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凤诀挑了挑眉，眼神扫过03，玩笑道：“不错，竟然还能感觉我的心思了？”“那你再看看，我现在想什么？”她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捏着酒杯，专注的目光落在03脸上，与她清澈的眼眸对视。
03盯着凤诀看。
想：凤诀真好看啊！
她看了好一会儿，凤诀不耐烦地拿食指戳她，“想到了？”
03缓缓摇头。
哼，就知道，你这个蠢东西。
凤诀嗤笑，拎着酒壶起身，懒声道：“罢了，告诉你。我在想你许久没有给我读话本了，今天不是我的好日子？就命你给我读一晚上话本，让我听满足了，才放你去秘境修炼。”
03连忙起身，追上她说：“好的，凤诀。”
如果凤诀喜欢，读两个晚上也没问题！
眠凤台的侧楼有一栋书阁，地上铺着厚毯，凤诀踱步而来，在窗下堆了几个软垫倒下来，眼神扫过朱红房梁，很轻地“啧”了声：03好不容易成了人，怎么如今反倒聚少离多呢？
03不知她所想，不时看一眼凤诀，心中若有所思。她从储物戒中取出话本，一摞一摞地叠起来，都是她在人间给凤诀买回来的礼物。
“凤诀，你想看哪本呢？”03笑着问，“还是我一本一本读给你听？”
凤诀随手抽了一本递给03，低声道：“这本。”
“好。”
03翻开书页，不多时，清冷柔和的声音传出，说着人间故事。
凤诀歪在软垫上，侧身看03。
给她念故事的03头顶着气泡，绘声绘色地表演故事中角色的情绪，既可爱又认真，待到夕阳西斜，03手边摆了一摞话本，都是她读过的，可03没有任何不耐烦，凤诀抽一本她读一本，声音依然柔和认真。
故事里的姑娘和心上人约在黄昏后，花满西楼，风摇人影动。
眠凤台也是黄昏后，余晖斜照，透过琉璃窗落在两人身上。靠着软垫的女子神情慵懒，手指捏着酒盏，目光痴痴盯着她的手指，连03恍惚中停下来也未曾注意，面容微红，嘴唇含笑。
屋外的山林中，有鸟扑腾飞起，可能是灵诗又假装是蛇去掏鸟窝。
房间内，暗香游动，金光在书架间游走，照在香炉上，炉上玉珠折着光，凤诀偏头，躲开这不合时宜的打扰，方从思绪中回神。
“怎么不读了？”带着酒意的声音低低嗔嗔地问道，凤诀轻笑，抬手揪着03的衣襟让她躺下来。不知是饮了酒的手无力还是其他原因，凤诀轻轻地一扯，向来顺着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依然直直地坐着。
沉日在她平静地侧脸勾出金边，她银白色的发如流动的金水灿灿，眼睫也是金色的，折射的光芒映在眼底，清冷的双眸像被点着的火，灼灼其华。
03啊03。
有那么一瞬间，凤诀几乎难以压抑情绪，想要亲一亲03的嘴角。凤诀想：落日亲得，凭什么我亲不得？
话一出口，却是：“累到你了？躺下吧。”
日光太过灿烂，酒香太过清冽，眼底的情愫柔情的口吻都有借口掩饰，凤诀盯着03的眼睛，03敛眸，视线从凤诀脸庞回到书页上，缓慢地翻动，看向后一页。
凤诀靠过来，缓声问：“然后呢？”
“然后她们在西楼下接吻。”03总结，“缠绵。”
屋中一静，凤诀红着脸避开03的视线，半晌后又转回来。不满地想：03入闻道秘境，又是一年不见，何苦现在不多看两眼。
一年啊。
还不如方才亲下去。
凤诀轻哼一声，丢开酒盏，食指勾过酒壶。玉壶酒液流淌，落在她唇
间，洒在她衣襟，浇在她黑发上。空气中的酒香越发浓郁，03手指翻动着纸张，思维在酒香与凤诀身上的香气中浮沉。
恋爱统说：该果断的时候就要果断。
恋爱统说：比曾经拥有更令人遗憾的是一开始直接放弃。
她不会放弃。
也想得到。
“哗啦。”
纸张翻动，03视线从话本上悱恻的文字落回凤诀脸庞，笑着问：“凤诀，故事中，铺垫足够后，就会到达高潮部分，你觉得呢？”
凤诀抬手，往口中送了一口酒，压下心底的情潮，她耳中都是03的声音，鼻尖都是03的味道，眼底都是03身上流动的金色，她满腔心事，胡乱地“嗯”了声。
原来凤诀也同意。
如果是这样，“我试试。”03轻声说，白皙的手指合上话本，放在一旁。
“凤诀。”03喊道。
凤诀放下酒壶，懒散地抬眸，“嗯？”
有一双温热的手捧住她的脸颊，视线中，她很轻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俯身。
斜照的余晖被剪影切断，俯身的人带着一身雪气，压过暗香浮沉，压下酒香清冽，如清风遇明月，高山迎白雪，温柔的，冷静的，又不容拒绝的吻上来。
勾着酒壶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松开。
“哒。”
酒壶坠地，清液散开，洒满交叠的落影。
第110章
起先，只是试探地贴近。
温热而绵软的唇轻柔地抵着她，明明是十分温和的动作，凤诀整个人骤然僵住，仿佛昨日的雷劫又飘回来，轰鸣阵阵，将她的神智炸得灰飞烟灭。
“咚、咚、咚。”
时间在这刻停止，周围的一切在此刻失去颜色，凤诀睁大眼，手指不受控制地软下来，落在地上的水壶的响动在心跳的震动中隐没。
怎么……回事？03在亲她……不，不可能，这是梦？
她喝多了？
僵硬的瞳孔直直望着近在眼前的女人，她垂着眼睫，漆黑的长睫半掩，清澈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梦里，03……在……亲她？
浓郁的红自深处而来，淹没皮肤，先前被酒水涂染的粉败下阵来，被吞噬在这浩浩荡荡的红晕中，耳骨，脸庞，脖颈……所到之处，溃不成军。
凤诀手指颤了颤，连指尖都更红的手掌抬了抬，不知是要阻拦03还是如何，只是她的手指还未触碰到03的肩膀，山外传来“砰”的一声，也许是掏鸟窝的灵诗从树上掉了下来。
唇边一空，凉凉的空气涌过来，挤占方才人的位置。凤诀脑子仍然没有转过弯来，望着03望向窗外的清凌凌的目光，她方才似乎只是低头看了凤诀一眼，脸上甚未平静，只有凤诀自己身上汗毛竖起，出了一身热汗，口腔不断吞咽，口干舌燥。
“你……”她缓缓启唇，滚烫的脸庞上嘴唇被烫熟似的，无法控制，吐出不成音的字节。
“没有事情。”侦查回来的03弯起嘴角重新转回来。
窗外，天际最后一抹金茫沉入大地，雾霭的蓝笼罩山海，房间中昏昏沉沉，跪坐在地的03浅笑，在朦胧中的蓝中落下一只手，手掌贴着凤诀的脖颈，另一只手依然捧着凤诀的脸颊。
她的动作轻柔，凤诀却像被抓住死穴的天鹅般难以动作，仰着头茫然地与她对视，她感受到03在她脖子上滑动的手指，听到她低声说：“凤诀，你变红了。”
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揉着嫣红的肌肤，隔着皮肤刮过跳动的脉搏，轻一下浅一下，心惊肉跳的感觉卷土重来，凤诀怀疑她的心脏要跳出胸腔。
“对不起，凤诀。”03忽然说，“没有经过你的允许
亲你，但我觉得，我们的关系是时候发生改变了。”
“我写了一年的情书，送了一年礼物给你，但你有些迟钝，我没有办法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请凤诀原谅我。”
03轻轻地说，头顶浮出一个通红的羞涩的小表情，柔和的声音问道：“你让我为你寻找双修的道侣，我思来想去，觉得天下再没有人比我更适合你，请你接受我吧。”
“轰！”
第十三道天雷就这般突袭地降下，没有任何信号，没有任何缘由，就像03的吻，突如其来，打的她措手不及。
“情书……”凤诀闭上眼睛，惶然无措地说，“情书？”
情书？
情书？？？
03想要靠近凤诀一些，俯身时，凤诀的手却更快地举起来，按在她肩上，将她推开。凤诀睁开眼睛，胸膛起伏，她的神智在那个不知是惊吓还是惊喜的吻中重新回来，她眼前飞过许多场景，一封封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今天真好吃昨天也好吃期待明天更好吃”的信笺飘过，凤诀气笑了。
你管这叫情书？
情书？
03拇指抵着凤诀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四目相对，03温声说：“凤诀，你觉得我可以成为你的道侣吗？”
“我真的很想成为你的道侣，我非常心动你！”
“哈！”凤诀抬手盖在脸上，仓皇地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玉壶，喃喃，“你喝酒了？”
还是疯了？
这肯定是梦。
“我没有喝酒，我一直在追求你。”03认真地说，气泡统举起火柴棍，交叠着冲凤诀拜拜。
真的非常努力，所以请凤诀答应。
“……”
凤诀被气笑了，垂手抵在03锁骨的位置，喃喃自语：“真不是梦？若我不答应你，难道你又要说求求我拜托我的蠢话？”
03有点羞涩地轻笑，在凤诀渐凉的表情中正色道：“如果凤诀不喜欢我说这两句话，我就不说了。”
“恋爱统说，行动比语言更重要。”
她贴着凤诀脖颈的手向上，被焐热的肌肤刹那浮起细小的疙瘩，凤诀看着03被夜色吞没的脸庞，一瞬间有些心颤。
“你又想如何？”她低声问。
03不
言不语，头顶的气泡不知不觉消失，表情平静，她重新捧起凤诀的脸庞，四目相对，03眨了下眼睛，长睫下，氤氲的水光冲出眼眶，两行泪珠顺着03的脸庞落下，她一边哭一边说：“请让我成为凤诀的道侣吧，成全我的心意，就当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小系统。”
凤诀：“……”
凤诀：“…………”
“你！”
简直可恶！
就这一个招数翻来覆去地用，讨不讨嫌！
短短时间内，凤诀的心情大起大落，无语至极的捏起衣袖给03擦拭眼泪，气道：“不许哭，被亲的明明是我，你哭什么？你说你究竟是呆子，还是疯子？”
“是喜欢你的统子。”03耷拉着眼睫面无表情地落泪，头顶的气泡冒出可怜巴巴的球统，一大一小嗷嗷大哭，大有凤诀不答应就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喜欢。
凤诀心脏落了一拍，手指用力地从03脸颊擦过，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蹭出一道红痕。03丝毫没有感觉，轻声说：“凤诀是心软的凤诀。”
她抓住凤诀给她拭泪的手掌，将她的手背贴在脸上，小声道，“要怎样你才愿意答应我呢？”她清澈的眼睛如湖水，被透明的泪水簇拥着，叫凤诀难以相视，她轻哼着移开视线，脸上褪去的红卷土重来。
03吸了吸鼻子，隔着朦胧的视线看着凤诀，看着她绯色的侧脸，看她潋滟的眼睛，还有颤动着的嘴角。
“我还可以更努力。”03小声说。
凤诀转过头来，警惕道：“你又想做——唔。”
她的话语再次淹没在相贴的唇间，而这一次的吻与方才不同。迟迟没有得到凤诀回答的03心急地贴着凤诀的唇磨蹭，微微张开嘴角，含住凤诀的红唇。
热意涌来，凤诀的世界已经颠覆，天非天地非地，03也不是她想象中的03，炙热的吻落在嘴角，比第一次引气入体时还要让她震颤。
呼吸的间隙，03微微抬身，落在凤诀的耳朵上，小声地说：“请凤诀闭眼，羞涩。”
你有何资格说羞涩二字？
凤诀冷笑，抬手揪住03的衣襟，这一次的03很乖地落下来，落唇的瞬间探出一点舌尖，轻易地撬开凤诀的唇齿。
鲜嫩清香的茶香
裹着舌尖挤入口腔，礼貌地划过染着清冽酒意的软舌，相遇那刻，凤诀紧绷理智崩塌，只余呼吸的空间中，纤细修长的手指慌张地爬上另一人的肩膀。
天色暗沉，星月皎洁，明月透过轩窗，在没有点灯的房间中洒下一层莹白，地上两人唇齿纠缠，被揪住衣服的女人银发披散着，散发着淡淡光芒。
天上的月仙落入凡间，晶莹的雪坠入红梅中，黑白的发散在软垫上，不分彼此的融合，偶然被手臂打落的书籍落在地板上，墨痕浸在酒液中。
暗香，酒香，花香，雪香。
融合的气味叫人无法思考，直到凤诀再也受不住，抬手在03肩上拍了拍，将她推开。
03睁开眼睛，起身，已经很熟悉的唇分开时发出很轻的“啵”的声音，她慢慢抬起身子，看向躺在地毯中的凤诀。月光穿过她和窗户间的缝隙，将光芒落在凤诀身上，她呼吸急促，张开嘴巴呼吸，许久后才睁开眼睛，不满地看了一眼03。
“你倒是痛快！”凤诀面红耳赤，怒道，“在哪里学来这些本事？你不是第一次做人吗！”
03惊讶地说：“我只有理论知识，凤诀，接吻真是奇怪，我只是把舌头塞进去，它自己动了——”
“啪！”
一个软枕袭来，毫不留情地砸在03脸上，03抱住滑下来的枕头，“哈哈”笑着揉揉额头。
——起来。
欲望真是神奇啊！她将软枕放在一旁，整理着衣服，啧啧称奇。
凤诀无言，往身后塞了几个软枕，靠墙坐起来，目光一下一下落在03身上，嘴角慢慢勾起，当03望过来时立刻压下嘴角，摆出一副冰冷的表情。
03将周围散落的软垫捡回来，拍拍后方正地摞起来，一边摞一边问：“凤诀，我们已经亲了两次，你会对我负责吗？”
凤诀一顿，冷声道：“……谁先动的手？”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03立刻冒出开心的表情，笑着说：“好的，我会对凤诀负责的，请凤诀放心！”
“……”
“呵，这点心思全用在我身上，你竟然还有脑子。”凤诀声音还是很冷，似乎这样才能掩饰她的羞意。
03双手搭在软垫上，托着脸庞笑眯眯地望过来，头顶的气泡中，球球统一
脸开心地做广播体操，03开朗地说：“我是一只聪明的统，因为凤诀说喜欢蠢蠢的人，在决定追你之前，我还很苦恼呢。”
统可没有降低智商的办法，她是具有智慧的高位系统啊！
凤诀再次：“……”
且：“…………”
她嘴唇动了动，恍然间想起之前数次委婉地与03表白，这人脑袋却像被棉絮塞住似的，一心只想给她和别人拉红线，从来不往自己身上想，不过——
“确实是我的错。”凤诀眯了眯眼，低声自语，她为何要对一个分毫不懂“委婉”的蠢球委婉，当初可是亲眼看她举着“请说人话”的面板到处飘来飘去。
若是她早点直言，那是不是……
凤诀脸一红，突然恶狠狠地哼了声。
跟着气泡统举手做广播体操的03吓了一跳，看向生闷气的凤诀，她想了想，问：“凤诀，你没有拒绝我的吻，我们现在是不是确定关系了呢？”
凤诀本想嘲讽两句，但她生怕03又误会，憋了会儿，闷声闷气地说：“是又如何！”
天呐！
她做到了！
03亲耳从凤诀口中听到“是”这个字，头顶“咻”地冒出许多花花和音符，淡淡的热意涌来，铺在她的脸上，03“啊”了声，抬手摸了摸脸颊。
坐在对面的凤诀亲眼看到03的脸慢慢红起来，如云霞堆积长天，清风拂过山岗，她的眼睛跟着红了起来，一滴眼泪溢出眼眶，“啪”地落在她的手背。
“嗯？”03疑惑地低头看。
“怎么又哭了？”凤诀走到03身边，这一次，她捧住03通红的脸庞，手指擦过她嫣红的眼尾，连带眼泪一同拭去。
明明落了泪，03却双眸明亮，眼底如星灿烂，还笑着说：“凤诀，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