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苍山破裂，山下一片狼藉，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地震般。唯有天空蔚蓝浩远，在凤诀身后披出长长的画卷。
一只沐浴着火焰的凤凰虚像出现，展翅那刻，凤诀冷笑一声，携凤跃然而上。
金红的火和苍灰的石撞在一起，金丹期的威压荡出千里，余波中
风停云散，没有一只飞鸟停留的痕迹。
而火焰与岩石没有半分休息地继续拼杀。
03看着，逐渐忘记跟上凤诀，它悬停在远处，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只着火的凤凰，看它威风凛凛，傲然美丽，即便落于下风依旧不死不休地和吞山兽战斗。
如此紧张的场景，让03置身于身临其境的电影中，看起来与它无关。
漂浮在战场中的银白色系统突然愣了下。
03伸出火柴棍，放在圆滚的球形身体中央，头顶的气泡中冒出一个问号。
它身体内部突然产生一股奇怪又陌生的感觉，不知来源，气势汹汹，将所有的代码淹没。
“……”
这种感觉，比它第一次感受到食物的味道还要令统震惊，可它没有吃任何东西，背包里只有咬了一口的小冰棍，也没有接收到主系统发送的数据包。
“为什么？”03自问，检查过身体的所有代码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这令它更疑惑了，因为那种感觉还没有消失。
03在空中转了两圈，望着和吞山兽缠斗的凤诀，气泡里冒出长长的黑点。
奇怪的感觉……是从它发现在宿主的战斗中它被迫置身事外后开始的。
没有生成的支线任务，它无法为凤诀提供任何奖励，宿主无法积攒积分在它的商城中购买物品，就连此刻凤诀和吞山兽战斗，它也只能像现在这样远远地看着。
若是和宿主对话，会让她分心。
它明明是所有执行任务的系统中最出色，第一个升级为高级系统的统，为什么现在突然产生毫无用处的想法？
为什么高级系统任务世界会有这种规则，它执行任务的方式不对？既然这么设定，那么意义是什么？
银白色系统体内数据流动，身体的光芒逐渐黯淡。
无法向宿主提供帮助……这个任务到底怎么做？
03圆圆的身体冒出一圈问号，呆呆地望着前方，凤诀和吞山兽战斗时的余波，扫落的山石，飞来的火焰从它身体里穿过，砸在大地中。
电影的看客盯着大地中燃烧的火焰，清洌的声音安静道：“03没感受到任何温度。”
远处。
吞山兽不知何时被凤诀刺瞎了一只眼睛，呼哧呼哧喘着气，气
势仍然昂扬。另一边的凤诀稍显疲惫，眼睛更亮了。
一人一兽对视，目光写满了不死不休的决然。
这一战从白天战斗到夜晚，从夜晚打到黎明。
附近遍地疮痍，没有之前岁月静好的山水风景的样子。当金红色火焰刺破昏暗，沿着初升的日光刺进吞山兽的眼睛，击碎它的后脑穿过时，庞大的吞山兽不甘地发出一声哀鸣，从天空坠落，砸在大地上，溅起雾般的沙尘。
一心二用的03连忙飞到凤诀身边，说：“恭喜宿主首战告捷！”
这个它还是能做到的。
凤诀的抓着法器的手臂颤抖，全身灵力枯竭，她对着03自信一笑，落到地上，准备将吞山兽的尸体收进储物戒中。
就在这时，03一滞，大声道：“宿主小心！”
被击穿脑壳的吞山兽竟然没有完全死去，长长的蛇尾迅雷不及掩耳袭来，狠狠抽在凤诀身上。凤诀法衣亮起光芒，而她整个人飞出去，撞在背后一块石头上才停下。
“宿主！”03气泡里出现惊慌的表情，连忙飞到凤诀身边，“你没事吧？”
凤诀毫无准备接下这猝不及防的一击，黑发散下来，盖住她大半张脸。
03看到一缕鲜红的血沿着凤诀嘴角流下，比她的口脂还红。
它焦急地绕着凤诀左右飞。
“别飞，晃眼。”凤诀没好气地说，扶着石头慢慢起身。
即使受伤，她仍然是桀骜不驯的婪央宫宫主，凤诀皱着眉，取出手帕不耐烦地擦拭干净嘴边的鲜血，随后手指松开，染上血迹的帕子柔柔飘落，还未落地被火光吞噬化成灰随风散去。
凤诀站着，将垂落的发挽到耳后。
03连忙往上飘，盯着凤诀的脸看，见她面色有些白，嘴角那缕鲜血更红了。它不死心地开启扫描，气泡里飘出郁闷的表情。
“03无法扫描宿主身体情况，无法得知宿主状态。”
主系统之下的唯一高级统此刻感觉很挫败。
凤诀在整理妆发，瞥了眼气泡疯狂冒表情的小系统，无情地说：“你能做什么，本来就不指望你。”
03:“……”
很想用“它很有用宿主评价都说好”来反驳，但从进入这个世界后，好像真的没有做
什么的03沉默了。
但它真的很有用。
03不是很甘心，加了限定词。
在以前的任务世界，它简直就是宿主的保护神。
凤诀打理好后方才盘腿坐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丹药服用，等她调理好再次张开眼，见03漂浮着，暗暗地，嘴角一抽，说：“这吞山兽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着实厉害，若非遇到我怕不是不久便要突破金丹后期了。”
“它死前的攻击被我法衣抵消，我也因祸得福，在战斗时我竭力，灵力运转不畅，差点走火入魔，这一撞把堵在心头的血吐出来。”
一番凶险的战斗被她轻描淡写地说出来，凤诀慢悠悠地往前走，没有回头，声音落在后面的03耳中。
“不过我身为婪央宫宫主，从小用最好的法器，吃最好的丹药，穿最好的法衣，储物戒中宝物无数，若是这都敌不过，也太对不起我能修成大圆满金丹期的灵根！”
03停了会儿，身上慢慢亮起来，它重新飘到凤诀身边，问：“宿主，你在安慰我？”
凤诀刚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把长剑，闻言一顿，不咸不淡地瞥向03。
不然呢？
03恍然大悟：“真的是在安慰我。”
“谢谢宿主。”它气泡里冒出鞠躬感谢的表情，真诚地说，“如果宿主能够不要这么委婉就好了，比较难猜。”
凤诀：“……”
“那是你蠢。”她冷漠地说，提剑毫不犹豫对着吞山兽的尾巴斩去。
吞山兽即便死去长尾依然坚硬似铁，凤诀记着最后被抽一尾巴的仇，即使手头没有法器能斩断它的尾巴，也斩了好多下，最后把剑插到它尾巴和甲壳连接的弱点处，方才舒心满意地将吞山兽的尸体收起来。
巨兽一消失，周围顿时亮堂起来。
满目疮痍，到处都是战斗后的痕迹，凤诀飞起，绝不想在碎石落木上多踩一步。
“走，去它的老巢，看看有什么好东西！”凤诀的声音难得兴奋。
03点头，经历恶战，终于要到了开宝箱的时候了！
“开宝箱……你的形容很有趣。”一人一统边飞边聊。
吞山兽之前睡觉的山崖有一道巨大的裂缝，被它垂下的尾巴遮住，犹如一道疤痕般横在山体中。
凤诀带着系统沿着山口向下，飞到地底，还未落地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山壁上到处可见未啃食干净的灵石。
越往里飞灵气越浓，甚至灵气凝结成珠，挂在山壁中。
凤诀眼睛闪闪发亮，道：“看着情形，这条灵脉还有大半未曾被那家伙吃掉，怪不得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
“如此浓郁的灵气，这条灵脉必定十分富裕，说不定已经生成灵心！”
灵心是灵脉凝结的精华，可遇不可求，一颗灵心的灵力足以让凤诀用到金丹后期，若是放置于地下，多年后便会生成一条新的灵脉。
气泡版03举起火柴棍激动撒花，现实版03用它清冷柔和的声音淡淡道：“开宝箱。”
开宝箱！
凤诀疾步，几乎飞一般冲到灵脉深处，果然感觉到非比寻常的灵力波动，就在她刚转过山壁后，与一道黑影面面相觑。
那人手里还捏着一块刚敲下来的灵石，丑绝人寰的脸发出惊慌的声音。
“凤诀？”
凤诀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手中光芒一闪，金红色长鞭落地，燃着点点火焰。
她冷声道：“薛不凡。”
窝在凤诀肩头的03看着这对峙的场景，感觉并不意外。
它往凤诀的脸庞贴了贴，语气极其认真。
“03。”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日志
我决定今天开始学习彩虹屁。
练习：主系统，你真是一个好统。
主系统批复：？
03:宿主，你长得好看，实力又强，真是一个好宿主。
凤诀（骄傲）：废话，我就是如此！
03：卓有成效
第23章
鉴于03的自我介绍只有她能听到，凤诀手里的鞭子差点不分敌我。她按捺住蠢蠢欲动对统下手的情绪，不着痕迹瞪了眼03。
只是想配合人类的统毫不心虚，只是缓慢往旁边飘飘，气泡里的统眼睛变成两条横线，火柴棍交叠，弯腰。
拜拜，拜拜。
“……”
凤诀决定把怒气全部算在薛不凡身上，她秀丽的眉峰皱起，冷眼看向突然佝偻的薛不凡，心中一惊。
饶是她知道薛不凡灵根恢复的事，但没想到此刻薛不凡身上灵力波动足有金丹期！明明这人灵根未废前还是筑基后期，距离金丹临门一脚。
不可能！
凤诀料想薛不凡还带了掩饰修为的东西，就跟他伪装容貌的法器一般，此刻不知他修为到底恢复什么地步，还有什么后手，凤诀不敢大意，冷声道：“薛不凡，我与吞山兽战斗，你在这里偷拿灵石？若是我来晚一步，这里岂不是被你搬空了！你可真是‘聪明’。”
被质问的人明显心虚地低下头，用沙哑的声音说：“你认错了，我不是薛不凡。”
还装。
凤诀气道：“你这张脸，我化成灰都认识！”
薛不凡震惊地抬手，按在脸上。
何，何意？
凤诀能从这张脸上认出他，是在讥讽他不成？
——不对，师父给他的易容符连骨骼都能改变，还能遮掩修为，即使元婴期大能来了也绝对不可能被认出来。
凤诀如何知道，她有能勘破伪装的法器？想到此，薛不凡心中一动，觉得就是这个可能，身为婪央宫宫主，手中法器多并不奇怪。
薛不凡抿了下嘴，慢慢直起身子，低声道：“宫主说笑了。”
“不过我并非乘宫主之危，只是刚进入秘境落入这片山里，旁边就有吞山兽守着。”
03:“主角待遇。”
“就在我纠结如何离开时，吞山兽忽然飞起与人战斗，这时被它挡住的洞口露出来，我感受到灵气便进来洞中……”薛不凡笑了下，伪装后的脸因为这个笑瞧着有些可怖，后面的事无须再提，他道“，如果今天宫主是我，遇到这种事，估计也不会放过吧？”
师父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现在正缺灵石，便有这么多灵石送到
手中，怎不是老天爷眷顾？
凤诀的眉皱得更紧了，看着薛不凡，道：“我曾经听闻你是正人君子，行事磊落，今日一见——啧，果然世上之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凤诀讥讽的话让薛不凡面红耳赤，他眼底闪过挣扎，但这份挣扎很快变作怅然。他静了一会儿，在凤诀快不耐烦时道：“我已沦落至此，不拼一把还有什么意义。”
“……”凤诀挑了下眉，冷笑，“确实。”
但你拼错人了！
“我的东西一分不少的还给我，不然你可能沦落至你无法想象的地步。”
她手中法器燃起火焰，表示此话非虚。
即便刚经历一场恶战，该是她的东西，她一分不让！
薛不凡喉结滑动，不想与她争斗，若是被凤诀抽一鞭子，他刚修复的灵根又要废了！
想到此，他取下食指上的储物戒丢向凤诀，道：“若我知道和吞山兽斗法的人是宫主绝对不会贪图灵石。我拿到的灵石都在这，吞山兽非我所杀，灵石还你我没有任何怨言。”
“你还敢有怨言？”凤诀冷笑，打开储物戒看了眼。储物戒容量并不小，这一天一夜的时间薛不凡装的灵石可不少。
“灵脉已生灵心，先恭喜宫主又得一条灵脉。”薛不凡说，“但这枚储物戒是我手里唯一值钱的东西，还请宫主拿完灵石还给我。”
他话说得着实寒酸，凤诀嗤笑，将灵石收好后将储物戒丢给他。
“真的只有这些？”她故意将目光落在薛不凡右手拇指上，03就停在那，不看也不行。
被她目光一扫，薛不凡下意识护住拇指的储物戒，干笑道：“宫主说笑了，给你的储物戒里的灵石已是全部，这枚储物戒是……奶奶留给我的遗物，里面只放了我平时用的东西而已。”
薛不凡的奶奶与凤诀的奶奶关系极亲，若非如此也不会定下二人的婚约，凤诀没想到为了不让她查看戒指薛不凡竟然将薛老夫人搬出来。
她垂下眼睫，半晌后讥讽一笑，让开一条路。
“没有下次。”
薛不凡头上已经冒出冷汗，闻言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宫主。”
他抬腿就走，头也不回。
两人擦肩而过时，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袭来，凤诀
眉头蹙了下，余光盯着薛不凡的背影。
薛不凡还未消失在它的视线中，一团亮晶晶的银光飘过来，挡在它面前。
03说：“为了改变命运，请不要和主角纠缠。”
凤诀无语：“我只是看了他一眼，如何就会和他纠缠，婪央宫只有我一个不讲理的就够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可谓是理很直，气很壮，但03没有表示任何否定意思，只是举起写满女子姓名诗句的面板抵在凤诀鼻尖处。
看这个。
此处无人，凤诀对着统翻了个白眼，将本命法器收起来，抱胸冷笑，“他都滚出这座山了，你可以把这玩意收起来了。”
好的。
03很配合地收起面板，跟随凤诀飘到山腹中央，也是灵气最充足的地方。
一颗散发着如月般明润光芒的菱形石头悬空漂浮，下方汇聚着的灵液已经形成一小片湖。
“为什么主角只拿灵石不拿灵心？”03说，明明灵心是这里最值钱的东西。
凤诀眯了下眼睛，哼了声，道：“果然那身修为是假的，这颗灵心必须有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士方能撬动，撬动后还必须放在有隔绝能力的匣子中，不然逸散的灵气会招来许多觊觎。”
偏偏不管是修为还是匣子，她都有。
03连忙举起火柴棍，配合着掌声音效给凤诀大力鼓掌，却被准备取灵心的宿主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