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手机里，顿时传出一声巨响。我和宋晓天一边坐在斜坡上方看着，一边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声音。
两辆车撞车后，七爷和另一辆车的司机全都从车上走了下来，双方满含怒气。
那司机是个女的，打扮豪贵，她开的车也是两百多万的阿斯顿。
她下车就开骂。
“死老头儿，你怎么开的车！”
“你前面是红灯，红灯你还往前开，你有没有学过交规啊！”
“你不会开车你就别开，你知道我这车多贵吗！”
她没骂错，七爷确实闯红灯了，故意闯的。
“我这……我哪知道大晚上的街上还有车！”
七爷开启了无理取闹的模式：“你自己开这么快，你还说我！你不开这么快我早飙过去了！诶你什么态度啊，我这一把岁数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信不信我躺下来讹你！”
女人气得破口大骂：“你傻逼啊！你个傻逼老头儿！我开车开得好好的，明明是你把我撞了，你什么态度！你个老b崽子！”
“哎哟我去！我就撞了！我就撞了！”七爷一脚踢在女人车上，威胁道：“你再骂一句，你再骂一句我今天捶死你！”
女人气得快哭了，立马掏出手机要准备打电话摇人。
很快，我手机里传来她不太清晰的打电话的声音。
“喂，天行，有个老头儿把我车撞了，你马上过来一趟，这老头儿要打我……”
我和宋晓天坐在车里，相视一笑。
陆天行要出门了。
此时距离十一点五十分，还有三分钟。
哪怕他超过这三分钟出来，也无所谓，只要他出来，只要不会太久。
之前我和宋晓天想了很多种办法，没有一种办法能直接把陆天行骗出来。
因为他前段时间被宋叔打得很惨，一直在家养伤，平时也没怎么出门。
大晚上的，又将近凌晨，如何能将他骗出来。
所以我们不能直接去骗他。
但我们可以利用他身边的人把他哄出来。
比如他老婆。
他老婆喜欢打牌，每天吃过晚饭后，都会去一家会所，打牌打到将近晚上十二点才开车回家。
所以我们安排了七爷，来撞他老婆的车。
他老婆的车被撞了，大晚上也没有围观群众，即便七爷是个老头儿，但七爷那魁梧的身材，依旧能吓到他老婆。
他老婆肯定会给他打电话求助。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陆天行现在应该已经出门了，但徐大军能不能杀他，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我们也不敢跑去看，一切就看天意吧。
宋晓天开着车，离开了这里，我也挂了七爷的电话。
七爷闯红灯，他驾驶证上那六分是保不住了。
也就是七爷这么豪爽大气，否则谁敢陪我们这么玩。
我们开着车，又去了一个地方。
这是陆杰家的附近，大概距离陆杰家有一公里的距离。
宋晓天把车停在路边，我抱着秀珠在车上坐着。
他下车后，来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旁边，戴着手套伸手进去翻了一下，翻出来两部手机。
上车后，我让他赶紧把这两部手机里所有的社交账号全都注销了。
这两部手机，一部是陆杰的，一部是柳妍的。
昨晚我跟徐大军嘱咐过，绑完陆杰和柳妍后，立马把车开过来，先把这两个人的手机扔了，就扔这垃圾桶里面。
如果不把他们手机里的社交账号注销，万一警察去查，万一查到梁艺和张波，多少也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宋晓天正拿着手机注销这两个人的账号，我手机里也收到一条短信。
给我发送短信的这个手机号码，是陆天行的手机号码。
看到他的手机号码，我知道徐大军已经成功了。
在他用陆天行的手机给我发完这条短信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动手了。
短信里，是他审问陆天行的结果，也就是徐慧遇害的真相。
这个真相，让我有些三观尽毁。
其实真正侵犯过徐慧的，是陆天行，不是陆杰。
当时陆杰带着徐慧进房，被陆天行看到，陆天行扇了陆杰一巴掌，把他骂走了。
陆杰走后，徐慧已经人事不省，陆天行怕徐慧醒过来之后会报警，就把她扶进了房间里面，准备等徐慧醒了之后，拿钱摆平徐慧，让徐慧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可没想到在等徐慧醒的过程中，陆天行起了色心。
完事过后……陆天行还是想用钱摆平这件事，他打算用二十万当作封口费。
只要徐慧愿意，他甚至打算用每个月一万块钱来包养徐慧。
但陆天行怎么也没想到，徐慧死了。
她莫名其妙就死了，陆天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当时确认徐慧死亡后，陆天行也吓得不轻，虽然他有钱，但也知道死了人是大罪。
所以他要把徐慧的尸体处理了，来掩盖今晚的罪行。
于是，他背着徐慧，从酒店的安全通道下到一楼，又从后门出来，开着车把徐慧的尸体带到了东篱公园的河边。
他把徐慧的尸体扔进了河里。
之后，他删掉了酒店所有的监控视频。
这就是徐慧遇害的全部真相。
当我和宋晓天看完这条短信之后，不禁长叹了一声。
就在这时，陆杰家的方向，上空突然冒起了一阵黑烟，似乎是哪个地方起火了。
当这阵黑烟燃起的时候，徐大军……大概也死了。
他应该是用汽油点燃了那辆车，把自己，还有陆天行、陆杰、柳妍，全都烧死在了车里。
那辆车，也是我们让他去偷的。
偷的那家高利贷老板的车。
第466章
徐大军死后
当晚半夜，我和宋晓天在网上看到了视频。
那是附近居民拍摄的视频。
在陆杰家小区的附近，有辆车被人纵火烧了。
消防员抵达现场的时候，从这辆车里面抬出来四具尸体，三男一女。
当晚，我又没怎么睡。
第二天拿手机一看，这事儿已经在网上传疯了。
有说是仇杀的，有说是情杀的。
有说女人出轨，男人一怒之下送走奸夫淫妇的，有说男人出轨，女人一怒之下同归于尽的，总之什么版本都有。
这个事情算是结束了，徐大军也算是复仇成功。
但徐慧的死，始终是个谜。
连陆天行自己都不知道，徐慧为什么会死。
不过这里面，应该也没有太大的什么阴谋。
徐慧一开始被人下了药，那个药到底是什么药，对身体有没有伤害，我们也不知道。
之后她又被灌了很多酒，对于一个不会喝酒的人来说，突然大量饮酒，有可能会引发酒精中毒，身体出现不适。
而且大部分的药，跟酒混在一起后，也容易产生其他的化学反应，引起中毒的症状。
总之徐慧是死了。
可能这就是她的命吧。
就像季子阳一样，突然就出了一场意外，突然人就没了。
接下来这两天，我跟宋晓天哪都没去，一直在店里待着。
这事儿最后闹这么大，我们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别看宋晓天大大咧咧，其实他比我还怕，他怕坐牢。
他那个腿，只要一坐下就开始抖，抖了好几天。
但怕什么来什么，最后警察真的找上了我们。
他们找上我和宋晓天的时候，我和宋晓天在店里。
来的是便衣警察，把我和宋晓天分开带进办公室询问。
询问就代表来了解情况，代表他们手里没我们犯事儿的证据。
而且警察问的，是刘小小死的那天晚上，我们在哪儿，在干什么。
但刘小小的死，是月初的事情，现在都快月底了。
正常情况下，也没人会记得自己月初的某一天在干什么。
“警察同志，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那我提醒你一下，那天你跟宋晓天去了老城区，你们去老城区干什么？”
我苦思冥想了一阵，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那天我们准备去老城区嫖，结果没找到地方，逛了一圈后去了市区的洗浴中心。”
警察死死盯着我，又问：“你们几点到的洗浴中心？”
我断然摇头：“这我哪记得住……不过你们可以去洗浴中心调监控，我们那晚在那个洗浴中心待了一晚，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那里的工作人员。”
警察沉默了。
他们来找我们之前，肯定已经去调查过了。
但监控早就被宋晓天删了个干净。
他们肯定也问过当天服务过我们的技师，不过技师对于时间的记忆，被我们误导过。
因此警察肯定一无所获，他们不确定刘小小的死跟我们有没有关系，最后只能吓唬我。
“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调查的是一起人命案，我们手头掌握了一些东西，跟你们有关，否则不可能来找你们。”
“而且宋晓天刚才说的，跟你说的可不一样，你知道你撒谎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愣在椅子上，十分诧异：“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们怎么可能跟人命案扯上关系，而且我根本没撒谎，宋晓天说的应该跟我是一致的，他是不是哪里记错了？你把他叫进来，我跟他对峙。”
警察立马岔开话题，又问：“陆天行和陆杰死了，你知道吗？”
我点点头：“知道，听说他们的车起火了，这父子俩全被烧死在了车里，而且就在他们家小区附近，这事儿在网上好像闹得还挺凶。”
警察：“前段时间，你和宋晓天跟这父子发生过冲突，因为徐慧的死，宋晓天还打了这对父子，你们是什么时候见过徐大军的？”
这个问题，问得很跳跃，他想套我的话。
但我怎么可能上当，我茫然地看着他：“徐大军？徐大军是谁？”
警察有些不耐烦：“你不知道徐大军是谁？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徐大军是谁？你们为了徐慧都敢去打陆家父子，你们不知道徐大军是徐慧的父亲？”
我很惊讶：“我还真不知道。”
警察瞥了我一眼，又问：“那你们跟徐慧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为了她去打陆家父子？”
我忙道：“宋晓天喜欢徐慧，他暗恋徐慧。”
警察一脸匪夷所思：“宋晓天比她大多少？”
我说：“大个十来岁吧，不过宋晓天本来脑子就有病，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精神病，还有证……他当时打陆家父子的时候，我还拦来着。”
警察：“行，今天就先问到这儿吧，如果你想起了什么，跟我联系，这是我名片。”
我接过他名片，反问道：“同志，徐慧的死有结论了吗，毕竟也是一条人命，到底是谁害死的她？”
警察：“这个案子其实早就已经结了，徐慧是因为学习压力大，患上了抑郁症，想不开自己跳的河，上次宋晓天因为打人被抓，我们也跟他说了。”
“所以你最好开导开导他，要尊重事实，不要老是阴谋论，哪有那么多阴谋啊。”
“哦。”我点点头：“你们辛苦了，我会开导他的。”
警察走了之后，我跟宋晓天在办公室里面抖了一天。
大概又过了一周，这个案子结了，并且还出了通报。
通报的大致意思就是，徐大军因为女儿徐慧的死，精神受了刺激，过度脑补把陆家父子，还有柳妍和刘小小当成了害死徐慧的凶手。
高利贷老板为了让徐大军有钱可以还，把自己车借给了徐大军，准备策划绑架这几个人，结果徐大军中途精神失常，一把火把车烧了，烧死了这几个人，连带把自己也烧死了。
目前高利贷老板已被绳之以法。
我跟宋晓天看到这个通报后，多少还是有些愧疚。
本来让徐大军去偷这个高利贷老板的车，只是想利用他转移一下警方视线，洗清一下我们两个的嫌疑，而且他派人欺负过徐慧。
谁知道，这高利贷老板竟背了这么大的锅，莫名其妙背了个‘故意杀人’罪。
这肯定得挨枪子啊……
第467章
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天晚上。
我和宋晓天来到七爷家中，将死去的季子阳召唤了出来。
他现在已经可以去投胎了。
不过在他走之前，我们想圆他一个愿望，只是这个愿望对他来说，可能残酷多于开心吧。
“你还想见徐慧吗？”我问他。
他愣了半天，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想念，但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想。”
我们问他为什么不想。
他说，他已经死了，但徐慧还活着，徐慧还有新的人生，他怕再见到徐慧，会忍不住想去跟徐慧道别，想说出没有亲口说出的那些话。
他说，在他短暂的一生里，能遇到徐慧，他已经感到很不可思议了。
他说，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这些话，也许是他生前在网上学的。
也许他没多少文化，但他在懵懂的年纪，确实做到了成年人都难以做到的事。
大概他想表达的意思，是它朝一日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吧。
奈何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
这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山鸟与鱼不同路，从此山水不相逢了。
但我告诉他，是徐慧想见他。
季子阳闻言，当场一惊，颇有些埋怨：“你们……把我的死讯告诉她了？”
我和宋晓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们编谎言骗徐慧，又怎么可能告诉她季子阳死了。
实在是……有些悲剧，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好在，也不用我们开口了。
原本已经立春的天气，此刻突然变得有些阴冷。
回头一望，只见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正牵着一个少女的手站在门口，正是徐大军和徐慧父女俩。
而徐慧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正满脸泪水地望着季子阳。
季子阳也僵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他悲痛地望着我们，不理解他一直保护的女孩，怎么突然也跟他一样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徐慧被几个人渣害死，仇已经报了，但生死成了定局，无力改变，就跟你一样……”
季子阳呆呆地望着徐慧，徐慧也呆呆地望着他。
本以为已经阴阳两隔，此时却同路了。
但这条路也短暂，下一世，这俩人又该在何处，总归是很难再相遇，即便相遇，又怎知对方是谁。
这二人，几乎同时走向对方，季子阳什么也没说，紧紧抱着徐慧。
也许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再说出那些他想说的话了。
“人这一生，是很难和心爱的人一起走到最后的，总有一个人要先走，一个人后走。”
七爷说道：“你们还能在投胎之前，一起走完这最后一段路，也是不幸中的幸运吧，年轻人，没什么好悲伤的，祝你们一路走好。”
徐慧牵着季子阳的手，又牵着徐大军的手，朝我们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唉！”
“唉！”
我和宋晓天同时叹了口气。
要是徐慧和季子阳都活着，他们的未来，会越来越好吧。
要是没有这些坏人……
可仔细一想，这世上怎么可能没有坏人，这世上一定会有坏人，就算徐慧和季子阳不死，同样有其他人被坏人害死。
这一切的人和事，都是自然而然地存在着，都是必然存在着，就像今天是天晴，明天会下雨，冬天会寒冷，夏天会炎热。就像人必然会生病，所以当生病的时候，也没什么可不高兴的。
因为一切都在‘顺其自然’地发生，都是注定好的。
“试问人间红尘客，几人能过相思门啊。”
七爷也不禁感慨：“如果这世上真有纯真的爱情，那一定是年少之时的动情至深。早年间我在外游历，也遇到过让我难忘的一件事。”
“当时有个十多岁的少年，因为和家里不和，他母亲的一句‘你去死吧’，那少年真的就去跳河了。”
“后来他的小女友，得知死讯，也于两天之后，就在那少年跳河的地方，一跃而下，为其殉情，我想就算是成年人，也未必有这份勇气和真挚。”
听完后，我当真感到震撼。
其实有时候大人的所为，还真不如小孩。
不管是徐慧的父母，还是季子阳的父母，都不是合格的父母，如果合格的话，这两个小孩想必会很有前途。
这世上最恐怖的事之一，就是是个人就能当父母。
此时，宋晓天也不禁感慨：“曾经沧海难为水，一枝红杏出墙来啊。”
七爷：“你好像那个二逼。”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声猫叫。
那只狸花猫又来了。
它好像不怕人，又好像是知道我来了，所以来见我。
它来到我旁边，用脑袋不停地拱我。
我把它抱了起来，有些好奇：“七爷，这是你养的猫啊？”
之前我被青渊他们囚禁，后来在七爷这里养伤养了一个月，这猫每天晚上都来找我，但是白天不出现。
后来我只要每次晚上来七爷这儿，它也会出现。
但七爷说，这猫不是它养的，只是一只野猫。
“对了，七爷。”
“我想，去拜祭我妈。”
我对七爷说道：“是……另一个妈，之前因为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心态没调整过来，所以一直没去拜祭她，我想去拜祭一下。”
之前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世，后来又得知我是一世双魂，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甚至连我自己到底是谁，我都搞不清楚。
我如果去祭拜另一个妈妈，肯定要面对那边的亲戚。
但那时候的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还有别人的生死，已经看开了许多。
“可以。”
七爷点点头：“证明你心态好了很多，很好，但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有时间，我再带你去吧。”
第468章
我见到了她
这天下班。
我开着车去逛超市，准备买点生活用品回去。
就在我路过一个货架的拐角时，差点迎面和一个快半百的中年妇女撞上。
“不好意思……”
我刚说完，抬头一看，顿时僵在原地。
而这个中年妇女也看着我，同样愣住了。
我们两个愣了半天，谁都没说话，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曾经我幻想了无数次，如果有一天还能再见到她，我该跟她说什么，可此刻真的幸运地遇见了，我却根本没脸开口。
最终还是她先开了口，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笑脸，此时又浮现在我眼前。
“你还好吗？”
“我还好……”
我点点头：“您还好吗……”
她笑了笑：“我也很好。”
我见她提着一袋米，还有一桶油，显得有些吃力。
我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了回去，不由分说地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太重了，我来……”
不知道她是不是不想见到我，要准备去结账。
我跟着她来到结账的地方，我准备帮她结账，但她说什么都不肯。
我尴尬地站在那儿，等她结完账，又帮她提到了超市门口。
“你买的东西太重了，我有车，我开车送您回去。”
“不用。”
她冲我笑笑：“你们年轻人都忙，去忙自己的吧，这点东西不重。”
我心里一阵酸涩，在她面前，我根本忍不住眼泪。
但我还是强行忍住了，我和她这辈子，能够见几面，可能全凭像今天这么好的运气。
也许就这一次运气，也许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我强装着笑：“跟我客气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了，让我送送你吧。”
说着，我打开后车门，直接把她的东西放了进去。
她也不再好拒绝，只能坐上了副驾驶。
上车后，她说了一个地址，让我送到那个地址就行了。
这个地址还挺近，我顿时有些愕然。
难道她就住在这附近？
我经常来这家超市，为什么今天才遇见……
“我看你开的车好像很不错。”
“看得出来，你现在很有出息。”
车上，她主动跟我说话。
我笑了笑，说：“我还真没什么出息，有出息的是孟一凡，他现在都当老板了，我在他手底下打工，您知道我们从小关系就好，他对我很不错。”
“这辆车，还是我生日的时候他送给我的。”
她不禁感慨起来：“想不到那个小家伙，现在都这么有出息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忍不住问她：“之前……我爸跟我爷爷过世的时候，您来过吗？”
过了十多秒，她才点点头：“人死为大，毕竟在一起生活过，还是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吧。”
“那您现在，有新的家庭了吗？”
她摇摇头。
“您一直一个人生活？”
“是的，一个人生活也有一个人生活的好处。”
她笑了笑，说：“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很快。
车子开到了目的地。
我帮她把东西拿下车后，四下望了一眼，这里只有一个公交车站台，附近没有居民楼。
“我待会儿再坐几站公交车就到了。”
她把东西提了过去，又对我说：“你先回去吧，还麻烦你送我这一趟。”
我愣在原地，心里仿佛针扎一般。
她根本不住在这附近，她是怕我知道她住在哪儿，所以让我把车开到这里。
她根本不想见到我。
我看她穿着很朴素，想必日子应该过得很拮据。
我掏出钱包，只恨自己没多带点现金。
我把两千块钱现金全都拿了出来，塞给她：“您拿着。”
她不肯接受，说什么也不接，直接给我推了回来：“你们年轻人有花钱的地方，我一个人，平时也用不了什么钱，你自己好好生活，好好去过日子就行了。”
我尴尬地站在那儿，只能把钱又塞了回去。
“那您保重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您就给我打电话。”
“要不您记一下我的电话。”
她摆摆手，礼貌地笑道：“不用，我不太喜欢麻烦别人。”
我鼻子一酸，厚着脸皮问道：“那我记一下您的手机号，万一……”
“不用，真的不用，快回家吧，天都黑了。”
“好……”
我转过身，眼泪已经夺眶而出了。
这世上最刺痛人的事，是把我生下来的那个人，根本不想跟我有任何关系。
我走到车前，拉开车门，情绪一下子在这一刻爆发。
我忍不住又转过身，哽咽地喊了她一声：“妈……”
她看着我，不知道该跟我说什么。
“妈，对不起！”
她要等的那辆公交车来了。
她提着东西，跟我说了最后几句话。
“那些都不是你的错。”
“好好生活。”
“要向前看。”
我点点头，先她一步上了车，一直坐在车里，看着她乘坐的那辆公交车开走，我这才把车开走。
我没有去跟那辆公交车。
她根本不想跟我有任何联系，我又何必去打扰她的生活。
而且，我克亲人，她算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直系亲属了。
我是个扫把星，何必……去伤害最后一个亲人。
原来有些事情，只要发生了，根本不能抹去。
我是七条人命换来的。
为了查清真相，我逼死了我爸跟我爷爷。
这些事情，要跟着我一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