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几乎到了挤不进去的地步了。商凉玥看了下她与东来寺门槛的距离。
嗯，差不多有两百步。
够远。
帝聿看商凉玥看着东来寺的门槛，垂眸看她，“进去？”
商凉玥摇头，“不，咱们在这便可。”
“嗯。”
这样的热闹，这样的节日，如果照现代来说，自然是越往里越好。
不过在这东擎大陆，在今日这岷州。
在里面未必好。
前面走不动了，商凉玥和帝聿便停了下来。
俩人看着前方。
百姓们亦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东来寺门口。
东来寺在山脚下，却也是靠山而建，一步步上去。
而此刻，东来寺的台阶上，两边站着官兵，手中拿着长枪，站的笔直。
他们两个台阶一个岗哨，从沿街两边一路到东来寺里面。
很是严肃。
百姓们未吵未闹，都仰头看着站在最上面台阶上的人。
高光。
高光已然站在了东来寺大门口。
他穿着青色官服，戴着官帽，异常的严肃。
他身后是一个案台，案台上放着祭祀要用的东西，有鸡鸭牛羊，香烛水果，非常的正式。
商凉玥未见过古代祭祀，但看电视看过。
与电视里的祭祀差不多。
不过，真实的见，商凉玥这是第一次。
只是，看着那些东西，商凉玥有种奇怪的感觉。
似乎，有这些东西在，四周便有一股氛围。
肃穆，不可亵渎的氛围。
让你想笑都笑不出来。
商凉玥现下便未有笑。
她看着高光，看着高光身后敞开的大门。
里面的院子里，正中央还放着一个案台。
而……
第753章
那血不对
案台两边坐着和尚。
一个个手持佛珠，闭眼念着经文。
四周的气氛更显庄重，神圣。
商凉玥听着这念经声，脑子里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是穿越的，还是魂穿，这样不符常理的存在应是不能承受这些经文的。
可是，她听着这些经文一点异样都未有。
非但未有异样，她听着这些经文心里还无比平静。
好似极为安稳。
就在商凉玥沉浸在这经文中时，那揽着她腰的手收紧。
尤其是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紧她的腰肢。
笼子里，白白不再动，而是蹲在里面，安静的很。
不过，它眼睛一直盯着罐子。
尤为的冰冷。
四周安静无声。
高光站在台上，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百姓，神色庄重的说：“今日是长至节，本官再次敬请神明，祈求上天，祈求天神帝心佑我帝临，佑我岷州！”
高光声音沉稳有力，字字清楚的落进百姓耳里，百姓一个个双手合十，眼中都是虔诚的看着高光。
好似高光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和尚转身，久山奉上香，在烛火上点燃，然后递给高光。
高光接过香，转身面对案台，手平举，然后大声说：“下官高光，在此敬请上天，祈求天神帝心，在来年佑我帝临，佑我岷州！”
说着，躬身。
百姓们亦跟着躬身。
一个个态度无比恭敬，虔诚。
他们眼里都是信仰。
商凉玥跟着百姓躬身。
她不信鬼神，但在这样的氛围里，她愿意随大众。
也许，有时候有信仰是一件不错的事。
高光连着三个躬身，每一下都是九十度，可见他的态度。
当高光把香插进香烛，百姓们也直起身子。
看着高光。
久山送来酒，高光拿着酒，对着案台再次躬身。
百姓亦是。
这次依旧是三个躬身，依旧是每一下都是九十度。
三个躬身后，高光把酒杯里的酒倒在自已面前。
久山接过空了酒杯。
高光转身，面向远方，躬身。
百姓们亦跟着转身，面向远方，躬身。
几乎高光的每一个躬身，百姓都跟着。
非常的忠诚。
当外面这一番祭拜后，高光走进东来寺大门。
久山和后面的侍卫跟着。
商凉玥是不知晓这祭祀的步骤的，虽说电视看过，但也就是一个画面，并不仔细。
且，每个朝代不一样。
东擎大陆亦是。
但现下，看到这，商凉玥大概知晓这步骤了。
一是请神，二是敬神，三是谢神。
而第一个步骤请神结束，下一个步骤便是敬神。
现下高光便是要去里面敬神。
也就是真的祭祀。
随着高光进去，里面和尚念经的经文声大了。
伴随着敲击木鱼的声音。
百姓们看着，听着，一点声音都未发出。
高光来到案台前，双手合十，“我乃帝临太常寺少卿高光，今九月被皇上派来岷州，解决瘟疫之事。”
“今岷州暴乱不断，瘟疫横行，各种邪祟之物不断伤我帝临百姓，高光恳请上天，天神佑我岷州，平平顺顺过完来年。”
说完，他闭眼，躬身。
百姓们亦是。
而这次随着高光躬身，一老瘦的和尚端着一个玉碗出来。
那玉碗晶莹剔透，能隐隐看见里面装着的是何物。
而从商凉玥这里看，她清楚的看见了玉碗里装着的是什么。
血。
红色的血。
随着这碗血端出来，她闻到了腥甜味。
极浓烈的腥甜味。
商凉玥眯眼。
她与那碗血相隔甚远，按理，她闻不到。
就算闻到，那血味也应是极淡才对。
但并不是。
这血一拿出来她便闻到了。
且这血的味道极浓。
就好似熬的极浓的鸡汤，浓的腻人。
这样的味道，除非是一整个人的血淌在那，否则，绝对异常。
商凉玥眼里浮起冰冷。
她看着那老瘦和尚拿着玉碗站到高光面前，然后手伸进那玉碗里，等他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然沾上了鲜红的血。
看到这，商凉玥大概知晓老和尚要做什么。
果真，老和尚抬起沾血的手指，往高光身上弹。
很快那血弹到高光身上。
高光双手合十，闭眼不动，亦不说话。
他站在那，虔诚的接受着这血落在自已身上。
似乎，他在接受一场洗礼。
四周安静的很，一个个看着这一幕，脸上未有一点异常。
显然，这是必须的步骤。
商凉玥眉头蹙了起来。
这血不对，可现下无法阻止。
想到此，商凉玥看向帝聿。
王爷对今日有何安排，她不知晓。
他未说，她也就未问。
她相信他。
但是现下，她有些担心。
不过，商凉玥这看过去，帝聿脸上神色并未有何异常，那双看着前方的眸子更是万年不变的平静无波。
看到这，商凉玥放心了。
有王爷在，她在担心什么。
商凉玥脸上浮起笑，看向前方。
而在商凉玥看向前方的时候，帝聿转眸看着她。
素净的眉眼，清澈的眼睛，如何看，如何好看。
老和尚拿着那血弹在高光脸上，身上，背上，手上。
可以说，高光现**上很快弥漫着那腥甜的味道。
商凉玥闻着，眼里划过一抹嘲讽。
这血的异常，应是南伽人做的吧。
而这老和尚是南伽人？
商凉玥看向这老和尚。
头光亮，身上穿着明显与两边僧人不同的袈裟，脸上是看破红尘的看透。
一看便是寺庙里的主持。
不过……
商凉玥看着这老和尚的脸，过分的白，过分的苍老，甚至眉毛都是白的。
而且，尤其的瘦，瘦的就剩下皮包骨。
看着好似即将踏进棺材的死人一般。
这老和尚不对劲。
那一碗血，不少都落在高光身上，然后老和尚把血放到案台上，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
高光对着老和尚躬身。
老和尚拿过三炷香，在案台上的香烛上点燃，然后递给高光。
高光接过，如在外面一般，对着案台躬身。
百姓们亦是。
商凉玥跟着。
这个时候，暗中藏着不少人，她已然感觉到了。
所以，她们不能表现的异常。
她们得如寻常百姓一般。
很快，高光把香插进香灰里。
老和尚躬身，说。
第754章
快跑！
“阿弥陀佛。”
高光再次对着和尚双手合十。
很快的，蒲团送来，放到高光面前。
高光跪在蒲团上。
和尚招手。
那站在他身后的小沙弥端着托盘出来。
托盘上放着一把匕首，一个玉碗。
和尚拿过那把匕首，来到高光面前。
高光把袖袍撩起，手伸过去。
商凉玥看到此，眉眼沉了。
这是要放血。
但是，放血做什么？
她想起她看见的关于南伽练蛊的书。
里面有写，如若想要拿子蛊来控制一个人，要么让子蛊钻进那人的身子，要么得到那个人的血，让母蛊吃。
一旦母蛊吃了此人的血，那不论此人在哪，母蛊皆可找到他。
甚至控制他。
这是极为可怕的。
商凉玥脑子里突然极快的划过什么，她身子一僵，立马看向帝聿手中的笼子。
从昨日罐子里的虫子杀了人后，商凉玥便大概猜到了南伽人的计谋。
利用这虫子毁了整个岷州。
但是，因为遇到了她，这种事不可能发生。
可到后面，商凉玥觉得事情不对。
南伽人的计谋不可能如此简单。
因为他们要毁了岷州，大可以在昨日她接过那罐子时便把虫子放出来，对她下手。
抑或是随便用这虫子杀一个人，这亦能造成岷州的混乱。
但他们未有那般做。
并且非但未这般做，还提醒她虫子危险，切记小心。
还让她回去后再看。
这明显就不是要让她立刻打开那罐子，不是要用她来毁了岷州。
他们别有目的。
不过当时她想不出来他们的目的，毕竟她在明，他们在暗。
她也就不多想。
但到此刻，商凉玥知晓他们的目的了。
他们是要用这虫子来控制高光。
如若在长至节祭祀这一日，高光被控制了，在神明面前做出什么不好的事，那到时候王爷必定会出来，主持大局。
届时，他们会再次对王爷出手。
彻底杀了王爷，把今日这长至节毁在刀光剑影中。
想到此，商凉玥看着那笼子的眼神瞬间如刀锋一般，冷的吓人。
蹲在笼子里的白白感觉到商凉玥的视线，看过去，想叫。
但想到什么，小东西张开的小嘴闭上，然后继续看着这罐子。
这罐子里有动静。
它发现了。
帝聿感觉到商凉玥的情绪，垂眸看她。
那小脸冷的很，眼里亦是，不过这么短短一会儿，她便好似变了个人般。
帝聿凤眸微动，里面的浓墨化开，露出最深处微末的情绪。
在乎，深宠。
老和尚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拿过高光的手，便要往他手腕割去。
但在要割去的时候，老和尚的手僵住，然后颤抖起来。
高光是看着和尚把那匕首拿下来的，到此刻，他依旧看着那匕首。
所以，当老和尚动作停顿，且手颤抖起来时，高光一下便看见了。
看到此，高光心里一凛，看向老和尚。
那一直一脸高深的老和尚此刻额上布满细汗。
虽说老和尚脸上表情未变，但那眼中却浮起痛苦。
就好似一个死物开始复苏。
脸上如面具一般的表情开始崩裂。
久山一直看着老和尚，现下看见老和尚如此变化，久山立时走过来，站到高光面前。
挡住老和尚。
“惠仁大师可是不适？”
百姓们一直看着高光和老和尚。
目力好的，与东来寺近的，都清楚的看见老和尚要给高光放血时停顿。
隔的远的只看见老和尚停了下来，不知晓老和尚在做什么。
但百姓们依旧没有说话，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俩人。
现下看见久山挡在老和尚面前，他们亦未出声。
似乎这是极为正常的事。
其实，不是他们不疑惑，而是这样庄重肃穆的场面，他们有再多的疑惑亦不会说出来。
除非发生什么大事。
老和尚听见久山的话，那握着匕首的手抖的更厉害了。
额头上的细汗亦如水珠一般滑落。
他想说什么，却好似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
唯有他眼中的痛苦，挣扎更甚。
看到这，久山手伸出来，是保护高光的姿势。
他眼中浮起警惕，戒备，“大人小心。”
刚说完，便听见当啷一声，和尚手中的匕首落在地上。
而与此同时，寺庙最深处的院子里。
一间厢房。
盘腿坐在床上的老人睁开眼睛。
她看着前方，那一双如浑浊的老目动了下，里面浮起嘲讽。
“竟挣脱了我的控制。”
黑袍女子走出来，“姥姥，可需我把他解决了？”
老人嘴角扬起，脸上那老树皮一样的皮肤出现深深的褶子，看着极为的诡异。
“不必。”
“是。”
黑袍女子退后，老人手动了下，闭上眼睛。
而那脸上的褶子却是更深了。
这边，那和尚挣脱了控制，对久山说：“快跑。”
久山脸色沉了，“惠仁大师在说什么？”
高光此时已然站起来。
他看着老和尚的变化，到此刻，听见老和尚的话，说：“大师……”
高光话还未完，便被老和尚打断，“快跑，不要在东来寺待下去，快！”
说着，老和尚对两边已然愣住的和尚吼，“你们亦是！”
老和尚神情激动，很着急，显然是知晓什么。
高光眉心拧紧，看着老和尚这模样，提醒，“大师，今日是长至节！”
惠仁大师听见这话，更是着急，甚至急的脸都红了。
“我知晓，但你们再在此会死的！”
比起死来说，活着更重要。
说着，老和尚便……
第755章
不得不
往外跑。
他要让百姓离开，让他们不要再待在东来寺。
但是，不等老和尚跑出去，高光便说：“拦住惠仁大师！”
久山到此刻脸色已然凝重。
听见高光的话，他立时招手。
侍卫立刻抓住老和尚。
老和尚挣扎，看着高光，眼中是急迫，“大人！”
“大师，我看大师今日身子不适，还是回去好生歇息的好。”
说完，看向久山。
久山懂高光的意思，让人把老和尚带到后院。
不要出来。
这长至节，这般多的百姓，如若今日出现什么不好的事，百姓定会恐慌。
来年亦会战战兢兢。
这不是高光想要的结果，亦不是太子，王爷，甚至皇上想要的结果。
所以，今日这长至节必须顺利开始，圆满结束！
老和尚很快被侍卫带走，外面的百姓看到这，无法安静了。
“这是怎的了？”
“不知晓，好似惠仁大师被带走了。”
“我瞧着也是。”
“可是，这高大人为何要把惠仁大师给带走？”
“这……”
“……”
前一刻还安静的百姓此刻再也无法安静，一个个面上皆是疑惑，不解。
一时间，安静的东来寺变得嘈杂。
商凉玥看着寺庙里的一幕，脸上难看。
那老和尚被控制了。
但老和尚意志坚定，挣脱了对方的控制，说出了危险。
还让他们离开。
可是，现下这个时候怎可离开？
高光的做法未有错。
但是……
“什么快跑？”
“刚刚惠仁大师说了什么？”
“我好似听见了‘快跑’二字。”
“快跑？为何要快跑？”
“不知晓，但我听着这话好似不对……”
“我也是……”
“这到底是怎么了？”
“……”
离寺庙近的百姓已有听见老和尚的话，现下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不安。
商凉玥听着前面的说话声，再看向寺庙里面。
老和尚挣扎的越发厉害了。
声音亦越发的大，不断的在说着什么。
商凉玥耳目聪明，即便隔的这般远，她亦能听见老和尚说了什么。
“高大人，有南伽人在此，他们做了许久的准备，就是要在今日破坏这长至节，要毁了岷州！”
“高大人！”
“……”
高光脸色无比的沉，他出声，“久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