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5章

    徐白在暗处,眼泪顺着面颊滚落。

    她突然懂了萧珩送给她的支票。

    她是人证。好好配合,那些钱是聘礼;敢反水,那些钱就是赃款。

    萧珩说“退婚”,用了一个徐白、大帅和夫人最希望看到的事情做借口,把所有人框进来。

    混乱之后,萧珩扯开一点徐白的衣领,又把自己的裤子弄乱,皮带扣错一节,这才急急忙忙走出来。

    “阿爸!”看着被一枪打破后脑勺的大帅,萧珩眼里涌出了泪。

    大帅夫人受到了极大惊吓,这会儿哭得快要痉挛。

    徐白站在门口,努力扶住墙壁,身子还是不停往下滑。

    后来是极其混乱的。

    徐白贴墙站着,才能站得稳。

    “先把我的未婚妻,和我母亲送回去。”她听到萧珩的声音。

    “不行,少帅。大帅死了,在场每个人都可能是凶手。”有人说。

    “放肆!往后军政府,你说了算?”萧珩问,“我在这里,有什么事冲我来,先送两个女人回去!”

    便有副官过来,送徐白和大帅夫人。

    徐白走到了饭店门口,迎面遇到了萧令烜。

    萧令烜几乎是第一波赶过来的,仅次于大帅的参谋长。

    他看一眼徐白。

    “石铖,把她先带回同阳路。”萧令烜说。

    萧珩的副官要阻拦:“四爷,少帅叫先送徐小姐回家。”

    萧令烜上前,一脚踹在这个副官胸口,将他踹得后退好几米,跌坐在地:“你跟我这样讲话?”

    副官半晌没爬起来。

    萧令烜不看徐白,只是拽了她的胳膊,几步将她夺过来。

    徐白比风筝还轻,似灵魂已经脱离了她躯壳,她双目呆滞看着萧令烜,很顺从他的力道,被塞上了一辆汽车。

    石铖向副官交代一句什么,汽车先离开了。

    萧令烜这才阔步往饭店的包厢走去。

    不过几分钟,军政府几名老将都到了,包括滕勇。

    “这是刺杀。在场所有人,都要关起来,一个个审。”滕勇先开口。

    萧令烜静静扫一眼他们,再去看他大哥。

    他隐忍着心口剧痛,表情还算镇定:“这场饭局,是萧珩安排的。先把他关起来审。”

    “慢着!”滕勇立马阻止,“少帅难道会在自己的饭局上,看到大帅出事?他才是最无辜的。”

    “我们的家务事,轮得到你管?”萧令烜黑眸沉沉。

    “大帅是军政府长官,他的死,关乎几省安定,这不是家务事,这是‘国事’!”滕勇道。

    萧珩开了口:“我同意先找凶手。找不到凶手,我阿爸不能瞑目。”

    “出事的时候,少帅在做什么?”

    “今天宴请,是定下我的婚期。一时忘情,与未婚妻亲热。在那边假山。我只当是城里放炮,听到哭声才出来看。”他道。

    萧令烜眼眸越发深邃:“这个地方,是你定的。不是你动的手,也是你故意放了水。石铖,先把这个孽畜关起来。”

    “我看谁敢!”滕勇道。

    “我愿意去监牢,这件事不与旁人相干。”萧珩说,“我只盼军政府安定,不要生波折。”

    就在此时,饭店被军队围住了。

    不是萧珩的人,也不是大帅的人,而是萧令烜的人。

    不知他一时间从哪里神不知鬼不觉调出两千人,把整个饭店围得密不透风。

    滕勇冷笑,质问萧令烜:“下手的人,是你吧?”

    第071章

    没人是四爷的唯一

    徐白一直在出冷汗。

    她和萧珠坐在厅堂的沙发里,简单说了情况,便感觉掌心与背后都汗透。

    “……我想洗个澡。”她对萧珠说。

    萧珠叫女佣准备热水。

    徐白把头埋在热水里,近乎窒息,才抬起来。

    待她洗了澡出来,女佣准备好了宵夜。

    徐白毫无胃口,瞧见食物想要吐。

    “我可以回去吗?”她问萧珠。

    萧珠:“应该可以。你不住这里?”

    “我先回去,明早再来。”徐白道。

    然而,副官不让徐白走。

    “副官长吩咐了,您暂时还不能离开,要等四爷示下。您想要什么,可以回去替您取。”

    徐白:“不用替我取,去高安弄看看我母亲。向她报个平安,问问家里情况。”

    副官应是,吩咐人去办。

    既然走不了,徐白也不再挣扎。

    她趁着萧珠洗漱的时候,把大衣口袋里的玉质护身符,塞到萧珠大衣柜的里面缝隙处。

    一般女佣不会打扫这样的死角。

    副官去而复返,告诉徐白说:“您母亲和妹妹都在家。听说您在四爷这里,她们很放心,也叫您别担心。”

    徐白点点头。

    她坐在床上,静静发呆。

    关灯后躺下,她和萧珠都没有睡意。

    “……我大伯就这样死了,局势会乱。”萧珠说。

    徐白:“变故吓死人。”

    “徐姐姐,你害怕吗?”

    “有点。”徐白说。

    萧珠和她随意聊天,而后她打哈欠,睡着了。

    徐白到后半夜才睡。

    睡梦里,被猛兽追着撕咬、啃噬,徐白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前胸后背又全部汗湿了,头发丝都在滴水。

    她不停冒冷汗。

    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未这样过。出冷汗的滋味很难受,却又不知如何自救。

    徐白悄悄起身,去换了套睡衣。

    萧珠被她吵醒了。

    第二天,徐白便说:“既然我一时走不了,我睡你隔壁房间。相互不打扰。”

    萧珠没反对。

    她与萧珠闭门不出,然而城里的动荡,还是通过报纸,传到她们跟前。

    大帅的葬礼,三天后才办。

    这三天,军政府死了好几个人,都是萧令烜动手的。

    萧珩没有被关起来审,有老将保他,其中势力最大的是滕勇。

    三天后,大帅发丧。

    葬礼十四日,报纸上每天都有变故。

    驻地蠢蠢欲动。

    一场风浪,几乎要把华东五省平静的生活全部卷进去。

    但半个月后,大帅出殡,局势又稳定了。

    有三个省的驻地,被萧令烜的人杀了主将,换上了他的亲信。他培养的人,个个都能顶用,竟是把风雨飘零的局面给按住了。

    令人意外!

    剩下两省,是滕勇的人掌控;而萧珩,他似乎成了滕勇的傀儡,叫滕勇的人“师出有名”。

    暂时还没有分裂,但裂痕已经很清晰了。

    南城的军政府,萧令烜暂代大帅之职,不过军中六成老将不服气,只是害怕他的铁腕,暂时没敢站出来抗议。

    萧珩辅佐,只领实职、没有头衔。他的政治才干,短短时间叫人惊叹,老将们越发信任他。

    驻地分两派,军政府内部也是两派。在外,萧令烜的威望略重;在内,萧珩的拥趸更强。

    风浪虽暂时平息,争斗却一触即发。

    徐白在同阳路住了半个月,没人找她问话。

    萧令烜有天深夜回来,早上又走了。

    徐白瞧见了副官长石铖两次,还瞧见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似乎比石铖出入还要勤。

    有次,石铖半下午回来,徐白和萧珠休息吃茶点,萧珠问了他几句。

    问萧令烜怎样,何时可以回家,要不要去巡查驻地等。

    “……祁平呢?最近每天来的都是苏宏。”萧珠还问。

    苏宏就是最近出现的陌生面孔,徐白到这边上工后,几乎没见过他。

    但萧珠认识。

    “祁平被调回福州教官营了,师座把苏宏从福州调了过来。”石铖说。

    萧珠诧异:“为什么?教官营出了事,需要他回去坐镇?”

    祁平是萧令烜的第一心腹,没有比他更顺手的下属,这点萧珠都知道。

    “不是。他犯了错,师座叫他自领一百军棍后,把他降职了。”石铖道。

    “他犯了什么错?”萧珠不解。

    石铖看一眼徐白。

    那天,是祁平叫徐白出去的。

    “大小姐,这是机密。”石铖说。

    萧珠不再追问。

    这天晚上,徐白脑海里忍不住浮动下午那场对话。

    祁平擅自做主,马屁拍到了马蹄上,萧令烜立马处置了他。

    这是一种表态:他身边的人,不是非谁不可。任何人都不可以越过他,替他做决定。

    哪怕能力再强、再优秀,用得再顺手,萧令烜都会毫不犹豫换掉。

    徐白之所以想这件事,因为她从中窥探到了一点“自由”。

    萧令烜不会纵容任何人。同样,他也不会拘束任何一个人。

    徐白真的站他这边,将来也可以脱身。不管是下属还是女人,没有谁可以在萧令烜的生命里成为唯一。

    这个晚上,徐白再次从噩梦中醒过来。

    梦里,萧珩的枪口,对准了她,也是那样利落放了一枪,叫她无法躲避。徐白又一身冷汗。

    她不知要面临什么。

    大帅已经出殡了,接下来呢?她会不会受审?

    军政府那些刑罚,她能扛得住吗?她不说实话,会被活活打死;她说实话,立马就会被灭口。

    徐白一直觉得生活好难。

    直到萧珩当着她的面弑父,徐白才知道,之前的艰难只是一个小小测试,真正的困难刚开始。

    大帅葬礼结束后,徐白没有被军政府传讯。

    萧令烜也没回家。

    徐白再次见到他,是三月中旬。

    整整一百日,他都在外面忙碌:操持军政府、压制嚣张的老将、巡查驻地。

    他回来时,那块剃掉的头发已经长好了,看不出缝针的痕迹,以至于徐白都忘记了三个月前他俩发生过那样尴尬的事。

    “……阿爸,大伯的死查清楚了吗?找到凶手没有?”萧珠问。

    萧令烜:“找到了。”

    徐白不动声色。

    “谁?”

    “北方的刺客。”萧令烜道。

    萧珠:“是顶包的吗?”

    “管他是不是。”萧令烜语气冷淡。

    徐白没做声。

    萧珠:“你现在不想追究?”

    萧令烜点燃一根烟,没说什么。他看了眼徐白,似乎有话想跟她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衔着香烟上楼去了。

    第072章

    我比他年轻

    徐白想回家。

    高安弄再破旧,她的小房间也属于她,她可以放松。

    这次住萧令烜的公馆,和腊月陪萧珠的感受完全不同。

    上次似度假,这次似坐牢。

    “……四爷。”

    翌日,徐白看到萧令烜下楼,主动打招呼。

    三月了,脱了厚衣裳,萧令烜穿一件深灰色衬衫。他慢腾腾把袖子卷上去,准备下楼吃早饭。

    闻言抬头,眼眸黢黑,专注落在徐白脸上:“阿宝呢?”

    “她早上练腿,还没有结束。”徐白说。

    萧令烜:“你吃早饭了吗?”

    “还没有,我等阿宝。”她道。

    萧令烜:“你先吃饭。”

    徐白有话跟他说,便坐到了餐桌旁边。

    萧令烜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徐白一惊。

    “你穿这么少,冷不冷?”他问。

    徐白穿一件中袖旗袍,外面罩了个披肩。

    “还好。”她抽回手。

    女佣端上早饭,萧令烜示意她动筷子。

    徐白拿着筷子却不下手,问他:“四爷,军政府那边怎么说?我需要受审吗?”

    萧令烜:“已经结案了。你不用受审。”

    徐白心中没有轻松,反而是心头疑云更重。

    结案?

    大帅被刺杀,这么恐怖的大事,凶手是随便拉出来顶包的,怎么如此快结案了?

    “我可以回家吗?”徐白问他。

    萧令烜:“可以。”

    “我今天下午就先回去了。”徐白说。

    萧令烜嗯了声,继续吃饭。

    徐白以为,他会问点什么,但他什么也没提。

    下午四点,徐白结束了今天的教学,和萧珠说妥了,就准备回家。

    萧珠舍不得她走,有点闹别扭。

    徐白承诺明早带好吃的点心给她,她才好转几分。

    “……坐我的车。”萧令烜下楼,对徐白说。

    徐白道谢。

    汽车上,萧令烜终于开了口,问她:“那天晚上,你可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徐白:“我不知道。”

    “如果你知道,可以告诉我。”萧令烜说。

    徐白道是。

    “萧珩是凶手。”他说。

    徐白表情放空,没接这句话。

    萧令烜看她:“他亲自动手的,还是安排了人?”

    徐白:“四爷,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令烜不再说什么。

    汽车到了高安弄门口,萧珩居然到了。

    上次石锋说,萧珩在同阳路的界限上徘徊。估计是在附近安插了眼线,盯着萧令烜这边的一举一动。

    萧令烜先下了汽车,转到徐白这边,替她开了车门。

    三月的阳光,比寒冬温暖明媚,近乎炙热。

    她被暖阳晒得眼睛发晕。

    “四叔,你亲自送岁岁回家,辛苦了。”萧珩走过来,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

    他今日穿军装,高大精壮,比之前晒黑了一点,越发有了军官的气质。

    只是那双眸,依旧清冷,似霜雪般无情。

    徐白看一眼他。

    他回视时,徐白点点头。

    “岁岁,过来吧。”萧珩道。

    徐白刚要迈腿,萧令烜拉住了她手臂。

    她微愣,站在原地。

    萧令烜一言不发,不看她,目光只盯着萧珩,依旧拉住她的胳膊。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