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过于淫靡的场景让姜似锦羞耻到浑身发热,余光里,他看见梁枫紧握着双拳,红了眼眶。偶然的分心也被捕捉到,梁晟不满地攥住手中青丝,姜似锦吃痛,不得不收回了目光,被梁晟牢牢锁住上半身,姜似锦蹬动双腿想挣开压迫,他身上素袍本就薄薄的一层,腾挪之间,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身上作乱的梁晟忽然停住了动作,姜似锦不由疑惑抬眼,透过梁晟的肩,他看到了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的梁枫。
梁枫仍是那副欲哭不哭的模样,怯怯的,他的手却扣着梁晟的肩膀,阻止了男人的动作。
“皇叔,母后看起来好像不太愿意的样子。”
梁枫小声嗫喏,澄澈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不安,好似怕极了梁晟。
梁晟有些愠怒,他从姜似锦唇里退出来,不悦地拂开肩上的手。
气氛很是剑拔弩张,姜似锦慌忙拉住梁晟,抖着眼睫打圆场,
“枫儿不过是担心我,你别生气———”
身下之人,因为怕他动怒,举止之间无不透露着小心翼翼,这是梁晟不乐意看到的。
他不想每次姜似锦面对他只有恐惧和害怕,也不想因为梁枫让两人之间隔阂更深,他想抹平姜似锦因为畏惧他而微蹙的眉,可才刚有动作,肩膀却又被牢牢按住。
梁枫以为梁晟要对姜似锦动手,不得不再次出手制止,
“皇叔,你这样锢着母后,母后只会觉得难受,有什么事还请皇叔下榻商量。”
身后的声音细弱稚嫩,流露着一股弱不经风,可这次梁枫实实在在地惹怒了梁晟。
男人敛眉沉目,胸中一团郁气正欲发作,身下的姜似锦却忽然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
“此事与枫儿无关,你要是想发火,就冲着我来。”
姜似锦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好似害怕极了一般,半垂着漂亮的眼眸,做尽楚楚之态。
半晌没等来梁晟的动作,他不禁悄悄抬眼,却正好对上梁晟一双略带冷意的眸,
“你真就这般溺爱他。”
“他是我的孩子。”
梁晟怒气应是有所消减,姜似锦大着胆子撑起身体,在男人下颌处落下讨好的一吻,
“今晚是我让枫儿过来用膳的,有错也是我的错。”
“你要骂我罚我,我都答应,来日我再向你赔礼道歉,但是今天你不要为难枫儿。”
今夜的僵局,只有姜似锦主动示弱,方能顺利收场。果然,梁晟的表情很快出现了松动,。
姜似锦乘热打铁,对着梁晟悄声耳语,
“今晚你先回王府,来日我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一番温存软语,让梁晟怒气渐消,被酒意冲昏了的理智也渐渐回笼,他总不至于真在梁枫的面强要姜似锦。
梁晟最终起了身,又从榻上抽来一条薄毯,罩在衣衫破碎的姜似锦身上。
“今晚我来得不凑巧,既然皇上和太后约定同用晚膳,我也不打扰了。”
他走去梁枫身边,睨了一眼这个低眉顺目的皇帝侄儿。
梁枫这几年长得很快,身量如拔节的春竹,萧萧肃肃的,很是清俊修长。
“宁妃端庄贤淑,对皇上也是倾慕有加,得了空,还请皇上移驾绮华殿,免却宁妃夜夜独守空闺之苦。”
“谨记皇叔教诲。”
梁晟离开后,蜷坐在榻上的姜似锦才彻底软下身来,他如释重负般,自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仅剩他们“母子”二人,缓过神后的姜似锦后知后觉地有些面红耳臊,毕竟他刚才的窘态梁枫可是全看了去。
身上的衣裳轻薄难以蔽体,姜似锦想让梁枫帮着取一件新衣,可话还没说,榻前的梁枫却忽然低声啜泣起来。
清清朗朗的少年皇帝,紧握着双拳,眼睛鼻尖一般红,咄咄逼人的梁晟在时,他一滴眼泪没掉,这会儿人走了他竟开始簌簌落泪。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梁枫扑倒姜似锦身上,呜呜痛哭。
少年人的力道一点不小,姜似锦被撞得微微后仰,可见梁枫哭得着实伤心,他又忙搂着人安慰。
好半晌后,梁枫抬起头,哭过后的眼睛水洗般明澈,他问姜似锦,
“母后委身于皇叔,一定是被逼的对不对?”
一定是的。
他都看见了,分明就是梁晟粗暴地钳住母后的肩膀,又不顾意愿地去撕扯母后的衣衫,母后是挣扎不过,才会让他把嘴唇吃得又红又肿。
母后在梁晟身下撒娇,覆在他耳畔低语,也只是为了保护他不被梁晟迁怒。
母后就是被逼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梁枫的直白逼问让姜似锦有些难堪,不过他还是据实点了点头。
梁晟强势专横,根本容不得他拒绝,只是假意的臣服自然算不上心甘情愿。
姜似锦的点头让梁枫有一瞬间的如释重负。
他庆幸着母后并没有真的像梁晟说的那般,耐不住深宫寂寞,所以自甘堕落地与梁晟颠鸾倒凤。
可这种欣喜很快就被一种无力感冲散,母后不是主动的又如何,还不是被梁晟逼迫,不得不雌伏在男人的身下婉转逢迎?
“以下犯上,倒反天罡,皇叔早已忘了一个臣子本分!”
梁枫恨得咬牙切齿,可是面对强大的梁晟他又几乎无能为力,除了自责,他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只怪儿臣无能,连母后保护不了———”
无与伦比的挫败感折磨着梁枫,让他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落个不停。
“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姜似锦心疼地为梁枫擦拭眼泪。
若要说错,那也是老皇帝的错,留下了强臣环伺的烂摊子,致使梁枫每行一步,皆是掣肘。
“而且端王虽强势,但他平日里对我...还算怜惜,枫儿不必为此担忧,更不要自责。”
姜似锦本意是宽慰梁枫,可他的话却让梁枫更为忐忑惶然。
他的母后有千般万般的好,所以引来了无数人觊觎,他们像鬣狗一般扑围上来,想把母后吃干抹尽,占为己有。
先是沈从易,再有梁晟,或许接二连三的还会有更多人。
一直以来,梁枫都觉得他完全占有着他的母后,哪怕春药事件,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意外,可是直到今天亲眼看到姜似锦在别的男人身下辗转承欢,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荒谬。
群狼环伺的不只是他的江山,还有他的母后。
若再不反击,他到最后或许将一无所有。
“母后,”梁枫在姜似锦掌中轻蹭脸颊,“困兽犹斗,何况人乎?”
“皇叔嚣张妄为,他的怜惜不会过是镜花水月,做不得数。他今日敢欺辱母后,明日便敢觊觎皇位。”
柔弱的外壳悄然破开,梁枫抬起脸颊,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沉毅而笃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目光灼灼,“儿臣想要整肃朝纲,废了皇叔,以儆天下不轨之臣!”
所谓权臣,操弄权柄,横行朝堂,必定树敌万千。
这些年想要杀梁晟的人不可胜数,却没有一个得手,足见刺杀一道,根本无法对付梁晟。
想要除掉梁晟,釜底抽薪之举,只有梁枫曾经提及过的办法———分崩世家。
不必明说,视线相触下,梁枫知道姜似锦同意了他在对弈时提出的办法。
这个办法并不完美,甚至有些仓促,可已到绝境,只能铤而走险。
但两人的担忧却各有不同。
姜似锦忧心的是梁枫年轻气盛,恐会冲动行事,而且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撼动盘根错节的世家。
所以必须有所凭借。
而梁枫担心的却是姜似锦的安危,
“母后,此事一旦开始,便如离弦之箭,再无回头的可能。釜底抽薪势必会引发剧烈反抗,到时候皇宫只怕会变得凶险万分。”
虽有万般不舍,可对梁枫来说,姜似锦的安危胜于一切,
“母后不若出宫躲避一段时间,待一切平息,儿臣再把母后接回宫中。”
大衍城外四十里,群山环抱中,建有老皇帝秘密修筑的行宫云阳山庄,此地幽闭静谧,易守难攻,原是老皇帝修来避难用的场所,现在倒极适合姜似锦去避险。
可姜似锦怎么会抛弃梁枫,何况现在也并非十万火急,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非到万不得已,母后是不会离开皇宫的。”
“可是皇叔他———”
“我若现在离宫,更会让他察觉到不妥。”
“但......”
梁枫还要再劝,姜似锦却摇了摇头,
“这么多年母后从来没离开过你,现在这种时候,更不会弃你而去。母后一定会小心谨慎,你且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不必顾虑母后。”
见他决心已定,梁枫也不再劝说。
只是母后若留在宫中,势必要面对皇叔梁晟,想到片刻之前梁男人对母后的亵渎和冒犯,梁枫就妒忌到发疯。
宣示占有权一般,他搂住姜似锦的肩膀,毫无征兆地在母后嘴角落下一吻。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姜似锦一时愣住,他本想提醒梁枫这种举止有些越矩,却低眼见到梁枫正专注地望着自己。
少年人的欢喜和依赖总是毫无保留,赤诚滚烫,姜似锦的心一下就软了,随即一股熟悉的愧疚感又涌上心头。
“枫儿,如果说......”
我不是你的母后。
甚至因为我的出现,你的母后可能永远消失了,你还会这般依恋我吗?
你会不会恨我。
姜似锦的欲言又止让梁枫有些疑惑,
“母后要说什么?”
“如果有一天母后真的离开皇宫,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话到嘴边,姜似锦还是改了话题。
“那是当然,儿臣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然后再接母后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