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顾南城一听，不由挑了一下眉头：“什么意思？说清楚。”慕凌歌将阮苏告诉自己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但是并没有挑明是阮苏说的。
“我觉得，只要查到那天到底是那些人出席了晚宴，然后再从中筛选，恐怕比现在大海捞针要好得多。”慕凌歌最后总结道。
顾南城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深深看了慕凌歌一眼，问道：“你相信我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从慕凌歌跟他的关系来看，对方能这么说，其实真的挺让他感到意外的。
现在这种时候，就算是跟他平时有合作的老板都没有敢表态，她一个弱女子，竟然毫不犹豫地站到了他这一边，甚至还一声不吭地去调查了这件事情。
慕凌歌却轻笑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不用感动得太早，我做这些，只是不想让你出事罢了。而且我也不是信任你，是信任荣禾，更是知道，你不敢拿荣禾的事情开玩笑。”
“你说这件事情是开玩笑？”顾南城有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他是不是太过高估这个女人的智商了？刚才还觉得她挺聪明的。
“当然，这在我看来，其实就是个玩笑，稍微有点脑子的人，就知道你不会在化妆品上面做手脚。”慕凌歌妩媚一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但是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顾南城。
顾南城对她的话产生了兴致，用眼神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慕凌歌这才严肃了表情：“首先，荣禾并不是一家化妆品公司，化妆品只是投资的一个分公司罢了，我偶尔看到过一些数据，有理由相信，化妆品的销售额在公司的总收益里面，占比很低。”
“不过，化妆品作为快消品，上升的空间很大，尤其是这两年，荣禾的化妆品，凭借着过人的质量，赢得了很多的回头客，甚至是死忠粉。”
“现在正是品牌需要大力推广的阶段，在这种时候，没有一个商人，会傻到放弃之前优良的配方，改用违禁成分。”
“不用跟我说节约成本，谁都不是傻子，荣禾这么大的公司，可不是一个小作坊，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所谓的节约成本。”
第167章
我有数
“综上分析，其实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荣禾做的，那就是决策者脑子进了水，顾总可不像是进了水的人，所以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慕凌歌一连串地说完了这些话，眼神一直放在对方的身上，几乎没有挪开过。
顾南城则一直看着她，静静地听她说完了这些话，然后突然笑了一声：“看来之前将慕经理放在那个部门真的是大材小用了。”
“过奖过奖，我就是随便说说，那份工作，我做得挺好的，如鱼得水。”慕凌歌笑了一声，却在一瞬间，就收敛了所有的情绪。
她现在来跟顾南城讨论这件事情，并不是她想要借此上位，得到更好的职位或者别的什么。
她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因为她知道，不能让顾南城真的出事。
“不过，依你所见，你觉得这件事情，会是谁做的？”顾南城的表情有点微妙起来，看向慕凌歌的目光中，也带着点探究。
慕凌歌却没有在意，耸了耸肩，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说了我知道的，剩下的事情，你应该都清楚了。”
“你就没有兴致猜一下是谁？”顾南城微微一笑，语气有点调侃。
“很显然，并没有。那已经是你的事情了。我现在说完了，要去吃饭了，再见。”慕凌歌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顾南城又说道：“等等。”
慕凌歌却一边往外面走着，一边说道：“我真的不想知道，那是你的事情，别告诉我。”
她不想做猜测，也不想知道答案，毕竟，有时候，知道得越多，就死的越快。
她还年轻，还想多活几年。
顾南城却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我也一起去吃饭。”
慕凌歌听到这里之后，才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问道：“你也还没有吃？”
看来他是真的很重视这件事情，都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顾南城恩了一声：“一直在开会。”
他站了起来，也没有拿外套，一边走一边问道：“去食堂吃点？”
“恩，我也是打算去食堂。”慕凌歌点了点头。
其实她本来才不是想去食堂的，她其实都已经饿过了劲了，本来是准备径直回家的，但是现在看到顾南城这个样子，步子却怎么都挪不动，像是被牢牢钉在了原地一样。
“走吧。”顾南城如果她的身边，淡淡地落下了这两个字。
慕凌歌恩了一声，这才回过神来，然后慢慢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下班了，但是因为荣禾加班的人很多，所以食堂都会有值班的人在，而且现在也不算是太晚，两个人到的时候，厨师都还没有走。
“想吃什么？”顾南城问道。
慕凌歌之前一直有点思绪翻飞，直到他开口说话，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没关系，我都可以，有什么就吃点什么吧。”
她本来就不是挑食的人，更何况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什么都吃不下。
顾南城也没有说话，拿了米饭和鸡蛋羹，又拿了一点蔬菜，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慕凌歌则转了一圈，最后拿了一碗南瓜粥，然后坐到了顾南城的对面。
大概是看到这两个人都没有点菜的意思，厨师们这才纷纷下班，只留下了原本就要值班的人。
“你好像不怎么喜欢吃肉？”慕凌歌喝了一口粥，突然说道。
顾南城淡淡地恩了一声。
他口味一直清淡少油腻。
而她，虽然说不挑事，但是还是比较偏向于重口一点，不过一般在家吃饭的时候，都是以顾南城的口味为主，阿姨们有时候会单独给她做一两个菜，有时候没有。
她也不计较，反正吃饭就是为了填饱肚子而已，吃不到喜欢的东西，又不会死人。
她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不时看对方一眼。
顾南城感受得到她的目光，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他不说话，慕凌歌自然也不会，本来想着两个人大概会在这片难得的安静中吃完这顿晚餐，但是好死不死的，慕凌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本来不想接，但是顾南城却扫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微妙，她要是不接的话，反而有点奇怪。
所以她只好将手机从包里拿了出来，但是一看上面显示的人名，她却恨不得现在这个手机立刻消失才是。
是陆舟打来的。
顾南城很显然也看到了是他打来的电话，所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么不接？”
慕凌歌回过神来，硬着头皮说道：“正要接。”
如果现在不接的话，那到时候就更加说不清了，现在当着他的面接了，反而更加光明磊落一点，也好让他看看，他们两个人联系，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喂，陆舟。”慕凌歌说道。
她的语气很是平淡，就像是接起一个最普通的同事的电话一样，根本不带有任何的私人感情。
但是听在顾南城的耳朵里，却还是觉得有点刺耳。
不过，他却不动声色，甚至都没有看慕凌歌一眼，还是默默地吃着面前的东西。
而电话那头，陆舟有点着急地说道：“我有点事情，一直不在南城，到现在才看到了新闻，你看到了没有？”
“恩，我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慕凌歌的语气还是很平淡。
“那舅舅呢，他现在在哪里？这件事情，如果处理得有一点点的瑕疵，就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到时候荣禾的股票，肯定都会受到影响。”陆舟又说道。
慕凌歌觉得他们两个人当着顾南城的面讨论这件事情，有点怪怪的，便想着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但是对方却并不配合。
“你还是不要插手到这件事情里面来了，我觉得里面情况不简单，你要是插手进来，恐怕最后会落不得什么好。”陆舟却又说道。
顾南城闻言，不由冷笑着看了一眼慕凌歌。
慕凌歌虽然有点紧张，但是也知道这件事情跟陆舟没有关系，自己的紧张没有道理，所以只好稳了稳神，说道：“我知道该怎能么做。我有数。”
第168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就好，你这么单纯，我总是害怕你被人卖了还在替人数钱。”陆舟在那边笑了一声，开着玩笑道。
慕凌歌有点窘迫，说道：“那就这样吧先，我挂了，在吃饭呢。”
陆舟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她便已经先挂断了电话。
“怎么，当着我的面打这个电话，就这么害怕？”顾南城终于出声，却也带着微微的嘲讽之意。
慕凌歌将手机收了起来，镇定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没设么好紧张的，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她在处理陆舟的问题上，一点都没有拖泥带水，说不给对方第二次的机会，就坚定了自我，没有一点暧昧的意思。
如果已经做到这样，还要被人说有关系的话，那她也不想解释太多了。
毕竟，跟一个眼瞎的人没什么好计较的。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这么快挂电话做什么？好歹也是打过来询问荣禾的事情的。”顾南城的语气有点微妙，但是却又看不清楚表情。
慕凌歌总觉得对方是话里有话，但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所以并不赶随便接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道：“行了，你慢慢吃吧，我要回家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站了起来，打算现行离开，但是刚站起来，便被顾南城拉住了手腕：“哪儿也不准去。”
慕凌歌微微一愣。
哪儿都不准去，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家。”慕凌歌强调了一遍，害怕对方以为自己是去见陆舟。
顾南城却仍然不为所动：“我知道，但是我想你在这里陪我。”
慕凌歌简直想上前摸摸顾南城的脑袋，看他有没有发烧。
他竟然会说想让她陪伴的话，这简直比说她今天做了件很棒的事情还要让她吃惊。
“你要加班？”她的心绪翻飞，脑子里面闪过了无数念头，但是最后问出来的话，却又是最风马牛不相及的。
顾南城恩了一声，已经吃完了面前的东西，说道：“我办公室有休息的地方，你过来。”
慕凌歌明明不想去的，但是对方却像是有魔力一般，引导着她向前走去。
回到了办公室之后，顾南城继续去工作，慕凌歌倒像是大梦初醒了一般，颇有点尴尬地说道：“我还是回去吧。”
“你要是累了，就去后面睡一会儿。”顾南城却淡淡地说道。
他办公室的后面，有一间暗格，是他平时休息的地方。
慕凌歌站在原地想了一下，觉得自己要是现在强行走了，说不定会让对方发脾气，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所以自己还是不要惹麻烦为好。
她认清目前自己的处境，想了想，然后却也没有去后面的房间，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然后掏出手机，无所事事地看了一会儿新闻，却又不想去看跟荣禾有关的。
没有一会儿之后，她便有点无力地放下了手机。
这件事情，在李德抢救无效去世之后，似乎发酵得越来越厉害了，她不想去看评价，因为她害怕自己会接受不了。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她突然问道：“你知道李德吗？”
“恩。”出乎慕凌歌意料的是，顾南城恩了一声。
她原本以为他会说不知道的，毕竟在荣禾有上千名的员工，李德作为一个分公司工厂的检验员，跟顾南城并没有直接打过交道。
“你怎么会认识的？”慕凌歌下意识地问道。
顾南城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神色，但是很快便又消失不见，转而说道：“萧澈会定时向我汇报工作的。”
慕凌歌恍然大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自己都能知道李德，顾南城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是提到李德，她的心情又很是糟糕起来。
“如果之前更加注重一点火灾方面的安全培训，也许现在结果就不大一样了。”慕凌歌幽幽地开口。
李安安那无助又痛苦的目光，一直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
顾南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要因为他看上去是这件事情的牺牲者，而就丧失了自己的立场。”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凌歌愣了一下，随即皱着眉头问道。
为什么说李德看上去是牺牲者？
他不就是牺牲者吗？
顾南城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算了，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先休息会儿，别想了。”
慕凌歌没想到他话说了一半又收回，而自己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总不能去撬开对方的嘴巴，让他把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所以她便只是沉默地在沙发上坐着，心里却盘算着别的东西。
快要到十一点的时候，顾南城还是没有下班的意思，还不时有人进来跟他汇报最新的进展。
萧澈也回来了，看到慕凌歌的时候，似乎还微微吃了一惊，但是也没有多问，汇报完工作就走了。
而慕凌歌一开始还有兴趣听下去，但是这么晚了，也没什么事情，所以渐渐萌生了一点困意。
她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在顾南城下班之前，自己先小憩一会，反正这件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解决掉的，她要保持体力。
虽然有心也劝顾南城不用打疲劳战，但是看到对方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她还是打消了自己这个念头。
毕竟，对方是个加班狂人，自己要是让他休息，反而说不定会被羞辱。
想到这里，慕凌歌也不再管对方，只是调整了一下睡姿，然后轻轻躺了下去。
或许是这一天真的太累，所以刚躺下去没有一会儿，她便已经进入了梦乡。
只是这个梦，一点都不好。
她又梦到了那天在医院的病房外面，身边的医护人员拉着她，但是她却对外界的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感知，只知道机械地一遍遍试图往病房里面冲。
她的额头还在流血，鲜血流过她的眼睛，让她的眼前一片猩红。
但是从心底里面升腾而起的绝望和难过，却让她感受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疼痛。
第169章
所以呢？
顾南城本来正在聚精会神地工作，却听到慕凌歌发出了一阵没有意识的呢喃。
他抬头看去，却见她蜷缩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但是却睡得极不安稳，似乎在挣扎着什么，身体也在不自主地颤抖着。
顾南城从位置站了起来，慢慢走了过去，脚步也很轻，听上去像是不愿意打扰的慕凌歌一样。
等他走到近前的时候，才发现慕凌歌的额头上泌出了一层冷汗，眉头也紧紧地皱着，看上去好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顾南城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喊了一声：“凌歌。”
没有反应。
慕凌歌的这个梦做得极深，好像是又重新回到了当初的那一刻，她挣扎，痛苦，却又怎么都逃脱不了的梦魇。
顾南城伸出手来，晃了一下她的胳膊：“凌歌，醒醒。”
他抬高了音量，但是却又不是会吓到对方的那种声音。
“嗯？”慕凌歌一个激灵，从梦魇中惊醒了过来，有点迷茫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顾南城看着她惊醒过来，一脸慌张又迷惘的样子，眼神里面的痛苦也没有消退。
“做噩梦了？”他问道，虽然面无表情，但是声音却比平时温柔了几度。
慕凌歌嗯了一声，翻身坐起，按了按额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发现自己睡了半小时都不到。
可是在梦里，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梦到了什么？”顾南城却又问道。
慕凌歌却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岔开了话题道：“我还是想回家了。”
她的语气有点感伤，就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想快点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一个人舔舐伤口。
顾南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你继续工作吧。”慕凌歌的思绪有点混乱，但是还是下意识地拒绝道。
顾南城却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我也需要休息一下。”
此言一出，慕凌歌也不知道要回复什么才好，只好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两个人从办公室出去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加班，顾南城径直走了过去，跟慕凌歌坐上了电梯。
慕凌歌觉得自己应该找点话题来让自己转移一下注意力，所以问道：“难道大家这么加班就没有怨言吗？”
“怨言？什么怨言？”顾南城似乎有点诧异，不明白慕凌歌是什么意思。
慕凌歌微微一怔：“当然是惨无人道的加班，人家也有自己的家庭，总是加班，难道没有意见？”
“谁说总是加班了？而且公司也没有硬性规定加班的条例，只要可以协调好自己的工作，加不加班，公司不管。”顾南城却有点冷漠地说道。
“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什么协调好工作和加班之间的关系？这不是都看公司给指派的任务量嘛，要是给了八小时之外才能完成的工作量，再怎么努力也完成不了啊。”慕凌歌又道。
她似乎是故意跟顾南城对着干，拼命找着理由来反驳顾南城。
顾南城本来不想跟她讨论这么无聊的问题，但是看到她神情中淡淡的疲惫，有点于心不忍，说道：“公司没有给这么重的任务。”
慕凌歌没有说话，但是明显表情还是很怀疑。
“每一年，不管是校园招聘会上，还是在企业专项招聘会上，荣禾的职位都会出现五十比一这样的竞争，如果是高管，更甚，可能是万里挑一。”顾南城难得耐心地解释道。
“所以呢？”慕凌歌微微一笑。
“所以，如果荣禾真的像你口中说的这么惨无人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来应聘，工资高？你大概不知道，现在大家看重的都是公司的平台和发展前景，在荣禾，他们才能实现价值。”
顾南城的语气有点淡然，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仿佛浑然天成的霸气。
慕凌歌没有再说什么。
她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因为能进入荣禾的，都是佼佼者，如果真的有这么多问题的话，哪有人会一直留着呢。
两个人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一点了。
顾南城看了一眼慕凌歌，问道：“要不要我陪你？”
慕凌歌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问自己需不需要对方陪着自己一起睡。
她俏脸一红，有点嗔怒地看了对方一眼，正色道：“不需要，不劳烦顾总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立刻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而身后的顾南城却站在原地，摇了摇头，笑笑，转身去了书房。
慕凌歌这才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个男人，其实哪里是回来休息的，是找个借口将她亲自送回来罢了。
其实完全是不需要这样的。
她默默地想着，她又不是什么娇弱的女子，完全是可以自己回来的，而且南城治安这么好，她开车回来，能有什么问题？
但是，她走进了房间，将后背抵在了门上，却突然笑了一声。
虽然她可以，但是顾南城这么做，还是让她的心里变得很舒服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好像，之情所有受过的委屈，都消失不见了。
她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子去洗漱了一番，然后换上了睡衣，又探出头去看了一下书房的方向，却发现灯还亮着。
看来还在工作。
她默默地退回房间，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就不要过去打扰了。
回到床上，她闭上眼睛，却头一次觉得，有安心的感觉席卷而来。
或许，这件事情，是他们关系的缓和点也说不定。
她嘴角染上一点笑意，但是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这一夜，她再也没有做噩梦，相反的是，一觉下去，一直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更。
慕凌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从外面透进来的阳光，发了一会儿的呆，这才径直穿着睡衣就到了楼下。
第170章
一定会查出个水落石出的
“夫人，您起来了。”小翠像是一早就守在了楼梯口，看到慕凌歌，立刻说道。
慕凌歌嗯了一声，问道：“顾总还在休息？”
“没有，顾总早上就去公司了，让你今天不用过去了。”小翠说道。
慕凌歌点了点头，但是心里不免泛起了嘀咕。
顾南城这是一夜未睡吗？昨天那么晚才休息，今天一早竟然就去公司了，看来这件事情，对荣禾造成的影响还是有点大的。
她快速地吃完了饭，也没有去公司，而是跟昨天那个章老师联系了一下，问道：“安安现在情绪怎么样？用不用我让专业的心理医生过去？”
章老师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才说道：“情况有点不好，她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一直在睡觉，什么东西都没有吃，连她最好的朋友过来看她，她也没有说一句话。”
慕凌歌皱了皱眉头。
很显然，现在这个小姑娘正经历着人生最大的打击，还没有成年，就已经失去了父母。
不，慕凌歌突然眼前一亮。
李安安的母亲并没有去世，而是在她小学的时候，离家出走了。
如果现在能够找回她的母亲，是不是会对李安安带来一点安慰？
慕凌歌之前还觉得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现在，却突然有了目标。
只不过，她母亲也走了很多年了，找起来，恐怕要费点力气。
她沉思了片刻，然后立刻驱车来到了章老师的家里。
“她不愿意出房间？”慕凌歌坐在章老师家的客厅里面，问道。
章老师点了点头，有点担忧地说道：“这孩子平时就有点内向，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到现在，甚至不愿意跟任何人交流。”
慕凌歌点了点头。
当初，她也曾经三天三夜没有出房门，什么人都不愿意见，也什么话都不愿意说。
所以她对此，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李安安紧闭的房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不知道章老师知不知道安安家里面的情况？”
章老师点了点头，说道：“我从初一就开始接了安安这个班，她是年级前十的好学生，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她不爱说话，极其内向，也跟同学来往得不多，同学都说她自闭。”
“后来我了解到，她家境平寒，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父亲也没有正式工作，家里当时还有一个奶奶，还有各种慢性病，所以家里经济条件很不好。”
“安安她放学之后，要准备一家人的晚饭，还要帮奶奶洗澡，打扫卫生，然后再熬夜读书，长久这样的生活，让她自卑又胆怯。”
“不过等到初一下学期的时候，这个情况有所好转，在社区的帮忙下，她爸爸在你们荣禾找到了一份工作，算是有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收入。”
“不过到了初二的时候，她奶奶就去世了，剩下她跟她爸爸相依为命，不过随着家里经济条件的好转，她也渐渐变得比以前开朗起来。”
“可是谁又能想到，马上她就快要初三毕业考高中了，却出了这个事情。按照她的成绩，考上省重点是不成问题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却有点不容乐观。”
章老师有个比李安安大几岁的儿子，为人父母的，打心眼儿里面疼惜这个小姑娘，语气里面，也满是遗憾。
慕凌歌认真地听完了之后，突然问道：“你说是社区将李德介绍进荣禾的？”
“是的，她爸爸因为身体一直不大好，也干不了重活，但是自身文化水平也有限，所以很难有合适的工作，后来有了这么一个机会，社区便推荐了李德。”章老师又说道。
她因为很喜欢李安安，所以对李家的事情也了解得很多。
“那你知不知道她妈妈当初离家出走，到底是去了哪里？”慕凌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李家人从来都不提这件事情，家里面也一张照片都没有，我没有主动问过。”章老师摇了摇头。
她身为一个母亲，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会抛弃自己的孩子？
就算是大人之间有了什么矛盾，那孩子也是无辜的，哪怕是离婚，也不应该跟孩子完全断绝了联系。
慕凌歌点了点头，又说道：“那行，谢谢章老师了，还有些情况，我需要再做进一步的了解，安安爸爸现在去世了，她母亲就是她唯一的监护人了，现在要找到她母亲才是。”
章老师也同意她的这个说法，但是还是有点担忧地说道：“虽然现在找到她母亲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安慰，但是万一到时候她母亲已经组建了新的家庭怎么办？”
慕凌歌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就像是慕刚，跟林天华组成新的家庭之后，自己在面对慕刚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他们一家三口，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可是那又怎么样？
她骨子里面，终究留着慕家的血，只要她还活着，跟慕家之间的牵扯就不会断掉。
“那也没有办法，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得替她试一试，不试一下，怎么好放弃得心甘情愿呢？”慕凌歌喃喃地说道。
章老师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暗一惊。
看上去这么温婉漂亮，风华正茂的一个女孩儿，为什么脸上会出现这种仿佛看淡了生死，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只是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李安安睡觉的房间，哀哀地叹了一口气。
“安安的父亲走得太惨了，别说是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我，都有点接受不了，所以还请慕小姐，务必要给李家讨一个公道。”章老师又突然说道。
虽然慕凌歌一直是以荣禾工作人员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但是她在言行中，并没有包庇任何一方，最关心的，也是安安的心理问题，所以章老师自然选择了信任她。
“这件事情，一定会查出一个水落石出的，荣禾这么大的一个企业，肯定是敢作敢当的，这点你放心，包括安安后续的问题，公司也都会负责到底的。”慕凌歌说道。
第171章
难以启齿？
她并没有从公司那边得到这种承诺，但是她在心里给自己下了一个死命令，那就是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不说，还要对安安负责到底。
毕竟，从安安的身上，她突然看到了当年的那个绝望又无助的自己。
她没有能力穿越到那个时候，给自己一点帮助，那么就只能将对以前的那个自己所有的亏欠，都弥补在安安身上好了。
“那我替安安，先谢谢慕小姐了。”章老师甚至对她微微鞠了一个躬。
慕凌歌连忙回了一个礼：“章老师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不过三天之后，就会举行李德的追悼会了，到时候，安安恐怕需要出席。”
既然人已经不在了，中国人又讲究入土为安，所以还是尽快将李德的尸体火化了为好。
“恩，安安这边，我会继续做工作的，不过，到时候，你通知我就可以了，我会将孩子带过去的。”章老师点了点头。
安安这个孩子虽然内向，但是最是乖巧听话，这今天，跟她好好说说，应该可以理解。
慕凌歌闻言，又看了一眼房间的方向，然后这才站了起来，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任何问题，都请及时通知我。”
“好的，你慢走。”章老师也站了起来，送慕凌歌出门。
其实慕凌歌过来的时候，还特地去取了钱，打算来了之后，给章老师先拿着，算作这几天李安安的生活费。
但是来了之后，看到章老师这么处处为李安安着想的样子，她却怎么都拿不出手了——如果拿了的话，反而更像是在侮辱对方。
回到车上，慕凌歌又看了一眼用信封装好的钱。
然后又微微叹了一口气。
偶尔，当发现钱不是万能的时候，才更加心酸和无奈。
她也不再多想，重新发动了车子，打算去李家看看，那边都是邻居，说不定比章老师了解的情况更多一点。
李安安家是南城的原住民，住的是老城区，还没有拆迁，都是上了年头的老建筑。
慕凌歌的车开到弄堂口就不得不提前停住，因为再往前开，就没有路了。
她下了车，看了一眼手机里面储存好的地址，虽然上面写了门牌号，但是这里的建筑排列得很乱，她试着找了几家，发现不太对的上之后，索性放弃，打算先找人问问。
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看到了一群聚集在一起的老头老太太们。
慕凌歌走上了前，还在酝酿要怎么开口的时候，一个大妈注意到了她，有点警惕地问道：“你是谁？好像面生，没有看过你。”
慕凌歌连忙笑道：“我是来找人的。”
“我说呢，找什么人？”大妈又问道。
“不知道李安安家是在这附近吗？”慕凌歌微微带着试探问道。
一听到她说李安安，周围的人都立刻将目光投了过来。
“你找她家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大妈的眼神更加警惕起来。
慕凌歌连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李家不是出事了么，这几天，李安安都住在他们班主任那边，我是荣禾的工作人员，现在孩子的情绪不大稳定，所以有些事情，我也不好直接问她。”
众人一听她确实是为了李家的事情来的，不由来了精神，纷纷围了过来，说道：“你是荣禾的员工？是来谈赔偿的事情的？”
“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谈赔偿还为之过早，安安还没有成年，所以有些事情她也不好处理，不知道她家还有没有其他的人了？”慕凌歌连忙先问道。
众人想了一下，说道：“原本家里还有个老太太，但是去年已经去世了，后来就没有再见过什么人进出他们家，就只有他们父女两个人。”
“可是我听说他们是南城的原住民，那么不管怎么说，都要有几个亲戚的吧？”慕凌歌有点疑惑地问道。
“什么原住民啊，其实是从安安奶奶那辈儿逃难过来的，后来在南城就留下了，哪里有什么亲戚在南城，而且我有一次听他们家去世的老太太说过，就算是在老家，也没人了。”
慕凌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竟然就这么一个亲戚都没有，在中国这种人情社会，也算是少见。
“那孩子的母亲呢，你们有没有见过？”慕凌歌又问道。
听到她说起安安的妈妈，众人一时之间，竟然都不说话了，只是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慕凌歌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知道什么，现在只是碍于什么原因不想说。
“大爷大妈们，你们也知道，安安现在还没有成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一个大人都不在身边，这事情也不好处理啊。”慕凌歌立刻打出了安安这张牌。
“怎么不好处理啊，你们这么大的公司，难道就因为安安是孩子，所以不想处理了么？我们可告诉你，关于这一点，我们这些邻居就不答应，你们应该多多赔偿才是。”
慕凌歌看到他们七嘴八舌地又绕到了赔偿的上面，不由有点伤脑筋。
“不是，你们听我说，赔偿的事情，肯定会正常进行的，可是就算是荣禾赔了一大笔的钱，她安安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还是需要一个监护人。”慕凌歌解释道。
但是却有人冷笑了一声：“既然可以赔一大笔的钱，那相当监护人的人可多了去了，又何必去找她那个都消失了多年的妈妈？”
“可是找别的监护人，毕竟没有亲生母亲来的好，所以如果你们知道点什么的话，还请告诉我吧。”慕凌歌特别诚恳地说道。
“姑娘，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是李家这个事情啊，哎，真的很是难以启齿。”终于有大妈按捺不住，开口说道。
难以启齿？
慕凌歌不明白什么事情，能在大妈的嘴里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所以不由疑惑地看了过去。
只见大妈哀哀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说起来啊，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快十年了。”
第172章
查一个人的下落
众人似乎都纷纷想起了那段往事，不由都叹了一口气。
当时安安已经上幼儿园了，李德也在一家工厂打工，家里老太太的身体还算是硬朗，所以李安安的妈妈便做了家庭主妇，没有出去上班。
不过那时候，家里的日子还过得过去，李德甚至还憧憬着可是买一栋大一点的房子，给家人换个居住环境。
但是没想到的是，安安的妈妈在家里无所事事，一来二去就沾染上了赌博，竟然在外面打麻将打得昏天暗地的，孩子也不管了，家务也不做了。
一开始李德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时间长了，看到家不成家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去找了自家老婆，但是对方丝毫不理，还讥讽李德不算个男人，自家老婆打点小牌也要管。
后来情况越发严重，她不仅在麻将里面越陷越深，甚至还找了个牌友，有了婚外情。
李德发现之后，终于忍受不了，一气之下，提出离婚，但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妻子在外面，欠下了巨额的债务。
他妻子用李安安来威胁他，如果他要孩子的话，就必须承担债务，不然，别想离婚。
李德哪里有钱还，所以离婚的事情便暂且搁浅了，那时候，天天有人上门来要钱，气得李德的老母亲一下子就病倒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德的妻子，竟然就带着家里所有的存款，跟那个牌友跑了，留下了一屁股的债务给李德。
李德没办法，又找不到老婆，只好拖家带口的开始换这些债务，因为高利贷的人时不时到厂里去闹事，所以李德还丢了工作。
丢了工作之后，也没有敢用他，他只好卖体力，开始给人送水，卸货，都是些体力活，后来身体就不行了，中途还住过一段时间的院。
那些高利贷见他们这么穷，实在是换不起了，将他暴打了一顿之后，便也渐渐来得少了。
到了这一两年，他经过社区的推荐，进了荣禾上班，家里的条件，这才渐渐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