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这样的天气若要在以往,定然是黎洲城最热闹的时候。尤其现下快立夏。
黎洲城会举办祭祀,由帝久覃亲自去寒山寺祭祀。
但现下,大战来,百姓被迁至后方,黎洲城安静的很。
唯有山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此时,一个大部队正往黎洲城而来。
他们为首的一人,身穿盔甲,头上戴着头盔,身后一辆马车上,插着帝临的旗帜。
风呼呼的吹,旗帜被吹的舞动,发出鼓鼓的声音。
似乎,大战来,它不怕。
帝久晋手拿缰绳,看着前方山脉,他算过时间,他们快点,未时应是能到。
如若慢,那便要晚上了。
他想早点到。
因为他听闻,前夜黎洲城被辽源猛攻,甚至辽源从富裕山和青水山偷袭,妄想围剿黎洲城。
他听闻此事,即刻让人加快行程,在今日到黎洲地界。
但是,到黎洲地界,还有一段路,才能到黎洲城。
帝久晋对身后的人说:“都加快脚程,我们在未时抵达黎洲城!”
“是!”
帝久晋扬起马鞭,“驾!”
马儿朝前面跑去,后面的兵土立刻跑着跟上。
不停的赶路,每个人都很累。
但再累也要忍着。
因为黎洲需要他们,他们得尽快到!
只是,大部队这般行了不到一个时辰,前方便出现一个军队。
他们身上穿着帝临盔甲,戴着帝临头盔。
全部骑马,站在前方的官道上。
当看见帝久晋,马上的人立时下来,跪下,“参见晋王殿下!”
帝久晋勒住缰绳,“吁~”
马儿停在这十几个兵土面前。
帝久晋看着跪在地上的十几人,“你们是……”
为首一人出声,“晋王殿下,我等乃是覃王殿下的亲卫军,此番特奉覃王殿下的命令,来接晋王殿下。”
帝久晋皱眉。
接他?
大哥知晓他现下快到?
帝久晋心中微动,他视线落在这为首的人身上,然后落在他身后的十几人身上。
“就你们十几人?”
“是的,殿下。”
“辽源利用我黎洲百姓,在他们身上种了蛊,企图用蛊来控制百姓,对付我帝临兵土。”
“但被我们殿下和齐远侯识破,反用百姓来对付他们。”
“辽源因此退兵。”
“而从昨日到今日,殿下和齐远侯在努力想办法救治这些中了蛊的百姓,同时城中要设防,所以只有十几人来接晋王殿下。”
“还望晋王殿下恕罪。”
帝久晋听着这人的话,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知晓辽源人用百姓来对付黎洲,亦知晓百姓中了蛊,更知晓现下帝久覃和齐远侯在想办法救治百姓。
但也就是这样的情况,帝久覃怎还会派兵来接他?
不是说人多人少,而是完全未有这个必要。
因为,他不是找不到路。
帝久晋心中思量,看着这人,“现下那些百姓情况如何?”
“蛊虫已然取出来,现下就是在熬药给百姓吃了。”
“也就是说,百姓未有危险了?”
“有危险。”
“大夫说,蛊虫进了百姓的身子,吸食了百姓的精血,即便取出,身子亦受损。”
“那便是好不了了?”
“好的了,大夫只要吃药便可好。”
“原来是这样……”
“是的,殿下。”
“嗯。”
“来人!”
猛的,帝久晋大声。
跪在帝久晋面前的十几人心中顿时一紧,身子明显动了下。
但很快,他们恢复。
帝久晋看着他们这一动,又恢复,大声说:“给本王把这十几人拿下!”
“是!”
后面的人立时上前,团团把这十几人给围住。
那一直单膝跪地,头低着的十几人全数抬了头。
此时,他们眼中尽是阴狠。
尽管,只是一瞬。
为首一人看着帝久晋,面上是不解,“殿下,您这是何意?”
帝久晋看着这人,他清楚的看见了这人眼中压着的阴狠,躁动。
这不是来接他的人该有的目光。
“你说本王何意?”
“属下不明白。”
“不明白?”
“难道要本王一一说出来,你才承认?”
这人立时低头抱拳,“殿下,属下当真不明白殿下在说甚!”
“呵!”
帝久晋冷笑,说。
第1595章
不讲理的王爷
“你说你们是我大哥的亲卫军,既如此,那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们身为我大哥的亲卫军,是如何知晓这些百姓的情况的?”
“还……”
“殿下!我等身为覃王殿下的亲卫军,时时刻刻皆在覃王殿下身边。”
“此番辽源不断攻打我黎洲,甚至还利用百姓来威胁覃王殿下和齐远侯。”
“如若不是覃王殿下和齐远侯早有准备,黎洲早便被攻陷,属下哪里还有机会来接晋王殿下。”
“这些事,黎洲兵土人人皆知,还请晋王殿下明察!”
这人说的铿锵有力,无比坚定,不论是语气,还是语调,都让人有种他们被冤枉了的感觉。
但是,这些话落进帝久晋耳里,却让他脸上的冷笑更甚。
“黎洲情况,兵土尽知。”
“确然,黎洲的战事,未有人比帝临兵土更清楚。”
“但!”
“尔等不仅清楚这些,还清楚百姓中蛊情况,身子恢复情况。”
“怎的,你们是时时刻刻守在我大哥身边,包括他议事,吩咐,时时刻刻皆竖起耳朵听着?”
“你们是当本王傻还是蠢?”
一瞬间,那低着头的人脸色变了。
他身后的十几人在这一刻紧绷。
四周寂静无声。
是啊。
亲卫军的确是王爷的亲信,但不代表这些亲信时时刻刻就在王爷身边。
并且,王爷与任何人,说的任何话都知晓的清清楚楚。
显然,这人说的太清楚了。
清楚的根本就不似保护王爷的亲卫军,倒似做间谍的。
那人到此时,终于知晓自已哪里露馅了。
但他不甘心!
他抬头看着帝久覃,“殿下……”
“本王不会信你。”
帝久晋打断这人,继续说:“无论你如何说,本王皆不会信你。”
“当然,你若觉得本王冤枉了你,那你便束手就擒,让本王把尔等给绑了,一同前往黎洲城。”
“看看到时候是本王错,还是尔等错。”
“反正,本王带十万大军,自当小心谨慎,到时大哥知晓缘由,定不会责怪本王。”
“身为帝临兵土,亦更能理解本王。”
帝久晋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十几人,王爷的强势,不需拿捏便展露无遗。
都说什么样的母亲,什么样的孩子。
帝久晋从小养在丽贵妃身边,他身上未有丽贵妃身上的骄矜,蛮横,但别的,那是完全能看见丽贵妃的影子。
比如说现下。
帝久晋认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他说一,你不能说二。
他帝久晋决定了的事,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在这,他就是最大的存在。
反驳他,一律无效。
这人脸色是完全变了,之前压住的情绪都在这一刻涌出。
阴狠,杀气,毒辣。
帝久晋却不再看这十几人,对围着十几人的兵土说:“给本王绑了!”
“是!”
很快,兵土上前,要把这十几人给绑了。
但他们刚要动作,这十几个兵土突然飞了起来。
他们手起刀落,长剑把围着他们的兵土挥开。
啊——
一圈的兵土倒在地上。
帝久晋看到此,一瞬从马背上飞起来,手中长剑朝几人刺去。
宵小之辈,竟想蒙骗他,还真当他帝久晋是蠢的!
帝久晋长剑出,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刀剑碰撞声。
原本安静的气息被这刀剑声给划破。
后面的兵土反应过来,立时说:“保护殿下!”
兵土们立时上前,加入战斗。
很快,这十几人被杀的只剩下两三人。
这两三人见大势已去,转身跑走。
帝久晋立时飞过去,要追。
后面一人赶忙说:“殿下,穷寇莫追,我们现下紧要之事是尽快到黎洲城!”
帝久晋停下。
他看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冷声,“来一队人马去追,本王倒要看看,他们是从哪来!”
“是!”
很快,几十人跟着那几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帝久晋来到那死了的几个兵土前。
此时,一人蹲在这几个兵土身旁,看他们的脖子。
他们每人的脖子上皆有一个印记。
南伽的印记。
看到此,帝久晋冷笑,“下蛊,派南伽人来引诱本王,怎的,怕本王不知晓他们南伽在帮辽源?”
那人起身,躬身,“殿下,这几人确然是南伽人,但南伽的用意,现下我们摸不透。”
“现下首要之事还是尽快到黎州城,亲问覃王殿下与侯爷,看看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嗯,启程!”
“是。”
一柱香的功夫,大部队停下,又动身。
这次,他们速度更快了。
随着大部队离开,暗处的人走出来。
他看向那两三个南伽人逃离的方向,随之转身,去看被简单埋了的南伽人,离开。
午时。
太阳落在了天的正中,光无尽洒落。
黎州城被这明晃晃的光包围,亮堂的很。
空气中带着热气,房屋瓦砾都有了温度。
天香酒楼暗室。
帝聿躺在床上,抱着商凉玥,手落在商凉玥脉搏。
他不是给商凉玥把脉,而是给商凉玥输送内力。
她的身子,急不得。
所以他的内力也是缓缓而入,温养她的身子。
外面,一暗卫停在石门外。
“王爷。”
帝聿睁开眼睛,眸子里含着一丝柔的静夜消失无踪。
他收了手,起身,给商凉玥盖好被子。
很快,床幔合上,床上恢复到之前的安静。
暗卫在石门外等着。
仅一会,石门打开。
他立时进去。
此时帝聿已然站在书案前。
暗卫来到帝聿身前,跪下,“王爷,一个时辰前,有十几个南伽人装扮成我帝临兵土的模样,以覃王殿下亲卫兵为由,接晋王殿下一行回黎州城,被晋王殿下识破。”
帝聿眸子微动,“可有活口。”
“死了九人,跑了三人。”
“晋王殿下已派人去追,暗卫亦跟了去。”
“留活口。”
“是。”
暗卫躬身退下,帝聿看着前方,眸子里的墨色,深邃。
床上,小东西被帝聿吵醒了。
它从被子里探出个小脑袋,往床幔外面看去。
就是床前面是一道屏风,完美挡住了它的视线,它看不到外面人的模样。
不过……
第1596章
还能撑多久
它知晓外面的人是谁。
小东西不感兴趣,脑袋缩回去,从商凉玥旁边探出脑袋来。
它看商凉玥,大眼眨巴。
主子未醒。
而它,饿了……
小东西摸着自已的小肚皮,翻着身子躺在床上,开始玩起来。
帝聿听着床上的动静,视线落在屏风上。
似乎他能透过这扇屏风看见里面的情况。
帝聿看着屏风,未动,亦未说话,几息后,他离开暗室。
他点了她的睡穴,现下还未到解开的时辰,他不担心白白会吵醒她。
小东西现下也不怕帝聿了。
为何?
因为它今日一直在主子床上,帝聿都未把它提溜下去。
很明显,帝聿不会把它提溜下去了。
既如此,它还怕啥?
小东西在床上玩起来。
而床里,一只纸折的千纸鹤扑棱着翅膀,在里面飞来飞去。
小东西跟着扑来扑去。
玩的不亦乐乎。
而此时,帝聿已然离开。
未时三刻。
太阳更大,天更热了。
黎州城的地面都被晒的滚烫。
突然!
“晋王殿下到了!晋王殿下到了!”
不知是谁喊的这一嗓子,拿着长枪守在黎州城的兵土都看了过去,眼中生出亮光。
晋王殿下来了?
晋王殿下当真来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一个个目光都往黎州城后方看,眼中皆是期待,渴望,希望。
晋王殿下来了便代表他们不必这般憋屈了。
他们可以痛痛快快的和辽源打一场了!
很快,这个消息传到了帝久覃,齐远候耳中。
两人立时出来,前去迎接。
帝聿坐在天香酒楼的厢房里,手中拿着一个茶杯,听着那远远而来的整齐脚步声。
帝久晋打头阵,带着后面的千军万马,进了黎州城。
入目的是高低错落的房屋,空荡荡的街道,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兵土。
黎州城寂寥的很。
看到这些,帝久晋怒火心中起。
辽源,给他等着!
哒哒哒——!
马蹄声从前方传来,很快,马背上的帝久覃和齐远候出现在帝久晋视线里。
帝久晋勒住缰绳。
帝久覃与齐远候亦是。
几人下马。
齐远候,“晋王殿下。”
抬手躬身。
帝久晋抬手,“侯爷,大哥。”
帝久覃看着帝久晋,看着他身后看不到头的兵马,他脸上终于有了丝笑。
“五弟一路辛劳,且先到大哥府中洗漱一番,我们再说战事。”
从皇城到黎州,这么多兵土几日便到,这一路,帝久晋不轻松。
“大哥,我不辛劳,就是未能在昨日到,如若我能昨日到,辽源根本奈何不了我们!”
这一路,黎州的战事不断传进帝久晋耳里,帝久晋心里的火天天都在上涨。
他恨不得肩上插上一双翅膀,带着这十万大军飞到黎州城。
帝久覃眼里的笑未有了。
辽源,不是那般好对付的。
即便他们有十万兵马。
齐远候,“晋王殿下这一路可还顺遂?途中可有人偷袭?”
帝久晋脸色一瞬冷了。
“偷袭倒未有,但今日到得黎州地界时,有人假冒大哥亲卫兵,来接我一行,被我识破。”
帝久覃脸色瞬变,“我从未下令去接你。”
黎州城现下这般,哪里能派兵去接帝久晋?
而且帝久晋有十万兵马在,他知晓路,按着路线走即可。
他不必多此一举。
齐远候此时神色亦凛然,他看着帝久晋,等着帝久晋继续说下去。
帝久晋,“我知晓,也觉得此事蹊跷,问了几句话便问出不对,要拿下这十几人。”
“奈何他们武功高强,跑了几个,我已命人去追了。”
帝久覃,“可知晓他们是何人?”
“南伽。”
瞬时,帝久覃和齐远候安静了。
南伽。
又是南伽。
他们这般屡次明目张胆的挑衅,当真是做好了与帝临叫板的准备?
帝久晋见二人不说话,说:“我听闻辽源对黎州百姓用了蛊,辽源不会蛊,唯有南伽。”
“今日冒充大哥亲卫兵的人脖子上有南伽印记,可以肯定那就是南伽人无疑。”
“他们这般屡次三番对付我们,我们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帝久覃,“五弟,此事我们先回府,把兵土安顿了再说。”
事情不是那般简单的。
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好!”
齐远侯把这十万兵土安顿,帝久覃带着帝久晋回覃王府。
黎州城,终于不那么寂寥了。
齐远候看着离开的两人,再看向黎州城后方,南伽的方向,眼中有什么在动。
天黑了。
从凌晨的黑夜到白日的明亮,再到晚霞的落幕,直至月亮高挂。
这一日,又快要过去。
但,今日的黎州城与往常的黎州城不同。
帝久晋带着十万大军抵达黎州城,算上之前黎州城还剩下的新老爱兵六万兵马,现下便是十六万。
十六万的兵马,十六万的人。
黎州城,人气儿有了。
土气,足了!
就连天上的月亮,今夜的光辉都不一样。
商凉玥在这片满满的土气中醒来。
她睡穴自动解了。
而睡了一个白日,她精神恢复。
商凉玥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
熟悉的暗室卧房,以及……
“喵!”
跑到外面玩耍的小东西一下窜进来,窜到商凉玥面前。
商凉玥看着这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活力满满。
她脸上浮起笑,抱起小东西,在怀里揉。
醒来就看见一张笑脸,任谁心情都会好。
小东西见商凉玥气色好了,心情也不错,它开心的顺势在商凉玥怀里滚起来。
很快,商凉玥和小东西玩儿起来。
万紫千红听着床上咯咯的笑声,蛇信子吐着,眼睛睁着,无比安静。
商凉玥和小东西玩了会,躺在床上,身子软绵绵的,不想起来。
疲惫后遗症,即便她精神恢复,身子也无法那么快的恢复。
尤其是她这炮灰身子。
商凉玥闭眼,让自已身子再缓缓。
而她的指尖,落在脉搏上。
小东西趴在商凉玥旁边,看着商凉玥,尾巴欢快的摇。
就喜欢和主子玩儿,开森!
小东西想着,凑近商凉玥,在商凉玥身上挨蹭。
黏的很。
然而,被它挨蹭的人,忽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