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好嘞！是在楼下，还是在雅间？”“楼下吧，我喜欢热闹。”
“得嘞，您随小的来！”
天香酒楼有一点特别好，就是只要进天香酒楼的门，不论是穿的是好还是差，小二的都是一般招待。
不会区别对待，更不会拿有色眼睛看人。
而今日她穿的极为普通，一点都不显眼，看着就是寻常百姓，但小二一点都未露出不屑。
这点极好。
她相信，这一点也是为何天香酒楼生意这般好的原因。
嗯，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王爷教的好。
他手上的人，都不差。
小二的很快领着商凉玥进去，来到靠窗的偏僻角落坐下。
“现下正是用午膳的时候，也就只有这地儿暂时腾出来，还望客官见谅。”
“无事。”
商凉玥坐到长凳上，拿过旁边的菜单看起来。
之前她有提议，每一张桌子放一张菜单，客人坐下便可直接拿来看。
而菜单上标注菜名，价钱，客人也好选择，不会闹出点菜不知晓价格，到后面闹出事儿的麻烦来。
未想到，掌柜的听了。
商凉玥点了几道菜，小二的便下去了。
而她视线落在四周，用午膳的人身上。
现下正是用膳的时候，也最是热闹的时候。
大家都在边吃边说，热闹的很。
同时，他们……
“是你？”
第1230章
兄台，我不会拆穿你的身份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带着惊喜，欢快，以及激动。
而商凉玥却在听见这个声音后，身子有短暂的僵住，然后，脸色难看了。
但极快的，她神色恢复，眼睛看着前方，一点异样都未有。
然而……
“我终于找到你了！”
一穿着洗的发白的淡蓝色衣袍的男子坐到她对面，挡住她的视线，那一双闪着星星的眼睛看着她，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代茨看着这突然出现的人，拿着长剑的手，握紧。
这人，她见过。
不止一次。
而最近的一次就在前段时日，这人当街拦着一个壮汉，不让壮汉卖女儿。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人认出了王妃。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商凉玥看着望着她的星星眼，蹙眉，“书生认错人了吧？”
她声音清淡，听着带着满满的疏离，就连眼神都是。
里面尽是陌生。
穷书生看着商凉玥，一下愣住。
就好似商凉玥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让他反应不过来。
“你……你你你……”
穷书生指着商凉玥，然后又指着外面，激动的说：“上次在街上，我拦住一个壮汉，不要他卖女儿，是……”
他声音一下止住，好似想到了什么般，整个人都僵住。
商凉玥看着穷书生，眼中是莫名。
完全不明白他说甚的莫名。
穷书生看着商凉玥眼中的莫名，再看她的脸，她的衣袍，他瞬时捂住嘴。
下一刻，跑过来，坐到商凉玥旁边，凑近她，极小声的说：“对不起啊，我现下才发现你换了人皮面具。”
商凉玥，“……”
嗯，她有种想捏死这个穷书生的冲动。
代茨脸色沉了。
如若不是此时在外面，还是在这般多人的场合，她定是把这男子给丢出去。
穷书生对商凉玥说悄悄话的时候，眼睛还警惕小心的看四周。
他继续说：“你这般做定有缘由，你放心，恩公，我定不会拆穿你，让别人知晓你的身份！”
极认真，极严肃的说完，书生起身，特别正儿八经的坐到商凉玥对面。
他抬手，一脸似刚认识商凉玥的模样，说：“兄台，今日天香酒楼的人甚多，已然未有位置，兄台可介意我在此与你同桌？”
说完，对商凉玥眨眼。
商凉玥，“……”
滚！
终究商凉玥未说出那个滚字。
她一个字都未说，转过视线，看着前方，听四周的人说话。
冷漠的很。
穷书生看她这模样，偷偷的笑，好似偷吃了糖果的孩子，特开心。
商凉玥，“……”
真特么想把他一脚踹到太平洋。
小二的把茶水送上来，在看见她对面坐下的穷书生后，在后面上菜的时候，特懂事的多备了一副碗筷。
穷书生看着放在自已面前的碗筷，眼睛瞬亮。
他立时拿起筷子吃起来，边吃边说：“天香酒楼的菜最是好吃，尤其近日出的新菜品，简直就是我的心头好！”
商凉玥坐在穷书生对面，看着穷书生这饿极了的吃法，那握着茶杯的手收紧。
她今日怎的就这般想杀人呢？
代茨始终站在商凉玥身后，在穷书生出现后，整个人都是警惕戒备状态。
可以说，穷书生若有任何异样，她便会杀了他。
穷书生把嘴里都塞满了，这才发现桌上就自已一人在吃，商凉玥未吃。
他立时看向商凉玥，用包着满嘴饭菜的嘴说：“兄……”
商凉玥放下茶杯，拿起筷子，冷声，“好好吃你的。”
这句话几乎是从咬着的牙关里蹦出来，听着似磨刀霍霍，随时大刀下来。
可穷书生一点都未感觉，反而还一笑，特铁憨憨的说：“兄台你人真好。”
然后，嘴里包着的饭菜随着他的说话，碎末喷了出来。
正巧喷到桌上的菜上。
穷书生睁大眼，“……”
懵了。
商凉玥拿着筷子的手握紧，然后，咔嚓——
筷子断成了两截……
一柱香的功夫后，商凉玥来到了天香酒楼的雅间。
而与她一同到雅间的，还有那铁憨憨的穷书生。
商凉玥坐在椅子里，拿起茶杯倒了杯茶，喝了口，然后看向站在他面前，两只手绞着，一脸小媳妇的不好意思的看着她的穷书生。
“你说我是谁。”
她声音淡淡的，一如在楼下。
穷书生听见她这话，立时站直身子，说：“你是我恩公！”
“哦？”
商凉玥拿着茶杯，把玩着。
她看着穷书生的视线从他身上落到了茶杯上。
“我何时是你恩公了？”
她神色很淡，眼神亦是，看着与往常判若两人。
穷书生却是一脸坚定之色，“恩公，你忘了？”
“之前我被辽源兵土欺侮的时候，就是你挺身而出救的我！”
“而前段时日，我拦下一个壮汉，不要那壮汉卖自已的女儿，亦是你帮了我。”
说着，穷书生神色激动，甚至激动的眼睛都泛红。
他抬手，抱拳，极响亮。
然后，九十度躬身，说：“恩公，请受小弟一拜！”
商凉玥看着茶杯的视线落在面前躬着身子的人身上，“所以，你觉得我就是那二人？”
她手依旧把玩着茶杯，一点都未停顿。
而她面上的神色更淡了。
穷书生听见她的话，一下直起身子，飞快说：“自然，你就是那二人！”
“我不会看错，你就是他们，他们就是你！”
说完，穷书生想到什么，顿时捂住嘴，紧张小心的看四周。
在确定未有人注意到这边后，他才说：“我知晓你戴了人皮面具，我能认出你，你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说这话的时候，穷书生凑近商凉玥，声音放低，就如之前在一楼说话一般。
商凉玥唇闭上，眼睛看着眼前看着她的人。
这是一张文弱的书生脸，很干净，未有一点杂质。
都说相由心生，看着这张脸，便无法让人想到坏人这个词。
但是……
“你怎就觉得我戴了人皮面具？”
“还这般肯定我便是之前那二人？”
穷书生一愣，随之话脱口而出。
他说。
第1231章
这茶水我下了毒
“我一看就知晓啊！”
“……”
四周安静了。
代茨握着长剑的手，骨节凸了起来。
商凉玥未说话了。
她眼睛看着穷书生，一动不动。
穷书生亦看着她，一双眼睛干净的如一张白纸。
四周安静的很。
“哦，原来你认出来了。”
突然，商凉玥出声，那看着穷书生的眼睛垂下。
然后，她拿过茶壶，茶杯，重新倒了一杯茶。
穷书生看着商凉玥的动作，眼睛眨了下，眼中星星再次亮起。
“是给我的吗？”
声音里都是开心。
好似已然知晓这茶是给他的。
商凉玥倒茶的动作顿了下，随之，“嗯。”
穷书生顿时咧开嘴，坐到商凉玥旁边，“我正渴了。”
“兄台真是善解人意。”
手搓着，眼睛看着那杯茶，期待的很。
商凉玥把茶倒了三分之二，递到穷书生面前。
她动作间，清淡的话语落进穷书生耳里，“你叫什么名字。”
穷书生看着茶杯的眼睛一下看向她，眼睛发亮，“兄台终于肯问我名字了？”
不等商凉玥回答，他便极快的说：“我叫菖逍。”
“菖蒲的菖，逍遥的逍。”
说话间，他拿起茶杯，便要喝。
但就在他唇要碰到杯沿的时候，商凉玥说：“这茶水我下了毒。”
“啊？”
菖逍一下看着她，眼睛睁大，眼中都是懵。
对，是懵，不是怕。
更不是恐惧。
相反的，随着反应过来，他眼中是不敢相信。
“下毒？”
“恩公，你为何要给我下毒？”
眼中都是莫名。
显然，他不相信商凉玥会在茶水里下毒，尤其还是他未看见的情况下。
商凉玥眼睛落在菖逍脸上，与这双白纸一般的眼睛对上，“因为你知晓了我的秘密，我要杀了你。”
“只有这样，我才是放心的。”
她淡淡的，声音里未有一点感情，眼中更未有一点温度，似个极冷漠，极无情的人。
菖逍愣住。
眼中神色是空白，然后逐渐的，那握着茶杯的手一松，茶杯瞬间跌落在地。
茶水溅了一地，有的溅在他身上，有的溅到商凉玥身上。
但不论是溅到谁身上，两人都未动。
亦未说话。
雅间安静了。
代茨站在商凉玥身后，已然随时准备拔出长剑。
只要菖逍敢有任何异动。
“你……你真的要杀我……”
好一会，菖逍反应，那白纸一般的双眼浮起难过。
对。
是难过。
不是害怕，心慌，恐惧，而是难过。
他低头，手再次搅在一起，难受的说：“你不是这样的人。”
商凉玥正准备拿茶杯喝茶的动作，停顿。
但仅一秒，她转眸，视线落在低着头的菖逍身上，“我为何不是这样的人。”
菖逍顿时抬头，激动的看着她，“你救了我，还救了那个小女娃，你是好人，你不是坏人，你……”
他激动的站了起来，说的脸红脖子粗。
然后，他看向四周，最后落在放在桌上的茶壶上。
他一把抱起拿茶壶，打开，咕噜咕噜的罐起来。
而随着菖逍的动作，代茨拔出的长剑僵住。
商凉玥亦看着菖逍的动作，顿住。
菖逍把那一茶壶的茶水都喝了，咚的一声，茶壶放到桌上。
他一抹罐的满嘴都是茶水的嘴，生气的瞪着商凉玥，说：“你看，我没有死，你在骗我！”
商凉玥抿唇，那落在茶杯上的手收回。
她起身，朝外走。
没有人不怕死，但这穷书生却真的不怕。
真的，一点都不怕。
能不怕死的人，不是他们极厉害。
而是，他们光明正大。
看着商凉玥离开，菖逍愣住。
但很快，他跟上去，“你……”
“我的确不是那样的人，但我杀过人，不止一个。”
菖逍站在那，怔怔的。
杀过人……
那……那定是坏人……
商凉玥走出天香酒楼，代茨紧跟着她，在走到僻静处时，代茨说：“属下去杀了他。”
她有看见王妃下毒。
的的确确。
王妃要杀了那穷书生。
她知晓，王妃的身份不能让人知晓，尤其是被一个完全不知晓的人知晓。
这极危险。
但最终为何那书生未中毒，未死，她不知晓。
可是，她知晓，那书生不能活着。
太危险。
“不必。”
商凉玥看着前方，眼中神色有些沉。
任谁都不愿意自已的秘密被人知晓，还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代茨神色收紧，“王妃……”
第一次，代茨在商凉玥说话后，说第二句。
但她刚出声，商凉玥便打断她，“让人跟着那人，我要知晓他的一切。”
顿了下，她说：“让人告诉王爷，不要对那人动手。”
商凉玥这一句是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代茨说的。
她眼中的神色代茨看了个清楚。
王妃要保下那个人。
为何？
聿王府，书房外的院子。
帝聿站在院子里，暗卫跪在面前，说：“仵作与太医对那女子检查了一个半日，一夜，但都未有结果。”
“最后决定验尸。”
“大公主答允了，现下就在仆人院验尸。”
“而大公主从昨日知晓那婢女没了后到此，都未歇下，用膳。”
齐岁站在帝聿身后，他听着暗卫的话，眉头皱了起来，神色凝重了。
查不出结果，大公主还一直在那守着，分明便是施压于帝临。
帝聿看着前方，墨色沉静，“临王在做甚。”
“去皇城闲逛了会，随后去了覃王府。”
“未过多久，与覃王一道出来闲逛。”
帝聿眸光微动，“十四王子在做甚。”
暗卫，“十四王子一直在书房，并未出芙蓉殿。”
齐岁眉头皱的紧了。
不是因为蓝临去找了帝久覃，而是十四王子。
这般安静，他可不觉得他当真安静。
这样的人，相当危险。
比大公主都还要危险。
暗卫退下，齐岁上前，“王爷，十四王子怕是暗中在做着甚。”
他直觉如此。
必须说出来。
帝聿未说话，转身进书房。
齐岁看到这，神色转动，恢复，跟上去。
王爷心中定然是有数的。
他相信王爷。
不过，帝聿还未走进书房，他脚步便停下。
然后……
第1232章
只一眼，便好似千年
他转身，眼眸看向院子里。
此时，一暗卫落在院子里，快步过来。
他一下跪在地上，说：“王爷，王妃在天香酒楼遇见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齐岁神色怔住。
遇见一个人，还来历不明？
这……是何意？
齐岁看向帝聿，帝聿垂眸，看这个跪在地上的暗卫，“此人做了甚。”
暗卫神色顿了下，说：“那人好似认出了王妃。”
皇城集市。
蓝临与帝久覃走在皇城里，四处闲逛。
既然是闲逛，两人自然也就走的慢，且都是便装，寻常人不会知晓两人的真实身份。
蓝临看着四周的繁荣景象，感叹，“不愧是帝临大国，这般繁荣，是我蓝月难以企及的。”
真心实意的话，听着总是让人舒服的。
不过，帝久覃并未注意听他的话，他看着四周，眸子里逐渐浮起以往的温润。
他已然许久未来皇城逛过了。
距离上次逛皇城，是与玥儿一起。
那时，她与他很疏离，但她是真实的。
她对他说心里话，尽管是拒绝，他亦欢喜。
可……
帝久覃眼中的温润逐渐褪下了，里面的光点亦消失不见。
她没了，她从他的视线里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蓝临未听见帝久覃回应，转眸，看向帝久覃。
平日清冷的眸子，此刻尽是黯然。
蓝临挑眉，“覃王这是……触景伤情？”
蓝临眉虽挑着，脸上却是笑。
不过，这笑并不是嘲讽，戏谑，而是如常。
帝久覃眸光微动，里面的神色眨眼间消失，又恢复到之前的清冷。
“嗯。”
未否认，还直接承认，蓝临脸上的笑密了。
“覃王身边有一个善解人意的侧妃，怎的还会伤情？”
这绝对是八卦。
但经蓝临的嘴说出来，一点都不让人讨厌。
帝久覃看着前方，清冷的眼里含着一丝温情。
而这温情，独属于一人。
商凉玥。
“临王可曾真心爱过一个人？”
蓝临神色怔住。
他却然是怔了的，因为，他未想到帝久覃会有这么一问。
还是他一点都未想到的问题。
帝久覃眼眸看着前方，眼中的温情如细雨，绵绵落下。
“我爱过。”
貌丑，娇弱，庶女，亲弟所爱之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不应该。
但，就是那般着魔。
只一眼，便好似千年。
蓝临看着前方，脸上的笑恢复，“爱是瑰宝，亦是我等皇族中人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的宝物。”
蓝临转眸，看向帝久覃，眼中的笑含了一丝真挚，“而这宝物与我来说便是这天上的星辰，只可仰望，不可摘夺。”
帝久覃眼中的温情消失，那温情下的炙热亦不见。
他眸中恢复到原有的清冷，好似刚刚的神色从不曾存在。
“临王说的是。”
那个位置，永远都只能仰望。
蓝临看着帝久覃眼中的神色变化，转眸，看向前方，眼中神色恢复。
“我此番可是第一次来帝临，覃王可得好好带我逛逛，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都莫要少了。”
“自然。”
商凉玥离开天香酒楼后未去别处，依旧在集市上逛。
只是，有了菖逍那件事后，商凉玥暂时把铺子的事放下了。
她走在集市上，看着前方，眼中映着热闹的集市，但却未落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