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塑料凳摆了两排，对面坐着一对学生模样的情侣，男生的手都要从后面伸到女生衣摆里了。姜见月看了两眼，不忍直视地别开脸。
谢星阑坐回来挡住那对情侣，捞过她的手握住，“放心，我是老实人。”
姜见月轻笑了下：“谁问你了。”
谢星阑还想逗她两句，放在兜里的手机开始不断弹消息。
他划了几下，抬眸看向姜见月。
“这周末有空吗？”
姜见月：“我有没有空你不知道？”
“怎么了？”
谢星阑：“何明恒回来了，约我们出去聚聚。”
何明恒是他为数不多维持好多年的朋友了，姜见月自然该见见。
“好啊，要聚的话尽快安排吧，过两周电视台来录节目，就又得忙了。”
谢星阑闻言，低头发消息。
过了会儿，他收了手机：“周六晚上，去他的餐厅。”
姜见月乖巧点头：“好。”
第96章
你当时怎么不追啊？
转眼就到了周六。
之前一直高强度加班，姜见月睡眠严重不足，休息日的早晨，她直接睡到十一点。
身边的被窝是空的，枕头上有很淡的雪松香余韵，对姜见月来说，这股味道已经闻得非常习惯了。
自从关明辰回桃花里后，次卧就再没有住人，谢星阑非常自然地留在了主卧。
不过也许是因为一直分被子睡的原因，这段时间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始终相安无事。
姜见月也从最初的不自在，渐渐的，从心底到身体，都适应了这种水到渠成的亲密。
中午两个人在家吃的午饭，饭后一起整理房间，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车去了何明恒的餐厅。
路上姜见月拿出镜子检查了下妆，“你说何明恒认识我么？”
谢星阑：“之前的结婚照，他不就说过你很眼熟。”
姜见月收了镜子，笑：“以前欧阳熙跟我关系挺好的，没想到现在她前男友成了我老公的兄弟。”
谢星阑侧头看她，眸光闪动。
姜见月却好似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喊了什么，从包包里拿出手机，低头划动起来。
微信里有好几条消息。
姜见月一一点开查看。
“孟佳跟我说，来我们警局录节目的嘉宾名单放出来了。”她给孟佳回复着，头也不抬地和谢星阑闲聊。
“都是谁？”
“钟可怡和池屿。”
谢星阑一点也不关心，只是随意问了一嘴：“认识吗？”
“不认识，”姜见月顿了顿，“我搜搜。”
她直接搜了两人的微博，都是选秀出身，只是一个出道在国内，一个国外。
姜见月将两人的照片都看了一遍，尤其是池屿的照片，被她仔细盯了几秒。
确实如孟佳所说，是个帅哥。
不过帅不帅的，看多了谢星阑，姜见月也没太大感觉了。
何明恒的餐厅之前来过，只是今天他们订的是包间。
包间里早就有人了，一米八的大高个，手臂比姜见月小腿都粗，正是微微有些“中年发福”的何明恒。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身材穿西装会显油腻，他穿了一身黑的休闲装，不像做生意的老板，反而像个运动青年。
姜见月第一眼觉得陌生，但当他站起来和谢星阑打招呼，记忆里一点模糊的印象便冒了头。
何明恒：“谢星阑，终于把你约到了！”
相比何明恒的热情，谢星阑就表现得很淡定。
他牵着姜见月走过去，开口介绍：“姜见月，我太太，你应该有印象。”
何明恒望过来，仔仔细细将姜见月打量了一遍，然后才道：“我说上次看你朋友圈怎么这么眼熟呢，一班的班花啊！这都多少年了，还这么漂亮。”
姜见月笑：“你好。”
何明恒：“你好你好，我是二班的何明恒，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姜见月：“有的，当初你和欧阳熙还请我吃过饭。”
这是她昨晚绞尽脑汁回想起的一点小联系。
何明恒惊喜：“真的吗，咱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他还想再寒暄几句，谢星阑瞥他一眼，“认识了就上菜吧，饿了。”
桌子是圆桌，姜见月挨着谢星阑，何明恒在另一边。
吃饭的时候，何明恒感慨：“兄弟你行啊，兜兜转转去京市晃了一圈，回来居然和老同学结婚了。”
“有什么秘诀吗，传授一下。”
谢星阑：“看脸的。”
何明恒：“……行啊，结了婚人都变烧包了。”
姜见月被呛到，伸手向谢星阑要纸。
谢星阑抽了纸巾给她，又去倒水，等她擦完又把水杯给她，将纸丢进垃圾桶。
对面的何明恒都看呆了。
姜见月后知后觉?s?注意到他的视线，碰碰谢星阑的胳膊肘，不太好意思地说：“你们聊你们的，不用管我。”
谢星阑“嗯”了声，却依旧带上手套给她剥蟹。
何明恒啧啧称奇：“这娶了老婆确实不一样啊，服务堪比五星级了。”
谢星阑：“是不一样，她要陪我一辈子，当然要对她好。”
何明恒夸张地做了个牙酸的表情：“啧啧，齁死我。”
谢星阑：“齁吧，毕竟你单身，体会不到。”
何明恒：“……”
姜见月笑得止不住。
饭吃到尾声，何明恒烟瘾犯了。
包间里有女士，他不想在室内抽。
谢星阑不抽烟，但姜见月正好有工作电话进来，何明恒便把他拉出去了。
到了外面走廊的尽头，两个男人走到窗户边的烟缸面前。
何明恒点了根烟，青灰色的烟雾被风卷出窗台，他眯眼看着外面，忽然说：“我记得你是五月才回的江城对吧？”
谢星阑双手插兜望着外面车水马龙，“嗯。”
何明恒：“那你回来没多久就和姜见月结婚了？”
谢星阑：“你不是看过结婚证。”
何明恒吐出一口烟，唇边挂着笑：“闪婚啊？”
谢星阑没说话。
“寡了这么多年，终于顶不住家里的压力了？”何明恒抖抖烟灰，叹息般的一声，“我一直觉得你跟我们这些俗人不一样，谁都不能打动你，你也不会受任何外界的影响，没想到啊，最后你也会屈服于现实。”
谢星阑轻嗤：“你是不是被催婚催傻了。”
何明恒不服：“难道你没被催？”
谢星阑垂眸，“不是因为压力，是我自己想娶她。”
何明恒动作一顿，猛地转过头，声音一下拔高了几分：“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何明恒烟也不抽了，“不是，你想娶她是几个意思？难道你们高中时候就在偷偷谈恋爱了？”
谢星阑：“没有。”
何明恒有点搞不懂了：“我就说，你高中也不像在恋爱的样子。”
然而谢星阑下一句直接把何明恒说懵了。
“我高中时，确实喜欢她。”
何明恒手一抖，差点被烟灰烫到。
他捏着烟，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你说什么，你高中喜欢她？”
谢星阑：“嗯。”
何明恒：“那她呢？”
“她不知道。”
何明恒像挖到了宝藏，顿时兴奋了，“暗恋啊？”
谢星阑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有些受不了的别过脸，“别一边抽烟一边对着我说话。”
何明恒立刻将烟在烟灰缸里摁灭，抬手扇了扇气味，直接问：“那……你当时怎么不追啊？”
第97章
搁浅的表白计划
当时为什么不追呢？
谢星阑被这句话问得有些晃神，他抬头看向窗外。
傍晚的天空是暗蓝色的，云层拖曳着长长的尾巴，空气微燥，带着点夏日的影子。
和多年前那个晚自习间隙的天空一样。
那时候谢星阑已经跳级到了高三，即将面临人生最重要的高考。
两年高强度的学习生涯并没有磨灭一个少年对青春悸动的向往，相反，随着毕业季的来临，压抑在心底的躁动越发频繁的冒头。
毕业意味着什么，谢星阑再清楚不过，所以他决定在姜见月期末考试之后，去要一个结果。
他们是邻居，暑假想要偶遇她的机会有很多。
他也想好了，如果她接受了自己的表白，他会放弃第一志愿，选择留在江城。
只是还没等到他开口，已经有人抢在了他的前面。
那是临考前的一个傍晚。
谢星阑从食堂回教室，准备开始晚自习。
刚从一株三角梅边绕过去，就跟花树另一头的一男一女撞了个正着。
晚风吹着少女的头发，她站在不远处的树下，与一个身量很高的男生面对面站着。
这里远离操场与教学楼，男生的声音很清晰。
“姜见月，暑假我能不能去你家找你啊？”
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谢星阑大脑还没作出反应，人已经躲到了树后边。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满是草木气息，不算香，反而有些酸涩。
他听见男生接着解释：“我英语考得差了点，暑假要是方便的话，我想让桑老师给我补补。”
少女声音平直无波地说：“恐怕不行，我妈不接私人补习。”
男生似乎叹了口气，又说：“那我能来请教你吗？”
“我抽不出时间，暑假我要去爸爸店里帮忙，其余时间我还有冲刺补习班要上。”
男生顺势就问：“马上高三了，你有没有想好明年考哪所大学？”
谢星阑盯着自己的脚尖，竖起了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想好了。”
“你想去哪里？”男生几乎是立刻追问。
少女沉默了好一会儿。
谢星阑忍不住探出头去看她。
她抱着个饭盒，垂眸正在思索，而她对面的男孩子，微微垂下俊秀的脸，期待地等着她回答。
她想了很久，之后抬头问道：“程池宇，我听别人说，你家里打算让你念国外的大学对吧？”
男生愣了愣，“是想过，但不一定会去。”
她点点头：“你家里已经为你做好了人生规划，无论你去不去，我都祝你前程似锦。至于我准备考哪所大学，就不告诉你了，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可以负责，我不能，更不想成为改变你未来人生的因素。”
程池宇急声说：“我不用你负责，是我自己的想法，我、我就是……”
“其实我告不告诉你都对我没有影响，但我不想背负唆使一个人因为我去改变高考志愿的压力，那样的后果我没法承担。”
程池宇顿时沉默了。
隔了半晌，他才说：“姜见月，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所以我更不会告诉你，高三在即，我想专心学习，真的不想因为别的东西分神。”
谢星阑站在三角梅后，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着。
晚风温柔而无情，他呆呆看着红色的花瓣飘到旁边的水池里，再慢慢被浸湿。
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几秒钟，他听见男生不甘心地问：“那大学呢？大学完全可以谈恋爱了吧？”
“程池宇，虽然我没喜欢过别人，但我觉得喜欢一个人，肯定是希望对方好吧？”
谢星阑忍不住探头看了一眼。
男生点了点头。
“大学那么多课程，光是学业我都忙不过来，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做打扰我的事情，这才是对我最好的。”
说到这里，少女的声音带了笑，“你家里条件好，能给你提供更好的教育资源，你完全可以走得更高。等你以后站在高处，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的优秀，我想在那样的未来，我会特别荣幸与你做过校友。”
那是她委婉拒绝人的说辞，但谢星阑知道，那也是她最真实的内心表达。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目标明确，意志坚定，温柔而强大。
看着程池宇落寞的表情，谢星阑并没感到得意。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去向她表白的话，也不过是第二个程池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