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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周全从高福那领到了零零总总快六百两银子,整个人都麻了。

    他一个月的月例才三两银子,一年到头加上各种年节赏赐也凑不齐六百两银子。

    “公子,小的领了钱,有快六百两。”周全把装着钱的锦囊捧到宋连云跟前。

    宋连云不清楚六百两是多少,从沈沧的身份来猜测,六百反正不少,他出门逛个街也不至于要这么多银子。

    “你陪我也辛苦,这算是你的辛苦费。”宋连云从锦囊里摸了一块最大的碎银给周全。

    “谢谢公子!”周全揣好银子,深深吸了一口气,要是宋公子能够一直留在王府就好了,宋公子不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伺候他很轻松,还有大额的赏钱拿。

    宋连云学着沈沧那样,*

    把装着钱的锦囊系在腰间,带上周全一道出门。

    宋连云出门后,白度趁着沈沧中途歇息去回话。

    “他去哪里了?”沈沧懒懒问道。

    白度:“茶楼。”

    沈沧:“可知为什么是茶楼?”

    白度:“听他和周全的交谈,好像是因为茶楼热闹。”

    沈沧轻声笑了笑:“错了。”

    “哪里错了?”白度不解,宋连云就是这么跟周全说的。

    沈沧没给白度解惑,白度的心思永远都揣摩不了宋连云。

    宋连云孤身一人凭空出现,这世间都找不出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这种人其实很害怕孤独。

    看似享受寂寞的人,实则最耐不住寂寞。

    第7章

    宋连云带着周全溜达溜达着往茶楼走。

    据周全说,京城最好的茶楼是福来楼,地处繁华街巷,距离宸王府倒也不算太远,宋连云便懒得等马车,走着路过去,顺便在路上还能买点零嘴。

    周全头一回在主子跟前伺候,就遇上了宋连云这么个不着调的,一会看看这个,一会又摸摸那个,不看紧点一眨眼人就不见了,深感赏银拿得不容易。

    等宋连云到了福来楼,周全已经给累出了一身汗,宋连云却是连气都不带喘的,嘴里还吃个不停。

    “来个楼上的包厢。”周全在茶楼的伙计迎上前时抢先说道。

    一楼人多,他怕自己晃个神就能把宋连云给看丢了,丢了贵客,王爷少不得要狠狠责罚他。

    宋连云对周全做主没有意见,伙计领着上楼他便上楼,只是在上楼时还是下意识地将整个茶楼的布局结构扫入眼中。

    “两位客官,里边请。”伙计推开包厢的门。

    宋连云大步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悠闲地翘起腿。

    包厢整面的窗都是打开的,外面是茶楼的花园,点点颜色映入眼帘。

    花园中间还有个台子,是留给说书人的,只不过还没有到人家上工的时辰,并不在茶楼。

    宋连云不太认得单子上的字,干脆叫周全点了单,趁周全纠结点单时,宋连云拍了怕手,就要往外走。

    周全手疾眼快把宋连云给拉住:“公子,您去哪里?”

    宋连云:“我就在附近转一转,你不用管我。”

    “反正茶楼送茶水和点心来还得一会儿,小的陪公子一道转。”周全火速点了单扔给伙计,自己死死跟着宋连云。

    昨天晚上没跟着宋连云,宋连云还只是扒出来一个脚踩几条船的狗男人,打一顿赶出王府也就罢了,这会是在福来楼,要是撞见了有权有势不好对付的人,宋连云吃了亏,那才不好弄。

    周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打定主意要跟着宋连云。

    宋连云只觉得莫名其妙,周全跟着他做什么?这么大的人了,还来黏人那套?

    不理解,但尊重。

    “你想跟就跟着。”宋连云说完,抬脚就走。

    古代人聚集的场所不多,茶楼是其中之一,在茶楼多转转,能听到的消息不会少。

    他就喜欢听别人在背后蛐蛐人,左右蛐蛐的又不是他。

    宋连云装作若无其事,在茶楼的二楼慢慢游走。

    他的听力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哪怕是隔着一层墙,也能隐约听见点什么。

    都以为古代人很保守,其实开放得很,宋连云随便走走都能听到令人咂舌的内容。

    什么南阳郡王府的世子并非南阳君王的亲生子,而是在郡王妃生产之时被产婆掉包了的自己的孙子,南阳郡王的亲儿子被产婆给抱走了,结果产婆再来给府上的姨娘接生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南阳郡王怒气冲冲地把产婆拖去打得半死不活,才把自己的亲生儿子给寻了回来。

    只是假世子是先帝尚在时就册封了世子,如今的小皇帝还没有亲政,只能请求沈沧下旨重新册立世子,被沈沧嘲笑了一通。

    还有什么吏部侍郎家的小姐,寻死觅活非要嫁给一个科举不中的男子,每天都神神叨叨地念着她夫君必定能够高中状元,今年又要开科了,好多人都在赌她今年能否如愿以偿。

    不管是沈沧还是他兄长,掌控朝政都极为严格,吏部侍郎想给自己的女婿弄个小官当当,为此还特意登门,送上了厚礼,结果沈沧连人带礼给轰出了宸王府。

    宋连云感慨,沈沧这摄政王还真是不好当。

    周全的耳力不如宋连云,只能听见一点点,但作为一个在王府待了那么多年的老人,周全对这京城之内的消息掌握得比宋连云多得多,因而也能大约猜出些什么来。

    真是奇了,宋公子怎么偏偏就喜欢这一口?

    周全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紧紧缀在宋连云的身后。

    宋连云眼看着就溜达到了尽头,准备去包间门口晃一圈就回去,他看见伙计端着盘上楼了。

    “花满楼的新花魁,还有几天就要露脸了。”

    “你打算去竞拍花魁的初夜?你们家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叫你爹娘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你的腿。”

    又是很多男人热爱的那档子事儿。

    没意思。

    宋连云抬脚就要走。

    “哪呢,我是要直接把那花魁给买下来,送给宸王。”

    宸王?不就是沈沧?

    宋连云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去。

    周全:“???”怎的不走了?

    宋连云食指抵住嘴唇,示意周全不要出声。

    周全会意,双手捂住了嘴。

    宋连云指了指他们包间的方向,挥了挥,让周全先回去。

    周全是个有眼力见的,此时没有执着于要跟着宋连云,轻手轻脚地转身往回走。

    宋连云贴得更近些,方便自己偷听。

    “你买个花魁送给宸王做什么?你看宸王像是能被区区一个花魁迷住的人?”

    “宸王见过的美人多是不假,花魁的美貌和才情也未必能吸引到他,可若是这个花魁身份特殊,又当如何?”

    宋连云把食指放进嘴里嘬了一口,在窗户纸上戳出一个小洞,眼睛凑近。

    包间内一个华服男子侃侃而谈:“你可曾听说过梁疆有个妹妹?你说,以宸王跟梁疆之间的交情,要是得知梁疆的妹妹被人卖到了青楼,他会是何反应?”

    “荀棋,你在说什么?梁疆不是全家都因战而死了吗?梁疆的妹妹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同伴大为震惊。

    荀棋:“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梁疆的妹妹以为他们全家是受了宸王的迫害而死,你说她恨不恨宸王?”

    同伴惊骇,打翻了茶杯,还逸着热气的茶水洒了一地。

    “你想刺杀宸王?你疯了?”

    荀棋眼中流露出疯狂:“魏子昂,你我两家本都是大启重臣,自太宗皇帝起就地位超然,可自打先帝登基,便极力打压我们两家,先帝驾崩,本该我们两家辅佐幼帝,宸王却成了摄政王,更是压制得我们两家大不如前,难道你不怨?”

    宋连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非常怀念录音笔。

    要是他能录个音给沈沧,沈沧不得好好感谢他,让他在大启都横着走?

    魏子昂似是被荀棋说动心了,垂头沉思。

    宋连云在心里记下了这二人的名字,荀棋、魏子昂。

    还有……花满楼的新花魁。

    宋连云无声无息离去。

    周全在包间里踱来踱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等到宋连云回来,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公子,是有何不妥?”周全麻利地关了门,压低声音。

    宋连云斟酌了一番用词:“没什么,两个跳梁小丑。”

    沈沧要是连这么点阴谋诡计都应付不了,或许早就死翘翘了,不会等到今时今日还活蹦乱跳。

    “先吃。”宋连云撩开衣袍怡然入座,福来楼的茶真香,连他这种不懂茶的人都能闻得出,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儿。

    沈沧给了他几百两银子,他喝几壶茶还是不成问题,下次来尝尝别的。

    周全惆怅地看着端起茶杯牛饮的宋连云,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你没胃口?”宋连云疑惑,“怎么不吃?”

    周全一脸苦笑:“吃、吃。”

    他提心吊胆的,哪里吃得下?

    宋连云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周全的痛苦表情,非常悠闲地品尝着京城第一茶楼的茶和点心,过了一阵,说书的人来了,还凑热闹听了会说书。

    说书人很厉害,说个故事能说得跌宕起伏,喝彩声不绝如缕,还有很多人给了赏钱。

    还真是有钱的捧钱场。

    宋连云招招手:“你替我给说书的人送一块银子去。”

    对于花沈沧的钱,宋连云毫无压力,要是哪天沈沧嫌弃他花得多了,不愿意给他银子,以他的身手还是能混口饭吃的。

    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来,先浪了再说。

    周全“哎”了一声,拿着碎银下楼去了。

    宋连云瞧着周全下楼,没一会就看不见人影,将最后一口茶饮尽,走出包间。

    他不认得路,还得花一顿工夫才能找到那个什么花满楼。

    希望能在天黑之前回宸王府,他和厨房约了今天晚上的菜,不能浪费。

    周全去送了赏银回来,发现包间里空荡荡的已经没有人,瞬间发出尖锐的叫声。

    宋公子人又跑了!

    这不是在王府里,他上哪里找人去?

    看调皮捣蛋的小孩都比看宋连云简单。

    第8章

    宋连云没有靠自己的双腿丈量京城大地,他路过车马行时果断去租了一辆马车,还有车夫赶车。

    “去花满楼。”宋连云报了地名,钻进马车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剩下的交给车夫。

    车夫狠狠震惊,去得起花满楼的人还需要到外边来租马车?莫非是家中已有妻子,这是背着妻子出来偷腥?

    “还不走?”宋连云坐上马车,马车没动,便开口催促。

    车夫激灵了一下,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老老实实赶车。

    是不是出来偷吃,跟他一个赶车的有什么关系?

    花满楼是青楼,烟花之地自然离得远,宋连云被马车晃得昏昏欲睡,干脆两眼一闭,在马车里打起了盹。

    京城繁华,来往都是人声喧闹,宋连云即使犯困,耳朵也在下意识捕捉能听清的人声,在马车上这一觉,睡得还不如昨天晚上,好歹宸王府安静。

    “公子,花满楼到了。”车夫赶了许久的车,终于抵达了花满楼。

    花满楼是京城第一青楼,大致也是因为如此,所以不像宋连云想的那般,门口会有姑娘们揽客。

    宋连云打量起花满楼,若只是看装潢,其实与福来楼也无甚两样。

    想起来他曾经也是被当作“花魁”养的,只不过他太能打,又救过boss的性命,所以逃过一劫,后来作为保镖也跟着boss出入过会所,boss不耐烦他替会所里不服管教的女孩子说话,罚了他两次也不改,便不再带他去。

    宋连云眨了眨眼,慢慢从回忆里抽离,走进花满楼。

    进了花满楼才有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围上来,只是一对上宋连云那张冷得叫人胆颤的脸,又纷纷退后,不敢上前。

    “你们这里谁管事?”宋连云直奔主题。

    其中一个姑娘大着胆子:“是妈妈。”

    宋连云抬了抬下巴:“去把她叫过来。”

    说完,自己就拉开椅子坐下,跟自己家似的。

    宋连云那架势吓人得很,别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们,就算是花满楼的打手也愣是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花满楼的妈妈听闻有人砸场子,来得飞快,原本气势汹汹,一对上宋连云的目光,瞬间蔫了,当即换了一副面孔。

    “哎哟,这位公子脸生,是第一次到妈妈这儿?妈妈给你叫最有才情的姑娘陪陪你?”

    宋连云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我替宸王办事,还请配合。”

    妈妈脸上的笑立马垮塌,不停地回想自己可曾有开罪过宸王的地方。

    挥手赶走了围在一起的姑娘和打手,四下无人,妈妈才小心翼翼地问:“敢为公子,宸王是有何事要我们花满楼办的?”

    宋连云把从周全那里顺来的宸王府令牌揣回腰间:“花满楼的新花魁,王爷有话要问。”

    妈妈一听,两眼一黑,直挺挺往下倒,被宋连云一把拽住。

    “你慌什么?只是问话。”宋连云冷冷道,“莫非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没有没有!”妈妈连忙摆手,“公子可不兴乱说话啊!”

    宋连云:“带路。”

    妈妈捏着手帕,只能引宋连云去见人,她一个开青楼的,那是万万惹不起宸王的。

    宋连云借着沈沧的排面,顺利见到了荀棋所说的新花魁。

    “公子,她就是我精心养的花魁,名叫边月。”妈妈把宋连云带到。

    宋连云挥手:“你自行忙去,问过话后我便走,不会影响你做生意。”

    “哎、好、好。”妈妈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人,她一直没有让边月见过男人,还想着用这当个噱头抬价呢。

    边月被困在单独的一个房间,房间布置得活色生香,看起来像是为了初夜拍卖做准备。

    “边月见过公子。”边月面无表情地行礼,对宋连云不热络。

    宋连云抱拳:“梁小姐。”

    边月愕然抬头。

    ……

    周全垂头丧气回到宸王府,去玉衡堂找高福。

    “高管家,宋公子又丢了。”周全咬紧牙关,等着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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