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她拍了拍自己缺氧到红通通的脸,才从晕乎中反应过来。沈溪估摸着这个极端天气,江辞恐怕也待不久,干脆去约定的地点看一眼。
等穿过长廊,旁边窗口还在考试的学生匆匆忙忙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眼神,又快速的低头写作文了。
等沈溪到操场旁的梧桐树下,她看见江辞握着手机蹙着眉头在给谁发信息。
“嘿!”沈溪踮脚悄悄的拍了拍少年的左肩,但她却快速的闪到了右边。
江辞笑的好看,他配合的侧过左脸,状似惊讶的转了一圈。
他摸了摸沈溪的头,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笔袋,语气似有惊讶,“原来你在这呀。”
沈溪没错过他无奈的眼神,他笑的简直快要把她溺毙了。
沈溪拍了拍自己的脸,今天怎么格外的热。
等他们回到家。
江辞换完鞋,走到吧台给沈溪倒了一杯凉水,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等沈溪端着杯子坐下,他才开口。
“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刚才华女士打电话来了,江家祠堂前段时间被破坏了,但很快江家决定买地扩张,我爸和江家叔叔们商量了一下,想要重开祠堂先拜祖后搬迁。但这个时间可能不会很快,这中间有各种祭祖仪式,三天内我回不来。”
“所以我想问一下,我能不能带你一起走?”
沈溪正在快速的吞咽凉水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快速降温。
听到这的时候,她看着江辞的眼睛想了一下,才问道,“江氏祠堂在京城吗?”
江辞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摇头,“不在京城,是在原市,江家往上数最开始是挎着篮子卖绣花针发家的。但前段时间原市发生了一次大地震,祠堂也被破坏了,所以主张重修。”
沈溪了然的点点头,接着喝了口凉水。
在原市不在京城,原市那边基本上属于灾后重建,江氏祠堂搬迁到底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到时候乌泱一群人都是江家人,她去也尴尬的很。
再者说,她却也帮不了什么。
沈溪把被子贴在脸颊上,降了降脸上的温度,这才开口,“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去那也挺尴尬的,在那也帮不了什么忙,再说了就短短几天,我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江辞垂眼,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抬眼,“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在那边住酒店,那边有很多的小吃街也不会无聊。”
他挽留的语言很苍白,解释也很无力。
沈溪好笑的放下杯子,她指关节轻轻敲了敲岛台面,“原市那场大地震虽然确实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那场地震带来的影响不小,灾后重建更不可能那么快恢复小吃街,现在维持正常的生产秩序,这都算快的了。”
她双手托着下巴,大眼睛眨了眨,“你别不放心我,论独自生活我比你有经验的多,但是呢,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晚上给我打电话,你懂吗?”
第148章不孝子孙
按着江辞七岁后开始,从来没有和沈溪分别过这么长时间。
一个星期。
他蹙着眉不耐烦的想,一定要回去吗?祭祖少了我难道就进行不下去了吗?
他想到打电话问问江徽。
等沈溪知道他的想法的时候,不由的往后仰了仰,倒吸一口凉气。
她捏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停止你这个不孝子孙的行为,祭祖不会少了你就进行不下去……”
江辞听到这眼睛亮了亮。
“但是我这里也不是少了你就活不下去,我不想你的祖宗知道你堂堂江家小少爷会因为一个小姑娘不愿意回去祭祖,这简直是天怒人怨的理由,我又不是什么红颜祸水,拒绝背这个锅啊。你这样干,祖宗以后不会庇佑我们的,我还想发财呢。”
沈溪一段话讲的义正言辞,她狠狠的掐了一把江辞白玉般的脸庞,看他五官皱巴起来,才慢慢松开手。
混账东西,是该吃个教训。
江辞哑口无言的又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揉了揉自己的脸,瘪了瘪嘴,见沈溪既不愿意一起去,也不愿意让他留下来,慢慢的开始妥协。
他说话还带着浓浓的鼻腔,嗓音有些哑,像是刚才喝冰水冻到了嗓子,
“好吧,我会很快回来的。这几天我会联系餐厅送餐上门,你要按时吃饭,在这的保镖我留给你,但你走夜路依然要注意安全,不要玩到太晚……”
他啰里吧嗦一大堆,最后叮嘱到他自己也无话可说,才干巴巴的开口,
“真的不能和我一起去吗?”
“打住,打住啊。江辞,咱们又不是连体婴儿,离开了谁另一个就活不下去,再说了,就离开几天,我也会天天给打视频电话的。”
眼看着江少爷不死心的想把她给带走,沈溪痛苦扶额。
这真的是粘合剂都没他粘人。
江辞看了她一眼,一张帅气的脸有些冷,他其实也不是单纯的不想离开,主要是现在这会他心脏跳的厉害,他害怕他走了以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他实在不安心。
但这个时候,老宅那边又打过来一个电话,江徽要到云霞湘了。
“别犹豫了,这不符合你的人设啊,赶紧去洗个澡,刚回来身上难闻死了。”
沈溪本来打算进去洗个澡但这会儿江辞可能急着要走,干脆让他先洗。
江辞放下杯子,被她推着走。
沈溪在他进去后,翘着腿,坐在吧台上,小手指无意识的就着冰雾画画。
江辞洗了将近二十分钟,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白色毛巾擦着头上冒出来的水珠。
“江叔叔还没有来吗?”
沈溪看他出来了,顺口问了一句。
“还没呢,现在可能刚下高速,还要十几分钟,你这画的是什么?”
江辞随意看了一眼吧台上快要散尽的水雾画,他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三个Q版小人头看。
“啧,看的一本动漫上的一家三口奇遇记。”
沈溪顺手快速的擦掉了水雾画,她没有说这是他们的过往或者是……未来。
“你行李收拾好了么?”
她往他身后看看,一无所有,这大少爷两手插兜两手空空。
这孩子不会要带张脸就走吧。
江辞拿过她的杯子顺手在吧台的水流下冲洗干净,重新倒扣在吧台杯坐上。
“不用收拾,李叔从京城收拾好了,用不了那么麻烦。”
沈溪:“……”
收拾好了。
不用麻烦。
她请问,这两句话是怎么组词放在一起的?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我受不了了,先去洗个澡。”
沈溪感觉身上的汗都黏在一起了,浑身湿哒哒的,不仅难受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臭味。
沈溪实在受不了了,空调越吹感觉越不舒服,还是洗个澡最好。
江辞不吭声,坐在高脚凳上上上下下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了很久。
沈溪本来正准备去洗澡,被看的莫名其妙,索性大大方方的站在那任他看。
长时间寂静之后。
江辞迟疑的开口,“手机要时刻保持通畅,遇到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打不通就打华女士的,都没人接就打李叔的……总之,在这里不要被别人欺负去了。”
他怎么能这么操心呢?
她又不是走两步就会摔倒的小孩儿,被人看护着走路。
沈溪好笑的弯着眼睛,“没有那么多狗血的事情发生,你走你的不要担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也不是个见事就躲的人,你放心好了。”
她说完实在害怕他唠叨干脆直接转身去浴室洗澡了。
留下江辞一个人沉寂的坐在那。
他沉着眼睛摸了摸一直鼓噪不安的心脏,撩起眼皮盯着还在滴水的玻璃杯,就坐在那一动不动。
不远处的浴室传来关门的声音。
……
第149章明明该是大吉啊
原市从一片废墟里开始重建。
少年坐在车里,偏头安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很多人面带哀色,形容枯槁。这里的也有很多人早就失去了亲人和朋友。
江氏祠堂建在原市偏远地区,这里很多的牌位被人从土里挖出。
江徽带着江辞挨家挨户向每个挖出江氏牌位的人表达感谢,并且带足了足够的慰问品。
江辞看见他爹直接给人塞钱。
确实,这个时候,钱对于他们重建新家来说最为重要。
早在原市地震的第一天,新闻刚刚发出的时候,江徽以江氏集团的名义第一时间组织人力物力来进行救灾活动,连原市的市长也出来表达对江氏集团表示感谢。
满目都疮痍映入眼中,江徽站在一个小巷子门口停好车。
“你伯伯堵车在路上,还没到,我下午抽根烟。”
江辞垂头看手机,随意点点头。
江徽下了车,关好车门。他笔直的站在那里,眯着眼睛,看着人来人往忙碌的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明明灭灭灰白色的天空中好像布满了雾霾。
不远处,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抱着一个相框眼眶通红的拦着一个瘦高的男孩子在问些什么。
她神情激动,双手不停的比划,对面的男孩好像也有些无奈,一遍遍的重复一句话。
江徽无意间扫到那个跟沈溪差不多的姑娘,可能和自家小孩差不多,他多看了几眼。
那姑娘神色像是惶恐绝望,瘦瘦高高的一个人捂着脸蹲在地上崩溃大哭,这周围人少,少年没注意到这边,背对着江徽的方向蹲下来轻轻的拍着少女的肩胛,看样子是在安慰她。
江徽不动声色的看着那,嘴里咬着一根烟,灰白色的烟气弯弯绕绕的往天空上飞。
他读懂了他们的对话。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他还好吗?”
“不在了,他死了,连骨头都没留下。”
“你要好好活着。”
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这又是一个因为地震而失去亲人朋友的可怜孩子。
“父亲,你好了没有,二叔已经到了。”
江辞微微蹙着眉透过玻璃窗偏头看向他正在惆怅什么的父亲。
他的时间很赶,这边结束还得赶快回去上学。
这冷冷的一声,快速把江徽唤醒,他像是睡觉时被窝里被人塞进一个大冰块一样,瞬间惊醒。
“来了来了。”江徽还是有点怕他这个儿子的,毕竟他心里一直有愧。
那个少女和男孩停留在了那个地方。
……
重修祠堂是个复杂的工程。
江二叔来的时候亲自带了两个穿着褂袍的风水大师,听说这两位在风水界很有名。
江二叔是个不婚主义者,但他迷信的很.走哪身上都挂着两个铜钱,口袋里还揣着两个龟甲,没事就要算两挂。
平时江徽看他这个弟弟就气不打一处来,因为江二叔给人算卦几乎没好挂。
这搁谁身上听着都不痛快。
今天是个例外,这祠堂到底是祖先住的地方,他们百年之后也要往里面挤一挤,还是算一算比较好,别以后子孙后辈跪错了地方。
这两个风水大师带个黑色墨镜,两手一抖,这风水就算好了——东南方。
就这样祠堂地址选好了。
一直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这一切的江辞,眼神有些疑惑,这大师难不成真能算那么准?
在风水大师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黑色沾满泥土的帆布鞋就这样停在了江辞面前。
霎时间,周围的目光汇聚在了这两人身上,江徽不动声色的看着,江二叔饶有兴致的竖着耳朵恨不得扒在江辞耳边偷听。
江辞瞳孔漆黑,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之时,
那个风水大师目光悠远,满眼悲悯之情,嘴唇抖动着,叹道,“可怜啊,可悲啊,这孩子明明该是大吉啊,怎会如此,真会如此?!
!”
他说的沉痛不已,迈着沉重的步子快速走开了,走之前只留下一句,
“人生短已,不该强求的就莫要强求了吧。”
江二叔目瞪口呆的听着这段话,佩服啊佩服啊,他这侄子平时连他都不怎么敢在他面前胡说八道,这新来的家伙倒是一次性说全了。
明明该是大吉,那现在就是不吉了呗?!
江辞倒是漠然的转过身子,没有在意这件事情。
倒是江徽反应过来的时候,气的暴跳如雷,一张俊脸被气的通红,他声音难得的洪亮像跟人吵架似的,
“刚才那个狗屁大师说什么?他说江辞可惜,他还说江辞可怜,还有明明该是大吉,现在呢?现在什么意思?”
这个一辈子活在商战中一辈子没有跟人吵架红过脸的男人在这个小城市里起的眼睛通红。
江二叔见他这哥哥气的实在不轻,赶紧凑过去安慰。
“啊呀,这老兄肯定是胡说八道的,你也别太放在心底,孩子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一安慰不要紧,江徽一双眼瞬间盯紧了江二叔。
江二叔被看的毛骨悚然。
“你从哪找来的老骗子?”
江二叔慌忙的挠了挠头,一心求饶,赶紧解释道。
“我这不是跟一群道士在一起久了嘛?那中间就有人认识刚才那个风水大师,在风水届他还挺出名的,我就四处打探了一下,这连根带底的就查出来他是圆慧大师的徒弟。圆慧大师诶,这可是传说中算尽天下万事的圆慧大师,我寻思着请不来圆慧大师,能请到他徒弟不也差不多嘛。”
但今天谁又能想到这一切都弄巧成拙了呢。
江徽听见圆慧两个字的时候,心脏突的猛然跳动了一下。
很快,他就沉着脸道,“你查出来他是圆慧大师徒弟他就是么?圆慧大师消失多年,谁也找不到,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徒弟?你简直糊涂!
!”
江二叔扣了扣脑门,一想,也是啊,这圆慧活在传说里的人怎么会忽然冒出来一个徒弟。
啧,想来他又被骗了。
这下江二叔看江徽的时候更心虚了,他也不敢去看他侄子的眼睛。
江辞心里没有一丝波动,他就像围观了一场闹剧,定完址后,他直接发信息联系人来扩建。
只靠这一对吵架的兄弟俩,江辞感觉一年他都回不去,有这时间怀疑这怀疑那的,不如干脆做些实事,他还能早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