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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梁枫十二岁。

    外朝早就看不惯小皇帝与自己母妃同居同寝的行为,隔三差五地上疏劝谏,说这种行为于礼不合。

    姜似锦当然知道于礼不合,可梁枫是他名义上的儿子,年岁小,独自寝卧又难以入眠,他总不能对此听之任之,总想着等梁枫大些了,失眠症好转些了,再让他回自己的寝殿。

    这个时间点终于在某日清晨到来。

    那日,姜似锦尚且沉浸在睡梦中,忽然觉得觉得自己胸口处异痒难耐,他伸手欲挠,却只摸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这脑袋十分不安分地在他胸口处乱拱,扰碎了姜似锦的清梦,他终于悠悠转醒。

    却看见梁枫正趴在他胸前,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腰,唇舌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正在舔舐他的胸口,雪白的衣料被舔得湿漉漉的,隐隐透出肉色。

    无

    第3章第三章

    姜似锦被吓得一个激灵,慌乱地将人推开。梁枫不察,竟被推得从床上滚下来,抬眼委屈地叫着,

    “母后———”

    姜似锦惊魂未定,见人摔倒了下意识就要去扶,动作间他本就散乱的衣襟被拉得更开,露出领口处一片雪白的肌肤。姜似锦只好先捂住自己的胸口,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梁枫已经起身爬上了床,姜似锦见他靠近,应激似的蜷着腿往床榻深处缩了缩。

    这个动作明显刺痛了梁枫,他委屈更甚,小狗一样可怜巴巴跪坐在床沿,不敢再往前靠近。

    姜似锦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只得压下心中惊惶,安抚梁枫,

    “可是摔疼了?”

    梁枫摇头,“不疼。”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嗔怨,“母后刚才为何突然将枫儿推开?”

    “你,你方才...方才在干什么?”姜似锦有些难堪地开口,他怕梁枫不明白他所指何事,又补充到,“就是,你方才趴在我胸前作甚么?”

    “儿臣做噩梦了。”

    他梦到姜似锦又像几年前那样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虚弱得仿佛下一刻就会香消玉殒。那种得而复失的恐惧让梁枫即使身在梦中也吓出一身冷汗。

    他猛然惊醒,后怕似的搂住姜似锦,还和小时候一样把脸埋进母亲温软的胸膛。

    姜似锦这些年一直都在用香,毕竟以香熏衣也是“她”曾经的习惯,只不过姜似锦惯常使用一种,那味道淡淡的,像某种花朵的清香。经年累月的使用下来,那味道好似已经钻入皮肉,这会儿在暖和的被褥里被烘得浓郁。

    梁枫迷恋地嗅着这种味道,循着本能在姜似锦胸前吮吸。

    他是吃过姜似锦的母乳的。

    刚出生那会儿,梁枫挑剔得很,宫中最好奶婆的奶水也喝不下几口,团子大小的小婴儿饿得哇哇直叫,心疼得姜似锦直掉眼泪,无奈之下只能拖着病体自己喂养,硬是撑了好几个月才换的奶妈。

    “小时候儿臣做了噩梦,总要在母后怀里才睡得安稳,所以儿臣才……”

    “可那也不能…不能舔舐我的胸口,”姜似锦有些羞恼,更担心梁枫发现他身体的异样,他不由抬眼打量,也就是这一瞬,他猛然觉察到,印象里梁枫稚嫩的躯体,已有长开之势,少年跪坐的姿势也掩盖不了修长的手脚,背部腰腹更已隐约有了一种引而不发的力量感,他忽然吁出一口气,感叹,“枫儿果然是长大了,母后不能再把你当孩童来看待了。”

    “母后!”梁枫猝然瞪大眼睛,他听懂了姜似锦弦外之意,知道对方这是要把他赶回紫宸宫,他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猛地扑到姜似锦身上,拱着脑袋撒娇,

    “呜呜,母后,儿臣知道错了,母后别赶我走。”

    姜似锦被这少年皇帝的力道冲击得向后倒去,衣衫不整地躺在梁枫身下,他推了几下竟没把人推开,却也更坚定了他把人送回紫宸宫的决心。

    这孩子已经十二岁了,对“性”也该有了一定的认知,若再这样亲密接触,他平坦的胸部和腿间藏着的物什就要露馅儿了。

    梁枫在姜似锦面前惯会卖娇扮痴,姜似锦心疼他,所以这一招在以前可谓无往不利,但这次不管梁枫如何耍赖撒娇,姜似锦却始终不肯松口,在他的坚持下,梁枫只能不情不愿地搬离长安殿,回到自己的紫宸殿居住,而他的不寐之症果然卷土重来,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也俨然成了姜似锦的一块心病。

    “嘶———”

    头皮一阵尖锐的疼痛把姜似锦从回忆中扯出,一旁的宫女已经吓得跪在地上,她手里还握着一把象牙梳篦,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姜似锦理了理鬓边碎发,并不打算追究宫女的冒失,“起来吧。”他瞧着铜镜中自己蜿蜒至腰间的长发,又道,“随意挽个简单的发髻就行。”

    宫女起身,依着他的意思梳了个倭堕髻,取出一支点翠金簪正欲插入,姜似锦却阻止了她,

    “换个素净的。”说着指了指首饰盒里的乌木素簪,

    “就这个吧。”

    简单地梳洗后,姜似锦与梁枫一同用早膳。

    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姜似锦总不愿过度修饰自己,他简单地穿着素色长袍,又在外面加了一件大氅,满头的乌发就靠一根木簪固定。

    梁枫爱极了姜似锦这样素雅的装扮,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母后正处在一种慵懒随意的情绪中,宫女们鱼贯而入开始布菜,全是梁枫喜欢的菜肴,这不禁让他心里更加柔软,方才因姜似锦生疏躲避的动作引发的那点不快之意早已烟消云散。

    饭后,两人绕着长安殿旁千波湖散步消食,姜似锦例行问了梁枫课业,梁枫一一都答了。

    他天资聪颖又勤勉刻苦,自去岁始便在姜似锦的授意下独自处理些简单政务,而那些更为紧要与核心的朝务,诸如兵戎征伐、赋税征收、重要官吏任免,莫说是梁枫,就连姜似锦也没法独断乾纲。

    军国要政若没有梁晟的批复,紫宸殿和长安殿的政令很难落地施行。

    散完步,梁枫回紫宸殿处理政务,他下午学习骑射,晚上还要和太傅研修百经,当一个合格的皇帝绝非易事,他的肩上压着的是一个王朝的重担和万千黎民的期待。

    相对而言,作为太后的姜似锦就稍显轻松。

    梁枫离开后,他见春光明媚,春波粼粼,顿时也觉得心情舒畅,遂领着侍女扶珠往那畅春园走去。

    畅春园是宫内的一处花园,离长安殿不过一刻钟距离,姜似锦不喜欢出行时身边乌泱泱的跟着一群人,常常只带着一两个侍女在宫城中闲逛,扶珠早已习惯了他的这些行为。

    其实,这也怪不得姜似锦,毕竟他一个现代人陡然穿越到大纲中的古代世界,失去了诸多娱乐方式不说,价值观和生活理念也与原住民们格格不入,刚穿来的一两年,他还会因为担心暴露身份而隐藏本我,等到完全熟悉了环境,他在某些生活细节上便显出离经叛道来,只是他身份尊贵,鲜少有人敢置喙。

    为了打发时间,姜似锦也学会了赏花。

    若搁在以前,他会觉得花有什么好赏的,不过看看颜色闻闻气味罢了,但当他自己静下心来赏玩,发现花叶之中也自有乾坤,妙不可言。

    赏花如赏人,不同的眉眼,就有不同的韵味,有人清灵隽永,有人妩媚天成,有人天生傲骨,有人奴颜婢膝。

    怪道那些文人骚客能就着花花草草,写下无数动人诗篇。

    虽是早春,但畅春园里已是花团锦簇,夹道的是成片的酢浆草和香雪球,两种花色相互杂错彼此簇拥着形成斑斓花海,缠绕在太湖石假山上的是连片的花色不一的勤娘子,往里走则是一排又一排的花架,架子上种植着无数的奇花异草,它们大多已绽开花朵,其中尤为引人瞩目的是种在陶盆中的风铃花。

    这些风铃花花量极大,铃铛似的硕大花朵一个连着一个,让细长柔弱的根茎颇有些不堪重负,不少都被压弯了腰,像瀑布一样垂坠在花架外,不管是远观还是近看都蔚为壮观。

    姜似锦偶尔踩碎几朵地上的残花,那些花朵便将娇嫩的汁水留在了他曳地的衣摆上。

    姜似锦一路走一路惊叹,他问扶珠,“今年这些花怎的开得这样早,这样艳?”

    明明春意料峭,足以冻杀娇花。

    “回太后,这些花不少都是造作所用炭火催熟的。”

    “平白无故的把花催熟作甚么?”姜似锦手指勾住一朵绛红银莲,发出疑问。

    “因为...”扶珠犹豫不言。

    “何故吞吞吐吐的,有什么隐情你且直说就是了。”

    “这是端王吩咐的,说您向来喜爱鲜花,所以让造作所早早把花催熟,以便用在圣寿宴上做装饰。”

    扶珠一边说,一边偷瞄姜似锦神色,见他果然微蹙起眉,面露不虞,不过到底没说什么。

    经过这么一遭,姜似锦赏花的心思似乎淡了不少,浅浅绕着畅春园游了一圈后,就要提步回长安殿,只他经过一株立金花时,不小心被那横斜出来的花茎勾住鬓发。

    他今日梳的倭堕髻本就只用了一根素簪固定,这会儿被这么一拉拽,那挽在头顶的一团乌发便摇摇欲坠,他连忙抬手去扶。

    “扶珠,帮我挽———”

    姜似锦话未说完,就听见身后扶珠敛声见礼到,“奴婢见过端王。”

    无

    第4章第四章

    他手一抖,忙转过身来。

    端王梁晟正俯身见礼,“臣梁晟见过太后。”

    “端王免礼。”姜似锦迅速整理妆发,而后嘴角带上笑意,抬手虚扶了一下梁晟手臂。

    对方顺势起身,并走到姜似锦身边,两人慢慢地在畅春园里走动起来。

    “端王今日何故来这畅春园?”姜似锦问。

    “太后寿宴将近,仙居殿作为宴会厅,又要接见北羌来使,需大量花卉点缀。近来天气寒冷,花草生长困难,无奈之下只好用炭火催熟,以供使用。今日奉太后之令,进宫商议北姜恳求开关互市之事,顺路就来畅春园瞧瞧花草的长势。”

    梁晟深邃的眸光扫过眼前春色,莫名赞了一句,“现下看来,确实开得花娇叶翠,美不胜收。”

    姜似锦微微一顿,觉得这话似乎别有所指,只能含糊着回应一句,“端王费心了。”

    他二人在前面走着,扶珠远远缀在后面,说话之间,已行至畅春园北门,早有宫辇在此等候。

    自从垂帘听政,姜似锦就在延英殿参知国事,召见外臣。既是要商议朝政,两人自然要前往延英殿。

    姜似锦正要登上宫辇,梁晟却陡然唤住了他,“皇嫂留步。”

    “嗯?”

    姜似锦闻声转身,耳侧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随之逼近的还有梁晟高大的身躯,他眼睛不由得微微瞪大,下意识向后躲去,却叫梁晟抓住手臂,动弹不得。

    “别动。”

    语气低沉又带着些许命令意味。

    姜似锦察觉到梁晟的手指在自己鬓发之间轻轻拨弄,一呼一吸间,有温热的气流在他耳廓附近流转,让他两颊生烫。

    好在片刻之后梁晟就放开了他,并向他摊开手掌,展示手心当中躺着的一片立金花花瓣儿。

    想来是方才被勾住发髻时留下的。

    “多谢!”

    慌乱中,姜似锦只匆匆道了谢,就在扶珠的搀扶下登上宫辇,可他耳尖,还是听到了身后那人刻意收敛过的一声低笑。

    坐上去后,姜似锦面颊余热难消,忙吩咐扶珠先回长安殿换衣裳,延英殿在另一条道,梁晟自然不和他同行,这让姜似锦长舒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姜似锦一只胳膊支在宫辇的扶手上,细白的手指则覆上额头轻轻揉弄,他对梁晟的忌惮或者说恐惧由来已久,他回忆起两人的第一次碰面。

    约莫五年前,姜似锦大病初愈。依礼,世家贵戚都要派人进宫探望,作为亲王的梁晟自然是头一批,姜似锦在长安殿偏殿接见了他们。

    隔着珠帘,姜似锦自以为隐秘地打量着这个故事所谓的男主,之所以说所谓,是因为他发现真实的“剧情”走向已经偏离了舍友的大纲设定,比如他到现在还活着,又比如小皇帝梁枫并不胆小怯懦,相反还聪慧勤勉,胸怀抱负。

    站在众人之首的梁晟,身量修长,眉眼深刻,两瓣嘴唇却格外的薄。

    该是个薄情的人,姜似锦想。

    他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旁敲侧击出不少关于梁晟的消息。

    梁晟是先皇的十六弟,也是诸位皇子中最小的一位。先皇虽是嫡长子,却无容人之量,他生性多疑,担心弟弟们会篡夺皇位,故用计将其残害殆尽,独有梁晟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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