵梨子哭得满脸都是鼻涕眼泪,和他犟嘴。

    邵建国嘿了一声,做出要打她的动作,被邵母给拉住了,她哭着说道,“梨子,妈不是故意打你的。你说你说的那话儿,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做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事儿,你们兄妹谁能抬得起头来。”

    邵梨子被她一说,也觉得不合适,带着哭腔争论,“那不是你说的嘛。”

    邵母语塞,过了会儿才说道,“那我就说了,是痨病,我都没敢在大队里的卫生所看病。不过医生说不会传染了,但是要吃药控制。要是传了出去,大家不懂,指定不愿意和我们家来往,我这也是为了大家好。”

    听她说是痨病,邵建国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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