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宋晓天，你也是当过警察的！”“你想坐牢是不是！”
“赶紧把人放开，别把事情闹大了！”
又是好几个工作人员冲进来，这才拉开宋晓天，几个人直接把他抬去了另一个房间。
我和孟一凡也过去了。
认识宋晓天的那个交警，似乎是个队长。
他原本有些生气，但也没对我们发作：“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但冲动解决不了问题，等我们调查清楚事故是怎么发生的，他该赔偿就赔，该坐牢就坐，你们再动手，把他打出什么问题，你们也要坐牢。”
“刚才那个人，现在已经送医院去了，我们发现他的身体状况有点不对劲，这个人的身体，可能本身就有病。”
宋晓天红着眼睛，一巴掌拍在桌上：“我妹妹今年才23岁，人生才刚开始，他故意撞的，他他妈故意撞的！这孙子要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收了人家钱去撞死我妹妹，老子把头剁下来！”
那队长叹了口气，摆手说：“真相如何，是我们的事，我们负责调查事故真相，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刑侦那边会介入，他们会调查清楚。”
“我劝你们一句，别再做什么冲动的事，万一刚才那个人，在医院检查出来什么问题，他如果要讹你们，我跟你们说，你们真的就得不偿失了。”
最后这队长把我们送出刑警队，生怕我们再回他们单位。
他甚至还安排了人，用警车送我们去殡仪馆。
人没了，要办后事。
接下来这两天，我们一直在处理方曼的后事。
方曼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下岗工人，老两口年纪挺大了，都是六十出头。
我之前就听方曼说过，她并不是她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在她之前还有个哥哥，但这个哥哥在八九岁的时候，因为贪玩下河游泳，被水淹死了。
后来老两口又怀了一个，怀的就是方曼，那时候老两口也都是将近四十的人了，好不容易才又要了一个孩子。
他们对方曼是百般呵护，百般宠爱。
可厄运专挑苦命人，老天爷真的残忍，又带走了老两口的第二个孩子。
葬礼上，方曼的父母好几次哭得昏死过去，我看着都心碎。
来参加葬礼的人也没多少，除了方曼家的一些亲戚，就是我们门店的这些同事。
有些同事都忍不住掉了眼泪，惋惜这么一个好姑娘，年纪轻轻就丢了命。
可作为男朋友的我，却始终都没怎么掉眼泪。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哭不出来，梦里梦到方曼，醒来想起她已经死了，那种失落感，我甚至要用烟头来烫自己，才能缓解。
可我还是哭不出来。
一直……一直到了方曼火化的时候，我终于哭了，我哭得撕心裂肺。
我想到我最喜欢的那个姑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现在变成了一堆骨灰，那种落差感，让我窒息。
直到葬礼彻底结束，我们从墓园里面出来。
方曼的父母，像在看自己孩子一样看着我。
“曼曼一早就跟我们提过，她谈了一个对象，是个姓陈的小伙子，她说这个小伙子很好，现在看来，我姑娘的眼光是对的。”
方爸紧紧握着我的手：“小陈，你这两天忙上忙下的，来送了我姑娘最后一程，叔叔谢谢你了，有时间的话，就来家里坐坐……”
说着，老两口又掉起了眼泪。
我一看他们掉眼泪，连忙搂着他们：“叔叔阿姨，要保重身体，以后我常来看你们，我给你们养老，我说到做到。”
我没敢说方曼的死……不是因为意外。
也没敢说方曼是因我而死。
我甚至不敢告诉他们，真正害死方曼的人，很可能根本得不到制裁。
第62章
怎么报仇
我们把老两口送上了车，让同事先送他们回家。
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我来送，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唯一能弥补老两口的，就是手刃仇人，给他们一个交代，也给方曼一个交代。
车窗落下。
方爸一脸憔悴，拉着我和宋晓天的手，迟迟不肯放开。
“小天，你们这些年轻人，要保重身体啊。”
“出点什么事，当父母的怎么承受得住。”
这话跟点了我俩泪穴似的。
我俩又安慰了一阵，才目送老两口离开。
送走了所有人后，就剩我们三个。
我直接把我银行卡掏了出来，还有我的车钥匙。
“我卡里不剩多少钱，到时候你们帮我把车卖了，钱一半留给我爸他们，另一半留给我岳父岳母。”
“我今晚就去杀了杜如海，我知道他家住哪。”
我没说气话，我知道方曼为什么会死。
杜如海那个狗杂种，他本来想动我的，但宋晓天威胁过他，他不敢动我，他就动我女朋友，想给我一个下马威，让我闭嘴。
“我跟你一起去，就当他妈为民除害了。”
孟一凡也掏出自己的银行卡，准备给宋晓天：“要是我没回来，或是被抓了，交给我父母就成。”
宋晓天看着我们，一巴掌拍翻我们的银行卡，表情有些阴沉：“发什么疯？”
“我没发疯。”
我捡起银行卡，眼泪直往下掉：“曼曼怎么死的，我们三个最清楚，不是我的话，她根本不会死，我是怕杜如海，但我不是软货，他害死我女人，我不报这个仇，我不配做男人。”
宋晓天一巴掌就朝我抽了过来：“你跟她认识多久？我跟她认识多久？我不比你难过吗！”
“口口声声报仇，用什么报，用他妈嘴报？你们父母把你们养这么大，难道就是让你们去杀人坐牢的！”
“知道一线干警要铲除杜如海这样的人，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多少布局，多少人力物力吗！就凭你们两个，给人送上门去，那老屁眼都不带瞅你们一眼！”
说完，宋晓天直接把我和孟一凡拉上车，开着车不知道要去哪。
“我警告你们，都给我理智一点。”
“要报仇可以，但小曼和他父母，绝不想看到你们出事。”
“要报仇，就听我的，不听我的，老子现在就报警，关你们一阵子，总好过你们去送死！”
我和孟一凡平静下来，给宋晓天道了个歉，说先不去杀了，一切都听他指挥。
“我觉得这事，多半是杜如海做的。”
宋晓天一边开车一边说：“但这里面有问题，我已经让人去查过了，那个肇事司机得了绝症，活不到半年。问题就出在，不管是警察，还是我找的人，都没查到他账户上有过大额进账，包括他家里人的账户。”
已经很显然了，这个肇事司机得了绝症，收了杜如海的钱去撞死方曼。
他反正都要死，趁着这个机会挣笔钱留给他家里人。
但是他和他家里人的账户上，都没有过大额进账。
“会不会是给的现金？”我问。
宋晓天点头：“确实给的现金，警察在他家搜出来二十万现金，但是他咬死不肯承认这笔钱是别人给他的，他说是自己存的，不相信银行，所以把现金放在家里。”
孟一凡顿时皱起眉头：“那现金都是有编号的，可以去银行调查钱是什么时候取出来的，是谁取的。”
宋晓天叹了口气：“查了，那钱是一年前从银行取出来的现金，不知道流转过多少次，查钱的源头根本没用。”
“我怀疑的是，如果是杜如海买凶杀人，他怎么可能只给二十万？”
“一个大富豪，买凶杀人只给二十万？”
听到宋晓天的话，我们也觉得有问题。
但难保……杜如海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就给那个司机二十万，免得被人怀疑。而且对于一个得了绝症的人来说，他的命本身就不值钱，却还能给家里人挣二十万，他被收买也很合理。
“天哥，你是怀疑买凶杀人的不是杜如海？”
“可如果不是杜如海，谁会买凶去害曼曼？”
方曼的社交圈子，几乎都是门店的同事，根本不可能跟人结怨这么大。
“我当然怀疑杜如海，但我不确定真的就是他。”
宋晓天吸了口气：“我要先弄明白有问题的地方，然后才能锁定真正的凶手，才能帮小曼报仇。”
我说既然查不到钱的源头，那线索就断了，没办法锁定真正的凶手。
宋晓天：“所以我们现在要去见杜如海，去试探他一下，但绝对不能冲动，尤其不能在这个时候去做不利于他的事，因为如果凶手真的是他，他肯定下好了套等我们去钻。”
大概半小时后。
我们到了威海集团。
威海集团的大名，兰江市的人大多都知道。
乃至是放眼全国，威海集团在房地产行业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
这么大的集团，要见集团的幕后老板，又谈何容易？
“请问几位有预约吗？”前台很客气地问我们。
宋晓天冷着脸：“没预约，你直接给你们杜总打电话，就说宋晓天和陈墨找他。”
前台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没预约的话请预约，否则我们杜总是不见客的。”
宋晓天强忍着火气，没对前台发作：“你现在就给你们杜总打电话，报我刚才说的那两个名字，否则我今天就把这里砸了。”
前台瞬间变了脸色，直接把保安叫了过来。
估计是头一回有人敢在威海集团闹事，七八个保安直接围了过来。
“找事是吧！”
“要么预约，要么走人，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在这里闹事，我怕你们承担不起后果……”
保安队长话还没说完，宋晓天一巴掌抽了过去。
他这一巴掌，我估计是收力了，但还是把那保安队长抽得躺了下去。
“我跟你们先礼后兵，别逼我。”
他冷冷说道，直接领着我们去电梯那边。
其他的保安自然是不肯罢休。
宋晓天不再多说，袖子里面直接弹出了短棍。
第63章
你们找错人了
电梯外面。
躺着七八个保安，哀嚎不止。
宋晓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直接按下了最上层的按键。
电梯很快到达这栋大厦顶楼。
刚从电梯里面出来，走廊上十几个保镖，同样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
杜如海身边的保镖，想必都不是普通保镖。
但宋晓天依然没当回事，拎着短棍，平静地说道：“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或者让我们进去。”
这十几个保镖，好像雕塑似地站在那儿，一脸轻蔑，也不说话。
“装他妈深沉是吧。”
宋晓天直接拎着短棍朝他们走过去。
很快，办公室门口传出来杜如海的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
听到杜如海的声音，保镖这才让开路。
我们进了办公室，保镖也跟着进来了，在我们身后站成一排。
我头一回看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办公室，也看到了杜如海，还看到了一个熟人。
那个人是赵老七，他跟杜如海坐在一起。
让人想不到的是，杜如海竟然还亲自给他倒茶。
看得出来，他在杜如海这里，应该是座上宾。
他可能就是杜如海身边的那个高人。
“威海集团开在兰江市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头一批敢在这里闹事的人，也是不把我杜某人放在眼里的人。”
杜如海叹了口气：“看来是我杜某人老了，都不把我这半百老人家当回事啊。”
宋晓天收起短棍，冷冷说道：“我妹妹死了，她叫方曼，也是陈墨的女友，她前两天出了车祸，那个撞死她的司机得了癌症，收了人家的钱。”
“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底是得罪了谁，会害得身边人丢了性命，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杜老板你。”
“我很好奇，杜老板到底给了那个司机多少钱，能让他干出这种事。”
宋晓天刚说完，杜如海就皱起了眉头。
他好像很震惊，还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出了这种事，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但我想说的是，你们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得了癌症的司机，也没给过他钱。”
这就是杜如海的回答。
“杜老板，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们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来找你，我想你比我们更清楚原因。”
宋晓天掏出一支烟点上，又拉着我和孟一凡在杜如海和赵老七对面坐下。
“我们最近就接触过你，我妹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我想不通是谁吃饱了撑的，要花那么多钱请个得绝症的人，去撞死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你给解释一下。”
杜如海坐在那儿，很平静，忽然很无奈地笑了一声：“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因为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能怎么跟你们解释。”
“我只能说，有人在故意栽赃我，只要那个姓方的小姑娘死了，你们第一时间就会怀疑我，”
“小宋你刚才也说过，你我都是聪明人，既然如此，你给我个理由，我吃饱了撑的去撞死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我能得到什么？”
我知道他的意思。
宋晓天刚威胁过他，只要他敢对我们，还有我们身边的人不利，宋晓天就会对他亲爹吕军不利。
所以，他理应不敢动我们身边的人。
“那你说，是谁在栽赃你。”
我强忍着愤怒，拳头都已经捏起来了：“跟你有仇的人，还同时知道你跟我们……之间的联系，还知道害死方曼过后我们第一时间就会怀疑你，你说是谁！”
“是李秀梅吗！”
李秀梅的名字，直接让杜如海变了脸色。
他冷冷看着我们：“你们已经很冒犯我了，年轻人不要太得寸进尺，谁害死的那个小姑娘，你们就去找谁，别找我，我不知道是谁做的，我也没那个义务跟你们解释什么。”
“你们要是觉得是我做的，就去报警。”
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
杜如海的反应，我一时竟然看不懂了。
他表现得很无辜，就好像我们真的冤枉了他似的。
而且就连我自己，都有些质疑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收买肇事司机的人。
“陈墨，你先冷静一下。”
一旁的赵老七忽然开口：“这几天我一直跟杜老板在一起，他这几天心情不大好，谁都没见过，更别说什么司机，我想这件事是有什么误会……”
“我问你了吗！”我狠狠瞪着赵老七：“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你很熟啊？”
赵老七被我吼得一愣，顿时胀红了脸，有点下不来台。
杜如海怒了：“搞什么东西你们，冒犯我也就算了，七爷这么大年纪，你们懂不懂什么叫礼貌！”
赵老七抬手制止了杜如海，冷冷看着我：“陈墨，大家都是成年人，要懂得服输，也要懂得识时务，放眼整个兰江市，有多少人敢跟威海集团作对？”
“杜老板没跟你们计较，放你们一马，你们就要知进退。”
“跑到威海集团来闹事，你是嫌命长吗？”
他说完，孟一凡直接站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你个资本的马仔！”
宋晓天忙把他拉了回来，起身对杜如海说：“行，今天是我们冒犯了，唐突了，对不起，给您赔个礼道个歉，要是您不计较我们今天来得冒犯，我们这就走人。”
杜如海阴沉着脸，沉默了好一阵，摆手说：“走吧，不送。”
宋晓天拉着我和孟一凡就要离开。
快到门口时，一个保镖不屑地看着我们。
宋晓天也转头看着他，一脚就踢了过去：“看你麻痹啊！”
那人当场就被踢得人事不省。
几个保镖要上来揍我们，被杜如海喊住了。
“行了！让他们走！”
很快。
我们又离开了威海集团。
望着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我们三个形同渺小。
“已经见完他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宋晓天看着我们。
孟一凡：“他好欠扁，还有那个赵老七……”
宋晓天：“行，问你等于白问。”
我说：“不知道是他城府太深，还是演技太好，我突然有一种错觉……这事好像跟他没关系……”
第64章
方曼回魂
来找杜如海之前，我就想过。
如果方曼的死，真的跟杜如海有关，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要震慑我们，给我们一个下马威，让我和孟一凡学会闭嘴。
既然如此，那我们来找他的时候，他应该表现出强势，得意，虽然表面上不会承认，但里外都会表露出那种就是我做的，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的嚣张气焰。
可很奇怪，刚才我们找他的时候，他里里外外都是一副不知情和很无辜的样子。
那种样子甚至看不出丝毫的表演痕迹。
但孟一凡咬死了就是他做的：“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演得这么像，但想来想去，除了他，谁会这么干？”
“就这一条逻辑，他就跟方曼的死脱不了干系！”
我们回到车上，宋晓天揉了揉脑袋：“可如果事实真相，真像杜如海说的，有人在栽赃嫁祸，万一他真的不是凶手，那我们贸贸然报仇，只会是找错了仇人，又怎么能告慰小曼的在天之灵？”
孟一凡骂道：“赵老七那个王八蛋，跟杜如海养的狗似的，我觉得他肯定知道点什么，不如我们把他绑了，给他一顿严刑拷打，让他交代。”
宋晓天摇头：“你没看到他在杜如海那儿有多高的地位吗？你动他，就等于在挑衅杜如海，我们跟杜如海之间，现在是互相制衡的关系，我们怕他动手，他也怕我们去动他家里人。”
“一旦我们主动打破这种制衡，他一怒之下做点什么，你们承受得住吗？”
孟一凡不说话了，显然承受不住。
方曼的死，我们已经承受不住了，如果谁再出点事，我都不敢想。
“现在，还是查那个肇事司机吧。”
宋晓天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小曼出事之前，那个司机肯定见过谁，他见过的那个人，就是雇佣他的人，至少也跟雇佣他的人有关，我就不信一点线索也查不出来。”
晚上。
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
原本孟一凡想来陪我，毕竟方曼刚走，他怕我想不开。
但我还是没让他来，这个时候，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回到家里，关上灯，躺在床上，那种孤独感袭来，我就像是漂浮在大海里的一叶孤舟，一眼望不到岸边。
霎时间，心慌气短，浑身直冒虚汗。
一直到了凌晨，我仍然辗转反侧，还在想方曼，但我越想，就越接受不了方曼已经过世的事实。
我准备起床上个厕所，顺便冲个凉水澡，让自己平静一下。
就在我撒完尿，准备脱衣服时，厕所外面……忽然有一阵哭声响起。
我听得一愣，顿时就僵在了原地，衣服也没敢再脱。
那哭声，我越听越觉得熟悉。
那好像……是方曼的声音。
我以为我是思念过度，出现了幻听，连忙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可洗完脸之后，那哭声竟然越来越清晰。
我走出厕所，喊了一声：“曼曼……是你吗……”
我边喊边走进卧室里，打开灯，把整个卧室都看了一遍。
我甚至把床底都看了一遍。
但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阵哭声还在继续，我忙回到客厅，又喊了一声：“曼曼……是不是你……是的话你就回答我，我很想你……”
我确实很想念她，但喊出这些话的时候，我声音却在发抖。
就在这时，那阵哭声忽然有了变化，我听到方曼在喊我的名字。
她一边喊我的名字，一边在哭，而且这声音，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我不想走……”
“陈墨……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听到这声音，我浑身都僵了一下，连忙走到门口，趴在猫眼上往外看了一眼。
我看到了方曼，我看到了死去的她！
她穿着一身白衣服，耷拉着脑袋，依稀可见苍白的面貌。
但她是侧面向着我，我只看得到她右侧的侧脸，看不到她左侧的脸。
我忽然想起来……在车祸现场，方曼的左边脑袋都凹下去了一大块，左脸更是受损严重，入殓师在修复她遗体的时候，甚至都没能把那半边脸完全修复好。
我本能产生了恐惧，我知道方曼很可能变成阴魂来找我了。
但这一次，除了恐惧之外，我还有一点激动。
外面那个阴魂……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恋人么？
既然如此，我到底在怕什么？
“曼曼，我是陈墨……”
我趴在门上，隔着一道门跟她对话，但没说两句我就哽咽了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你告诉我，我替你完成。”
“陈墨……”方曼又喊了我一声，哭着哭着也哽咽起来：“我要走了……你照顾好自己……还有我爸妈……”
我听着方曼熟悉的声音，顿时泪如泉涌，也跟着哭了起来：“怎么就出了这种事，我本来打算明年就跟你求婚，曼曼，你能不能别走，我把门打开，你先进来。”
方曼哭着说：“你不要开门，我会吓到你，我真的要走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陈墨，别忘了我……”
她的声音，忽然离我越来越远。
“别走！”
我直接拉开门追了出去，一眼就看到方曼的背影在往楼下飘走。
人是不可能飘着走的，那真的是方曼！
“曼曼！你别走！我还有话要跟你说！”
我边喊边追。
但她飘得很快，每当我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她的背影直接出现在十多米远的地方。
我一路追她，没有丝毫停歇，我知道她这一走，我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我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追上她，就算她是鬼，我也要跟她在一起！
可追了将近一个小时，我腿都开始发软了，还是没能追上。
最后她飘进了一个老式小区里面，那小区没有保安，我连忙又追了进去。
我追着她进了一栋楼里，腿都开始发抖了我还是没停下，拼命追着她到了七楼。
我看着她跑进了七楼的一间房子里。
那间房子的门是虚掩的，我仿佛中了邪，拉开门就冲了进去。
此时的我就一个念头，方曼没处可跑了，我还能跟她在一起。
可当我冲进去之后，里面根本没有方曼。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呆滞了。
我没有看到方曼，但我看到了……我根本不可能看到的‘东西’。
第65章
杜雨薇的日记本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烛光亮着。
烛光十分微弱，且不是正常的颜色。
我曾听赵老七说过，当一个地方阴气极重，还有阴魂出没的时候，此时点一支蜡烛，烛火就会呈现出淡绿色。
而此时我看到的，就是淡绿色的烛火。
烛火旁边，是一把椅子。
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已经死了，脸上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她穿着红色嫁衣，双手平放在腿上，双眼紧闭，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转身就想跑出去。
可既然我被引到这里来了，又哪是能轻易逃走的。
我刚转过身，还没跨出这道门，门的外面好像有人推了一把似的，门直接就关过来了，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我疯了似地去摸索门锁，可忽然发现不管我怎么拧，都拧不开这道门。
它就好像锁死了一样，不让我出去。
我连忙又转过身，背靠着门，惊恐地望着椅子上的那个女人。
我终于明白杜如海家里，第二次失窃丢的是什么了。
丢的是杜雨薇的遗体！
难怪杜如海这么紧张，方曼出事的前一天，他还亲自到医院来，放低姿态要跟我们和解。
因为他丢的，是他最心爱的女人。
我记得赵老七说过，杜雨薇的阴魂可以随意出入杜如海家的那栋别墅，但由于她的遗体被困在了那栋别墅里面，所以杜雨薇的阴魂也被困住了。
她可以出入，但她不能离开，她随时都能被杜如海召唤回去。
但现在，她的遗体离开了那栋别墅，意味着她的阴魂也自由了。
所以，杜如海已经彻底失去了杜雨薇。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忍不住问道。
但问完我就后悔了。
我生怕她突然睁开眼睛，张嘴回答我的话。
而且这间房子几乎被密封了，其他房间的门全都上了锁，就连客厅窗户也被木板钉了个严实。
万一杜雨薇要对我做点什么，我就是想跳楼我都找不到地方。
我就背靠着大门，跟杜雨薇僵持了将近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我一边恐惧着她，一边想着事情。
但整整半个小时，她的遗体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壮着胆子，开始观察起这个屋子里其他的东西。
整个屋子的陈设很简陋，除了一个柜子，就是一把椅子，还有一张桌子。
椅子上面是杜雨薇的遗体，那张桌子上，放了一只正在燃烧的白蜡烛，还有杜雨薇的一张黑白照。
而黑白照前面，有一些贡品。
我这才反应过来，杜雨薇的遗体……到底是自己跑出来的，还是有人去偷出来的？
如果她是自己跑出来的，那她应该随时都可以逃离那栋别墅才对。
所以……还真是有人给她偷出来的。
而且这些贡品，不可能是她自己买给她自己的吧？
有人把她从别墅偷了出来，藏在这里，还给她买了贡品。
这个人会是谁啊？
难道是赵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