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慕凌歌，陆舟或许是你心里最好的那个人，可……”他顿了顿，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下巴，在电梯间狭小的空间里透出了一股诡异的气息。“那是以前！”
他定定地看着她，眼底的嘲讽显而易见。
慕凌歌环着他的脖子，目光里带着几分错愕，轻轻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那现在呢？”
“我要的是以后！”他顿了顿，低迷的话音，在她的耳垂边喷洒，“从今天开始，慕凌歌，你的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人！”
多么霸道的一句话呀？
可慕凌歌听来，却可笑至极。
“顾南城，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了，我爱的人是你！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呢？”慕凌歌的话，鼻音浓浓的。
像是有点委屈。
“爱我，却为了别人利用我？”顾南城终于问出了心里的那句话，他低沉的话音让慕凌歌面色一怔。
他听到了，果然听到了。
难怪，他那么生气，刚才竟然伸手，险些要掐死她。
“所以，你相信慕刚，却不相信我？”她冷笑了一声，对自己的父亲直呼其名，却分明有些心灰意冷。
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此时此刻，顾南城的话。
顾南城定定地注视着她，心口先是闪过一抹迟疑，紧接着，就露出了几分淡漠，“慕凌歌，是不是真的，我自己会去查实！”
“哦。”
慕凌歌像是在敷衍他，随口应了一声。
她不再说话，而是靠在他的肩膀上，显得有些倦怠了。
顾南城本来心口窝火，想找她好好算账来的，此时看到慕凌歌这般模样，心口却多出了几分说不出的情愫。
慕凌歌不但没有畏惧他的逼迫，而且很是乖巧地靠在他的怀里，这样的她很少见，却又让人心口软了下来。
“慕凌歌！”
他忽然开口叫她。
慕凌歌却缓缓地闭着一双眼眸，呼吸缓慢，又温柔，“嗯？”
只是软软糯糯的一声轻哼，却分明让他的心都在颤抖着。
“顾南城，让我静一静吧……我不知道，除了你，还能依靠谁。”慕凌歌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慢慢说着。
此时的她，就像是丢盔弃甲的孩子。
在她的世界里，早已经一无所有了。
顾南城突然选择了沉默，他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然后抱着她走出了电梯间。
慕凌歌知道，他会选择沉默。
因为在他们之间，即使是温存，也注定是会转瞬即逝的。
她爱着顾南城，可他不会爱上她。
抱着她上了车，顾南城便坐在后座上，车子停在路边等待萧澈下楼，而慕凌歌却不自觉地靠在车窗边睡着了。
她睡着的模样很好看，温柔，娴静。
顾南城看向她，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对前排的司机开口说，“把暖风打开吧。”
九月里的南城，已经微微染上了几分寒意。
司机毕恭毕敬的点头，这个时候，萧澈却从外面蹦跶着走上车来。
他来开副驾驶座的门，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线察觉了顾南城冰冷的目光，“我……我做了什么吗？”
他颤抖着话音，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
顾南城没有说话，狭长的眼眸一眯，萧澈立刻就会意了，他钻进车厢，同样选择了缄默。
车子缓缓发动，顾南城才开口命令，“先去别墅。”
这话，意味着他要放弃手头堆集在一起的工作，这无疑让萧澈一怔，却又不敢开口说话。
……
慕凌歌半梦半醒的时候，额头重重地撞在了玻璃窗上，她吃痛，咬了咬牙。
却没有要转醒的意思，换了个姿势，继续安稳的睡着。
顾南城蹙了蹙眉，只好挪到她的身边，然后伸出修长的一条手臂，为她遮挡住玻璃窗，避免她额头上的伤口破裂。
虽然只是细微的动作，前排的萧澈却都看在眼底。
他转过来，小心翼翼地对顾南城说道，“先生，前面有家粥店，需要买点吃的回去么？时间不早了。”
很礼貌。
但顾南城蹙了蹙眉，颔首。
萧澈立刻会意，要司机将车小心地停在路边，跟在顾南城身边多年，他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
可是，刹车的那个瞬间，慕凌歌还是凭借着惯性往前扑，顾南城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然后，慕凌歌就自然而然地钻进了他宽大的怀抱里。
睡姿不算太好看，甚至连口水都顺着唇角往外流。
这大概是最为漫长的一段行程了，在此之前，顾南城真的想要一把掐死她，因为她是为了陆舟才嫁给自己的。
可此时此刻，他却忽然觉得，慕凌歌浑身都透着一股无助。
她潇洒地对他说，“顾南城，我从一开始就喜欢你。”
她问他，“你就那么恨我么？”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簇，好像都在冥冥当中刻进了他心口的位置，顾南城失态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女人了。
第13章
全身而退
慕凌歌醒来的时候，桌上还摆放着热腾腾的白米粥，她有些饿了，靠在床头。
顾南城就站在窗台上打电话，低迷的话音隐约传入她的耳朵里。
想也知道，自己是被他抱上楼的。
他挂断电话，走进来看着她，“饿了么？”
像是在问意见无关紧要的事情，顾南城的话音很好听，他用柔和的目光看向她，就像是温柔的一抹阳光。
慕凌歌的呼吸顿了顿，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几分错愕。
然后，顾南城说，“先吃东西，吃完了再睡不迟。”
他说完，就把一次性的餐盒打开了。
“顾南城，我自己下去煮就好……”慕凌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吓到了，颤抖着话音小心翼翼地说道。
顾南城看了她一眼，话音里带着命令，“过来。”
慕凌歌顿住了，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几分错愕，然后转过脸来直直地看着顾南城。
他像是个王者，端坐在一侧的茶几旁。
“先吃东西。”他自顾自地说，自顾自地为她掰开筷子。
甚至，没有给慕凌歌躲避他的机会。
慕凌歌顿了顿，鬼使神差地向着茶几走了过去，看着他欲言又止，“顾南城，你没必要这么对我。”
她这话，让面前的人浑然一怔，错愕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慕凌歌衣衫单薄，站在和他相距不远的地方，缓缓开口说，“等慕氏的事情解决掉，我会主动和你离婚，你放心好了。”
她这么一说，顾南城的心里却反而空落落的。
他看了看她，然后冷哼了一声，反问，“慕凌歌，你该不会真的以为，你说离婚就能全身而退了吧？”
没有他的同意，慕氏，便会成为牺牲品。
慕凌歌顿了顿，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顾南城，时至今日，连你也不肯放过我么？”
慕凌歌静静地看着他，她甚至想不明白，为什么伤害自己的人，总是离她最近的，至亲至爱的人。
从慕家，到顾南城。
前者，她悉心维系，后者，她如履薄冰。
慕凌歌累些倦怠了，她看着他，薄唇轻启，“顾南城，我终究是后悔了。”
“可是，慕凌歌，已经来不及了。”
既然会后悔，她又何必来招惹自己？顾南城觉得她滑稽而又可笑，可明明他应该奚落她一番的，却又说不出口。
“慕凌歌，既然招惹到了我，就别妄想全身而退。”他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话音低迷而又浑厚。
慕凌歌坐在他的腿上，眉宇间俨然透出了几分无奈。
“可是，顾南城，你不就渴望我能放手么？”她淡淡的问了一句，这话让顾南城微微一怔，他皱起眉头，在思忖着这句话。
若换成以前，他的确是那么想的。
他对她恨之入骨，可是今天，看到她这般模样，当她说——顾南城，除了你，我不知道该依靠谁的时候，他就算心如磐石也彻底被融化了。
“就算是，那也得等陆暖暖回来。”他自顾自地说道。
等陆暖暖回来？慕凌歌有种骑虎难下的错觉，纵使她再喜欢顾南城，再怎么狠不下心，在这句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她也看清了事实。
然后，她冷冷地哼了一声，“顾南城，所以你把我留在身边是为了当替补的么？”
替补，这个词再贴切不过了。
他不爱她，甚至对她恨之入骨，却偏偏要将她留在身边。
“慕凌歌，随便你怎么想，五年时间没到，你休想离开我半步。”他霸道地说着，却拿了勺子，将白米粥喂到她的薄唇前方。
慕凌歌抿了抿勺子里的白粥，心神不宁。
“好喝么？”他淡淡地问她。
“不好喝。”慕凌歌如实回答，“食之无味弃之可惜，顾先生你说呢？”
她这是在一语双关，一面说的是粥，一面说的是这场彼此蹉跎了岁月的婚姻。
顾南城听出来了，他有些不大高兴，放下手里的碗筷，温热有力的大手一把摁住她瘦弱的脊背，话音里带着笑，“那也得忍着。”
话说完，他便又自顾自地喂她。
按理说，想要爬上他顾南城的床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他不该对她这样，可偏偏顾南城就是忍不住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内心里的那种迫切，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难以控制。
慕凌歌顿了顿，环住了他的脖子，“顾先生你这般优秀都能屈尊降贵陪我玩这场游戏，我又有什么委屈呢？”
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脸轻佻的吻了吻他的薄唇。
顾南城被她的动作弄的浑身滚烫，一把将她抱起来，慢慢地，亲吻着慕凌歌的薄唇。
却听到慕凌歌嘲讽的话音，“原来，顾先生的自控能力，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顾南城定定地看着她，目光越发的阴鸷，仿佛要将她看穿了一样。
是的，在这个瞬间，他也突然意识到了，在慕凌歌这儿，自己真的没有控制能力。
“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我今天要了你，也算情理当中。”他低沉着话音，在她耳边没好气地提醒。
“可顾先生您似乎忘了……”慕凌歌笑了笑，有个词叫，“婚内……？”
像是在试探着问。
可话里的挑衅却已经不言而喻。
她慕凌歌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精于算计，这一点顾南城是知道的，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面上多出了几分冷漠。
“就算是，又如何？”他看着她，“南城都是我的地盘了，又有谁会为了你这样一个女人，来得罪于我？”
除了顾家老太太，恐怕，真的没人了。
可顾家别墅，在南城最偏僻的地方，清幽，雅静，即使老夫人疼爱她，慕凌歌也不敢随意打扰。
“……”
这样的问题，让慕凌歌选择了沉默。
她秀美的眉微微一挑，“那若是，顾先生您自己呢？”
第14章
慕凌歌，你就那么怕我？
顾南城被她问住了，慕凌歌这女人，总是有本事看穿他的心思，她清楚地知道，其实这个时候，顾南城的态度是在摇摆的。
这样一来，她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是顾南城他却又不肯承认，睨了她一眼，“慕凌歌，你放心吧，我还没有眼瞎到这种境界。”
可是，他分明又有些不大自然，轻轻地侧过身，亲吻着慕凌歌如同果冻一般的红唇。
那样的淡淡的粉色，好看而又诱人。
最重要的是，好像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慕凌歌才会不排斥他，顾南城觉得，自己能够在这种方式上占到便宜。
可是，手机却又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顾南城蹙了蹙眉，见是慕凌歌的手机，就不想理会，侧了侧身，一把将她抱住了。
慕凌歌一时间慌了神，下意识地推开他，生怕这人再做出点儿什么过分的事情来，“顾南城，是奶奶的电话……”
她的话音软软糯糯的。
分明带着几分颤抖，可却又非常好听，顾南城顿了顿，蹙眉，有些不悦。
就在他还在迟疑的时候，慕凌歌却已经抬起手。
拿了电话，就这样半推半就地坐在他的腿上，接起了电话来，听筒里是老太太的声音，“丫头，你和南城回来吃饭吧？”
“奶奶……我……”慕凌歌刚打算拒绝，却看到顾南城滚烫的目光，她下意识的揉了揉额角，约莫是还有些头疼，细微的动作被顾南城看在眼睛里。
“好，那我们一会儿过来。”她顿了顿，这才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本来，慕凌歌的确是打算拒绝的，可是老夫人的态度，她又不能拒绝。转过脸再去卡尼卡顾南城，这男人则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看着她，话音低迷，“叫你回去吃饭？”
早在她还在睡觉的时候，顾家就来过电话了。
他当时没有给出准确的答复，所以现在，老太太亲自来请慕凌歌了。
“嗯。”她又揉了揉额角，约莫真的是老夫人太想要小曾孙，总把她和顾南城留在老宅住，之前他都以有事作为借口，可今天她却有些莫名的恐惧。
总觉得顾南城这莫名的态度，让她有些心神不宁。
“头疼？”他把她的手抓了下来，然后低沉着话音徐徐地问道，这话让慕凌歌微微一怔，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几分错愕。
却看到顾南城已经先伸出了手，他英俊的脸颊上，带着几分漠然，“别乱动。”
慕凌歌听着他带有魔力的话音，动作就真的顿住了，她轻轻地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顾南城却抬起手，为她不缓不慢地揉着额角。
力度，刚刚好，手掌温温热热的。
“顾南城。”慕凌歌甚至没有来得及享受，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看着他，她觉得一定没有什么好事在等待自己。
“嗯？”顾南城闷声发出一声轻哼，手指却轻轻地从她额角的碎发抚过，“重了？”
“没有……就是……你真不用……”话说到一半，连慕凌歌自己都顿住了，“不用这样，我不难受。”
她支支吾吾了半天。
顾南城却慢慢挑起眉来看她一眼，话音低迷而又沉稳，“是么？”
他将信将疑地问，手掌却一直握着她的小手，慕凌歌浑身冰冷，一点温度都没有，而他……
就好像个纯天然的暖宝宝一样。
她有些不自觉地抿了抿薄唇，无比认真地看着他，“嗯，是。”
可话却没有得到顾南城的回应，他将她抱起来，直接放在软榻上，“把东西吃了。”
命令的口吻，带着他一贯的霸道。
慕凌歌本想拒绝，却看到他站起身走到软塌的后方，然后有力的手指再度覆盖在了她的额角，动作很娴熟。
慕凌歌被他的动作吓到了，一时间定定地不敢去看身后的人。
按照他对顾南城的了解，他不是会对哪个女人好到亲自动手境界的人。
“顾南城……”她又叫他。
约莫是有些不耐烦，“慕凌歌，你就那么怕我？”
他这么问，慕凌歌猛地一怔，白净的小脸上露出了几分错愕，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
顾南城就站在她的身后，扭头也就不过咫尺之间的距离。
她有些惴惴不安，却又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顾南城仿佛就像个天生的王者，眼底熠熠生辉的光芒，照进她的心口。
“不怕呀。”她僵硬地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秀眉轻轻地挑起来。
这个时候的慕凌歌，是真的美的不可方物，她轻轻侧过脸去看向他，薄唇半抿起一丝浅薄的笑容，“我做什么要害怕你？”
口是心非的女人，即使只是一句话，顾南城也知道她是刻意在掩盖。
他哼了一声，“慕凌歌，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没好气的一声警告，慕凌歌却只是顿了顿，没有开口。
她仔细而又有些失神地看着面前的人，俨然有些失态。
“慕凌歌！”顾南城对她有些无奈，只冷冷地哼了一声，话音低迷而又浑厚，像是悦耳的琴声，“我叫你把东西吃掉！”
真是个霸道的人，连吃东西都用逼的。
慕凌歌暗自腹诽着，可却没有说出口来，莫名的看着这样的他，她内心的委屈却都柔和了下来。
见她低下头，缓缓慢慢地抿着碗里的东西，顾南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难得这般沉寂下来，倒让他有些贪婪于这种安静了。
……
下午，顾南城才开着车带慕凌歌去顾家老宅。
修建在城区外的顾家，总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在桐树深处，依山傍水，却又采用的是欧洲巴洛克的建筑风格，仿佛城堡一般，屹立不倒。
慕凌歌刚刚走下车，就看到陆舟站在不远处，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转过脸去看着顾南城，他仿佛对这一切也不知晓，有些诧异。
“凌歌。”陆舟看到她，立刻就走了上来。
慕凌歌只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第15章
你真的和他结婚了？
陆舟自然也看到了她，今天的慕凌歌穿着一身酒红色的晚礼服，长发束在脑后，秀气的脸颊上透着几分惊讶。
不，用陆舟的话说，那应该是欣喜。
他以为，见到自己，慕凌歌应该会很兴奋。
可谁知，下一秒，慕凌歌却本能地往后挪了两步，然后，挽住了顾南城的手腕。
细致入微的动作，让陆舟微微一怔，反倒是顾南城，心情愉悦。
“凌歌，你……”陆舟追上来，定定地看着她，不可置信。
慕凌歌的动作，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她一直是顾南城的妻子，她在用这种方式想要断掉陆舟的念想。
同时，顾南城却睨了一眼陆舟。
陆舟小时候时长到顾家玩，见怪不怪。
“凌歌，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么？”陆舟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慕凌歌。
这话出口，慕凌歌和顾南城才顿住了脚步，顾南城侧过脸来看着他，然后勾了勾唇角，“陆舟，我是你的舅舅，那么她……”
他顿了顿，无比冷漠地提醒，“就是你的舅妈。”
话音落下的同时，陆舟一张脸都没了色彩，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慕凌歌看到了，他的眼底，好像有几分恨意。
是对顾南城。
“顾南城……要不……你先进去……”慕凌歌小心翼翼地开了口，她白净的小脸上透出了几分不安，顾南城会相信她么？答案是——不会。
她越是支开他，越是说明这两人有问题。
所以，顾南城眯了眯眼，“我就站在这儿，你有五分钟的时间，你们慢慢说。”
他的话音，很沉。
慕凌歌微微顿了顿，白净的小脸上透出了几分无奈，她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情愫，对陆舟开口，“抱歉。”
简单的两个字已经明确了她的态度，陆舟定定地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然后深吸一口气对她说，“你真的和他结婚了？”
他看着她的时候，眉宇间透着几分迟疑。
明明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却又不想面对现实。
“不然呢？”慕凌歌莞尔一笑，眉宇间反倒多出了几分坦然，“陆舟，女人可不比你们男人，你们可以先为了事业四处奔波，可我不一样，过了二十五的年纪，我就等于丢了青春，你让我等你，凭什么？”
她薄唇微微动了动。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那样重重地敲击着陆舟的心。
他记忆里的慕凌歌，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已经到了二十五岁，就放弃奔波，她自强自立，成熟干练，又怎么会变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凌歌，你……”
“我怎么了？陆舟，我们从一开始，就只是订婚而已，又不是生米煮成了熟饭，有什么大不了的？”话音冷冷的，说完这句，她提了提裙角，侧过脸去看着顾南城，“亲爱的，我们走吧？”
话音软软糯糯的，目光柔和到了极致。
媚眼如丝，呵气如兰。
这样的慕凌歌，在任何人面前，都会让人过目不忘，甚至是男人便会产生占有欲。
“慕凌歌，你怎么这么狠心？”陆舟顿了顿，直直地看着她。
这话，却让慕凌歌微微一怔，潋滟一笑，“陆先生，狠心的人是你吧？是你离开了南城，而不是我！”
她的话音，就那么轻飘飘的。
却陆舟的心口滴血。
可慕凌歌却清楚地知道，哪怕自己稍微拖泥带水，在顾南城看来，都有可能是心慈手软，到了那时候，他一定会用尽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折磨陆舟。
与其这样，不如现在把话说清楚了来。
两个人缓缓走进了屋子里，顾南城这才勾了勾唇角，话音低哑，“慕凌歌，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竟然这般狠心？”
他缓缓的话音，让女人微微一怔，紧接着她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几分平和的笑意，“顾先生才知道么？就不怕下一个就是你？”
“你不敢！”他霸道地打断了她。
慕凌歌却不回答，只心不在焉地站在他的身旁，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总觉得心口都在颤抖。
顾南城看了她一眼，“慕凌歌，你要是走了，这代价未免惨重了些。不单单是慕氏，还有陆舟！”
那是他用来威胁她的筹码，慕凌歌置若罔闻。
与此同时，佣人却从房间里迎了出来，见是顾南城，这才笑起来说，“先生，您回来了？要吃点什么东西么？老夫人还在房间里，我去请她下来。”
顾南城父母早逝，就他和姐姐顾墨一起跟随奶奶生活，顾家本也算不得什么名门大家，老夫人性子也和蔼些。
这些年，顾墨也不回来了，只有顾南城和慕凌歌偶尔回来看看，这两人实际上关系并不好，但……
为了讨老夫人欢心，他们还是这么做了。
“嗯。”顾南城点了点头，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一双深沉的眼眸里，透出了几分摄人心魂的光，“姐姐没回来过？”
话音低沉。
那佣人听到他的话，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小心地点了点头，“是的呢，大小姐已经三年多没回来过了。”
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顾南城终于要对陆家，陆舟以及他的姐姐顾墨赶尽杀绝？慕凌歌有些好奇，却又不敢问他。
或许，顾南城本来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对于他来说，这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吧？
“先生，少夫人，你们先坐，我去泡茶。”管家看了看这两人，毕恭毕敬地说道。
可，慕凌歌却叫住了她。
“奶奶喜欢我的手艺，你先去请她下来，茶水我去准备就是了。”她说着，轻轻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瘦弱的背影走向厨房。
“那好。”管家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转身上楼去。
慕凌歌出生慕家，且又是第一名媛，自小就得母亲的真传，在茶艺、国学方面都有一定的建树，也只有她的手艺能得到老夫人的赞赏了。
顾南城孤身坐在沙发上，也不自觉地站起身来，跟在她的后面走进了厨房。
第16章
我真没事
即使穿着礼服，慕凌歌还是难以掩盖手上娴熟的动作。
只是行云流水之间，茶水便泡好了，期间有好几次顾南城担心她会烫到手，可慕凌歌却都不着痕迹。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她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顾南城。
本来只是泡茶，可他却一直站在她的身后，让她有些不适应。
“你说呢？”他睨了她一眼，慕凌歌却顿住了，然后冷笑，“顾先生，你该不会真的认为我会放点毒药进去吧？”
“……”
顾南城被她一句话噎住了，他只是在等她，可这女人……
偏生把他想的跟洪水猛兽一样，他揉了揉额角，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透出了淡淡的薄凉。
“出去吧，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南城就一把吻住了她的薄唇，在他深沉的目光里，慕凌歌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滚烫，仿佛他眼底的目光暗潮汹涌开始滚烫灼烧着她的心。
“顾南城，你……”
趁着他毫无防备，慕凌歌一把将他推开，惊恐万状地看着面前的人。
“怎么？”他挑眉，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她，慕凌歌一时间语塞，又羞又怒。
她端着茶杯正打算往外走，却看到管家就站在门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二人。
这一次，慕凌歌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身后的顾南城一把搂住了来。
“小心洒了烫着。”
他漫不经心地提醒她，慕凌歌顿了顿，本想开口奚落他两句，却又碍于管家就站在不远处，所幸低下了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句。
难得她这么乖巧，顾南城心情乍好，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
“我……我先进屋。”慕凌歌顿了顿，脸颊上透出了几分红润。
目送着她的背影出了房间，顾南城才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他觉得，偶尔这么涮涮她也蛮好玩的。
客厅里，老夫人坐在主座上，手里拿着串葡萄，满满地吃着。
见慕凌歌走出来，她才笑着说，“丫头，过来吃点儿。”
慕凌歌微微顿了顿，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毕恭毕敬地对老夫人开口，“奶奶喝茶。”
她一贯懂礼貌，深得老夫人的喜爱，加上手艺独特，更是惹人喜欢。
“你这孩子，每次来先泡茶？不知道人还以为我这老太婆请了个丫头当佣人呢。”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她还是接过了慕凌歌手中的茶杯，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慢慢地喝着茶说，“嗯，真香。”
慕凌歌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厨房，却看到顾南城仍旧还站在门口打电话。
她微微顿了顿，像是有点儿失望，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浅淡，“奶奶您身体还好么？”
话音柔和，却好听至极。
“不好！”老夫人哼唧着，然后看了一眼顾南城，那拐杖指着他，哼唧着说，“哼，这混小子不来看我，连你也不来看我。”
她这么说，慕凌歌有点哭笑不得，微微顿了顿，白净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无奈。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混小子就知道欺负你，看我怎么教训他。”
老太爷这话，让慕凌歌有些尴尬，坐在沙发上无所适从，反倒是顾南城，挂断了电话，刚刚走向这边，就听到老夫人的话。
他笑了笑，“谁惹奶奶不高兴了？教训谁？”
“哼，还不是你这臭小子。”老太太哼哼了一声，不满地说，“你平常不来看我，丫头也不来看我，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我哪有？”顾南城顿了顿，迟疑又错愕。
“你自己算算，你都多久不来了。”老夫人不高兴，又摘了一颗葡萄往嘴里放。
顾南城自小跟着老夫人长大，自然是对她老人家的话言听计从，可是……
这老人家毕竟年纪大了，总盼着孩子们过去陪着，他又要上班工作。
“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忙着给您制造小曾孙去了么？”信手拈来的理由让慕凌歌一怔，侧过脸去看他。
却见顾南城风轻云淡地坐下来，伸手去拿了杯茶水，慢条斯理地看着她。
“真的？”老太太将信将疑，这话却不是问顾南城，问的是慕凌歌。
她尴尬到了极点，白净的脸颊上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不然呢？”顾南城看了老太太一眼，“我说你整天有得吃有的睡，没事了就知道洗涮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孙子。”
“……”
慕凌歌听着这两人的对话，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去，老夫人哼唧着对顾南城说，“不是，丫头才是我亲孙女。”
她一口一个丫头的叫着，让慕凌歌更是心里空落落的。
“……”顾南城睨了一眼老太太，又把目光落在慕凌歌的身上，“那这么说，你不相信孙子我，总该相信她吧？我说话是真是假，你自己问问。”
慕凌歌觉得，自己再度被推上了风口浪尖，蹲在地上的她站起身来，有些尴尬，“我先去下洗手间。”
可是，腿有些麻了，她整个人站不稳，就往后仰，顾南城眼疾手快一把搂住了她。
“怎么了？”
低迷的话音，在耳边响起了来，慕凌歌尴尬地笑了笑，“没事，腿麻，你和奶奶先聊着，我一会就回来。”
很柔和的话，却让顾南城蹙了蹙眉，然后炫酷狂霸拽的一句话落在她的耳朵里，“我陪你去。”
没有给她回绝的机会，慕凌歌更加窘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