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该走了。”程南绝站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乔明飞已经没办法再多看他一眼。
“再见，程哥。”
他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门“咔嚓”一声带上了。
半晌，程南绝轻轻靠在了玄关的墙上。
屋子里静得令人窒息。
明明刚不久前还热热闹闹的，此刻却一下子仿佛被抽成了真空。
程南绝怔怔地，他不明白，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对……
乔明飞进电梯接起了电话，李松照说：“我还没吃饭呢，你过来陪我再吃两口吧，地址发给你。”
“好。”乔明飞应了一声，挂掉电话，无力地靠在了厢壁上。
李松照定的地方是一个挺不错的菜馆，乔明飞一进包间，就看见桌上摆了一堆啤酒。
“就俩人还要个包间。”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李松照让服务员可以上菜了，然后转过头笑着看着他：“方便说话。”
乔明飞把手机放桌上，往后一靠：“我晚饭吃多了，这会儿还撑着呢。”
李松照：“那你随便喝点，看着我吃。”
“嗯。”乔明飞应了一声。
李松照又看了他一眼。
菜上得很快，李松照倒是也没点多，乔明飞不知道在想什么，盯着桌子也不动，李松照“啪啪啪”拉开三个啤酒罐放到他面前。
乔明飞回过神来。
“品茗山那边不是挺忙的吗？你这是休假还是回来办事？”李松照拿起筷子边吃边问。
“雨太大，停工几天。”乔明飞喝了口酒。
这阵子工作太忙，他有日子没痛快喝了，舌头搅着啤酒在口腔里翻滚了几圈，气泡裹着苦涩的味道炸过每一寸味蕾之后，被吞进了喉咙，乔明飞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李松照是真饿了，先扒了几口饭，又夹了满满一筷子菜，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乔明飞看着他：“加班都不知道抽空叫个外卖垫一垫？饿成这样。”
“哪有时间吃，单子多，客户都催的急。”李松照叹了口气：“我真是连上厕所的时间都能省就省。”
他毕业后被苏旻拉着和她一个关系不错的师兄合伙成立了一间工作室，师兄有人脉有资金，李松照负责专业方面的东西，又从别处挖了几个不错的设计师过来，起的炉灶烧得挺旺。
乔明飞一边笑一边又灌了几口酒。
“你晚饭跟谁吃的？”李松照问。
“嗯？”乔明飞看了看他。
“我根据你吃饭的对象，来判断判断你心情不好是因为什么。”
“……这么明显呢？”乔明飞本想说没心情不好，但是在李松照面前，他又觉得用不着。
乔明飞把一罐啤酒喝光，一手把易拉罐捏扁，放在了旁边。
“跟谁吃的？”李松照一边吃一边看着他。
“……程哥。”乔明飞倒也不瞒着。
李松照又夹了几口菜，打量着乔明飞的神色。
“吵架了？”
“没吵，就说了几句话。”
“几句话就能把你说这样？”李松照叹了口气，“他说你什么了？”
乔明飞握着易拉罐，笑了下：“他什么都没说，都是我说的。”
“那你说什么了？”
“反正不是人话。”
乔明飞坐直了身子，手在裤袋衣兜里拍了拍，捏了几下。李松照放下筷子，掏出烟和打火机放在他手边，又继续吃。
乔明飞点上一根。
“明飞。”李松照抬头看了看他：“你俩现在是什么情况，算处朋友吗？”
“不算……”乔明飞想了想，说。
“……是你的问题吗？”
“嗯。”乔明飞垂着眼睛。
李松照低头吃了一会儿，问：“你这是跟他犯轴呢还是跟你自己。”
乔明飞没说话。
“程哥人其实不错。”李松照看着他。
“嗯。”乔明飞应了一声。
“对你也挺好的。”
“我知道，我没说他不好。”乔明飞盯着啤酒，抻了抻腰。
“我说这个其实有点不大合适。”李松照大拇指蹭了蹭额角：“毕竟咱俩这个……”
乔明飞看他一眼：“——毕竟是白月光什么的。”
“滚。”李松照指了他一下。
乔明飞弹弹烟灰，靠着椅子笑了一会儿。
心里缠绕拧扯的憋闷散了些。
李松照也没忍住。
笑完俩人都叹了口气。
“其实这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导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我也怪愁的。”李松照说。
“你不用管了。”乔明飞一口酒就是半罐。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么说了我听着又想骂你。”
“那你骂。”乔明飞笑。
李松照看着他，叹了口气：“要不，我陪你喝点儿。”
“你可别。”乔明飞仰头喝完，又拿过第三罐：“我都够烦的了，不想再送你去医院，折腾。”
李松照放下筷子，喝了口茶：“你要是想聊，那就说说，我看你憋得这个劲我都难受。”
乔明飞没吭声。
“闹别扭跟我有关？”李松照忽然意识到什么，自己都咯噔一下。
“咋了你想跟你有关？”乔明飞看了他一眼。
“这也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啊。”李松照叹了口气：“症结要真在我这儿，我也没法当作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别管了，跟你没关系。”乔明飞喝了一大口酒，腮肉鼓起来，他停了好久才慢慢咽了下去：“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跟你们都没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
“明飞，你要这么想，你就钻牛角尖了知道吗？”李松照点上烟抽了一口，一颗烟灰落在桌子上，他低头吹了吹。
“解决问题就好好解决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压着没用。”
乔明飞没说话，他拿过手机划了几下，没有消息，没有未接来电，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好像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李松照看着他。
“直接打不行吗？非得憋着等着？”
乔明飞把电话放下，不吭声。
李松照摇了摇头：“我以前真没发现你这人这么拧巴。”
“以前也没这些事儿，没想过……”
李松照看着他：“那你现在想啊，有问题解决问题，这不是正常思路吗？”
“没什么好解决的。”乔明飞吸了吸鼻子，“我压根不想面对这些……”
“所以你是不喜欢程哥对吗？他让你为难了？”李松照问。
乔明飞顿了顿。
“你不想跟他在一起，但是他的身份、或者他对你的追求让你不好拒绝，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乔明飞低声说。
“那你怎么想的？”李松照说。
乔明飞呆坐了一会儿，又打开一罐酒。
“我就是……不想谈恋爱。”
李松照看着他：“你之前跟我是这么说的吗？”
“谁告诉我说挺喜欢程哥的，想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
“可我光明正大不了。”乔明飞拧着眉：“张清云是个什么人你也看到了，我要是跟男人谈恋爱，她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我爸也不可能接受，他在学校当了一辈子老师，如果这事传出去，他脸往哪放，他跟张清云吵了大半辈子，我要真出了柜，他这辈子别想再有安生日子过了，他好不容易遇见了秋姨，要是知道我是个……这样的人，秋姨要跟他离婚怎么办，谁都丢不起这个人，谁都承担不起这个后果你知道吗？我没有出路，从来就没有，张清云已经那么恨我了，我总不能让每个人都恨我……”
李松照皱着眉头看着声音不自觉高起来的乔明飞。
“你爸妈离婚是因为他俩过不下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乔明飞，你是不是脑补得太多了。”
乔明飞凄凉地笑了笑：“谁知道呢，反正张清云这么多年眼里容不下我，如果我爸有一天知道了……他也会一样。”
李松照皱着眉，半天没说话。
过了会儿，他问：“你今晚跟程哥不高兴，是因为这事儿吗？程哥给你压力了？”
乔明飞喝了几口酒，把易拉罐放到桌子上，靠在椅子里。
“他没给我压力，我连自己立场都没确定，离跟家里摊牌那一步远着呢。”
“所以今晚你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家里，对吧？”李松照看着他：“程哥对你一向没脾气，所以也不会是他的问题，你的问题，除了我，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吗？”
乔明飞烟灰掉在腿上，他都没动，过了几秒钟，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李松照。
李松照面色平静地看着他：“你过不去，是吗？”
乔明飞咬了咬牙，冒出一个字：“滚……”
李松照扭头看向窗外，过了半晌，他转过头：“我要是没女朋友，我都想跟你试试了，乔明飞，你心里这么想着我念着我，不放过你自己不肯往前看，那我就跟你试试，让你实打实的看着我对你没感觉对着你根本硬不起来，你是不是就能彻底死心了？”
乔明飞猛地把椅子往后一蹭，站起身就往门口走，李松照紧跟着起身，抓住他的肩膀一把将他甩在墙上，乔明飞后脑勺撞得“咚”地一声。
“操。”他眼冒金星，心里绝望地骂了一声。
第40章
40
李松照心猛地提了一下，他皱着眉头伸手过去想摸摸乔明飞的脑袋。
乔明飞一把挡开了他的手。
他咬着牙，下颌绷得紧紧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李松照的手落在他肩膀上，捏了捏：“抬头，我看看你。”
乔明飞后背死死抵着墙，没有动。
“哭了？”李松照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乔明飞，我希望你能放下，能好好开始一段感情，我有错吗？我不想你继续这么下去，我把你看得太重了，是不是不应该？我是不是压根不应该管你？”
乔明飞已经控制不住呼吸间的哽咽，他的牙根都要咬碎了。
“你别憋了，再憋就他妈抽过去了，想哭就哭，你在我面前不用掩饰任何东西，行吗？”
乔明飞瞪着自己的脚尖，他眼眶滚出两颗硕大的泪珠，颤了两下，扑簌一下砸到了地上。
李松照看着他，心里难受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该怎么办，明飞，我真不知道我能为你做点什么……”
“……去你妈的。”乔明飞鼻子堵得厉害。
“抽你啊——”李松照看着他：“我摸摸脑袋碰坏了没。”
乔明飞没动。
李松照伸手按了按他的后脑勺，摩挲了两下：“好像，鼓了个包……”
乔明飞红着眼睛抬头看了他一眼。
李松照叹口气：“这可怜的……”
他捋了捋乔明飞的胳膊：“刚是我不对，我说话过分了……”
“你闭嘴吧！”乔明飞咬着牙说。
“好好不说了，咱聊点正经的。”
乔明飞说：“我不想聊，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你给我好好坐着。”李松照指了指他，把他拉回到座位上。
“既然上次没聊明白，那今晚就再聊一次，这事儿总得解决，你不想面对也得面对。”
乔明飞扭着头不说话。
李松照点了根烟，放下打火机，看着他：“上次这话咱就说过了，明飞，咱俩之间，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再不来往了，不可能的，虽然我没办法回应你这份喜欢，但我更不想看着你继续沉在里头暗无天日，你明白吧？我希望你能走出来，去好好生活，好好谈恋爱，咱俩还是对方最好的朋友，咱们的关系不受任何影响……你当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以为我们处理的很好。”
“对不起。”隔了半晌，乔明几乎用气音说了一句。
“你千万别这么说了，你没对不起我知道吗？这事儿最没损失的就是我，我要是从此跟你断了联系，你除了伤心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是你让我怎么看着你这么下去？乔明飞，我能躲得远远的跟你撇清关系吗？换了你是我，你能吗？六年了，你知道我听见你这事儿已经憋心里六年，我什么感觉吗？我真的没法想象，我都不敢想……”
“你就当不知道不就行了？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不要，我活了二十多年活成一个变态是我愿意的吗？！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往哪儿退！啊？”乔明飞猛地踹了一脚桌子，对着李松照吼道。
眼泪又下来了，怎么就这么委屈呢，乔明飞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你刚说自己活成个什么？”李松照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能相信这么作践自己的话能从一向清冷自持的乔明飞嘴里冒出来。
乔明飞拿过烟盒抽出一根噙在嘴上，点烟的时候手一直在抖。
李松照盯着他半天没吭一声。
乔明飞转过脸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悲怆的笑：“我问你要过什么吗？我对你表达过一丝一毫我喜欢你希望你也喜欢我的意思了吗？”
“我没有，李松照，我知道分寸在哪里，界限在哪里，我的感情不受我控制但是我的行为受我控制，我也不想当一个同性恋，不想当一个别人眼里不正常的人……可我能怎么办？我已经这样了，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样了，我真的尽力了啊……”
李松照直直地看着他，心里难受地想叹气都提不起一口气来。
乔明飞鼻翼翕动着，不知道在用多大的力气忍着情绪的崩塌，连声音都在哆嗦着：“我很难受，松照，我很难，你，我爸妈秋姨那边，还有程哥，每件事每个人都不是说说就能简单解决的……我不知道这种拉扯要持续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你们心里都怪我，我都知道，你再不承认你也是怪我，我让你难做，我让程哥伤了心，我爸以后知道了会恨不得从来没我这个儿子……我真的想，如果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如果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我什么也没要过，我没要过任何不该属于我的东西，什么亲情爱情友情……什么都是假的，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他妈没有过……你说说，是我愿意这样的吗？是我愿意的吗……”
“友情不是假的，乔明飞。”李松照皱着眉伸手按住乔明飞的肩膀：“友情是真的，除非你是假的，但我跟你发誓，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从高中到现在一天都没变过，而且以后也不变。”
乔明飞扭开了脸：“那我可真他妈谢谢你。”
李松照叹气：“你今晚都骂我好几回了，认识你六年你都没这么骂过我，这一晚上骂好几回了。”
他倒了杯水推过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骂就骂吧，但是你把眼泪擦擦，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你这么哭过，你这个样子太让人心疼了，我都觉得自己造孽。”
乔明飞：“滚……”
他哭起来很惨吗？乔明飞不知道自己哭是什么样子，只是此刻脑海里不知怎么想起程南绝的话，说想让他以后都不再哭，要变得爱笑……
不知道程南绝现在怎么样了……
乔明飞拿起水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心里空得发疼。
李松照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别走极端，不能情绪上来了就把什么都全盘否定，哪怕你对我的友情不纯粹，我对你这六年也是挖心掏肺的，你不能一句话就让我错付了。”
乔明飞靠在椅子上沉默。
李松照手指敲敲桌子：“其实这事儿再怎么复杂，说白了就是个感情问题，你对我的，你跟程哥的，并不是说就无解了，逃避没用，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面对，解决。”
“怎么解决？”乔明飞看了他一眼。
“你至少得先有个愿意正视问题的态度，要不然道理讲再多遍，你回去再把脑袋往沙子里一埋，什么用都没有。”李松照说。
“我知道……”乔明飞沉默了半晌，说：“我也不想给你添堵，我其实也想放下，可我就是，习惯了……我不喜欢熟悉的东西发生变化，我会很焦虑，特别焦虑……”
李松照点点头：“我能明白，明飞，你性格一直都这样，不过你想想，变化这个东西未必是坏事，你怎么知道做出一点改变，一切就不会变好了呢？你放不下，很大原因是你一直在退，一直在回避，如果你试着去接受了，尝试了，是不是能走出这个死结？”
乔明飞不吭声。
李松照看着他：“我知道作为我来说，让你把这六年放下，有点不近人情，但是不是只有你对这六年执着你知道吗？我也是因为舍不得所以才这么做，虽然咱俩角度不同，但是这六年对你我同样珍贵，你说是不是？你跟程哥，我不了解，但我真的感觉你需要他，这事儿上他能帮你，他能稳得住你，也护得住你，你身边需要这么一个人。”
乔明飞低着头，良久，说：“扯程哥干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他对你挺认真的，明飞，他是个什么人你比我了解，他对你是不是真心，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不是吗？”
乔明飞哽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可我不能骗他，我身上问题太多了，如果一直解决不了，对他也不公平。”
“只要愿意去解决，事情总归会向好处发展的，你只需要拿出点勇气来。”李松照说：“你得有勇气去抓住好的，明飞，以往那么难的你都承受住了，为什么不敢跨出一步追求幸福？”
乔明飞看看他，吸着鼻子说不出话来。
“我说的有没有道理？明飞？”
乔明飞眼睛通红，垂下眼帘：“你用不着对我这么好。”
“我是今天才对你好吗？”李松照两指轻轻扣了扣桌面：“这都是相互的，你对我六年，但我想想我也不亏欠你什么，明飞，咱俩出发点就算不同，掏心掏肺都是一样的，我在乎你，不比你对我的少，你得相信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不是一场错误。”
乔明飞沉默了半晌，“嗯”了一声。
李松照长叹一口气：“你心太善了，我都知道，你把自己为难成这样都是因为不想为难我，我还能怎么办呢，我除了没法跟你处对象，别的什么都能为你做，我也必须这么做，你明白吗？”
乔明飞红着眼睛瞥了他一眼。
李松照伸手捏捏他的肩膀：“你得答应我，明飞，别因为害怕，别因为我，就错过一个喜欢你也适合你的人，六年很难，可那六年是个死胡同，现在是时候退出来，选一条好的路，和一个喜欢你的人好好在一起，你得去试试，行吗？”
“好。”乔明飞深深喘了口气，点了点头。
第41章
41
从餐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乔明飞喝了不少，李松照问他晚上住哪，送他过去。
乔明飞想了一会儿，说：“不用送，我去找程哥。”
李松照看看他：“想好了？”
“嗯。”乔明飞低下头。
“也行，想好了就回去好好聊聊，你这脾气也够拧的，以后别什么事儿都跟自己犯轴，知道吗？”
“知道了。”
李松照拍拍他：“那走吧，我给你送过去。”
乔明飞摇头：“我二十多岁一米八几个男的，还能丢了不成？”
李松照看着他：“二十多岁一米八几是不假，但你今晚喝那么多，还哭成这样儿……”
乔明飞扭头就走，边走边朝后挥了挥手：“我到了给你发信息。”
李松照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叹了口气。
乔明飞打了个车直接回了程南绝住的小区，他在楼下的长椅上坐着，望着十九楼的灯光，坐了很久。
手机里没有任何程南绝的消息。
乔明飞不怕程南绝生气，他可以道歉，可以解释，可以把心里想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只要程南绝对他是认真的，他会原谅自己。
也许是仗着程南绝一直对他好吧，反正他心里就是有那么点笃定，程南绝应该对他气不起来。
今晚见李松照这一面，收效是意料之外的，两个人都动了些气，说了以前不可能会说的话，这种冲突是从未有过的，带来的震荡也从未有过。
乔明飞觉得这种情绪，对心理上的冲击比促膝长谈要有用得多。
李松照说程南绝是最能帮他的人，乔明飞对此并不怀疑，他是依赖程南绝的，那些安全感都不是假的。
他从来没像此刻这么迫切地想对程南绝坦白，想告诉他一切来龙去脉，他想说他愿意试着跟程南绝在一起，因为自己想要的那种放松和踏实，那种安全感，他只在程南绝这里感受到过，他想说他需要这种踏实，他需要程南绝。
乔明飞敲了几下门，屋里没什么动静，他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又敲了几下。
门“咔嚓”一声，慢慢向里打开。
“程哥……”乔明飞看着门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