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这是这女子太强，还是御林军太弱？侍卫低头，不敢说话了。
皇帝眼中层层锐利划过，但这些锐利都在几息间消失。
“继续说。”
侍卫立时说：“是！”
把他刚刚想到的事说了，“当时太后好似知晓那刺客是夜姑娘，但并未阻止。”
皇帝神色微动，看着侍卫，“那丫头做此事，难道未与母后说？”
侍卫回想太后当时的神色，动作，说：“夜姑娘与太后在出了祥云殿后便得知司舞房一事，然后夜姑娘与太后悄声说了什么，属下隔得远，听不见。”
“但当时在鸾凤宫外，太后看见那刺客出现，神色动作间都好似认出那刺客是何人，想阻止却未阻止。”
皇帝抬眸，视线落在前方虚空，眼中锐利已然不见。
一切都平稳。
“嗯。”
侍卫听出皇帝的声音，已然如常，听不出喜怒。
他接着说下去，“刺客被杀后，夜姑娘便给太子妃与公主把脉，随后太医来。”
“覃王殿下担心暗中还有潜伏的刺客，担心刺客会挟持太后，便请太后留在鸾凤宫，同时在鸾凤宫外审理司舞房众人。”
“但审理时，这才得知那两个舞姬是飞天舞最重要的舞姬，少不得。”
“那两名刺客死了，别人无法替代，事情陷入僵局。”
“但此时，夜姑娘说，她有办法，随后便与司尚宫一起，重新排舞，在飞天舞快开始时，打扮成舞姬，与一众舞姬去了祥云殿。”
至此，皇帝不知晓的事，侍卫全部说完。
侍卫说完，低头，不再说，整个人安静。
而皇帝站在那，亦是安静。
但他面上神色虽安静，脑子可不安静。
医圣的徒弟，会医，会武，还会舞。
这个女子，还有什么会的，而他不知晓的。
御书房安静了，一切都随着外面的夜而沉寂。
林公公站在皇帝身后，身子躬着，感受着这片安静。
但他的心却是无法安静，忽上忽下的。
他知晓夜姑娘会医，会武，是个极厉害的人儿，但他不知晓夜姑娘竟还会舞。
林公公想到晚宴上的那一曲飞天舞，当真跳的淋漓尽致，美妙绝伦。
即便现下那舞已过许久，回想起来也是历历在目，幕幕惊心。
这，真的是医圣的徒弟？
忽的，外面……
第1174章
危险
传来一道声音。
“皇上，覃王殿下来了。”
殿内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一切好似活了。
皇帝眼眸微动，说：“下去吧。”
“是。”
侍卫起身离开，很快，帝久覃进来。
侍卫看见帝久覃，躬身，“王爷。”
帝久覃视线落在他身上，凝了两秒，点头。
很快，侍卫离开。
帝久覃走进殿内，躬身，“父皇。”
皇帝此时已然坐到龙案后，他看着帝久覃，“好了？”
“回父皇，并未。”
皇帝未说话了。
不过，他看着帝久覃的神色未变。
帝久覃未听见皇帝说话，知晓皇帝在等着他说下去，说：“那两名刺客的来路已然调查清楚，乃泯州一富商的女儿。”
“那富商在泯州暴乱中死去，家道中落，两个女儿便来皇城投靠亲戚，亲戚给她们指了条门路，进宫做舞姬。”
“遂找关系进了司舞房。”
“不过……”
帝久覃语声停顿，神色变冷。
但很快，他继续说：“那两个女儿在来皇城的路上被杀，两名刺客顶替她们的身份，进宫做舞姬，成了司舞房的两个舞姬。”
“也就是今日行刺的两个刺客。”
说到这，帝久覃声音再次停顿，但不过须弥，说：“此事筹谋，已两月有余。”
两月，时间不短。
极长。
很明显，对方已经算计良久。
且，这两月，那两名刺客应是把皇宫许多地方都摸透。
那算计之人此时对皇宫怕是极为熟悉。
这是无比危险之事。
帝久覃说完，御书房安静了。
没有人说话。
坐在龙案后的皇帝此时面色已然极沉。
他无比清楚两个刺客留在皇宫的后果，尤其还是，两月。
这样的事，作为一个君王来说，无法容忍。
林公公站在皇帝身后，感受着皇帝身上弥漫的怒火，头更是低下去。
他以为这两个刺客只是今日才出现，未曾想，已然出现两月有余。
这样的时间，太可怕。
“时辰不早，你回去吧。”
帝久覃神色微动，躬身，“儿臣告退。”
转身离开。
这件事，皇帝不要帝久覃管了。
不过，不意外。
皇宫的事，哪里会让一个封地王爷来管，自然是由皇城之人。
帝久覃走出御书房，皇帝沉声，“让孙歧埕过来御书房。”
林公公，“是。”
帝久覃走出御书房，随从在外面等着，看见他出来，立时躬身，“王爷。”
“嗯。”
帝久覃朝前走，随从说：“娘娘在玄德门外等您。”
帝久覃脚步停下。
他停下了，随从亦跟着停下。
不过，头低下，未再说话。
而帝久覃站在那，看前方的夜色，此时已然夜深，整个皇宫无比安静。
帝久覃看着这片安静的夜色，眼中神色微动。
但这片微动的神色里带着零星的光，里面有了熟悉的温暖。
“回王府。”
“是。”
商凉玥和齐岁回到聿殿，一进去，一股熟悉的冷气便扑面而来。
商凉玥无奈摇头。
王爷的地盘就是个性鲜明。
一股子冰凉，要把你冻死不可。
商凉玥对齐岁说：“去找找你们家王爷，在哪让人来告诉我。”
王爷要成心不让她看见，她还真没有办法。
毕竟，论聪明才智，她是厉害的，但，王爷比她更厉害。
她无法。
齐岁听见商凉玥的话，顿时知晓商凉玥要做什么。
定然是要把王爷身上的火给扑灭。
嗯，这是好事！
齐岁立时说：“是。”
商凉玥继续说：“如若找不到，你便让暗卫带话，我受伤了。”
齐岁眼睛一下睁大，整个人都呆了。
但他呆是呆，反应却是极快，说：“王妃……”
“找不到的话，这样说，能找到那自然最好。”
商凉玥打断齐岁，眼睛对他眨了下。
意思很明白。
骗他们王爷。
否则，王爷今夜要夜不归宿了。
齐岁顿时明了，躬身，“是！王妃！”
他明白了，再明白不过！
“好了，你去吧。”
“属下立时便让人去找王爷。”
转身飞快离开。
商凉玥勾唇，背过手，迈着悠闲的步子回了卧房。
她就不信他不回来。
商凉玥回到卧房，让人提热水进来，她要沐浴。
同时，吩咐下人准备吃的，她还未用晚膳。
而晚宴上，王爷也未怎么吃。
她瞧的极为清楚。
这般吩咐下去，商凉玥收拾起来。
此时不早了，她算着时间，怕是子时都要过了。
也就是十二点，快一点。
她困了，也疲惫。
今日运动量很大，她这幅身子，能撑到现下，已然不容易。
把被子铺好，衣裙换好，热水也跟着提进来。
商凉玥沐浴，洗漱，长发解开，梳顺，披在脑后。
下人把浴桶抬走，晚膳送上来。
商凉玥看着他们把晚膳摆到桌上，小嘴打了个哈欠。
洗了澡，困的慌。
商凉玥看向门外，外面的夜更深了，也更安静了。
王爷还未回来。
下人把晚膳摆放好，便躬身离开。
商凉玥叫住他们，“等等。”
下人停下，转身，“王妃有何吩咐。”
“去问问齐岁，可有……”
商凉玥的话停顿。
因为她视线落在院外，一抹身影正走过来。
商凉玥虽然困的慌，眼睛都不大想睁开，但她还是看见了那人。
不过，不是王爷。
是齐岁。
齐岁快步进来停在商凉玥身前，躬身，“王妃。”
商凉玥眼里含着打了哈欠后的泪花，晶莹剔透。
她看着齐岁，来了点精神，“可是有王爷的消息了？”
“是的。”
商凉玥对还站在屋内的下人挥手，“你们下去吧。”
“是。”
齐齐屈膝，齐齐离开。
很快，卧房里便只剩下商凉玥和齐岁，以及外面藏在暗处的暗卫。
商凉玥看向齐岁，“王爷在何处？”
齐岁眉头微皱，神色间是微微的疑惑。
商凉玥看见他这神色，蹙眉，“怎的了？”
“有事？”
齐岁低头，“倒未有事，就是……”
“就是甚？”
商凉玥眉间瞬间蹙紧，神色微厉。
齐岁这神色明显就是有事，她不放心。
毕竟，今夜之事，诡异之处极多。
齐岁听见商凉玥声音，明显与之前不同，里面含着紧绷，严厉。
齐岁不敢耽搁，赶忙说。
第1175章
是我的错
“王爷未有事。”
商凉玥听到这话，放心了。
但很快，她看向齐岁，“未有事，那你怎的吞吞吐吐的？”
说话都说不完整，让她以为出了甚大事。
商凉玥说着，手忍不住捂住心口，害她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齐岁脸色顿时憋红，他未吞吐，就是未想到而已。
商凉玥看齐岁神色，还不说，头疼的很。
“你打算要把我的胃口吊到何时？”
老天，再这般下去，她真的要被折磨死了。
齐岁知晓，自已再不说，王妃就要发火了。
他急忙说：“王爷在慈吾宫。”
商凉玥愣住。
慈吾宫？
王爷去慈吾宫做甚？
商凉玥脑子有些懵，但很快，她想到什么，小脸白了。
去慈吾宫，他去慈吾宫能做甚？
他定是问太后她今日做了甚！
太后是他亲妈，他问的话，太后岂有不说之理？
啊！！！！
老天，她完蛋了！！！！
商凉玥顿时捂住头，整个人站起来，在卧房里不断的走，来回的走。
齐岁站在那，看着整个慌不择路的人，懵。
王妃……怎的了……
慈吾宫。
太后看着坐在椅子里的人，那一身的内敛之气，即便是她身为太后，身为这人的母亲，她心中亦畏惧。
太后对辛嬷嬷说：“都下去吧。”
辛嬷嬷一顿，随之说：“是。”
很快，殿内的宫女太监都出了去，只剩下太后和帝聿。
太后看向帝聿，说：“哀家知晓你会来找哀家，却未曾想你现下便来了。”
他素来有孝心，此时这般晚，照以往，他不会来。
除非有非常紧急之事。
但这般多年，从未有那紧急之事。
今夜亦是。
帝聿看着太后，眸中黑夜深沉，无边无际。
这样的夜色，让你害怕。
“扰了母后休息，乃儿臣不是。”
“但。”
话音陡转，一瞬间，殿内气息紧窒。
太后看着帝聿，心中微凛，等着帝聿说下去。
而帝聿看着她，嗓音暗沉，里面的黑一瞬浓郁，“今夜之事，儿臣想从母后口中知晓一切。”
太后心紧了。
帝聿这般问她，说明他已然知晓今夜发生之事。
所有。
太后眼中神色动了下，里面的浑浊瞬间被拨开，露出里面的清明。
“好，母后告诉你。”
辛嬷嬷在殿外守着。
不是不放心帝聿在里面，而是里面的人有任何吩咐她好立时进去。
不过，也就一会儿，外面一小宫女进来，屈膝，“嬷嬷，皇上那边派人来了。”
辛嬷嬷神色一顿，随之说：“让他进来。”
“是。”
小宫女转身出去，未过多久，领着一个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躬身，“嬷嬷，皇上让奴才来询问太后，那披帛之事。”
辛嬷嬷眼中神色微动，说：“现下王爷在里面，太后不便见你，你且稍等片刻。”
“是。”
小太监站到一边，等着。
四周安静。
而殿内，太后把今夜发生之事，她所知晓的，她所亲眼见的，全部说与帝聿听。
帝聿听着，眼帘半垂，一身气息尽敛。
按理说，这样的帝聿应是好相处，好说话才对。
但并不是，这样的帝聿反而让人捉摸不透，让人心慌。
“就是这些。”太后看着帝聿，轻声。
她知晓他为何来问她，还是亲自来问。
因为让那丫头处在危险中，是她。
而那丫头，才受伤好未有多久。
她……考虑欠妥。
“十九，哀家……”
帝聿起身，抬手躬身，“时辰不早，母后早些歇息。”
转身离开。
太后看着一下便离开的人，怔住。
但很快，太后反应，起身，“十九。”
帝聿停下。
太后看着帝聿，他未转身。
他在生气。
生气她让那丫头置于危险之地。
他在，怪她。
“十九，今日是哀家的错，哀家为了顾全大局，不顾那丫头的生死，哀家……”
“母后未有错。”
帝聿侧眸，打断太后，一双眸子暗冷无光。
太后愣住。
她未有错？她怎会未有错？
她……
不等太后多想，帝聿的声音便再次落进她耳里。
“有错的是儿臣。”
把她带进这是非之地，让她时时置身于险地。
错，在他。
太后脸色变了。
帝聿走出去，辛嬷嬷听见声音，立时屈膝。
四周的宫女太监亦跟着行礼。
很快，帝聿消失在慈吾宫。
辛嬷嬷看着离开的人，心中思绪划过。
她对站在旁边的小太监说：“进去吧。”
“是。”
小太监跟着辛嬷嬷进去，太后还站在那。
不过，小太监低着头，并未看见太后脸上的神色。
辛嬷嬷却是看见了。
辛嬷嬷心里一紧，上前，“太后。”
太后回神，看着辛嬷嬷，身子有些不稳。
辛嬷嬷赶忙扶住她，“太后。”
神色是担忧。
太后摇头，看向打开的殿门。
外面已然未有帝聿的身影。
太后低头，说：“老东西，哀家……”
辛嬷嬷见太后要说甚，赶忙说：“太后，皇上让人来问话，关于披帛之事。”
太后神色瞬间变化。
她看向辛嬷嬷，辛嬷嬷对她点头，然后视线落在那跪在殿内的人身上。
到现下，太后才看见有太监跪在殿内。
太后眼中的不稳消失，里面所有外露的情绪也被掩盖。
她转身走到椅子上坐下，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起来吧。”
“是。”
小太监起身，但头依旧低着。
太后说：“皇上让你来问哀家披帛一事？”
“是的，太后。”
“嗯，哀家告诉你，你听仔细了。”
“是。”
太后把商凉玥对她说的话都说了，小太监听完，躬身，“奴才定一字不漏的告诉皇上。”
“去吧。”
“奴才告退。”3704
不过，刚走得两步，太后的声音落进耳里，“等等。”
小太监立时转身，躬身，“太后请吩咐。”
“告诉皇帝，那披帛在哀家这，明日他亲自来拿。”
别人来，她不放心。
“奴才定转告皇上。”
“嗯。”
太监离开，辛嬷嬷把殿门关上，然后走过来。
而此时，太后已然手肘支起，手撑着头。
一脸的疲惫。
辛嬷嬷看到这，知晓王爷定说了甚。
她走过去，说。
第1176章
救赎
“夜已深，太后莫多想，有什么明日再说。”
太后摇头，脸上浮起苦笑，“你说，哀家是不是太自私？”
辛嬷嬷神色顿住，随之说：“太后如何，自然有太后的想法，无关乎自私。”
太后这番神色，她大概能猜到点。
太后睁开眼睛，眼中是挣扎，痛苦，犹豫。
“哀家这个位置，有许多不得已，但这不得已不能成为哀家自私的理由。”
太后看向窗子。
窗子已然关陇，看不到外面的景物，但外面的夜色能透过窗子映进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