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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前面终于看到福利院的大门了,靳航快步往前,手里的盲杖忽地一沉,接着听白宛闷哼了声。

    靳航忙回头,白宛弯腰扶着脚踝。

    “怎么了?”靳航折回去,“膝盖疼?”

    白宛吃痛拧着眉:“不是,我好像踩到小石块了。”

    靳航这才看见路面上掉了几块碎砖,他脑子一抽忘了提醒!

    白宛的鞋底薄,砖块一滑很容易别到脚。

    靳航自责骂了声,弯腰就想把人抱起来。

    白宛吓了一跳:“先生,你不用抱,我可以走……”

    “还走什么走。”靳航刚要使劲儿,差点忘了有腰伤的事,他的动作一僵,“啊……”

    白宛下意识扶住他的手臂:“你腰又扭了?”

    靳航反手撑着腰忍了忍,面前的小瞎子认认真真睨着自己。

    两人大眼“瞪”小眼。

    白宛:“哈哈哈……”

    靳航跟着漏了声笑:“你还笑!”

    “都让你别抱了。”白宛循声摸过来,给靳航揉着腰,“别动,刚扭到,我马上给你揉很快能缓解。”

    白宛的手从衣摆伸入,很快贴着皮肤覆上,指腹有力,按压精准,酸爽得靳航忍不住哼出来。

    就这样大约按揉了十来分钟,靳航后腰的温度上升,好像真不疼了啊。

    他试着站起来走了走,回头见白宛还半蹲在原地望着他笑:“不疼了吧?”

    “嗯。”靳航过去将人扶到前面的花坛边上,小心去脱白宛的鞋子,又褪下袜子。

    白宛局促的往后缩了缩,瘦薄的脚背下意识弓起,秀气的脚趾往后蜷曲:“没扭伤,就是那一下有点疼。”

    靳航检查的仔细,脚踝没有红肿,应该是没有扭伤,他松了口气,又见他的脚底有点红,觉得白宛的鞋底太薄了。

    “先生,我鞋……”白宛看不见,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摸。

    靳航没把鞋拿给他,先是给他穿上袜子,这才给他套鞋。

    白宛急急弯腰抓住了鞋帮自己穿。

    靳航抬眸发现白宛一张小脸红了个透,连脖颈都透着粉色。

    他失笑:“你都把我后背摸遍了,我碰一下你脚怎么了?”

    白宛连耳垂都红了:“我那是工作,我不是随便摸的。”

    靳航看他脸红的样子觉得太可爱,半蹲着看他,笑道:“那要不然我给你摸两把?”

    白宛:“啊?”

    靳航莞尔:“你不是觉得吃亏了吗?我给你摸回去?”

    也不是吃亏吧。

    撇开工作时的交集,私下相交,就好像他们不仅仅是按摩师和顾客的关系了。

    白宛犹豫了下,鼓起勇气问:“那我现在能问你的名字了吗?”

    白宛等了几秒没听到回答,以为是有点冒犯了,刚要道歉,那人忽然问:“你听歌吗?”

    白宛“啊”了声。

    那位先生又问:“听靳航的歌吗?”

    第7章

    我送你

    “白宛不是你老婆。”

    靳航激动又期待问:“你听歌吗?听靳航的歌吗?”

    面前的小瞎子轻轻歪着脑袋,认真问:“靳航是谁?”

    靳航:“……”

    老子这么帅这么火,全华国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不认识我??

    “先生?”白宛又等了几秒没听那位先生再说什么,他轻垂下眼睑,“你不想告诉我吗?”他还以为他们是朋友了呢。

    哟,这小子还委屈上了呢!

    老子本来是打算闪亮登场的,结果你说不认识没听过,老子不要面子的吗!!

    白宛局促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不停摩挲着手里的盲杖,头低得更深:“我不该问的,师父说你平时来店里都不爱说话,我以为你也想和我交个朋友,对不起。”

    这歉道的……靳航莫名有点内疚。

    靳航清了清嗓子:“现在……还不是时候。”主要是他也不想骗他。

    白宛顿时又高兴了,抬头道:“你是说做朋友要再相互了解了解吗?好的呀,那你能告诉我你姓什么吗?我想把你和别的不认识的先生区分开来。”

    别的不认识的先生……所以他是认识的先生。

    妈的,这小瞎子说话怎么那么戳人!

    不过他刚提过靳航,现在又说姓靳无疑有点此地无银的味道。

    靳航想了想,抿唇道:“我家里人叫我桐桐,梧桐的桐,我比你大,你叫我桐哥吧。”

    “桐哥。”白宛笑着问,“是小名吗?你小时候缺木吗?”

    靳航失笑:“这你都知道?是啊,老人迷信,正好家门口有棵梧桐树,就说叫桐桐,毕竟梧梧比较难听。”

    白宛被逗乐了:“桐桐好听!”

    靳航挑眉。

    哥的小名那必须好听好吗?

    “小宛!”夏院长的声音传来。

    靳航转身就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福利院正门跑来,她架着眼镜,剪着齐耳短发,没有染,夹杂在中间的白发若隐若现,丝毫没有掩饰。

    白宛忙站起来,小声道:“这位就是我说的夏院长。”他循声笑,“院长。”

    “不是让你在车站等吗?”夏院长打量白宛,看他没事松了口气,这才看向靳航,“您是?”

    白宛道:“这是我朋……桐哥,他送我过来的。”

    “哦,佟先生。”夏院长自动脑补成姓氏。

    靳航没纠正,朝她道:“院长好。”

    夏院长忙道了谢,朝白宛道:“小宛,孩子们知道你要来,都很高兴呢。来。”夏院长很自然牵住白宛的手往前走。

    靳航的眉眼微压,指腹捻了捻,怎么到院长这儿就不牵盲杖了?

    “院长,等等。”白宛和夏院长耳语两句,扭头,“桐哥,一起进去吗?”

    靳航迟疑半秒,双手抄兜上前:“嗯。”

    反正这里也没地方去,他也不太放心白宛晚上一个人回去。

    夏院长冲靳航笑了下,却是压着声问白宛:“这位佟先生你怎么认识的?”

    青天白日又是口罩又是墨镜,都快包成木乃伊了,监控拍到也认不出是谁,一看就不怎么像好人。

    白宛道:“他是店里的老顾客,来好几年了,家里就住我们按摩店后面的小区。”

    是吗?

    夏院长狐疑看了眼那位佟先生。

    “小宛回来啦?”看门的大叔笑着打招呼。

    白宛道:“嗯,李叔好!”

    李叔笑:“哎,好好!”

    靳航跟在他们身后,这种特殊福利院和一般的福利院不太一样,看不到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整个福利院到处都有盲道,还有不少扶手和无障碍通道。

    偶尔看见几个孩子都是安安静静坐着,好像在打手语聊天。还有几个坐在轮上,看见白宛努力推着轮椅过来。

    “白宛哥哥。”

    “白宛哥哥。”

    白宛含笑扭头:“小云,小丰。”

    “小、小宛回来了!”另一侧,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冲过来,狠狠一把抱住了白宛,“我很想、想你啊,小宛!”

    白宛笑得不行:“快放我下来,哈哈,平安,你乖不乖啊?”

    平安把人放下,拍着胸脯道:“我每天都、都很乖的!是不是,院、院长?”

    夏院长点头:“我们平安当然很乖啦。”

    平安得了夸奖笑的五官都在飞,拉着白宛的手不肯松,就这么拉着晃呀晃呀。

    靳航莫名想起白宛这双落在他后腰的手,一定很软吧?

    “桐哥,这是我的朋友平安。”白宛介绍,又给靳航介绍了一圈福利院的朋友们。

    这个平安的五官有些奇怪,很明显是个唐氏儿。

    白宛后来小声告诉靳航,平安有严重的智力缺陷,所以即便成年了也没办法去外面工作养活自己,院长就让他留在福利院帮忙,他很乖很听话。

    “像我这样,成年可以出去工作的人就很幸运了啊。”白宛的眼底染笑。

    白宛很快就被孩子们围住了。

    靳航因为打扮得十分不像个坦坦荡荡的好人,加上这群特殊的孩子本来也敏感,自然就没人过来搭理他,他也乐得轻松自在。

    后来夏院长让孩子们帮忙拿蛋糕和小吃,白宛也被拉走了。

    靳航没打算进去,就在廊下站了会儿。

    “桐、桐哥。”平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后面,靳航蹙眉回头,平安盯住他,“你要是敢欺、欺负小宛,我就会狠狠揍、揍你!”

    靳航:“……”

    他本来也不欲跟个傻子计较,平安又道:“小宛可是我老、老婆!”

    “什么玩意儿?”靳航一时没忍住。

    平安抱胸往靳航面前站定:“很早时候就、就是了!小时候我演新、新郎,小宛就、就是我的新娘!”

    靳航抿唇,小时候过家家啊。

    还真是个傻子。

    “平安。”里面有人叫他。

    平安忙道:“来、来啦,小宛。”

    刚才喊他的也不是白宛啊。

    靳航还是没忍住,伸手拦了下:“白宛不是你老婆。”

    平安生气推开他的手,叉着腰低吼:“就、就是!哼!”

    看着平安气鼓鼓入内的背影,靳航不免愣了下,他跟个傻子较什么真?

    里面不多时传来唱生日歌的声音,孩子们都很高兴,说话声笑声有些嘈杂。

    靳航在廊下站了会儿,听白宛叫他“桐哥”。

    靳航回头,见白宛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块鲜奶油蛋糕。

    没听到回应,他又叫了声:“桐哥?”

    “在呢。”靳航朝他走去。

    白宛这才露出笑,从门里走出来。

    靳航见他没拿盲杖,忙伸手扶住他的手肘,那碟子蛋糕就递到了他面前。

    靳航微噎:“给我的?”

    白宛点头:“你第一次来,都不认识大家,就没喊你一起进去。院子里有凳子,我们去那坐。”

    靳航本来想带路,白宛倒是熟门熟路。

    因为不止白宛一个盲人,想来福利院的设施很少变动。

    两人坐在院中,两三点的太阳大得很,晒得后背暖暖的。蛋糕是最简单的戚风,里面没有乱七八糟的水果,只有厚实的蛋糕坯。

    为了保持身材,他平时很少吃甜食,不过这是白宛给的,好像不吃有点浪费。

    周围没人,靳航悄悄拉下口罩尝了口,不甜不腻。

    院子里太阳大,奶油化的快,靳航吃的也快。

    “吃好啦?”白宛笑盈盈。

    靳航应声。

    白宛倾身过来道:“那我们走吧。”

    靳航愣了下:“这么快就走?你不是特意来看院长的吗?”

    白宛笑起来:“我又看不见,是让她看看我,让她放心,我在外面过得很好。”

    “那也用不着这么急?”

    靳航的话音刚落,白宛摸索着抓住他的小臂,接着顺势滑至他腕口轻握住道:“走啊,桐哥。”

    靳航还没反应过来,白宛已经起身拉着他往外走。

    他的步子越来越快,像在逃命。

    靳航回头看了眼,听白宛兴奋道:“我悄悄留了点钱夹在给院长的生日卡片里,被发现就遭了。桐哥,我们跑吧!”

    怪不到走这么急。

    阳光映着白宛半边脸,光线折射着他银灰的眸子越发盈亮,明明自己还在攒钱,却还偷偷给福利院的孩子们塞钱。

    靳航心动不已,下一秒,他反握住白宛纤韧手腕:“好,桐哥带你跑。”

    第8章

    祝锁死

    这小瞎子是在内涵他丑??

    阳光穿过枝叶缝隙,星星点点落在地面。

    周围到处都是轰隆建筑声,偶尔身边还会开过重型卡车,两抹身影一前一后穿过斑驳树影,像一阵风。

    靳航紧紧拉着白宛的手,身后的人突然大喊了声,然后开始笑。

    靳航扭头,见他微仰着头,感受着阳光,呼吸着骤急的风,好像很享受。

    就这样,一口气跑到了公交站台。

    靳航因为职业原因,经常会锻炼体能,毕竟一场又唱又跳的演唱会可也是绝对的体力活,所以这点距离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

    白宛就喘得不行了,靳航松手就见他弯腰撑着自己的膝盖,他喘的急,又呛咳起来,一咳嗽,撑着膝盖的手就抖的没力气了。

    靳航忙上前将人扶着,一面给他抚背:“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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