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这是何药膏?”她怎的从未见过?
商凉玥看着这如大海般颜色的药膏,里面就如海水,细看好似在流淌。
这样的药膏,她第一次见。
而且她清楚的记得,这不是她炼的药膏。
当然,商凉玥这般好奇,纯粹是老学究看到与自已兴味相投的东西,来了浓浓的兴趣。
“兹水膏。”
低沉的嗓音,未有凉意,听着如常。
而帝聿说着,手上动作未停。
商凉玥却听见帝聿的话,愣住。
“兹水?这是何物?”
她又一次陌生。
她发现,王爷不知晓现代的东西,她亦不知晓王爷所知晓的东西。
这算不算负负得正?
“用各种药材做成的膏药。”
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商凉玥却听的心情复杂。
能做成这般如现代一样芦荟胶的颜色,她可不相信就是这么简单的。
“哪些药材?”
她想知晓,这是对自已喜欢的东西的探索。
帝聿终于抬眸,视线落在她脸上。
商凉玥立马看向帝聿,眼神饱含求知欲。
然而……
“忘了。”
“……”
谁说这人好的?刚刚是谁说的?
夜很快来。
忙碌了一个白日的皇城安静。
商凉玥与帝聿在用了晚膳后,帝聿便去书房了,而商凉玥也未出去,她把全部心思用到了开店上。
王爷今日回来时说的第一句话是气话,但也有他的道理。
他是容易生气,吃醋,但并不是完全不讲理的。
他这般说应是与下午的刺杀有关。
所以,即便他后面说,她想去哪可以去,她也未去。
今日她的目的已然达到,她不会还上赶着。
她知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而此时,皇宫。
御书房。
皇帝站在御书房里,听着侍卫的话,他转身,看着侍卫,“刺杀那两个帝临百姓?”
“是的,皇上。”
皇帝眸子微眯,眼中神色浮动。
刺杀刺杀两个无辜的帝临百姓做甚?
除非……那两人不是寻常的帝临百姓……
皇帝眼中一抹神色划过,“可查出那两个百姓的身份?”
“查到了,两人乃皇城外小莲村的兄妹,双亲在几年前打猎失踪,留下兄妹两个相依为命。”
“哥哥以打猎为生,照顾妹妹,妹妹做些小点心去集市卖。”
皇帝垂眸,眼中是思忖,但仅一会,便出声,“你说,今日二人去了樱山采樱花,且去的地方正好是几人所在之地。”
“是。”
皇帝抬眸,眼中锐光划过。
他不再出声,但眼中的神色清楚的说明一切。
寻常百姓看见富贵人家躲都还来不及,更何况是今日十九她们几个。
一看便身份不凡。
那二人,若不是脑子蠢笨,便是另有所图。
不过……
皇帝眸中神色微动,里面所有的情绪消失。
“大公主那,可有什么异样?”
十九那般不给南泠枫面子,她可未必忍得住。
侍卫,“无甚异样。”
顿了下,说:“在王爷走后,太子殿下提议去看李花,临王应了,大公主亦应了。”
皇上嘴角上扬,眼中亦划过一丝笑。
不过,这笑可看着不简单。
“下去吧。”
“是。”
侍卫退下,皇帝转身,来到椅子上坐下。
林公公立时上茶,皇帝拿起茶杯,茶盖在茶水上拂着,茶盖与茶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听便知晓这是好瓷器。
“你觉得此事如何?”
皇帝突然开口,站在皇帝身旁的林公公一下愣住。
他觉得此事如何?
林公公看向皇帝,皇帝在说完那句话便低头喝茶了。
似乎他就是很随意的一问。
林公公想了想皇帝问这话的用意,再看皇帝神色,说。
第1206章
那双眼睛,那条披帛
“此事老奴也不知晓如何。”
林公公很为难,这事儿处处透着诡异,让他如何说?
皇帝喝了茶,听见他的话,眼皮掀了下,说:“但说无妨。”
这话便是让他随意说了。
同时,亦告诉林公公,他都知晓他在想甚。
林公公听见皇帝这话,知晓自已必须说。
至于说的能不能让皇帝高兴,就看他的本事了。
林公公神色顿时严肃,“今日之事,诡异之处极多,先是那两个百姓,随后是刺杀,最后是王爷出现,刺客走了。”
“这些事儿,看似毫无关联,但却好似有什么东西牵着,关联极大。”
皇帝放下茶杯,视线落在林公公脸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林公公,“那两个百姓若不是有心人为之,便是有心人抓住了今日樱山之事,故意为之。”
说完,林公公低头。
不再说下去。
说到这,那该明白的自然也就明白了。
更何况是坐在那的是皇帝。
皇帝看向前方,张唇,“有心人……”
太子府。
帝华儒在书房里走动。
他在想着什么,步子来回的在书房里走,不快,很慢。
一步又一步。
青禾站在旁边,看着帝华儒走,不知晓帝华儒在想甚。
殿下这般模样,他还从未有过。
帝华儒走着走着,突然停下。
他视线看向前方,正好对着前方的窗子。
只是窗子关着,看不到外面的景物。
当然,他也不是要看景物。
帝华儒眼中是一片了然,脸上逐渐浮起笑。
今日的意外,谁都未想到,而后面的刺杀,他更是未想到。
但现下,他静下心来,明白了。
那刺杀,是南泠枫做的。
她觉得那两个百姓有问题,为了逼出那两个百姓,所以刺杀。
这样,一旦逼出那两个百姓,那她南伽便能站住脚跟。
当然,如若未逼出,只是失手杀了那两个百姓也无伤大雅。
因为刺客得手,绝不会被人抓到,即便被抓到,也会服毒自尽。
这样便一点都不会牵连到她们身上。
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不一定是南泠枫,可能是十四王子。
更或者是,两人合谋。
毕竟,这样的事一旦做成,那得利的便是南伽和辽源。
不会是别国。
帝华儒转身,看向青禾,“你说今日斯见出去了?”
“是的,殿下。”
“他还与皇叔见了面?”
“是的,大概呆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不短。
足够说许多话。
看来,斯见与皇叔说了甚。
帝华儒眼中的笑漫开,里面尽是放心。
有皇叔在,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但很快的,帝华儒眼里的笑未有了,有的是深色,压抑。
知晓今日不会看见那女子,所以他并未有所失落。
也未多想。
可现下,他再次想了起来,甚至,痛恨自已。
为何要对那女子念念不忘?
她是他的皇婶,他这般觊觎,最不应该。
他是疯了吗?
帝华儒脸上神色瞬变,那垂在身侧的手亦在眨眼间握紧。
青禾看着一下神色变化的人,怔住。
太子殿下怎的了?
芙蓉殿。
蓝临用了晚膳后便在芙蓉殿里溜达,看风景。
去找斯见聊聊天,去与南泠枫说说话,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等他回到自已的寝殿时,时间已然是亥时两刻。
不早了。
“去,让人送热水进来,本王要沐浴。”
“是。”
随侍出去,很快热水送进来,蓝临沐浴。
不过,就在他沐浴时,一人进了来,把手中的信件交给了随侍便极快离开。
蓝临不知晓听见未有,他靠在浴桶里,眼睛闭着,面上一副享受之色。
帝临的山,帝临的水,帝临的人,格外不同。
蓝临嘴角勾了起来,脸上的笑如花朵般绽放。
突然,他脸上的笑消失,眼睛一下睁开。
往日里带笑的眼睛,大海一般的清澈,此时尽是严苛之色。
他大声说:“笔墨伺候!”
外面的人躬身,很快,笔墨纸砚送来。
而此时,蓝临已然穿戴整齐,坐在书案后。
随侍把东西在他面前铺整,狼毫放到他面前。
他拿起狼毫,在砚台里蘸取墨汁,极快的在信上写着什么。
不过盏茶功夫,行云流水,恣意畅然的字迹便跃然纸上。
蓝临看着纸上的字迹,指尖微动,食指指腹上凝聚了一颗血珠。
然后,这滴血滴落在字迹上。
瞬间,血晕染,纸上的字迹眨眼不见。
只剩下空白的纸。
一切无声。
他把信纸交给随侍,“定要亲手送到母后手上。”
随侍躬身,“是!”
转身离开。
蓝临坐在那,看着前方,眼中大海流动。
那双眼睛,那条披帛,那个女子,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他可能……
聿王府。
商凉玥自已调制蔻丹,一直忙碌。
这一忙便是极晚,到子时。
一暗卫来到卧房,跪下,“王妃,王爷还有事未处理,让你先歇息。”
商凉玥正在看手中的容器,里面的量度。
听见暗卫的话,说:“我知晓了,你下去吧。”
暗卫进来,她自然知晓,就是她未有时间去而已。
“是!”
暗卫消失,商凉玥头也不转的说:“师父,让人送热水进来,我沐浴洗漱,便歇息。”
“是。”
代茨出去,商凉玥把量好的东西放到一边。
她得调配,量得把握好。
做好这个,她并未停,而是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等热水送进来,商凉玥已然画好。
“师父,把这个拿下去,让他们明日做好,我急着用。”
“是。”
商凉玥走进屏风,脱衣裙,沐浴。
她想管一些事,奈何她发现自已无法管,亦管不了。
所以,她得做自已想做的。
做好自已想做的。
算是给自已和王爷留一条后路。
商凉玥收拾好一切,躺到床上时已然是子时两刻,她打了个哈欠,轻拍趴在她旁边的小东西的脑袋。
“,小东西~”
王爷未回来,也就是小东西陪着她了。
小东西望着商凉玥,尾巴摇啊摇,“喵~”
商凉玥闭眼。
一切安静。
然而,此时,床尾的木娄子里,里面……
第1207章
你的确该死
是空的。
平常这个时候,里面都会有一条团成一团的蛇。
甚至这条蛇在灯光的照耀下,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可现下,里面什么都未有。
夜越发的深,亦越发的寂。
所有的活物都好似沉睡了。
此时,芙蓉殿。
南泠枫的寝殿。
这里不如斯见和蓝临的寝殿漆黑一片,里面灯火通明,亮堂如白日。
显然,里面的人未睡。
的确,南泠枫未睡。
她坐在椅子里,手中拿着茶杯,在喝茶。
而她下面跪着两个婢女。
这两个婢女,一个一只手没了,脸色惨白,强撑着,一个双手紧握成拳,面上都是怨愤之色。
“公主,我们就这般任帝临战神欺辱您吗?”
那双手紧握成拳的婢女说,眼中的怨愤更是深了一层。
可,南泠枫似未听见般,垂眸喝茶,动作无比优雅。
婢女看见她的动作,继续说:“那不过就是一个卑贱百姓罢了,竟让您亲自道歉还不够,还要这般折辱您,奴婢觉得,那两个百姓根本就是帝临战神存心派来给公主难堪的!”
南泠枫放下茶杯,拿起手帕,把嘴角的茶渍擦了。
她始终不慌不忙,好似一点都未听见婢女的话。
婢女继续说:“如若只是帝临人也就罢了,当时蓝月二皇子还在此,帝临战神不是故意的是甚?!”
声音极大,大的外面的人都能听见。
南泠枫终于抬眸,看着婢女,“然后,你要本宫怎的?”
婢女愣住,但很快,她说:“我们已……”
“说大声些。”
南泠枫垂眸,拿起手帕,把刚刚擦了嘴角湿了的那一块折叠起来。
婢女听见她的话,脸色变了。
大声?
她怎能大声?
那样的话,是决计不能让外人知晓的,公主这是……
婢女看着南泠枫,南泠枫把手帕湿的一面压在下面,上面是干爽的,她这才捏住手帕,然后抬眸,视线落在婢女脸上。
但,此时的视线已然凉了。
“怎的,不说了?”
婢女全身寒凉了。
她头咚的一声磕到地上,说:“奴婢……奴婢该死!”
她差点就坏了公主的好事!
她真是糊涂!
“呵,该死?”
南泠枫起身,脸上浮起笑,怎么看怎么冷。
“你的确该死。”
婢女一下木了。
跪在她旁边摇摇欲坠的婢女也顿时有了精神,睁大眼,看着南泠枫,“公主……”
南泠枫视线落在婢女脸上,“今日之事,本宫已然颜面丢尽,你们还待要本宫怎的?”
“立时与帝临开战?”
两个婢女身子颤了,她们都说不出话了。
是啊,不忍着能如何?
和帝临战神硬碰硬?
现下蓝月那边始终未与她们结盟,唯有辽源,可辽源有自已的打算,不会因为她们就与帝临为敌。
他们盘算深的很。
南泠枫看着两人这模样,勾唇,“本宫不怕丢颜面,一切的折辱,欺侮在本宫眼里都是枉然。”
“唯有……”
她眼睛眯了起来,危险,阴毒尽显。
“最后。”
“走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之人。”
“本宫,忍得起!”
两个婢女离开了,南泠枫坐在椅子里,手落在椅子扶手,指甲紧紧掐着扶手的暗漆。
是,帝临战神今日是折辱了她。
但她,总会有让他臣服于她的那一日!
南泠枫眼中划过一道诡异的光,配合着她面上的笑,看着无比可怕。
丑时,院里的灯火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然而,就在此时,暗处传来沙沙的声音。
似有什么在动,但细听,却又好似什么都未有。
仆人卧房。
那两个婢女回到卧房,那未受伤的婢女把断手的婢女扶到床上,她说:“你好生养着,大公主定能替你报仇!”
那婢女摇头,“无事,今日之事我不后悔,即便是要我的命,我亦死不足惜,只是……咳咳……”
她咳嗽起来,扶着她的婢女立时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嗯。”
婢女转身去倒水,而那咳嗽的婢女因为咳嗽而皱起了眉,脸上都是疼痛之色。
未有武功,还断手,这般疼,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也就是她咳嗽时,无声的气息朝她靠近。
然后,婢女身子一瞬僵住。
她眼睛睁大,看着头顶,好似突然死了一般。
但这样的模样也就一息,转眼间,她眼睛便闭上,似睡着了。
那倒水的婢女未听见咳嗽了,说:“我待会还是去请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说着,端着水过来。
可很快,她停下,视线落在床上的婢女脸上。
婢女眼睛闭着,面上未有痛苦之色,好似沉睡。
倒水的婢女脸色变了。
她放下茶水,飞快过来,手指落在那婢女的鼻息。
微弱的呼吸落在指尖,床上的婢女未死。
婢女整个松懈,“吓死我了。”
她放心了,给婢女盖上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想了下,转身出去。
卧房安静。
南泠枫躺在床上,她眼睛睁着,半点睡意都未有。
她知晓,她为何没了睡意。
全是因为一人。
帝临战神——帝聿。
对,帝聿。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只见过几次的男子动心了。
毫不保留。
可笑。
想她南泠枫,在南伽有多少男子追求,她皆看不上。
如今,只见一人便倾心。
偏偏,深陷进去。
即便他今日那般不给她留颜面,她亦难以控制的喜欢。
甚至,比之以往,更甚。
南泠枫闭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极为嘲讽。
夜无声,黑夜漫长,时间偷偷流逝。
黑暗中,无声的气息由远及近,然后爬进院子,爬进卧房。
它速度不快,很慢。
看着似极悠闲。
甚至,它爬在月光下,在月光能照亮的位置。
不过,月光照在它身上,却未有七彩的光。
它身子清幽,那颜色似与四周的一切融为一体。
看似堂而皇之,却无人能发现它。
它慢悠悠的爬进寝殿,在寝殿里慢悠悠的看起来。
很快的,它视线落在前方的床上。
然后,它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