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开心,但没有什么办法。朝廷既然发了钱,给了编制,那就不能任由她拉着几个豆丁充当教官去训练士兵了,这些士兵从此是大宋的士兵,朝廷就得派个军官过来,比如说他们现在只有两千兵,凑合凑合也能在编制上成一军,那虞祯这种挂名团练使就不太行,得再高一级,送一个军指挥使过来。
但谁家名将会跑过来带这两千急急如律令的道兵呢?那来人大概率各方面是比较拉跨的——首先人缘一定拉胯,不然不会被发配到西南来;其次指挥水平大概率也要拉胯,因为好将领都在边境线上,根本抽不出空;最后很可能连专业都拉胯,没有靠谱的武将就送一个文官过来,这也是我大宋的传统了!
甚至可能都不是一个好文官!
因为好文官人家也不会来干这个!
这事儿帝姬听了很不高兴,那张天真可爱的小脸就沉下来了。
“虞指使明断兵事,治军严禁,士卒多爱之,”她说,“为什么不能举荐他为一军之将?”
宇文时中喝了一口茶,“臣问过,只是官家圣明,虞指使是谨慎老成之人,不肯随帝姬冒这等险。”
帝姬就更不高兴了,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虞祯对她是有好感的,乐意在规则内给她提供一些便利,包括但不限于她想怎么操练白鹿营都随她,想拉去哪打山贼也都由她,突出的就是一个“帝姬掏钱帝姬是老板,我只是挂名吉祥物我躺平让老板带我飞”。
但整合几个道营的士兵,成为这支乡军的统领,这事儿就超出虞祯的心理预期了。
他不是个傻子,直觉认为帝姬闹不好要干个大的,他挂了这个名,将来有锅他就得背一个大的,他家世代清贵,他凭什么?
于是虞祯悄悄躺平了,谨小慎微,不得罪帝姬,只说自己不知兵,为指使则勉强,为军指使是绝对不够格的。
话说得也没错,但她也没指望来一个够格的军指使——虞祯的侄子倒是很够格,奈何现在还是每天跟几个高坚果一起跑来跑去的年纪,那几个高坚果里还有一个也很够格的呢!
急也急不得,且继续埋地里浇水施肥长着吧!
帝姬不高兴别人来插手她的“灵应军”,但这事儿宇文时中也帮不得她,反而还劝了她一句:
“官家如此看重帝姬,来的未必是不知兵之人。”
她不置可否,回去的路上就在那琢磨,一直琢磨到尽忠小声给她出主意:
“奴婢有个想法,可有些不恭敬。”
她皱皱眉,“什么想法?”
“奴婢觉着咱们大宋的文臣武将自然都是公忠体国,一心为朝廷效力的,”尽忠小声说道,“可再忠的忠臣,他也要吃饭哪。”
后面的话就不用说了,差不多就跟喂狗一个路数了:
狗都知道谁给的饭多,它跟谁跑,这位新军指使管他是哪路神仙呢?咱们难道还喂不饱他?只要喂饱了,别说是两千道兵,就是败家破业的营生,他也能咬牙铤而走险跟您一起干了啊!
军指使来兴元府,他有宅子吗?没宅子就得租房子住,还得让上司和同僚给他找房子,多难看啊!
您给他置办一座三进的宅院——可不能是空荡荡的,他远道入蜀能带多少行李?您还得连桌椅板凳锅碗瓢盆都给他准备好了,再雇几个手脚利落的女使、车夫、杂役、厨子,给他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
最后再给他来一匣金子,怎么样?!这新来的指使还敢拿乔?他得纳头便拜,从此您就是他的天!
帝姬听完尽忠这一套,就更不高兴了。
“他也配。”
尽忠噗嗤一声乐出来,“只要安顿住了,凭他一个被贬到这的人,哪还有什么心气?到时咱们的日子还不是照旧?”
她坐在马车里,不以为然,“你来置办这个是妥帖的,只是太破费了些。”
小内侍就嚷起来,“帝姬赏奴婢的钱,奴婢拿着才心安呢!不是帝姬赏的,奴婢饿死也不伸手!”
这甜蜜蜜的话她听了跟没听见似的,心里盘算了一会儿,又不得不说尽忠的办法是最通用也最管用的办法。
管他谁来呢?只要给钱就算完事了。
想想心里就更有气了,正好马车到了灵应宫门口,帝姬平复了一下心情,准备下车时,忽然就有“扑通”一声在马车前,接着就是禁军一迭声的骂,和那人一迭声的哀求。
李惟一来了。
他不仅是个道官,还在神霄派里有很高的职位,因此每次来灵应宫时,头戴芙蓉碧霄冠,插犀角簪,身披紫帔三十二,着青绿五色云霞的绛紫大道袍,手拿白玉圭,腰间金银佩,脚踩朱丝履,突出一个霞光万丈瑞气千条,比帝姬的配置差点,但也差不太多。
今日的李惟一只穿了一身灰道袍,光秃秃的发髻,哭红眼圈跪在灵应宫门口,变成了脱簪待罪限定版。
她下马车时看了一眼,心里就很想吐槽,李惟一的爹也被下了狱吗?
但众所周知,白鹿灵应宫的朝真帝姬是最慈悲不过的一位真人,她此时也是如此作为的。
“李道官?”她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李道官赶紧就哐哐用头砸地,“小道有罪,小道愿受罚,只求帝姬宽仁,留小道一条活路!小道感恩戴德,愿为帝姬……”
后面那些废话她就懒得听了。
她轻轻地摆了摆手,走到李惟一面前,向左右示意了一眼,有内侍就上前将李惟一搀了起来。
这一下就变成李惟一比她高,她需要仰视他了。
“你的一片苦心与忠心,都是向着爹爹,向着大宋的,”她说,“若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认真怪罪了你,我在三清像下祈福修行,又岂能安心呢?”
就在这灵应宫前的台阶下,她的面容像羊脂白玉一般,她的德行也是如此,温润无暇,让人感到惊奇与赞叹。
按说李惟一是不该信的,他见过帝姬的另一面,可他现在又悔又怕,见了帝姬这样温言软语,那三分的愧疚就变成了十分,呜呜呜地膝盖又是一软,真心实意地大哭起来。
悔不该呀,他悔不该听信了谗言,上奏表参了帝姬那一本,现在帝姬还肯容他在兴元府继续修道,这是天大的恩典,他要是不改过自新,天也不容他呀!
帝姬一步步向上走,灵应宫的大门在她身后关上,也将李惟一的哭声与周围禁军的赞叹声关在了门外。
有女道迎了上来,为她披上了氅衣,一步步跟在她身后,抱着一摞兴元府道士名册同她絮絮叨叨。
这几日里,兴元府的道士们有多躁动,人人都盼着她在选道官时,能多看自己一眼,但帝姬很是矜持,也很是谨慎。
为什么要由她来选呢?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德行浅薄,有什么资格去选道官呢?听了女道们的话,她便停下脚步,微笑着说,“还是请诸位师兄们自己推举一位德行足以服众之人吧?”
女道们也跟着停了脚步,面面相觑,不知道帝姬是当真如此无私,还是有什么弦外之音她们没听出来。
她们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而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那扇关闭的大门。
她的目光很冷,像一把剑,穿透了那扇门,掷向那个刚刚还在门外的人。
只是匆匆一瞥,但这就够了。
帝姬就转过头,面容平静地继续向着后殿走去。
有女道不明所以,还想追上前,但已经有机灵的人拉住了她。
帝姬宽恕了李惟一。
帝姬从来没有宽恕李惟一。
背叛她的人,主动成为她路上绊脚石的人,一定要受到最残忍的惩罚,才能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但惩罚不能是由她做出的——她亲自挥刀,砍得李惟一浑身是血,多难看?众所周知,她是清净圣洁,宽仁慈爱的帝姬,她的双手雪一样洁净,区区一个李惟一,也配弄脏她的手吗?
几日之后,兴元府就选了一位新道官人选上来。
二十余岁的道士,据说他少年时曾见过神仙,教授他许多神霄派的经书,因此声名鹊起,在兴元府里是号了不得的人物,因此也很受李惟一嫉恨,被打压斥责了许多次,两个人算是结了大仇。现在几座道观一起推举了这号人物出来,意思就很明白了:
帝姬是天上的人物,不染凡尘,受了你这贼子小人的冷箭也不在乎,可咱们看在眼里,却容不得你!
咱们得替帝姬出气!
名字报到灵应宫,帝姬眨了眨天真纯洁的大眼睛,“他很好吗?”
女道微笑着躬身行礼,“他很好。”
帝姬绽开了一个微笑,“那就好。”
李惟一的命运已经确定了,下一个要解决的就是新来的这位指使了。
她有春风细雨般的手段,但也不介意在他不听话的时候,用一点手腕确保她能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指使到南郑城那天就很特别。
他们不清楚名字,因为朝廷一共派了两回,第一回的确是个不得志的小文官,在入蜀的路上就病倒了,死活是来不得了,于是朝廷临时又派了个替补过来,导致文书有点乱,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名字。
他们不清楚名字,不能在半路截下,就无从得知他到达南郑城确切的时间,就无法搞一些花里胡哨的场面去迎接他。
到底尽忠是个机灵的,给几个城门官一点小钱,让他们盯着点,有情况赶紧报过来。
但尽忠再机灵,他到底和赵鹿鸣也不能共用脑子,所以在他终于得知指使的确切姓名后,他还是按部就班地先派人将他接到为他置办的新房子里,然后才报给帝姬。
帝姬听完就懵了。
赵鹿鸣永远忘不了那个春日的下午,那个六十多岁的,被她恶意猜测很没人缘很不得志的新任指使站在她大手笔贿赂的府邸前,皱着眉看她的表情。
新上任的灵应军指挥使说,“臣宗泽,初至兴元府,未见一兵一卒,不知有何功业,能受此宅?”
【作者有话说】
帝姬:肯定不是个好的!好文官人家也不会来干这个!
帝姬:(跪得很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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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第六十三章
◎大宋制胜宝典!◎
“臣不能受此宅。”宗泽说。
有点尴尬。
宗泽看起来不是那种很能保证旅途质量的人——就比如说尽忠,他就能保证经历了月余的旅程,回到南郑城时,衣服整洁崭新,精神饱满,面色红润。
至于途中花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才能保证他有此状态,小内侍不在乎。
宗泽老爷爷就不太行,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旅途上的花用是不及尽忠零头的。
他已经六十余岁,一身半旧的细布澜衫像是穿了几日,袍角处沾染着灰尘和污渍,头巾也已经褪了颜色,已经基本纯白的胡须因为旅途匆忙来不及修整,显得有点乱。
于是看着就不像汴京标准款的士大夫那样白皙清隽,更不贵气,浑然像一个街边经常见到的小老头儿。
但他的眼睛并不浑浊,那双眼睛明亮而清澈,带着历经世事的温和,但也有一些不愿退让的固执。
“帝姬极敬重宗翁,又感念宗翁不辞辛苦,一片公忠体国之心,”尽忠说道,“因此提早备下此宅,宗翁何必推脱?”
小老头儿就准备摇头,尽忠赶紧加一句,“况且宗翁非孤身前来,岂不照拂些妇孺呢?”
宗泽不是自己来的,他肯定还得带上几个仆人,除了仆人,他的发妻数年前已经去了,因此儿子不能让老头儿自己孤零零地跑到偏远西南山区去工作,也得跟着过来。
儿子过来了,儿媳带着娃子们也过来了,两个娃子一大一小,大的勉强能抱住亲妈腿,小的还被抱着吃手手。一串儿的家眷跟着在路上跑就很炼狱模式,现在一个个出来给帝姬见礼,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
但是胡须皆白的宗泽看看他们,还是客气又坚定地婉拒了。
“臣已听闻军中尚未完备,官宅既未就,臣遣一仆去寻客舍就是。”
官员们异地办公是有这个问题的,多数官员在哪办公就在哪住,一所住宅前面是办公区,后面给家眷们住。当然也有特例,比如说京城的官员,机关不提供住处,官员只能自己解决住房问题,但房价又太高,于是悲催地或租或买一套城边的房子,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往单位狂奔。
但灵应军的固定军营还没完全建好,士兵们还是道童模式,分散在各个道观,她确实也没想过给统制带去灵应宫住,于是这问题就出现了。
关键时刻,还是再瞪尽忠一眼。
小内侍额头上的汗就落下来了,赶紧说道,“这宅邸原也是准备作了军库,收纳兴元府各县送来粮草辎重的,宗翁既要去客舍,不如就在此暂住几日,待军中完备,再搬去不迟?”
南郑城里的灯火渐渐亮了起来。
有仆妇端着托盘,缓步行走在廊下,小娃子嗅到了气味,就立刻躁动起来。
“肉!”他大叫一声,指着香味飘过来的方向,立刻就被母亲打了手。
但下一刻,就连母亲的肚子也开始叽里咕噜响了起来。
仆妇端上来了饭食,有两道清炒蔬菜,一碟鱼干,一锅炖羊肉,以及一罐洁白柔软的米饭。
简单朴素,甚至对于统制的身份而言有些寒酸,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仍然足以吸引他们全部的目光。
老人捻着胡须,盯着这桌菜看了一会儿。
“爹爹?”
“他们买米买菜,你可给了钱?”
儿子有些迷惑,但还是很快就答了:“他们说这都是灵应军的物资,暂取了放些在宅邸里,都记了账目,不曾有假。”
老人点点头,“那些柴也是?”
“也是。”
“被褥床帐也是?”他问。
“他们说,也是。”
宗泽又摸摸胡子,没再说什么,而是端起碗,大口大口吃起了饭。
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精心收拾过的,力求让客人拎包入住不说,而且所有可能让这位清廉的客人感到不适的东西都被撤下去了。
比如说有些摆件的位置是空的,显得与房间很不协调,还有些略显得突兀的替代品,比如制作很精细的家具配了朴素的白瓷碗,但用这种没有花纹的碗吃饭的人又不会有那么大的一个厨房。
他想想跑过来的帝姬。
很聪明可爱,但是也只有十三四岁,差不多是自己孙女辈的,身份还那么高,蜀中这地方还没人能管她,那肯定就是每天没心没肺四处跑四处玩儿的一个小姑娘啊。老爷子就自然地产生了一点怀疑,觉得小姑娘也是听别人的话才会这样招待他。
不确定灵应军到底是谁在负责,他再看看。
饭用完了,收拾收拾还可以洗一个热水澡,柴是准备好的,水是准备好的,就连那几个大小不等的浴桶也都准备好了,洗漱完躺平睡觉。
再等到第二天早起,脏衣服都有仆妇洗完了,在院子里晒出来,多问一句,仆妇们显得很高兴的样子:“一个月四贯铁钱呢!男丁卖苦力都赚不来这个数,小妇人们自然要尽心尽力!”
总之就是有人非常机灵,非常贴心,非常仔细。
虽然统制昨晚是悄悄进城的,但灵应军已经得了消息,立刻抖擞精神,准备迎接他们的主官,至于双重上司的宇文时中倒是反应慢了一些。
赵鹿鸣虽然万万没想到来的是宗泽,但她在他没来之前的一些勾画其实也大差不差:宗泽老爷子在这个时期,人缘确实是不太好的,不然也不会被送到这儿来。他的正经职位其实也不是灵应军统制,而是兴元府通判,兴元府是利州路的大府,原本轮不上他,但谁让大宋的聪明人太多了呢?
聪明人会看风向,直觉认为太子一直以来无过,但郓王也很抢眼,胜负多半在这二人中间分出,康王虽然异军突起,但官家似乎更偏爱帝姬而不是他,那大家凭什么去烧他的冷灶?再说这冷灶烧起来还有灶坑爆炸的危险,不如躲远些的好。
既躲康王,也躲朝真帝姬所在的兴元府,于是兴元府通判就找到了人缘不太好的宗泽老爷子身上:山高路远,你跑一趟也是跑,反正灵应军统制也是个烫手山药,那你一起接了嘛!
不太合常例,但大宋之前也没有帝姬出外修道的,更没有帝姬拉起一队道兵的。反正不管怎么说,灵应军在山沟里,这里是不会有任何外敌给它打的,充其量也就是个西南西北边防线的后备军,官家拨钱,哄帝姬玩玩的产物,且就这么着吧。
聪明人都知道的事,宗泽老爷子不知道。
他是认认真真过来监管这支军队的。
一来就吓到了。
白鹿营是已经修好的,周围还在热火朝天地继续扩建,但不耽误士兵操练给他看。
大家知道统制来了,尤其还是帝姬很看重的一位统制!那必须得郑重对待,绝不能轻慢!
头发梳好!头簪戴好!崭新的道袍穿出来!
连同四个道袍装扮的指挥使一起跑过来!各个挺拔、矫健、高大、黝黑,小伙子眼里闪着光,带着笑,噔噔噔地跑到他面前站定,洪钟一般响亮:
“无量万寿帝君,恭迎统制!”
几百个道童一起大喊,“恭迎统制!”
金钟玉磬敲起来!
一旁戴幞头,着袍服的虞祯站在那,明明很清雅的一个中年文官,就是怎么都站不住,尴尬得就像是画上去的。
宗泽看看他,又看看几百个黝黑的道童期待的目光,就感觉自己也像是很突兀地出现在了一个根本不该他出现的场景里。
到底还是经多见广,老统制捻捻胡须,还是露出了一个虽然不太赞同,但仍然很慈祥的微笑。
统制坐在中军帐中,指使们一个个进去——排除掉虞祯,虞祯获得了坐在里面的资格。
当然大家谁也不会抗议闹脾气,毕竟除他之外四个指挥使的年龄加一起还没宗泽一个人大,大家虽说都是统领五百人的指挥使,但在老爷爷面前都很乖巧。
老爷爷也非常的慈祥。
比如说高大果进去了,老爷爷就笑呵呵地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然后拍拍后背,像是对待自家子侄儿孙一样亲切,问他叫什么名,可起了字不曾?是什么出身?籍贯何处?
有名,无字,是个北人,还是个辽人,老爷爷听过之后不仅没有变冷淡,还夸了他几句,夸他小小年纪极有志气,治军也很严整——虽说有点胡闹,可几百个道童动作口号整齐划一,这也是下了功夫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夸得高大果高高兴兴的,老爷爷的话题就转到比较重要的项目上去了:
你虽年幼,可毕竟已经为国效力,是个统兵之人啦!你读了什么书?道家经典?道家经典好是好,可是打仗用不上呀,还是要好好读书,多读兵书,多同士卒在一起,要严于律己,也要善待士卒……
老爷爷说了很多,直到最后拿出了一本册子,很郑重地交给少年:
“这是我大宋行军打仗必备之书,切记要将此书背熟啊!”
高大果就高高兴兴地抱着书出去了,换高二果进来。
今天帝姬有点坐立不安。
她是很努力地治军了,而且不夸张的说,她的白鹿营这么精心训练了半年,这群脱产士兵战斗力比禁军差也不会差太多,放宗泽面前肯定是不会丢大人的。
但她还是很期待得到一些评价和反馈。
虽说初见有点尴尬,她思来想去没自己进军营,但她还有一群高坚果可以当她的耳目!
今天傍晚知州府宴请新任通判——帝姬没忘记知会一声,请知州府下个公文,直接给宗泽的房子走个手续,变成通判府——四个指挥使就抽空跑回了灵应宫。
献宝来了!
每一个指挥使都开开心心,每一个指挥使都被老爷爷亲切地拍拍再鼓励了一番,每一个指挥使都得到一套书——这书可厉害了!俺们大宋就是靠它打了这么多年的胜仗!
四套书摆在面前,这都是宗泽老爷爷辛辛苦苦背过来的大宋制胜宝典!
赵鹿鸣听到这话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她仍然很期待地翻开了一本。
她又把书合上了。
抬头看看四个指挥使,其中一个虽然也很开心,但明显有话说。
“李大郎?”
高四果李世辅上前一步,抱拳道,“以小子看来,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不在……”
“快住口!”她立刻打断了他,“不许抢岳爷爷的话!”
高四果就惊呆了,“岳爷爷是?”
她不答。
另外三个高坚果在一旁探头探脑,高三果就没忍住,“帝姬,那我们学不学啊?”
“你们继续背我给你们的《兵法新书》就是,这个,这个是宝贝,且先不要随便学。”
四个高坚果一起应了,又有一个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学它?”
她想了一会儿,又想一会儿。
“等你们练熟了怎么赶车,”她说,“再学不迟!”
【作者有话说】
玩了一下宗泽老爷爷和岳爷爷的梗,顺便嘲笑一下车神……
简单来说就是赵光义超爱纸上谈兵提前给将领布置阵图,不管实际战斗开始时双方到底是什么环境状态,然后赵光义自己大败不说,阵图还□□地传下来了……宗泽爷爷让岳飞学阵图,岳飞的反应就是……“不,我更适合临阵应变,您别让我学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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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躁动的春天◎
晨起偶尔还有一丝冷风,太阳起来后可就越来越暖洋洋了。
南郑城里的小妇人头上渐渐就有了花,灵应宫里的女道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解试的时间快到了,南郑不仅是兴元府的府治,还是利州路的州治,地地道道的大城,来此赶考的人就超多。
其中有声音还没变过来的天才娃子,也有皓首穷经的白发老学究,当然大家最推崇的还是那些二十岁上下的少年郎,这些少年郎当中也有人气高名气大的,来考一次试像走一回秀,花是要簪的,衣衫也不能敷衍了去,一张张雪白的脸儿,再在酒楼上题一首词,甚至让歌姬们传唱不休的,那就极风流,极体面了。
甚至不光是年轻女郎,连女郎的爹妈也在慎重观察这一个个考生:有没有今岁把握比较大的?有没有那种被提学老爷们青眼相待的?其中有没有没结婚没定亲的?等到发榜之后再抢也不是不行,可咱们家胳膊够不够粗,力气够不够大哇?
仁宗朝有个少年郎,三元及第!那都不只是寻常富豪榜下抢婿,那是宫里最受宠的张贵妃的伯父亲自给状元郎架回家中,死皮赖脸连蒙带唬也要嫁一个闺女给他——到底还是让人家状元郎逃了,最后迎娶的虽说不是哪位后妃的侄女,可却是富弼家的闺女!
总而言之,整个利州路都在跟着他们一起躁动,不躁动的也有,要么是没闺女的,要么是身份太高的。
赵鹿鸣就不太关心他们的事,这群学子要是中举了,那就是奔着大宋的文官系统去了,不会给她当打工仔;要是没考中,一来人家还想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侠还能从头再来,二来她也未必看得上这群卷不过别人的失败做题家。
至于招来几个美少年,这就更没必要了。
说起来有点奇怪,最近总有茶商给她送礼。
送什么的都有,看得上的金银器,看不上的土特产,甚至还有人送起了美少年!
就是那种十五六七十八岁的,白皙清秀,识文断字,会唱歌,能弹琴,多才多艺知情识趣都是基本项了,然后还有几个分支,比如说某个美少年是特别擅弹琴,某个美少年是特别擅吹笛,某个美少年擅长……
她很有些摸不到头脑,猜了一圈没猜出来这群茶商送美少年是图什么——这其中甚至有几个美少年不是仆役,而是自家子侄!
傻子都知道这群美少年没资格尚主吧?
她手里的茶引是拿来卖钱的,可是四川茶卖不上天价,哪里值得他们这么搞了?
几轮送礼的,总有一个口风不紧被她试出来的:那个茶商甲说,帝姬手里的茶引,很贵重!
赵鹿鸣若有所思脸。
除了南郑城里乱窜的美少年之外,解试似乎还带来了更多的变故。
比如说她的安济院计划受到了影响。
她原有这个想法,就是几座道观修缮得差不多,新任军指使带来了编制和军需预算后,她就准备进一步搞起安济院了。
这东西其实是汴京早有的,国家拨款,让和尚道士们免费给贫病之人看病,虽说穷苦人是一分钱不花,白过来看病的,但这些出家人却不是白打工。相关部门会考核他们,一般来说如果几年里治愈上千人,宗教管理部门就会给他们发紫衣和相关文书。
紫衣不用说是荣誉证明,既有世俗的荣耀,又有世外的荣耀,出家人人见了都心生欢喜,文书也不只是一张证明书,而是会给这位修行者经济上的补偿,比如说他去哪修行,哪座僧院道观就有多少亩土地免除赋税徭役的。
新上任的道官是个野心勃勃的,一听说帝姬有这个想法,立刻就一拍即合,不用说修安济院能制造多少个就业岗位了,就说这事儿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名望,那都是想想就起劲儿的!
赵鹿鸣也是这么想的。
她拿到手的这副牌比较奇葩,属于左一步为父兄作嫁衣裳,右一步宗教战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就只能让兵士信道,但信得不是太激进;给兵士钱,但也不能按照我大宋的惯例给。
符水也一样,有用,但不能长期就靠这个,更不能给百姓们引到宗教狂热的方向上去。
总之,她力求将灵应军和她自己的形象维持在神霄派内高贵,但不会高过玉清教主的位置上——刷起世俗的名望,给大家建立一点印象:去除帝姬和灵应宫之主双重身份外,她在世俗意义上依旧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修建安济院,将灵应宫佃户里生了重病的百姓送过来妥帖照顾治疗,这算是比较安全的一步棋,废一点心力,但帝姬的精力是无穷尽的。
然而安济院建设工程最近遇到点小小的困境。
李素说,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解试的缘故,什么都涨价了。
她没听明白,“什么”都包括哪些项目?
李素就将他的册子翻出来,一页页,一行行地指给帝姬看:他们自打来兴元府,一直在稳定地烧钱,有时大烧,有时小烧,扩军拿到编制之后并没有不烧,而是烧得更厉害。
比如说她要囤粮,以前说是囤粮给道士们吃,囤得就不太多,粮价浮动不太显眼,现在囤粮给灵应军保家卫国用,囤得多了,粮价就涨上去了;
又比如说她要订购各种武器装备,国家给预算发装备是没错,但发的都是新手基础礼包,她怎么也得再氪些才行;
双比如说她大兴土木,别的不说,光是木料、木炭、砖瓦这些都有所消耗;
叒比如说……
李素絮絮叨叨地说,偶尔喝一口水,偶尔唉声叹气一下,这其中可能有些是对学子们造成物价上涨,给灵应宫工程带来麻烦的不满,但也可能是单纯回忆起峥嵘岁月稠,他自己少年读书的那些美好时光。
帝姬就没理他这些拟声词,而是聚精会神地听,聚精会神地想。
李素媳妇走过来给他们添新茶时,忽然就多了一句嘴。
“可怪着呢,我听左邻右舍说,今春就是什么都贵!考生们都怨声载道呢!”
“这怎么可能?”李素立刻反驳,“休听他们胡说,兴元府这一年无灾无难,哪里就会贵到如此地步了!”
“你不信我,你天天窝在这儿就知道了?”
两口子在帝姬面前迅速小声拌起嘴,最后还是死硬的主簿化了绕指柔,拱手请夫人赶紧回屋,结束了不成体统的场面。
但帝姬听的很专注,夫人一进屋,她立刻就开口了。
“你买这些东西,花的什么钱?”
“多用铜钱,”李素有些迷惑,“铜钱便利,怎么了?”
“咱们便利,”她说,“别人就不便利了。”
蜀中钱紧,因此流通最广的是铁钱,这东西好处是便宜量足,坏处是出川就不流通了。
出川流通的是铜钱,大家因此都爱铜钱,但又不像帝姬一样有个好爹,随便爆出来的都是黄澄澄的铜钱,还有自己的私兵,可以千辛万苦从汴京运到蜀中。
因此灵应宫拿铜钱当钱花,大家收到铜钱之后却不会再将它投入流通,而是珍之重之地收起来,从此就成为箱底积蓄的一部分。
赵鹿鸣自己总觉得钱不够花,天天掰着手指琢磨哪里省一笔,哪里能再赚一笔,可在兴元府的商人眼里,她就像个金光闪闪的铜矿一样,整天在疯狂往外爆铜币,整天都在采购东西——什么都买!
大家卖给她物资,收了她的铜钱,铜钱是不舍得花出去的,可市面上的物资是实打实的少了。
物资少了,自然开始涨价,什么都涨。
正好这时候茶商也该买茶引了,一看到物价上涨,立刻就是一个大惊失色,狠狠心把自家子侄送过来想抹平溢价了。
她就默默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还好被我挡了回去,”帝姬出了主簿的办公室,随口就对身边的人说了一句,“要是我收下了,在宗翁面前的名声就被败坏了!”
几个女道还没什么反应,王穿云就忽然偷偷低了头。
她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你笑什么?”
“宗翁且没心思顾及帝姬行事是否端正呢,”她说,“我听县府的人说……”
“先等等,”她说,“县府的人怎么会来寻你?”
“他们怕我对帝姬不利,”王穿云很坦然,但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时时过来看我。”
……时时查看一下刺客王穿云的精神状态,听起来有点合理。
“先不说这个,”赵鹿鸣赶紧把话岔开,“宗翁怎么了?”
说就是大宋官场上一些很让她看不上的习气,也不知道是谁开创的,哪一代传下来的。
春天到了,文官们除了上班打卡之外,每逢休沐和节日,都是要赶紧出城去踏青的。
跟家人一起踏青是很好的,但和同僚们则更有一些团建的风味,尤其大家都是文人嘛,饱学之士嘛,那凑在一起就可以进行一些很风雅的活动。
学子们写诗,他们也写诗啊!
学子们画画,他们也画画啊!
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很多比那些小屁孩更高雅的娱乐活动,赏自己的诗,也可以赏别人的诗;赏自己的画,也可以拿出收藏的画大家品鉴一番,而兴元府的春天也当得起他们的好兴致。
春潮已至,溪水潺潺,河水奔跃,江水欢腾,无数条河流,配上三千里秦岭延绵,其上有孤峰白雪,其下有桃花无数,枝上黄鹂。
反正突出一个玩儿就是了。
然而很不凑巧,宗泽很不擅长玩儿。
书法和绘画不成,诗词也不是大家所喜爱的那一款——他就不是个风雅的人,而且他身上的槽点太多了!
比如说,大家祖上多是世家大族,门前能立起两根阀阅那种,宗泽老爷子出身贫下中农,从小读书种地出来的;
再比如说,大家推崇的是进士,最好是头甲进士,可老爷子只是个同进士出身,好在老爷子一辈子清正纯朴,大家也想不起拿同进士做对联;
最后比一比前程:
宇文时中已经是安抚使,但也就三四十岁,正值壮年,还是个太子党,任期结束,人家回京再加把劲儿,说不定十几年的光景里就能谋到一个相公的位置;
宗泽已经六十余岁,还是个通判,差不多这辈子也就只能当个通判了;
一个没出身没地位没前途还没才华的穷老头儿——兴元府官场迅速给他做了这么个人物侧写,然后就按这个给他排定位置了。
帝姬先是听过王穿云的只言片语,又找来尽忠,仔细地问了一遍。
尽忠的话就柔和了很多,“宗翁年岁已高,岂有人当真轻慢他取笑他呢?若真有此人,在兴元府岂有立足之地?便是宇文先生容他,咱们也不能容他!”
她听了并没有被说服,“不轻慢他,但冷落他?”
这话就让尽忠有点儿为难了。
“也算不得是冷落……”
老爷子自己也不爱这些个风雅玩意儿,但是大家出去玩,他自己待在住处不太好,就只能勉强跟着,到时候大家拿个画啊,字啊什么的出来品鉴,他就在一旁当气氛组罢了。除此之外真说到他的工作上,虽说大家待他不热络,但也不会那么明显地搞职场霸凌对不对……
话说到这里,赵鹿鸣还有什么不明白。
“去安抚使府上送个口信,”她说,“宇文先生若无事,烦他做个东,请大家踏青赏花,曲水流觞一下。”
尽忠应了一声,又有点迷惑地眨了眨眼,“而后呢?”
“宗翁远道来此,不曾带什么字画珍玩,灵应宫却颇多此物,”她说,“咱们借他一幅。”
负责传话的小内侍跑了,但负责掌管帝姬私库的佩兰还得问一句。
“帝姬想借宗翁哪几幅字画?兴元府春日虽好,只是潮气甚重,咱们先取出来晾……”
“不必,”她坐在椅子里,将一根手指指了指墙,“取那幅来,将题跋印鉴遮了去。”
佩兰顺着那根手指望过去,整个人就呆住了。
“他们既风雅,”她说,“我也要凑个趣,看一看他们如何风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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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好脾气老爷爷◎
兴元府的春日,说不尽的好,简单说一句就是:要什么有什么。
远近高低各自不同,繁花古树,幽泉奇石,转过一山就是一景,跨过一河又是一峰。
所以既然大宋文人都爱搞点风雅活动,有这样风雅景色在,兴元府的官员们就更爱出城游玩了。
今天是安抚使加知州宇文时中举办的团建活动,位高权重的大领导发话,大家更得支持,不仅支持,还得姹紫嫣红,争奇斗艳,争取在大领导面前显一显自己,得一个好印象,将来再得一个好评语。
至于赵鹿鸣怎么看,她觉得特别像一些古代言情里,女主女配去参加公主所举办的各种赏花宴——因为她这人想象力贫瘠,实在也想不出一个更恰当的形容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