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3章
嗓音淡淡,听不出情绪,更是听不出喜怒。但确然是平日里再正常不过的声音。
帝聿不为斯见的话所动,更不受他行为的影响。
商凉玥听见帝聿的话,表情怪异。
让人给帝久晋,再给她?
意思是,帝久晋知晓了她的身份,并且,斯见知晓了帝久晋知晓她的身份?
斯见拿出这冒牌货来,就是想确定她的身份?
商凉玥觉得,怕是未有这般复杂。
“王爷,帝久晋……”
“晋儿如今也该知晓你的身份了。”
如今,该知晓……
商凉玥瞬时明白。
帝久晋不知晓她的身份,但斯见知晓。
而如今,因为这个冒牌货,帝久晋知晓了。
那么,帝久晋该如何做?
把她交出去?
商凉玥可是听闻了的,辽源在费尽心思的得到她。
商凉玥看帝聿,“王爷可有甚打算?”
“无甚打算。”
帝聿手落在商凉玥的手上,把她的一双手包裹进掌心,“日后不到万不得已,莫要再用小贱。”
商凉玥顿住,面上带笑的神色收了。
“好。”
斯见仅看她用过一次小贱便做出一模一样的来,实力不容小觑。
如若小贱落到他手中,商凉玥相信,他定能极快做出完整的,一模一样的来。
技术这个东西,在聪明人面前,从来不是事儿。
覃王府。
夜色深深落在黎洲城,也深深落在书房里。
帝久晋坐在书房里,坐的那叫一个正直,就连神色,亦是一片正色。
只是,他脑子现下极懵。
张鱼是师父,师父是张鱼,而夜姑娘是张鱼,那夜姑娘就是他师父。
他师父就是夜姑娘。
传言说,夜姑娘是皇叔的心尖人,那就是他皇婶。
那么,张鱼是师父,是夜姑娘,也就是他的皇婶。
他的皇婶……
帝久晋顿时苦了。
整个人由内到外的苦了,苦的全身都不舒坦。
明明张鱼是男子,那样一个男子怎的就是夜姑娘,怎的就是他皇婶?
莫不是哪里弄错了?
对于这个问题,帝久晋想了许久,都推翻不了商凉玥是他皇婶的事。
他很痛苦,很纠结。
但归根结底,主要是他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师父变皇婶这么一件事。
帝久晋手抓脑袋,神情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
侍卫在他身后站着,见帝久晋这模样,忍不住出声,“殿下?”
“……”
帝久晋不出声,这一刻,他沉浸在自已的痛苦海洋里,不想出来。
侍卫却极为担心,再次叫,“殿下?”
“……”
“殿下?您可是……”
“闭嘴!”
帝久晋猛的怒声,侍卫不敢再问,低头。
不过,很快的,帝久晋出声,“昨日传言说什么?”
侍卫一顿,看帝久晋,帝久晋面上未有怒气,但明显的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侍卫极快说:“昨日传言说,张鱼是夜姑娘,夜姑娘是王爷的心尖人。”
“在西山狩猎,辽源十四王子,蓝月二皇子同时对夜姑娘倾心,此事被王爷察觉后,把夜姑娘藏了起来,就是怕夜姑娘……”
“够了!”
帝久晋猛然出声,打断侍卫。
而他目光,从痛苦纠结之色,变为……
第1750章
绝不会中计
阴沉之气。
这是帝久晋要发火的征兆。
不是斯见对他皇婶倾心,是他知晓皇婶与皇叔的关系,所以他要拆散皇婶和皇叔。
帝久晋知晓,之前他师父有一次遭遇了刺杀,想必那次就是他们辽源人的试探。
他们就是要试探他师父的真实身份。
而在那次,师父的身份定然被试探出,这才有了后面的传言,再到今日的这物什。
他们料定了皇婶就在黎洲。
甚至,皇叔在黎洲。
斯见这般做,是要让皇叔难做。
让父皇难做。
他的目的,不是说退兵出黎洲,而是要父皇与皇叔产生隔阂。
这个阴刀子!
帝久晋一瞬站起来,“给辽源人传话,我黎洲未有什么张鱼,也未有什么夜姑娘,他们辽源休想给我们帝临扣帽子!”
既然斯见未撕破脸,那他也不撕破脸。
你说假的,我也说假的,谁怕谁!
“是!”
次日。
一早,一个好消息在黎洲城传开。
“什么?南迦大公主昏迷不醒?”
“这可是真?”
“不知晓,我是听别人说的。”
“哎呀,这可定要是真的呀!”
“是啊,这南迦大公主可是个祸害,来我帝临就未做过什么好事。”
“可不是,和辽源人一样狼子野心,她怎的不早死,还活着?”
“呵!谁想她活?我呸!”
“这种敢觊觎我们王爷,威胁我们帝临的女子,活该早死!”
“还不知晓是不是死了呢。”
“现下不死,后面也会死,这种女子,就活不久。”
“就是!”
“……”
覃王府,书房。
帝久晋一早就在书房里,现下,南明山来的一侍卫跪在地上,“殿下,昨夜殿下的话传过去后,今晨他们回信了。”
“说甚?”
“他们说,十四王子只想要夜姑娘,殿下可否通融。”
“通融?”
“本王要通融了,我们帝临岂不被他们踩到脚下了?”
“告诉他们,莫想用此事搅动我帝临,我帝久晋不会中计,我父皇,亦不会。”
“让他们死了这条心。”
“如若不愿,咱们开打便是!”
有些事,就是不能妥协。
一旦妥协,那大国的威严可还在?
他们帝临,不需要一个女子来维持平和。
如今不需要,日后更不需要!
侍卫快速离开,帝久晋吩咐,“去,贴一张告示。”
一直站在帝久晋身后的侍卫出来,躬身。
帝久晋,“辽源打不赢我帝临,现企图用一不见的女子来搅动我帝临。”
“他们目的在我父皇与皇叔,他们想用此女子,让父皇与皇叔产生嫌隙。”
“我帝临,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即便我们可以拿一个假的夜姑娘出来,我们帝临,也不愿。”
侍卫记下,抱拳,“属下这便去张贴告示。”
帝久晋挥手,他脑子里想法不断过,转身,一撩衣摆,坐到书案后。
他拿起狼嚎,在纸上飞快写下一封信。
“来人!”
“殿下。”
“把信即刻送至父皇。”
“是!”
侍卫出去,外面一侍卫也恰好进来,“殿下,有急报。”
第1751章
那毒,解不了
帝久晋一瞬看着侍卫,“说!”
“泯州那边传来消息,南迦人对我帝临兵土用毒,导致泯州众多帝临兵土昏迷不醒。”
虽说泯州不归帝久晋管,但泯州,甚至峪南关,乃至整个帝临,一旦有甚大事发生,都会传到帝久晋这。
“什么!”
帝久晋腾的站起来,怒目而视。
侍卫身子躬着,说:“南迦人对泯州兵土下毒,以致泯州众多兵土昏迷不醒。”
帝久晋眉心一下下的跳,眼中的火焰也跟着跳。
这凶怒的模样,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
帝久晋从书案后走出来,“何时之事?”
“信刚送到,从泯州至黎洲,至多一日。”
所以,泯州兵土中毒之事,在昨日。
帝久晋怒火腾腾,一身要发飙的气势。
不过,帝久晋这彪,没发出来,火焰,也未烧出来。
因为,发飙未有用,发火亦未有用。
“泯州现下还有多少兵土可用?”
“回殿下,十万。”
“十万……”
泯州有二十万兵马,远胜于黎洲。
这不意外,因为之前泯州暴乱,瘟疫,加之南迦蠢蠢欲动,所以泯州调了二十万兵马在那守着。
自那以后,泯州无比安稳。
即便后面南迦与帝临作对,从泯州发起战乱,泯州也未有怕的。
但现下,足足十万兵土昏迷不醒,这不是简单的。
“泯州那边现下情况如何?南迦可有趁此机会与我帝临作战?那十万兵土的毒可能解?”
“殿下,泯州兵土在中毒后,南迦大公主,朝中重臣也相继中毒,昏迷不醒。”
“因此,南迦并未继续与泯州开战。”
“南迦大公主中毒?”
帝久晋眉头一瞬皱起,双眼也厉了。
泯州兵土中毒后,南泠枫也跟着中毒,帝久晋可不觉得这是意外。
“是的,殿下。”
“是甚缘由?”
“暂不知晓。”
帝久晋思忖起来。
泯州十万兵土中毒后,紧跟着,南泠枫中毒,南迦朝中重臣中毒,这不就明摆着,你给我下毒,我也给你下毒?
你对付的是我帝临的兵土,我对付的是你南迦重要之人。
甚至,可能是南迦帝?
帝久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现下南迦未继续与泯州开战,泯州可有与南迦开战?”
“未有。”
帝久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僵持。
就看谁撑的久!
帝久晋眼中亮光闪闪,无比愉悦,不过极快的,他脸上的笑收了。
他现下不是笑的时候,他得把黎洲湖护好。
尤其现下,斯见盯上了皇叔。
黎洲城。
关于南泠枫昏迷的事很快在黎洲城传开。
同时,还有泯州的战事。
百姓那是一个议论纷纷,各种猜测都有。
而此时,皇城。
皇宫。
御书房。
皇帝站在御书房里,负手,听着下面侍卫的汇报。
“南迦那边,十万兵土昏迷不醒,大夫在查看了,必定会保他们性命。”
“南迦大公主,南迦朝中重臣,却怕是撑不过这两日。”
皇帝侧身,看着侍卫,“撑不过?”
“是。”
“那毒,南迦解不了。”
第1752章
不知是好,还是坏
皇上脸上浮起一丝笑,这笑是愉悦,还带着一丝别的。
未想到。
“孤听闻,南迦有一极为厉害的巫蛊之人,此人也奈何不了此毒?”
“奈何不了。”
顿了下,说:“这一日了,也未解毒。”
皇帝负着的手张开,他手落在拇指上的扳指上,转动。
而他脚步,走到一边的椅子,坐下。
“黎洲现下如何?”
“十四王子让人在帝临散布谣言,尤其是黎洲,说王爷有心尖人,这心尖人便是太后身边的大宫女,夜姑娘。”
“而这也姑娘便是黎洲张鱼。”
“谣言还说,西山一行,十四王子与蓝月二皇子对夜姑娘倾心。”
“在西山,十四王子说出了要娶夜姑娘为妃的话,奈何夜姑娘消失不见,此事也就作罢。”
“但夜姑娘消失不见,实则是王爷动的手脚,目的便是为的夜姑娘不被十四王子给带走。”
“这则谣言传至黎洲,未过多久,十四王子便让人带话给晋王殿下,表明身份,让晋王殿下把夜姑娘给他,他可退兵。”
“甚至,我帝临有何要求,皆可谈。”
皇帝面上的那丝笑不见了,从侍卫说黎洲开始,皇帝这丝笑便未有。
到现下,皇帝一张脸,都是帝王之相。
看不出喜怒。
“晋儿如何做的。”
“晋王殿下命人张贴告示,说那谣言是辽源人的计谋,让百姓不可再传。”
“如若再传,毁害帝临名声,王爷名声,斩。”
皇帝眼里划过一抹笑,是满意之色。
在某些时候,就是要这般雷厉风行。
晋儿,是越发有将王之范了。
“随后晋王殿下让人送信至十四王子,说明张鱼就是张鱼,不是什么夜姑娘,辽源休想给我帝临扣帽子。”
“如若辽源非要说张鱼是夜姑娘,那我们帝临也无甚可说,直接开打便是。”
“呵。”
皇帝听见这最后一句话,笑出了声。
当然,这不是冷笑,而是愉悦的笑。
赞赏的笑。
侍卫听见皇帝笑,低头。
林公公头也低着,不过,他清楚的感觉到皇帝对帝久晋的满意。
“不错。”
“在黎洲这么一段时日,沉稳了不少。”
这完全就是老父亲对儿子满意褒奖的话。
显然,皇帝对帝久晋,确然满意。
不过,未有多久,皇帝面上的笑收了。
他拿起茶杯,喝了口茶,“就这些?”
侍卫,“还有一事。”
“说。”
“辽源人给了一个物什给晋王殿下,说把那个物什给夜姑娘,夜姑娘便会知晓。”
皇帝喝茶的动作停顿,那垂下的眼眸也抬起,里面一道暗色划过。
“是甚。”
“不知。”
“那物什无人能识,晋王殿下带回覃王府后,给了王爷。”
皇帝未出声了。
他拿着茶盖,拂动茶沫,一声声,落进耳里,极为清晰。
侍卫不敢说话了。
林公公更是把头低了下去。
别人不知晓,皇帝可是知晓的。
张鱼是夜姑娘,夜姑娘在黎洲。
本来夜姑娘是不见的,结果却在黎洲,还与王爷一道。
这样的事,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第1753章
三个劫难
良久,皇帝出声,“覃儿现下伤势如何。”
“覃王殿下伤势反复,郁结于心,昨日一直昏迷不醒,多亏了王爷,覃王殿下才醒来。”
皇帝皱眉,“郁结于心?”
“是的,皇上。”
皇帝放下茶杯,眸中神色变化,“覃儿在黎洲,出了何事。”
郁结于心,心中有事才会郁结于心。
覃儿怎会如此?
不怪皇帝这般想,能让帝久覃郁结于心的,也就只有商凉玥。
可现下,商凉玥已然去了极久,帝久覃不可能还郁结于心。
尤其,之前帝久覃受伤都未有如此,此番,却如此。
侍卫眼中也划过一抹疑色,“覃王殿下在黎洲并未遇到甚事。”
可以说,帝久覃遇到的,帝久晋都遇到了。
帝久晋无事,怎的帝久覃就有事了?
此事,真真不明白。
皇帝右手手指落在扳指上,扳指随着他的动作而转动。
御书房安静下来。
“覃儿何时昏迷不醒。”
“前日夜里到昨日。”
“谣言何时传出。”
侍卫神色微顿,说:“前日白日。”
皇帝落在扳指上的手不动了。
张鱼,夜姑娘,覃儿……
皇帝那落在扳指上的手,一瞬紧了。
侍卫离开了御书房,林公公把桌上凉掉了的茶给换了。
热气腾腾的茶,再次放到皇帝身旁的小桌子上。
林公公退到皇帝身后,身子微躬,站好。
事情不对。
林公公感觉到了。
皇帝眼眸看着一处,但实则他并未真的看那一处,他眸子里什么都未有,有的是,思索。
以及,随着他脑中想法过去,眼中不停变换的神色。
而随着皇帝眼中神色的变化,他身上的气息也在变化,连带着御书房的气息都变得不同了。
御书房安静无声,外面的日头火辣辣的挂着,热气无边蔓延。
远远的,一小太监迈着小碎步疾走而来。
他脚步很快,似有甚紧要之事。
小太监来到御书房外,躬身,“劳烦通禀皇上,太后身子不爽利,无法进膳。”
站在御书房外的太监赶忙说:“小的这便去禀告。”
转身快步进了去。
“皇上,太后身子不爽利,无法进膳。”
皇帝垂着的眸一瞬落在太监身上,眼中层层神色被压下。
他当即起身,大步出了御书房。
站在外面的小太监看见皇帝出来,跪下,“皇上。”
皇帝脚步朝前,步子未停,“母后怎的回事?”
林公公赶忙跟着皇帝,听见皇帝这问话,立时看向身后。
小太监还跪在那呢,林公公赶忙让人扶那小太监起来。
小太监才反应过来皇帝的意思,是要他跟着回话。
“回皇上的话,今晨太后便未怎么进膳,到今日午时,太后一点都未吃。”
“辛嬷嬷传了张御医给太后诊治,张御医说怕是这两日的暑热,加之太后气血淤阻,心中有事,这才伤了身子。”
皇帝眉心拧紧,步子是愈发快了。
太后年纪很大了,加上帝聿一直未成婚,这是太后的心结。
现下帝临与辽源,南伽奋战,帝聿一直在外,情况具体如何,太后并不知晓。
作为母亲,太后心中不放心,再正常不过。
慈吾宫。
太后坐在椅子里,辛嬷嬷带着宫婢在殿内忙碌。
张太医说了,太后这得好好将养,不然,病得大了去。
张太医与辛嬷嬷说了些法子,药方也安排了下去,大家都忙碌起来,不敢有半点耽搁。
只是,张太医也对辛嬷嬷说了,即便有法子,有药,如若太后不放下心中之事,也是难好。
辛嬷嬷担忧,着急的不行。
太后看辛嬷嬷忙来忙去的,那模样,好似出了甚大事般,“哀家无事。”
太后无奈出声,辛嬷嬷听见她这话,立时看过来,“太后,您已然一日未进膳了。”
“这岂是无事的?”
一个正常人,一日三餐,餐餐不少。
太后却是两餐未用了,这哪里是无事?
“是这日头大,哀家无甚胃口。”
“待日头未有这般大了,哀家也就想吃了。”
辛嬷嬷听太后这般说,走过来,“太后,您的身子,奴婢还不知晓吗?”
太后竟说这般话,让她真是又着急,又头疼。
“你知晓,你都知晓。”
太后呵呵的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把自已的身子当一回事。
看见太后笑,辛嬷嬷顿时心急的不行,“太后,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