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而这雪花明显比刚刚下的大了。皇帝看着这雪,说:“下雪了。”
林公公赶忙让人拿大氅来,给皇帝披上,说:“昨日钦天监便说今日可能有雪。”
“哦?”
林公公躬身,“是的,皇上。”
皇帝脸上顿时落满笑,背过手,大步走出去。
“过几日便是岁节了,这雪下的好!”
“哈哈……”
岁节,立春。
而帝临的岁节,就在三日后。
帝聿站在台阶上,看着外面落下来的雪,眸子微眯。
那眼中波澜不惊的墨色,细微的流淌起来。
蓝儿。
皇帝和帝聿去了御花园,御花园一年四季的景都是极美的,只不过每个时节有每个时节的美。
而现下,这冬日的御花园,就如一个冰美人,让你想要靠近,让你想要欣赏。
皇帝走在前方,林公公举着伞,打在皇帝头顶。
帝聿身旁亦站着一公公,这公公身子躬着,举着伞,举的那是一个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就怕自已这伞举的不好,一个没命。
在这皇宫里,所有人都怕皇帝,同样的,还怕帝聿。
帝临战神的名头,那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刀。
你敢上前,先看看你敢不敢直视那凛冽的刀锋。
帝聿走在皇帝身旁,但他与皇帝有错开一点步子。
看着就是两人是走在一起,但始终帝聿要退后一点。
这是君与臣的距离。
皇帝看着前方,在这冬日里,也就只有梅花在开放了。
但是,这御花园里的常青树被雪笼罩,红灯笼还未撤去,一切都看着极美。
皇帝说:“立春后,天气变暖和了,未有这般冷了。”
帝聿,“嗯。”
他看着前方,漆黑的眸子里有雪花落下,就如黑暗中开出的一朵朵向阳花。
皇帝继续说:“母后喜欢那丫头,也时常念叨你,有时间便带着那丫头多进宫来陪陪母后。”
皇帝是勤政爱民的皇帝,同样是有孝道的皇帝。
他每日都会去给太后请安,不论早晚,总会去一次。
知晓太后喜欢夜缪,那便让十九带着那丫头进宫。
多陪陪太后。
因为,过了这段时日,怕是未有时间了。
帝聿眸里的雪花一瞬融化。
似乎,里面的墨色也变得不那么浓郁了。
“嗯。”
皇帝听见这一声,明显与刚刚的一声不同。
轻了。
浅了。
皇帝脸上浮起笑,眼里亦是。
他转身看着帝聿,说:“孤的十九一向都冷冰冰的,未曾想,有一日会有一人把孤的十九给捂暖。”
皇帝这话说的很愉悦。
很亲和。
就如跟弟弟说话一般。
看的出来,皇帝今日心情极好。
帝聿眸光微动,里面的墨色恢复。
只是,始终未有以前那般薄凉了。
“臣弟也未想到。”
皇帝拍他的肩,“好,你有心仪之人,知晓牵挂为何,皇兄放心了。”
不会不顾一切。
不会不给自已留退路。
不会把自已逼上绝路。
这是他想要的。
一直都想要的。
皇帝这一刻的笑极深浓。
帝聿,“皇兄放心,臣弟知晓。”
知晓皇帝之心。
皇帝大笑,“好!极好!”
转身,继续朝前走。
雪下的愈发大了。
突然,皇帝说:“你说有要事,是何事。”
话题突然转过,气氛也突然变化。
那后面跟着的人一个个都低了头。
给帝聿举着伞的太监更是。
帝聿眸深沉。
他视线落在前方,“辽源十四王子与蓝月二皇子交好。”
皇帝停下脚步。
当他停下脚步的那一刻,眉头一下皱起来。
他转身,看着帝聿,脸上神色已然未有半点轻松,愉悦。
有的是冷凝,严肃。
前后反差极大。
似变了个人。
帝聿对上皇帝的视线,眸不动,“十四王子救过蓝月二皇子。”
二皇子,蓝月皇后的儿子。
皇帝眼眸眯了。
蓝月皇后,蓝月有着极高地位的女子。
同时,她的儿子二皇子极受皇帝器重。
且,母子俩手上都有兵权。
帝聿继续说:“之前岷州瘟疫,十四王子在南伽。”
皇帝脸色沉了。
十四王子,辽源响当当的名声。
不是他地位多高,亦不是他母妃地位多高,更不是他母妃的娘家地位多高。
而是,他母妃没有任何地位,就是一个寻常牧羊女。
可就是这样一个牧羊女,却硬是在辽源那虎狼之地好好的活了下来。
还极受辽源王宠爱。
连带着生的儿子也极受辽源王的宠爱。
甚至有传,辽源王会把王位传给十四王子。
辽源不比帝临,王子众多,明争暗斗亦多。
想要好好的在辽源长大,尤其还没有身份地位,那是极不易的。
偏偏,这十四王子好好的活了下来。
尤其还是在体弱的情况下,活到如今。
这样的人,非一般。
现下,他出现在南伽,又与蓝月二皇子交好。
事情,不简单了。
帝聿说。
第948章
都是误会
“十四王子在南伽那段时日,蓝月二皇子并未在蓝月国。”
气氛安静了。
安静的四周只剩下簌簌的下雪声。
皇帝抬眸,背着手看着前方,眉头深拢,眼中是一片锐利。
“看来,蓝月要插手了。”
此刻,慈吾宫。
太后刚在那漫步机上走了一柱香的功夫,洗漱好,一小太监便进来。
“太后。”
小太监跪在地上。
太后拿着辛嬷嬷刚给她泡的茶,准备喝茶。
看见小太监,说:“何事。”
小太监,“王爷进宫了。”
王爷?
十九
太后眼中瞬间划过一道亮光,把还未来得及喝的茶杯放旁边的小桌上,看着小太监,说:“十九?”
“是的,太后。”
太后立时说:“是十九一人,还是身边还跟着别的人?”
“王爷进宫时,身边有跟着一人。”
太后眼中的亮光瞬间密布,“去,叫十九身边的人来!”
“是,太后。”
小太监很快离开,太后立时起身,对辛嬷嬷说:“去,把今日做的板栗酥拿来。”
那丫头喜欢吃板栗酥。
辛嬷嬷笑,“是,奴婢这就去。”
夜姑娘来了,太后最是高兴。
很快,辛嬷嬷把板栗酥拿出来,太后又说:“哀家记得昨日皇上让人送了什么果子来。”
说着,眉头皱了起来。
她一下未想起那果子叫甚名字。
辛嬷嬷说:“昨日皇上让人送了桑果,圆眼。”
太后立时说:“对对对,就这两样,快拿出来。”
这两样东西那丫头应是未吃过,今日她来的正好。
都给她吃!
辛嬷嬷见太后这着急的模样,脸上都是笑。
赶忙去把这两样东西拿出来。
太后太高兴了。
齐岁在玄德门外等着。
远远的,一个小太监过来。
“大人。”
齐岁抬手,“公公。”
小太监说:“太后让大人去慈吾宫。”
齐岁愣住了。
太后让他去慈吾宫?
这……
齐岁看向小太监,“敢问公公,太后让属下去慈吾宫,可有说是何事?”
太后可从未让人叫他去过慈吾宫。
小太监身子躬着,说:“奴才不知。”
齐岁眉头皱了。
公公不知,他便更不知了。
“劳烦公公带路了。”
小太监颔首,转身,先一步朝前走。
齐岁跟着。
很快,两人到慈吾宫。
太后让辛嬷嬷把商凉玥爱吃的,爱喝的,全部准备好。
然后坐在椅子里等着。
只是,也就一会儿的功夫,太后未看见想看见的人,坐不住了。
太后望着关着的帘子,说:“那丫头怎的还未来?”
不等辛嬷嬷说,便说:“十九今日进宫来是何事?”
说着,太后眉头皱了起来。
十九未直接来她这,便应是去见了皇上。
而见皇上那便是有事。
有事的话……
不容太后多想,小太监便带着齐岁进来,“太后,人来了。”
太后眼睛立时看过去,便要说话。
但不等她说,齐岁便躬身,“属下参见太后。”
清朗的男子嗓子,有力,精神。
这……
太后愣住了。
这声音不对啊……
辛嬷嬷也愣住了。
齐岁从进来开始便是低着头,所以太后和辛嬷嬷并未看见他的脸。
两人也就自动以为她是商凉玥。
毕竟,商凉玥每次来慈吾宫,都是作男子打扮。
可现下,这明显不同的声音,哪里是那清脆细嫩的女儿声。
这根本就是男儿声。
太后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齐岁,说:“抬起头来。”
齐岁行礼后四周便安静了,安静的诡异,让他心里有些打鼓。
现下听见太后的话,齐岁这鼓打的更是快了。
他小心的抬起头来,不过,头虽抬起来,眼帘却依旧垂着,不敢看太后。
而他未看太后,自然也就不知晓太后在看见他这张脸后的表情了。
太后看着齐岁,看着这张实实在在的男子连,顿时心里那个难受。
她以为是夜丫头来了,结果不是。
害她白高兴了!
辛嬷嬷看见齐岁的脸,也反应过来是怎的一回事。
辛嬷嬷看向太后,“太后。”
太后眉头皱着,眼中都是失落。
她挥手,直接挥手。
辛嬷嬷知晓太后失望了。
原本以为来的是夜姑娘,结果不是,很明显,王爷未带夜姑娘进宫。
辛嬷嬷不想让太后难受,赶忙对齐岁说:“下去吧。”
齐岁感觉到四周气氛的不对,尤其的安静。
现下听见辛嬷嬷的话,齐岁紧张的心顿时松懈,他躬身,“是。”
转身出去。
这一出去,齐岁浑身都舒坦了,赶忙离开慈吾宫。
他觉着今日这事儿不对。
还是早点离开慈吾宫的好。
很快,齐岁的身影消失在慈吾宫。
而慈吾宫里,太后看着那合上的帘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给了希望结果发现是失望。
这才让人难受。
太后手撑住头,一脸的难受。
辛嬷嬷赶忙上前,给太后揉太阳穴,“太后,奴婢让人去请夜姑娘来吧。”
其实无事的。
夜姑娘就算一直住在宫中也无碍。
她的身份,有太后在,皇上在,不会有人说甚。
太后摇头,“算了,是哀家未想那般多。”
十九进宫来找皇上,定是有要事商议,即有要事商议,怎会带那丫头进宫?
是她想岔了。
辛嬷嬷看太后这神色,说:“太后喜欢夜姑娘,夜姑娘也喜欢太后,说不定夜姑娘还想太后呢。”
听见辛嬷嬷这话,太后微闭的双眼顿时睁开。
那丫头想她?
太后脑中顿时浮起商凉玥的笑脸。
那般灿烂,那般阳光,那般好看。
辛嬷嬷见太后眼中浮起光芒,说:“三日后便是岁节了,到时候皇家会在东山寺举行祭祀大典,作为皇族中人,那日皆会去。”
“现下夜姑娘已是皇家人,虽名分未让外人知晓,但那日也该是去的。”
太后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对啊,她怎的忘了此事!
辛嬷嬷继续说:“现下提前让夜姑娘进宫做准备,不无不可。”
太后不撑着头了,脸上的难受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看着辛嬷嬷,眼中都是光亮,说。
第949章
明日带她进宫
“去,让十九过来哀家这。”
辛嬷嬷笑,直起身子,屈膝,“奴婢这便去。”
转身出去。
太后坐在那,看着辛嬷嬷离开的身影,脸上的笑再次弥漫。
岁节是帝临的大节日,那丫头的确该在。
御花园。
帝聿和皇帝从御花园出来。
雪还在下,伞面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皇帝看向帝聿,说:“三日后便是岁节了,你……”
前方传来脚步声。
皇帝看过去,辛嬷嬷走过来。
“皇上,王爷。”
辛嬷嬷来到两人面前,对两人屈膝,行礼。
皇帝看着辛嬷嬷,脸上浮起笑,“免礼。”
辛嬷嬷直起身子,看着帝聿,“王爷,太后让您有时间去一趟慈吾宫。”
皇帝听见这话,脸上的笑浓郁了。
他看向帝聿,说:“去吧,皇兄这无事了。”
帝聿抬手,对皇帝行礼,“臣弟告退。”
辛嬷嬷对皇帝屈膝。
随即,两人离开。
皇帝站在那,看着两人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他才说:“回御书房。”
慈吾宫。
太后在殿内等着。
当她喝第三杯茶的时候,外面传来脚步声。
太后立时看过去。
帘子打开,披着深色大氅,带着外面的寒气的人走进来。
看见这走进来的人,太后立时放下茶杯,眼中都是喜色。
“十九。”
帝聿走过来,抬手,“母后。”
太后对他招手,“快坐。”
帝聿走到旁边的椅子里坐下。
辛嬷嬷去泡茶。
太后说:“哀家知晓你进宫了,正好,哀家也有一事要与你说,便让你过了来。”
帝聿看着太后,“嗯。”
他眸色如常,似乎并不知晓太后要说甚。
但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怎么看怎么都似无底深渊。
能洞彻一切。
这样的眼睛,是让人畏惧的。
即便是身为帝聿的母亲,太后看着这双眼睛,心中也会忍不住微微缩紧。
不过,于太后来说,帝聿知晓她的心思也无妨。
太后脸上是笑,那笑让她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
“三日后便是岁节了,那丫头已然是我皇族中人,那日自是要去的。”
辛嬷嬷把茶端过来,放到帝聿旁边的小桌子上。
帝聿,“嗯。”
拿起茶杯喝茶。
他脸上神色半点未变,眼里亦是,似乎这不是一件大事。
太后见帝聿这神色,脸上的笑顿时深了,那褶子也跟着深了。
“祭祀之日诸事繁杂,礼节繁多,那丫头都不知晓,哀家想着,让她这两日进宫来,辛嬷嬷好好与她说说。”
太后这话说的非常合理,也确然是这般。
如若单纯的只是因为想那丫头,便让那丫头进宫陪她,太后不会这般做。
但岁节即将到来,作为皇族中人,这些少不了,亦少不得。
帝聿放下茶杯,看着太后,“明日儿臣带蓝儿进宫。”
太后眼睛顿时笑的眯成了一条缝,整个人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愉悦。
齐岁在玄德门外等着。
只是他现下这等和之前的等不同了。
之前是心绪平静,现下是心绪不宁。
无法,被太后突然叫去,又什么都未做,便这般回来,他怎么想怎么都忐忑。
这忐忑一直跟随着他,直至帝聿出现在视线里。
齐岁看见帝聿,立马过去,“爷。”
他声音不对,神色亦不对。
帝聿看着他,眸微沉,“何事。”
平日里未有起伏的嗓音染上了一丝凉意。
齐岁一下便感觉到帝聿的不对了,心里一紧,说:“半个时辰前,太后让属下去了趟慈吾宫,可是属下去了后,太后什么都未说,便让属下走了,属下不明太后之意。”
齐岁一口气说完,整个人都紧绷着,眼睛更是紧紧看着帝聿,就怕错过帝聿脸上的任何神色。
他很怕自已在无意中做错了什么。
尽管他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已未有哪里做错。
而帝聿在听见齐岁的话后,眸子顿住。
一秒后,眸中墨色恢复。
他抬眸,看着前方,“无事。”
齐岁愣住。
无事?
真的无事?
梅园。
商凉玥和代茨回梅园后,商凉玥便自个儿忙碌起来。
不过,有需要帮忙的她会叫代茨。
代茨始终在她身边。
白白则是在旁边玩儿,有时候还会去找万紫千红。
尽管万紫千红不想与它玩,它也逼的万紫千红不得不与它玩。
现下,小东西便在卧房里,与万紫千红玩的热火朝天。
商凉玥蹲在一小炉子前,在煮布。
对,煮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