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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7章

    帝聿知晓,他的心被一根弦绷着,这弦可能随时会绷不住,断裂。

    白白在代茨关门的那一刻进来,此刻,它站在商凉玥旁边,看着她心口上的伤。

    那伤口极大,血肉翻飞,里面的筋脉似都能看清。

    它从未见过主子受这般重的伤,从未。

    它害怕,但更多的愤怒,恨。

    是谁,是谁伤了它的主子,让它的主子竟这般疼!

    小东西看向商凉玥的脸。

    她额头上尽是细密的汗,双眼紧闭,眉头紧蹙,脸上都是痛色。

    她很疼,很难受……

    小东西看着,眼里浮起晶莹,“喵……”

    它不想看见主子难受,不想……

    帝聿拿着毛巾,把商凉玥伤口四周的血擦掉。

    尽管他给她止了血,但是,那鲜红的血还是从那模糊的血肉里溢出来。

    就好似一个血洞,只要这个洞在,里面的血就会不断跑出来。

    帝聿手指收紧,那握在他手中的毛巾变得狰狞。

    只是,这狰狞下,是细微的轻颤。

    不细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他仔细小心的给她擦。

    白色的毛巾被染红,一张又一张。

    白白看着商凉玥心口那不断冒出血的伤口,看着帝聿扔在盆里一张又一张的毛巾。

    它金色的眼睛逐渐变红。

    主子这般,它该如何,如何才能让主子不这般痛苦。

    如何才能让这伤口不再冒血?

    小东西眼睛紧盯着商凉玥,又盯着那伤口,很快,它想到什么,立时上前。

    它记得,上次主子受伤,它舔了主子的伤口,主子的伤口便没了。

    那这次,是否也一样?

    那红色的眼睛瞬间恢复成金色,小东西很快来到商凉玥伤口前,小脑袋便要凑过去,但是……

    第1087章

    你个坏人!

    帝聿手一动,一根银针扎在小东西身上。

    小东西立时倒在床上,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它为何不能动了?

    小东西飞快看向身子,看见上面明晃晃的一根银针,顿时急的眼睛睁大,看向帝聿。

    为何要用银针扎它?

    为何不要它动?

    帝聿却未看小东西,他拿过药粉,倒在商凉玥伤口上。

    那药粉撒上,她疼的身子再次颤抖起来。

    帝聿握住商凉玥的手,那原本未有力气的手因为疼痛一下抓紧他。

    而帝聿低头,唇落在商凉玥唇上。

    她疼,他知晓。

    但此刻,她必须疼,否则,她会极为危险。

    那根箭刺进了她心口,但未刺进她心脉。

    而那箭一旦刺进她心脉,她真的就……

    帝聿闭眼,吻更用力的落在她唇上。

    蓝儿,我宁愿我受伤,我也不愿你为我受伤。

    我后悔了。

    第一次后悔做一件事。

    白白躺在床上,看着吻着商凉玥的帝聿,着急的很。

    它要救主子,它要起来,不要给它扎银针,不要让它动不得,坏人!

    你这个坏人!

    小东西怒视帝聿,一双金色的眼睛燃气熊熊怒火。

    然而,帝聿根本未管它,甚至在帝聿眼里,小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小东西也就在那干瞪着,干愤怒着。

    它想抓狂,想杀了这给它扎银针的坏人!

    商凉玥被那一阵疼后,再次昏睡了过去,一点动静都未有。

    而她额头上的汗已然干了湿,湿了干。

    帝聿拿过纱布,给商凉玥裹住伤口。

    做好这些,他把小东西丢到下面的地板上,给商凉玥脱衣袍。

    她身上的衣袍还未脱。

    到此时,商凉玥身上已然出现烧热情况。

    但帝聿未慌,他把商凉玥身上的衣袍脱了,拿过干净的热水给她把身子擦了,让人把床上湿了的床褥被子全部换掉。

    做好这一切,帝聿才把商凉玥放到床上。

    然后,手掌平伸,落在她心口上方,催动内力。

    瞬间,源源不断的内力落进商凉玥伤口上。

    商凉玥脸上的痛苦逐渐消退。

    白白被帝聿丢在卧房里的地板上,身上还扎着那根银针。

    它看着帝聿的动作,急的不行。

    快把银针拿走!

    拿走!

    你个坏人!

    代茨一直在卧房外站着,有人送水来,她送进去。

    然后,里面脏污的水她送出来。

    可以说,她在卧房外面两头跑。

    但代茨跑的值得。

    跑的愿意。

    此刻,她只希望王妃不要有事。

    她能醒过来,能如以往一般与她说话,与她笑。

    现下,里面不再需要她,她便守在外面,等着王妃醒来。

    她相信,有王爷在,王妃定能醒来!

    时间无声,一点点流逝。

    而此时,已然是子时。

    咯吱——

    旁边的卧房门打开。

    代茨眼睛微动,看着前方从章戍婴卧房里走出的人。

    帝久雪。

    帝久雪身上衣袍已然换上干爽的了,在之前从商凉玥卧房出来后,暗卫便让她去收拾了。

    此刻,她走出来,关上房门,然后朝这边的卧房看来。

    卧房门关着,里面安静无声。

    她不知晓里面的情况,不知晓商凉玥现下如何了。

    帝久雪走过来,看代茨。

    代茨未收拾自己,身上还是湿的,不过未滴水了。

    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还戴着。

    只是因为沁水,又干了,那褶子更甚,甚至边角开始翻皮。

    帝久雪可以很肯定,代茨现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只要她手一扯,便能扯下。

    不过,帝久雪此时已然不好奇这人皮面具后的脸是如何。

    因为,她脑子里的思绪早已被商凉玥和帝聿给占据。

    “里面怎么样了?”

    帝久雪停在卧房门口,看着这紧闭的卧房门。

    她此刻心情很复杂,但再复杂也抵不过她想知晓商凉玥情况的心。

    代茨,“王爷在诊治。”

    顿了下说:“她不会有事。”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商凉玥。

    帝久雪点头,随之,低头。

    皇叔那般在乎商凉玥,怎会让她有事。

    只是,皇叔怎会与商凉玥在一起。

    如若帝聿未在帝久雪面前那般对商凉玥亲密,帝久雪还不会肯定帝聿在乎商凉玥,只会觉得帝聿是在救自己的救命恩人。

    毕竟,最开始,商凉玥救过帝聿一次,今夜她又救了帝聿一次。

    即便当时两人相拥,动作亲密,帝久雪也可以自欺欺人一下。

    可是,帝聿的吻把帝久雪的一切自欺欺人打碎,她连一个想要逃避的想法都找不出来。

    十九皇叔就是在乎商凉玥。

    而商凉玥也在乎十九皇叔。

    帝久雪手握紧,抬头,看向代茨,她唇动了动,说:“你们……”

    话出口,想问,却不知晓该从哪问起。

    问商凉玥怎么与皇叔在一起?问商凉玥明明死了怎么还活着?问商凉玥活着的事父皇知晓吗?哥哥知晓吗?

    帝久雪觉得,自己一个都问不出来。

    因为,有些问题问了,便万劫不复。

    帝久雪唇动了动,再次低头,然后来到围栏前,看着关着的卧房门,不动了。

    也不说话了。

    等商凉玥醒了再说吧。

    也许,等她醒了,一切便都有答案了。

    夜渐深。

    一切安静,似乎,之前的惊涛骇浪,之前的巨物,之前的刺杀,埋伏,一切都消失。

    不知晓过了多久,突然,里面传来帝聿的声音。

    “代茨。”

    代茨灰暗的眼睛里瞬间浮起亮光,她立时进去。

    帝久雪看见代茨进去,她也跟进去。

    下意识的。

    卧房里。

    床幔合上,挡住了商凉玥,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而帝聿,站在桌前。

    他手上拿着一个药方,代茨来到他面前,躬身。

    帝聿把药方递给她,“一炷香,药送来。”

    “是!”

    代茨飞快出去。

    帝久雪则是站在那,看着床幔后的人。

    她想看商凉玥。

    但很快,一道冰冷的声音落进她耳里。

    “出去。”

    未有一点感情,更未有一点温度。

    就好似帝久雪不是帝聿的侄女,而是一个陌生人。

    帝久雪听见这冰冷的声音,心底一颤,收回视线,转身出去。

    只是,在帝久雪走到门口的时候,她一下攥紧手,转身,面向走向床的帝聿,说。

    第1088章

    又做梦了

    “皇叔。”

    帝聿停下脚步。

    但他未转身,背对着帝久雪,眼眸看着床幔后躺着的人。

    帝久雪看着前方停下的人,那挺拔的背影。

    这背影看着很高大,就如一座巍峨的山,让你仰望。

    她是皇叔的侄女,亲侄女,她们现下中间的距离只有几步,很近。

    但是,很遥远。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她眼里,帝聿就是神。

    一个是她们帝临人都得仰望的神。

    而现下,似乎他不再是神,而是一个凡夫俗子。

    “皇叔,床上的人,是商凉玥,对吗?”

    在以往,帝久雪绝对不敢这么问。

    但刚刚不知怎么的,她想问,极想问,极想从皇叔嘴里知晓。

    那床上的人,是不是商凉玥。

    帝聿看着商凉玥的视线不动,亦不变,似乎帝久雪的问题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不过,对于帝久雪来说,却不是。

    她问完这句话,心跳便加速了,垂在身侧的手亦握紧。

    她很紧张,甚至她很想皇叔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却又怕皇叔回答。

    她怕皇叔回答的问题是她不愿意听见的。

    对,她希望皇叔回答不是。

    只要不是,她便可以当作自已今夜看见的都是幻觉。

    一切都是她做的梦。

    她未看见商凉玥,只看见一个暗卫,一心保护她的暗卫。

    “嗯。”

    低沉的嗓音,依旧带着凉意。

    然而,这阵凉意落进帝久雪耳里,心里,却是冷的她颤栗。

    是商凉玥。

    真的是商凉玥……

    帝久雪看着帝聿,眼睛睁大,眼里的神色在震颤。

    为何,为何要告诉她?

    皇叔,为何……

    代茨带着药来时,帝久雪已然不再卧房。

    她把药递给帝聿,便退下了。

    她在门外守着,王爷有任何吩咐,她便立刻进来。

    卧房门合上。

    白白躺在地上,看着合上的卧房门,再看着那端着药碗喂商凉玥药的人,大眼里的怒火喷的快要爆炸。

    为何未有人看见它?

    它要救主子!

    它要救主子!!!

    小东西在心里呐喊,但未有人能听见,也未有人能看见它眼中的焦急。

    现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商凉玥身上,除了商凉玥,其它都是空气。

    尤其是帝聿眼中。

    帝聿一勺一勺的喂商凉玥,但是,这般喂,药总是从嘴角流下。

    他放下勺子,不再这般喂,而是拿起碗,自已喝了一口,唇落在商凉玥唇上,药渡进她嘴里。

    就这般,一碗药喂进商凉玥嘴里,一点未洒落。

    帝聿看着商凉玥的唇,她的唇湿润了,终于不再干。

    但是,这唇瓣依旧未有血色。

    始终苍白如白纸。

    帝聿放下碗,拿起被子给商凉玥盖好,然后出声,“送热水进来。”

    “是。”

    代茨的声音,很快,热水送进来。

    帝聿起身,来到屏风后,沐浴。

    他身上的水已然被他用内力催干,但是,他身上有海水的味道。

    她会闻着不舒服。

    白白看着帝聿走到屏风后,瞪大眼。

    你去屏风做什么?

    你给我银针拔了!把银针拔了!

    然而,帝聿走到屏风后,衣袍很快落到屏风上。

    白白:……

    等着,你给我等着!

    小东西看向床上,眼里再次浮起焦急。

    主子……

    它的主子……

    此刻,商凉玥并不好过。

    她身子很热,整个人就跟火烧一般,很难受。

    而让她难受的不止于此,而是她在做一个梦。

    一个她从未做过的梦。

    火,漫天的火,视线所过之处,全是烈火。

    空气中是草木烧焦的声音,还有各种生灵的嘶叫。

    它们在挣扎,在求救,在悲鸣。

    一个着蓝裙的女子脚尖站在火焰上,她手臂上的蓝色披帛被火焰烧的飘扬。

    但是,明明那火焰烧在了她的披帛上,甚至烧在了她的裙裾,她的绣鞋,但却是一点都未伤到她。

    她站在火焰上,就好似红色火焰里开出的一朵幽兰。

    她看着火焰里嘶叫的生灵,眉头轻蹙,额间的绿宝石一瞬明亮。

    她手臂微抬,手中的披帛便如水一般,从她手上缠绕而过,落在空中。

    她手指结印,纤纤玉指立于身前,美眸合上。

    而当她睫毛落在眼睑的那一刻,她唇瓣张合,经语从她唇瓣溢出,那额间的绿宝石瞬间绽出绿色的光芒。

    瞬间,披帛变成了一条游龙,在空中腾起,它嘴一张,无尽的水从天上落下,浇灌在这无边的火焰上。

    刹那间,熊熊大火被压下。

    嘶鸣声小了,求救声弱了,欣喜声多了。

    一切转危为安。

    她睁开眼睛,那如蝶翅的睫毛掀起,她眼睛看着视线里的一切。

    火焰未有了,就连火星子亦未有。

    但是,那烧焦的草木,烧伤的生灵,它们哀哀的叫,极为痛苦。

    她看着这一幕,右手掌心向上,中指微抬,拇指落在中指,那在天上的游龙瞬间恢复成蓝色的披帛,落在她手腕,随风飘荡。

    她身上一滴水未沾,身上的衣裙随着披帛被风吹的轻扬。

    她手微拂,一阵风在这片烧焦的土地上漫开,与此同时,药香亦随着风散落在这片烧焦的土地上,每一寸。

    很快,她身子腾起,飞上高空。

    眨眼间,她便稳稳立在空中,手腕的披帛轻柔的飘,裙角随风吹,卷起一层层花朵。

    她看着下面因为药香而叫的不那般痛苦的生灵,纤纤玉指抬起,结印,眼眸闭上,嘴唇张开,经语再次溢出。

    只是,这次的经语与刚刚的不同。

    她腕间的披帛并未出去,变成游龙,而是呈一条丝绸,蜿蜒起一朵繁复的花朵,开在她身后。

    当那花瓣一点点张开,由内而外生长,里面花蕊浮动,她一瞬睁开眼睛,眼中蓝光划过,那结印的手张开。

    瞬间,无数的蓝色光点落下。

    就如萤火虫,满满的从天上落到这片烧焦的土地上,落在那些痛苦哀叫的生灵身上。

    眨眼间,下面烧焦的土地长出青翠的草,树木开始抽枝发芽,一切都在急速生长着。

    生灵身上的伤口亦极快恢复。

    它们很快站起来,看自已身上的伤。

    当看见自已身上完好无损时,全部抬头,看向天上的人。

    她站在天上,一双蓝色的眼睛看着它们,里面都是清澄。

    生灵立时跪下,头磕在地上。

    她抬手,它们全部站了起来,而她身后的繁复花朵消失。

    她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

    第1089章

    给我摸摸

    “不愧是拥有大爱之心的蓝璃,宁愿耗费自已的仙力也要救这些无能之辈。”

    一道厚重洪亮的嗓音传来,伴随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他如鬼魅般,突然就出现在女子视线前方。

    女子看着他,神色顿了下,随之张唇,“魔?”

    她声音里带着微微的疑惑,但她眼里却未有疑惑,有的依旧是那明镜的清明。

    男子身上穿着羽袍,那黑色的羽袍就如一只大鸟的翅膀,在他身上栖息。

    他额间有一点朱砂,黑色,如暗夜。

    他听见女子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对,我是魔,你们天界口中的大魔王苍厥!”

    说完,他笑声停了,视线定在女子脸上,那双无尽黑暗的眼睛绽出诡异的光芒,而他额间的一点朱砂更是黑的吓人。

    “今日这山火便是本尊放的,目的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男子指着女子,再次笑起来。

    面对男子的笑,话语,女子神色未有变化,她视线落在下面那些已然恢复的生灵上。

    此刻生灵看着男子,眼中都露出恐惧,愤怒,恨。

    这男子毁了它们的家园,它们恨。

    但它们知晓它们对付不了男子,它们恐惧。

    女子转眸,看着那眼中尽是放肆,恶性,以别人的痛苦为快乐的人,说:“你想做甚。”

    男子笑声止住,他脸上的笑,眼中的笑,一瞬消失不见。

    他看着女子,眼中露出可怕的赤色,戾气,杀气。

    “杀了你!”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

    这三个字不断在商凉玥脑子里回放,让她的脑子似要炸了。

    她手握紧,眉头紧皱,脸上浮起愤怒,痛苦。

    杀她?

    做梦!!!

    商凉玥猛然睁开眼睛。

    似挣脱了束缚,她看着视线里的一切。

    未有那一身黑的人,也未有那无尽的山火,未有那生长的草木,有的是,床帐……

    床帐……

    不及商凉玥多想,一股厉风而来。

    商凉玥神色一顿,转头,视线里便出现熟悉的人。

    他身上穿着一件单衣,似随意套了下,胸口的衣襟都大敞开,露出那健硕的胸膛。

    而此刻,这方胸膛上水珠在一滴滴滑落……

    商凉玥,“我都这样了,你还这般诱惑我,你好过份……”

    她看着那水珠蜿蜒滑下,流到她能想象的地方,哀怨的看着帝聿。

    一醒来就这么诱惑她,真的好过分。

    说着,商凉玥手伸出,嘟嚷,“给我摸摸。”

    帝聿,“……”

    躺在地上的白白,“……”

    这是一个中箭后的人该说的话吗?

    该说的话吗???

    但不管怎么说,商凉玥是醒了。

    帝聿让代茨把温着的药送来,代茨送来了。

    可当她进卧房,看见靠在帝聿怀里的人,代茨一下停住,手中的药碗差点摔了下去。

    “王妃!”

    代茨上前,手颤抖。

    王妃醒了……

    商凉玥看着代茨,脸上浮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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