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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别弄了,你走吧。”宋星阑说,“到此为止。”

    女生终于站起身,抽泣着往门外走,宋谨正慌忙地想要躲开,就听见宋星阑说:“门口有人,建议你从楼梯下。”

    宋谨心下一凛,在耳边嗡嗡的声音中隔着门与女生对上了视线,对方瞪大了一双通红带泪的眼睛。

    这个瞬间荒诞又恐怖,带着被戳穿与正面相撞的羞耻感,仅仅只是两秒而已,宋谨却在如雷的心跳中觉得它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什么都静止,什么都消失,只有心跳声和耳鸣声清晰无比。

    女生最后转身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宋谨盯着地面在喘气,他能感受到宋星阑正透过门缝在看着他,可他却动也动不了,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成问题。

    宋星阑一直知道他在门外。

    这个事实不啻于惊雷,直直地劈在宋谨的身上。

    许久,宋谨伸出手慢慢将门拉开,说:“对不起。”

    狡辩或是解释都没有必要,宋谨确实在偷听,他不想在宋星阑的面前做任何挣扎,没意义,宋星阑什么都知道。

    宋星阑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然后问宋谨:“失望吗?”

    “……什么?”宋谨已经走到了楼道里,闻言不解地看向他。

    “没看到真人秀啊。”宋星阑勾着嘴角,盯着宋谨道,“不过你一个同性恋,对我们这种应该没兴趣吧?”

    饶是宋谨偷听有错在先,但如果宋星阑又提起这种事来讽刺他,那确实太无趣了。

    宋谨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然而未等他转过身,宋星阑就拽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后推到了墙边,倾身压了过去。

    他比宋谨高上不少,骨架也发育得趋于成熟,整个人笼罩在身前的时候,宋谨几乎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他也确实无处可逃。

    “你这种假惺惺的关心就不用了。”宋星阑说。

    他的刘海被红酒沾得湿垂,白色校服衬衫上是一整条酒红色痕迹,弥漫成蜿蜒藤蔓的形状,酒味浓烈,夹杂着薄荷烟味,宋谨想起宋星阑之前在饭桌上喝了不少的酒。

    但是当宋星阑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宋谨却依旧觉得有种惊心动魄的不可理喻,那根本不是单单用喝醉了就能解释得通的。

    宋星阑说:“非要关心我的话,不如你来做她刚才没做完的事。”

    宋谨懵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他呼吸急促地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的失神。

    逆着光,宋谨看不清宋星阑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说出的话确确实实不在自己的承受能力之内,其他的东西他已经抽不出多余的意识去深想了。

    “听不懂吗?”宋星阑伸出手,捏着宋谨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一字一句道,“给我口。”

    宋谨的背死死地贴着墙,异样的情绪在胸腔里横生,遏制住他所有的思维,好像面前站的不是宋星阑,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一只没有理智的兽。

    “宋星阑……”宋谨抬起手肘抵在宋星阑的身前,与他勉强地保持着脆弱的距离,他咬着牙声音发抖,低狠道,“你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宋谨的眉眼生得秀气漂亮,平常时总显得温柔顺从,哪怕是现在真的发了脾气,也未见半点狰狞扭曲的姿态。从宋星阑的角度瞥下去,仅仅是看起来有些倔而已,带着几分恼怒,眉头微皱,却毫无威慑力。

    “谁有病?”宋星阑问,然后他低下头,微微歪着脑袋近距离地看着宋谨那双好看的眼睛,说,“让你给我口就是有病了?那你帮别人口的时候,是你有病,还是你男朋友有病?”

    “你别往我身上乱安男人。”宋谨盯着他,“嘴巴放干净一点。”

    “不是吗?之前跟你一起看电影的那个。”宋星阑漫不经心地问。

    宋谨顿时有些慌神:“你怎么知道?”

    他之前的确和一个男生谈过,比自己高一届的学长,对方性格很好,主动追的宋谨,两个人在一起不过两个多月,吃过几顿饭,看过几场电影,然后宋谨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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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谨觉得自己确实有病,因为对方对自己太好,他反而无所适从,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受。

    分手后他想了很多,其实说到底,大概就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人。

    就像生活在阴暗地里的虫子,被太阳照久了,会奄奄一息的。

    “怎么,只准你去电影院了?”宋星阑说,“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没有。”宋谨别过头,避开宋星阑压过来的眼神,道,“分了。”

    如果坦白能够让宋星阑少发点疯,宋谨不介意告诉他自己跟前男友还没到口交上床的地步。

    “哦。”宋星阑看起来毫不意外,他笑了一声,气息喷在宋谨的侧颈,“也是,你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让人没兴趣。”

    宋谨的喉结动了动,没开口。

    “哪里都很一般,还爱装,装又装不到位。”他握着宋谨的下颚强迫他跟自己对视,低低道,“宋谨,你其实也很看不起自己吧?”

    宋谨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大卸八块,身上的每一寸都被宋星阑把握得彻底,如果说是因为血缘,凭什么宋星阑把他看得这么清楚,而他却完全捉摸不透宋星阑的任何一点?

    “是看不起。”宋谨对上他的眼睛,说,“因为我自己是个同性恋,因为我弟是个疯子,可以了吗?”

    原来被他人讽刺都是轻度,自己甘愿承认自己所认为的卑劣的一切,才是最折磨的。

    宋星阑半点恼怒都没有,反而像是终于教出了一个满意的学生,他兀自笑起来,一手按在宋谨耳边的墙上,一手掐着他细白的脖子,低笑声在楼道里显得清晰又突兀。

    他笑着说:“原来你也知道,同性恋跟疯子是划等号的?”

    宋谨忍无可忍,抬起右手握成拳要往宋星阑的脸上砸。

    宋星阑一瞬间收了笑,手快地抓住宋谨的腕往墙上压,然后低头,准确无误地咬上了宋谨的唇。

    他的动作凶狠而迅速,带着急转直下让人无法预料的发展方向,宋谨拼命瞪大了眼睛,视线却被宋星阑的脸全数挡住,只能看见对方背光的高挺鼻梁和模糊的睫毛阴影。

    “唔……”

    宋谨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时就下意识地去推宋星阑的肩,他什么都考虑不了了,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抗拒,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到断裂的边缘,尖叫着岌岌可危。

    宋星阑扼住宋谨拼命抵抗的那只手,他的力气大得无法思议,像蛮不讲理的醉鬼,可宋谨知道,宋星阑现在比谁都清醒。

    所以他才会以这种方式来侮辱宋谨,因为宋谨是同性恋,是他讨厌的人。

    而关于宋星阑为什么会选用这种手段,答案不言而喻,他本质就是个疯子,不讲任何道理,毕竟不是谁都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开自己父亲的隐私。

    宋谨的双手被宋星阑单手禁锢住压在身后,宋星阑的另一只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抬头呼吸,然后将舌头探了进去。宋谨尝到了血腥味,那来自于宋星阑刚刚舔咬他的嘴唇时弄出的伤口里。

    疼,麻,唾液混合着血丝,在红酒味与烟味里搅拌出疯狂又腥涩的味道,宋谨挣动不开宋星阑的束缚,被他死死地箍在角落里,被迫接受一个残忍狠厉的吻,眼睛里漫出生理性的泪水,透过宋星阑的肩,宋谨模糊地望见对面墙角里那个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

    他几分钟前还在担心宋星阑和那个女孩做了什么被摄像头拍到,如今自己却沦落到镜头下,像个无能为力的死囚,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也只能闭上眼睛承受。

    宋星阑勾着宋谨的舌尖恶意地缠弄,耳边的喘息声像临刑前敲响的阵阵丧钟,水渍声暧昧又无情,那么清晰,宋谨的喉结在宋星阑的手心里上下滚动,含糊的呜咽里带着吃痛的抽气声。

    他是真的想把宋星阑的舌头咬断。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在确定如果自己再忍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的时候,宋谨一口咬在了宋星阑的舌尖上。

    宋星阑一声没吭,干脆地抬头抽离,湿漉漉的唇相互分开,手上的桎梏也随之松动,宋谨直接在宋星阑的嘴角上砸了一拳。

    宋星阑被打得偏过了头,他伸出舌尖在嘴角舔了舔,那副样子毫无表情可言,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愈伤愈狠的兽。

    那双眼睛斜斜地睥睨过来时,宋谨浑身的肌肉都僵硬。

    他被宋星阑抓着头发将后脑勺撞在墙上,耳边瞬时嗡的一声,宋谨几乎眼冒金星,整个人堕入天旋地转的失重感里,两腿都发了软。

    “宋星阑你别发疯了!”

    宋谨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声音到底是多大,他两眼发黑地靠在墙边,羞耻、惊惧、怒火,以及那些一而再再而三被逼出来的恨意,他从没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没有这个弟弟。

    或者没有他这个哥哥也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你咬我,还打我。”宋星阑的声音低沉地随着耳鸣声环绕在宋谨的耳边,“抓你头发都是轻的。”

    “宋谨,真动起手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下场?”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现下这个场面还算是在他留情的范围内。

    空气里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喘息,宋谨不肯睁眼,似乎这样就能逃避掉一部分的现实。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只要宋星阑给个准确的答案,无论是什么,宋谨都愿意不计代价地去完成,他不想每次跟宋星阑见面都以荒诞的结尾收场,这一次是强吻,下一次又该会是别的什么可怕的剧情,以宋星阑这样的脾性,宋谨不敢想。

    “想多了。”宋星阑嗤笑,“让我专门给你提要求,你还不够格。”

    能被随便对待的人,确实不够格去要什么答案。

    宋星阑像是懒得再待下去,松了手转头就走,沉重的门因为惯性在一张一合,门外的灯光明明和楼道里差不多,此刻却好像更亮出几分,随着门缝的拉长和缩短,在门后的阴暗中投下时宽时窄的光线,却没半分挨到宋谨的脚尖。

    宋谨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许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钝痛一片,应该是肿了,嘴唇也是,血腥味经久不散,伤口一定很明显。

    他记得自己没有带什么东西,也就没必要一定要回宴厅一趟,宋向平现在自顾不暇,自己如果不出现,大家说不定还好受一些。

    宋谨转身往楼梯走去,双腿僵硬得有些酸痛,下楼时都觉得吃力。

    -

    那天晚上,宋谨只给宋向平微信留言说自己先走了,之后的事他一概不知,家里会闹成什么样他也避免再知晓,他只想离宋家远一点。

    就像当时初到宋家那样,这种感觉时隔几年又再一次涌现,比从前更强烈。

    第8章

    暑假里有空的时候,宋谨会去一个大学同学开的甜品店里帮忙,这位同学据说是对自己的专业实在不感兴趣,觉得还不如搞创业,于是拿着家里的钱到处投资开店,只要

    是关于吃的,他都上赶着去考察。

    店里做甜品的是本市另一所大学的播音系学生,叫唐闵,宋谨负责收银,偶尔忙不过来时,他还要帮忙打包和送甜品上桌。

    虽然是在甜品店工作,但宋谨对甜品没有半点兴趣,他不爱吃甜的。

    因为八岁的时候,生日那天,宋向平给他订了一个蛋糕。

    那天宋谨被邻居的奶奶接回家,母亲还在上班,到家的时候,有个外卖员站在门口,说有一份宋谨的甜品外卖。

    是一个精致的小王子蛋糕,宋谨记得自己当时很开心,问外卖员:“是我爸爸送给我的吗?”

    外卖员笑着说:“不知道,你可以问问你爸爸呀。”

    宋谨便没有再说话,他已经一年没见到宋向平了,连提也不敢提,因为母亲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

    但是那天是宋谨的生日,能收到这个蛋糕,是他一天之中最惊喜的事。

    或许是一年之中最惊喜的事。

    他将蛋糕抱回家,还跟邻居奶奶说,晚上会送蛋糕去给她吃。

    宋谨把蛋糕拆开,小心地插上蜡烛,他没有去动打火机,他觉得很危险,还是等妈妈回来再点蜡烛。

    他盯着蛋糕上的小王子看了很久,眼睛里满载着亮闪闪的光,就像从前每一次过生日一样,好像自己什么都拥有。

    母亲回到家的时候,宋谨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听到开门声,他猛地睁开眼,飞快地跑到门边,说:“妈妈,你回来了。”

    母亲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态,但她还是在狭小的屋子里迅速地捕捉到了空气中的奶油香,与屋子里一切阴冷陈旧的味道清晰地区分开来,格格不入。

    她问:“谁给你买的蛋糕?”

    宋谨说:“是爸爸。”

    后来的记忆就像狂风,卷没宋谨所有的喜悦和期待。

    那个蛋糕被砸到了地上,蛋糕上的小王子变成了一地的泥泞,奶油的香味猛烈又浓密,宋谨站在角落里,听母亲哭骂着他没有出息。

    “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你为了这么一个蛋糕,连脸都不要了是吗?!”

    至今宋谨想起来,还是无法理解,在一个八岁小孩的心里,蛋糕和脸面到底能有什么关系。

    但当时的他只是一声不吭,没有哭也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后来母亲骂累了,坐在沙发上抱着头低声哭泣,然后宋谨拿过垃圾桶,将地上的蛋糕用手抓着扔了进去。

    母亲通红着双眼,抬起头看他。

    宋谨看着自己沾满奶油的手,伸到嘴边,舔了一下。

    然后他抬头看着母亲,说:“妈妈,不好吃,蛋糕是苦的。”

    母亲再一次哽咽出声,捂着眼睛遮挡住那些眼泪,说小谨对不起。

    宋谨没有说话,他去洗了手,然后拿了抹布,把地擦干净。

    他再也不要吃蛋糕了,儿时尝过一次苦味的奶油,往后再诱人的甜品也无法唤起他任何的欲望。

    对于宋谨来说,蛋糕就像一种条件反射,他在最期待最愉悦的时候被迎头泼下冷水,直接导致他对那件让他快乐的东西有了抗拒与恐惧,再也不想去面对。

    而宋谨再一次尝到这种滋味,是在宋星阑身上,那件生日礼物。

    当宋星阑收下礼物的时候,当宋星阑将纸袋递给宋谨的时候,宋谨承认,他当时很开心很开心。

    所以在看到那堆被剪烂的碎布和那张被放大打印出来的照片时,宋谨在恍惚间又回忆起了十多年前母亲给过他的教训。

    蛋糕,礼物,这些原本寓意着美好的事物,被宋谨的亲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弟弟,用他们的方式残忍地划分到了与恐惧相等的范围里,以至于每当宋谨感觉到轻松时,总会下意识地怀疑某种打击也将随之而来。

    恐惧症也好,应激障碍也好,自我保护机制也好,人总是本能地想要寻求好过一点的方法,哪怕它不那么科学,不那么聪明。

    宋谨宁愿永远生活在一屋暗灯之下,什么好东西都见不到摸不着,也不要在金碧辉煌中眼睁睁地看着悲哀来临。

    他人逐光,宋谨却只想趋暗。

    因为他惹不起,但起码躲得起。

    -

    今天是周六,天气格外好,店长不在,甜品店里只有宋谨和唐闵,唐闵比宋谨小一岁,已经考过了助理糕点师资格证,梦想是在毕业前通过糕点师认证。

    唐闵本身长得帅,又有一把经过筛选出来的播音系学生的好嗓音,平常说话的时候就无比清晰动听,不少客人都是冲着他来的,在店里边坐着吃东西边偷瞄他做甜品,连那位神出鬼没的店长都说应该把甜品店改名叫“活色生香”。

    他揽着宋谨的肩,揶揄道:“小美人,你是活色,唐闵是生香,一个颜色好,一个特别香。”

    宋谨通常只是看他一眼,对方就立刻收起嬉皮笑脸,严肃地去巡视工作了。

    门被推开,迎宾铃清脆作响,宋谨从收银台上抬起头,习惯性地说:“欢迎光临。”

    他的尾音以音调微变的趋势停滞,搂着女友进了门的少年并不太意外地看他一眼,然后抬眼看着上方的甜品单。

    宋谨在短暂的怔愣过后就看回收银机屏幕界面,却觉得自己一个字都不认识了,连平日里熟悉的按键都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每一个都很陌生。

    他嘴唇上的伤口前几天才好全,这种部位的伤总是好得特别慢,平时吃点咸的东西都会涩涩地刺痛,愈合又裂开,尤其是宋谨习惯性地爱咬嘴唇,时常把伤口咬破都浑然不知,在尝到血腥味时才如梦初醒。

    如梦初醒后才意识到那是他亲弟弟宋星阑亲口咬出来的,耻辱又讽刺至极的一道伤。

    而现在,宋星阑就站在他面前,臂弯里搂着一个漂亮的女孩,两人看起来登对养眼得不行,浑身上下都是高中生特有的青春气息,惹眼又出众。

    “您好,请问需要点什么?”宋谨开口,眼神擦过宋星阑,去看那个女生。

    “等等啊,我再想想。”女生拿手肘推了推宋星阑的腰,“你吃什么啊,我挑不出来哎。”

    宋星阑淡淡道:“随便,看你喜欢。”

    “那就一个芒果班戟和两个马卡龙吧。”女生点完单,仰起头笑着问宋星阑,“我吃不完你帮我吃呗

    ?”

    “嗯。”宋星阑懒懒地应了一声。

    宋谨低头点单,几次都差点按错地方,最后他看了一眼结算栏,说:“一共63元,请问是支付宝还是微信?”

    “微信。”宋星阑说。

    “好的,这边扫码。”宋谨用手掌指示了一下扫描器的位置,“请稍等,请问是打包还是……”

    “在这里吃。”宋星阑打断他。

    宋谨那点期盼他们赶紧走的愿望瞬间落空,他干巴巴地回答:“好的。”

    他全程没有看宋星阑一眼,出了单子之后,他如释重负地回身走到玻璃隔窗内的唐闵身边:“芒果班戟和马卡龙。”

    唐闵正在搅拌奶油,说:“马卡龙你去夹一下,班戟卖完了,在做,你让客人先等等。”

    宋谨于是出了工作间,从橱柜里夹了两个马卡龙放到柜台上:“不好意思,芒果班戟正在做,可能需要你们稍微等一下,这里是马卡龙,可以先找位置坐下,等会儿我给你们送上来。”

    女生正接过马卡龙准备说什么,宋星阑就开口了。

    “你是不会看着人说话吗?”

    这个时间点店里的客人不多,宋星阑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很清晰,他的嗓音本身就低,再加上淡淡的质问语气,显得冷漠,宋谨几乎有点发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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