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阿哥,缨姐姐真好看啊!你娶她吧,娶了她,嫣儿就能日日都看到缨姐姐了。”“嫣儿,你说什么?缨缨来了吗?在府上?”
阿哥没来及听我说完,就顺手把我从他身上捋了下来,接着便飞一般地往前堂冲了过去。我走得慢,不知道阿哥有没有赶上与缨姐姐见一面,反正等我走到前堂时,只见到我阿哥跪在爹爹面前。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我那个愿意给我当马骑,天天对我笑呵呵的爹爹,能有这样可怕的表情。他面色狰狞地瞪着阿哥,厉声喝道:
“贺兰询,你若当真要无视为父的训诫,那我临淮侯府,怕是容不下你这等不肖子孙!!”
爹爹说罢,就甩手回了内院,阿哥在前堂跪了很久,终究,他还是站了起来。
起身后,他便离开了侯府,除了他的红缨枪,什么都没带。
3.
阿哥离开后,爹爹发了好大的脾气,快把整个侯府都砸烂了,我的五位姨娘,没有一个能劝住我爹爹。
听大姨娘说,我阿哥搬去了临淮营里居住,趁着府里乱糟糟的,我一个人溜出了侯府,往临淮营跑去。我总觉得,阿哥闹这一场,跟我与他说缨姐姐的事有关,我自觉有些对不起他,想当面跟他道歉。
心里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我就有力气一口气跑了大半天,顺顺当当地,就一路跑到了临淮营的练武场。
今日,练武场上没什么人,我等了半天,才等到一个白衣少年,赶紧就上前拦下了他,问他,可知道贺兰询在哪里。那白衣少年听闻,皱了皱眉头,对我开口道:
“你,找我师父?姑娘是谁啊?找师父有何事?”
这白衣少年大概十岁左右,也就比我大了五岁上下,开口的语气倒是很老成,他长得很清俊,比之与他一般年纪的少年,更多了一份稳重。我听他喊我阿哥叫师父,顿时眼睛就亮了,忙抓住他的袖口问道:
“你,你是不姓沈?叫,叫什么之……”
“在下确实是沈涣之,姑娘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一听面前的少年正是沈涣之,脸上顿时就笑开了花,仰着脸看着他,满脸通红的喊道:
“我叫贺兰嫣!贺兰询是我阿哥!”
早就听说,我阿哥有一个天资聪颖的小徒弟,叫沈涣之,我一直想跟他一起玩,但阿哥之前几次带他来侯府,都被我错过了,没想到今日,能正巧碰上。
沈涣之听我报上了名字,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轻声说道:
“原来是嫣儿姑娘,常听师父谈起你。”
沈涣之说罢,便伸手牵起了我的小手,说带我去找我阿哥,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掌心里,已然磨出了一层茧子,想来,当阿哥的徒弟,也不轻松吧。
我一路跟着沈涣之走到了练武场旁的树林边缘,远远地,我便看到我阿哥倚靠在一棵柳树上,他怀里还有一个红色的身影,我细看了看,正是缨姐姐。
一看到阿哥和缨姐姐都在,我就要飞奔过去,但是还没等我迈开步子,就被人抓住后衣领,揪了回来,那人下手没轻没重,我差点摔在地上,还是沈涣之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我才没勉强站稳了脚跟。
我怒气冲冲地转过头,看到一个与沈涣之一般年纪的少年,一身华服,趾高气扬地走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说道:
“你是哪儿来的小丫头,敢去打搅我三姐和小侯爷的好事。”
我被他这幅不可一世的模样激了一激,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涌去,只想豁出去跟他拼命。但是沈涣之拦住了我,他将我轻轻揽进了怀里,不许我冲动,他自己半皱着眉头,低头对我说道:
“嫣儿,不可以,他是陛下的七皇子,你不能放肆。”
说罢,他又皱紧了眉头,又对着七皇子说道:
“阿晟,不得无礼,这是小侯爷的亲妹妹。”
那七皇子得知了我的身份,脸上终于没有那么得意了,有点不情不愿地给我赔了个礼,我这才勉强放下了我的小拳头。沈涣之松了口气,放开了他的胳膊,但左手还紧紧的牵着我,不肯放开。
我们三个隔得远远地,偷偷看着我阿哥和缨姐姐,缨姐姐好像伏在我阿哥怀里哭泣,我阿哥搂紧了缨姐姐,一副不肯放她离开的模样。少顷,他更是强行托起了缨姐姐的后脑,不管不顾地俯首吻住了她。缨姐姐一开始还要挣扎,但没两三下,便软软地陷在了我阿哥怀中。
我还想细看,但是沈涣之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我们三个不敢多出声音,只能红着脸,一一转过身,把脑袋凑在了一起。
我问七皇子,他今日为什么会跟来练武场,七皇子说,他才不是跟来的,他是自己来找沈涣之玩耍的,只是恰巧跟他三姐赶在一起。
我又问沈涣之,看上去,他们可是一竿子打不到的两个人,怎么会认识?还没等沈涣之开口,七皇子就抢着说,沈涣之的嫡母和他母后曾是闺中密友,很久以前,沈涣之的嫡母心血来潮,曾带着沈涣之入宫叙旧,他们二人年纪相仿,就此便玩到了一处,成为了朋友。只可惜,后来,沈家越来越落败,他嫡母再少入宫了,就算入宫,也再不带着沈涣之了,他没办法,只能偷偷跑出来见他。
七皇子还想继续说,但隐约,我们都听到缨姐姐又发出了一声抽泣,我们三人互看了一眼,便都低下了头。
半晌,沈涣之叹了口气,向七皇子问道:
“阿晟,我不明白,师父和三公主这样般配,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阻碍呢?”
七皇子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故意重重地叹了口气,对沈涣之说道:
“涣之,你啊,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七皇子,你啊,真的让我很想挥拳头。
4.
七皇子说,缨姐姐是众公主中生得最美的一位,也是他父皇一向最寄予厚望的一个女儿。他父皇一心想让缨姐姐联姻,最好能到邻国做个王后,或者贵妃,最低也要是位亲王妃。缨姐姐行事一向得体,礼仪更是周全,从不胡闹任性,所以陛下是绝对放心让她远嫁的。
再说我阿哥,少年成名,封狼居胥,他父皇是一定要重用阿哥这等人才的。但若是与公主成婚,阿哥便只能得个驸马都尉的虚职,闲养京中,别说是领受武职了,还能不能领兵打仗都待细论。
听了七皇子这一顿分析,我和沈涣之这才恍然大悟,但是明白了其中的要害也没什么用啊,我们到底还是两个孩子,能帮上什么忙呢?
我有点沮丧低下了头,沈涣之倒是微微起身,从树后探出半个脑袋,打望了一会儿,随后小声对我和七皇子说道:
“师父和公主殿下,好像吵起来了。”
我听到了,更是担心,忍不住也探出半个身子,摇摇晃晃地向我阿哥那里看去。
只见,缨姐姐哭着从我阿哥的怀抱中挣脱了出来,她一边落泪,一边一拳拳落在我阿哥胸口,失声质问他道:
“贺兰询,别忘了,你四岁习武,苦练了十四年,上阵杀敌,立功无数,都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拿军功去向我父皇求亲!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我,我于你有何益?娶了我,你就是驸马,可能就再也无法戍卫大周,领兵抗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