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她戴着毡帽，看不见脸，那一张脸具体毁成什么样，皇帝不知。但听闻，是尽毁。
皇帝转眸，视线落在大殿里的臣子身上，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皇帝皇后入座。
下面的臣子女眷们也跟着坐下。
一坐下，皇帝便说：“今年的月夕比往年热闹，孤今日高兴！”
视线落在坐在下面第一个位置的帝聿身上。
之前十九都未回来。
家家团圆的日子，十九一人孤身在外，他这个做皇兄的心中很是难受。
好在，他今年回来了。
还一起参加了这月夕晚宴。
他高兴。
皇帝说高兴，林公公赶紧把斟好的酒给皇帝。
皇帝起身，酒杯举起，对着帝聿，“十九，皇兄敬你！”
在这样的场合，不是称孤，而是称皇兄。
可见帝聿在皇帝心中的重要。
帝聿起身，举起酒杯，一双漆黑的眸看着皇帝，“皇兄，该臣弟敬你。”
帝聿也未叫皇帝皇上，而是皇兄。
就好像不管皇帝的身份如何变，他的身份如何变，皇帝始终是他的兄长，他始终是皇帝的胞弟。
皇帝知帝聿心中所想，心中激动，“好！好！”
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帝聿亦是。
大臣们看着，举起酒杯站起来。
随着大臣们站起来，女眷们也都站起来。
酒杯全部举向皇帝和帝聿，“臣敬皇上，敬十九皇叔！”
洪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商凉玥心里压着的怒火不见了，而是震动。
她知晓古代皇帝多疑。
坐上那个位置，不管你之前如何，只要在那个位置上，你便无法不多疑。
权力的掌控让你会愈发失去判断，杀害忠诚，杀害那些真正为国为民的人。
但在这帝临皇帝的身上，她没有看到这点。
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是她喜欢看到的。
她不想忠臣良将死，不想那些真正为国为民的人死。
他们真的是无私的。
就像帝聿。
商凉玥看向帝聿，他看着冷漠，看着无情，但他心里装着的是整个帝临。
大爱无情。
商凉玥眼眶莫名的湿了。
突然间就很难受。
好似她知晓帝聿身上背负着什么。
一瞬间，商凉玥心中难受的紧。
她赶紧低头，压住这突如其来的情绪。
怎么回事？
夜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敏感，细腻了？
所有人把杯里的酒饮下，心中都是激动。
有好的掌舵者，船才能不惧风雨，皇上是那掌舵者，因为有他的信任，十九皇叔才能一直安稳的护着帝临。
他们这些人才能生活在这盛世里。
宫女太监们很快给每人杯里斟上酒水。
戚丞相走出来，躬身，“皇上。”
皇帝看向他，众臣子也看向他。
包括帝聿
皇帝看着戚丞相，“丞相有话直说。”
戚丞相抬头，看着皇帝，“臣经历三朝，看着我帝临从小国到强国，再到如今的繁荣盛世，臣，心情激动！”
“臣在此敬皇上，敬十九皇叔！”
戚丞相举起酒杯，对着皇帝，帝聿，先一步喝下杯里的酒。
皇帝被戚丞相的话说到了心坎上，一时心中激越。
丞相未有说错，帝临之前并未这般强。
相反的，极弱。
尤其是曾祖父那一代，帝临还是一个可以任人随意欺凌的小国。
直到祖父，父皇，帝临才一点点开始好转，但前面积了太多的毒瘤，到他手上，他花了二十年才把这些毒瘤拔掉。
崇文尚武，一样不落。
他安内，十九攘外，帝临才有今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努力的结果。
也是他要看到的结果。
他高兴！
皇帝把杯里的酒喝了，林公公赶紧倒上，皇帝举起酒杯，对着下面的臣子，“我帝临能有今日，不仅是孤，十九，还有你们这些衷心为我帝临的臣子！”
“孤敬众卿家！”
臣子们立刻站起来，举起酒杯。
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到此时，皇帝已喝了好几杯，皇后说：“皇上，可莫要醉了，晚宴才刚开始。”
皇帝点头，挥手，“奏乐！”
很快，大殿里响起音乐声，舞姬从殿外进来，在大殿里翩翩起舞。
一时间气氛极为热闹。
商凉玥坐在商琮文身后，被刚刚的爱国情怀感染，到现下都还有些激动。
她这人没有那么伟大，自私自利，但她从不看低任何一个爱国的人。
因为只有爱国的人的存在，她们这些自私自利的人才能安稳度日。
粟细发现商凉玥没动面前的吃食，跪下，小声问，“小姐，为何不用膳？”
最开始小桌上是茶水点心水果。
但刚刚点心水果已然撤下，上了餐前菜。
现下外面已然暗了。
该是用晚膳的时候了。
皇宫里的吃食肯定比外面好。
很多平日里吃不到的，只有皇宫里能吃到。
就像现下餐碟里的蟹，平日里小姐是完全吃不到的。
可小姐现下却一点未动。
是不合胃口吗？
“等一会。”
等她心情平复了再用膳。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多人一起抒发爱国情怀，以致她一时间受到感染，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粟细听商凉玥声音很平静，不过细听似好像有一丝伤感。
和之前在聿殿极为不同。
小姐这是怎的了？
商凉玥这被爱国情怀刺激的心情难平，而商云裳和商怜玉在商量着待会要做的事。
她必须得一再叮嘱，不然她不放心。
商怜玉这次听的认真。
非常的认真。
因为她不想再受刚刚那样的委屈了，她要把商凉玥踩在脚下。
狠狠踩下！
突然，四周安静了。
商云裳和商怜玉一顿，看向前方，这一看，两人愣了。
帝华儒站在帝聿的小桌子前面，拿着酒杯，恭恭敬敬的。
看见太子这一动作，四周的人也都看过去。
都忘记了要欣赏歌舞。
只看着帝华儒。
商凉玥也看见了。
不过看了一眼后她就低头吃她的大闸蟹。
对帝华儒她一点都不感兴趣。
倒是两个小丫头盯的紧紧的。
太子殿下要与王爷说什么？
第356章
皇上，小女准备了一个节目
皇帝也和皇后看着帝华儒。
不过两人似知晓帝华儒要说甚，脸上都是欣慰。
帝华儒对着帝聿躬身，然后说：“十九皇叔，感谢您对儒儿的教导，帮助，儒儿敬您！”
帝华儒举起酒杯，眼神激动的看着帝聿。
他说教导是一事，帮助则是另一事。
这件事他知晓，皇叔也知晓。
帝聿拿起酒杯，喝了杯里的酒。
帝华儒笑了，把杯里的酒饮尽。
在这帝临，除了皇帝，也就只有太子敢去敬十九皇叔。
如若是别人，怕是还未走到十九皇叔面前也就腿软了。
帝华儒便要转身离开，不想帝聿叫住他。
“儒儿。”
帝华儒一顿，随之转身，看着帝聿，神色认真，“皇叔请说。”
皇叔定是有话与他说。
他一定要好好听着。
帝聿看着他，黑眸深沉，如往常的高深莫测。
但如若细看会发现帝聿的神色和往常不大一样。
似，在乎了。
对一件事上心了。
“儒儿，人生路长，有些东西当断则断。”
帝华儒一怔。
当断则断？
什么意思？
皇叔指的是什么？
但帝华儒知晓帝聿素来不多说，除非他问。
现下这场合，不是问的时候，而且皇叔突然说这么一句话，范围很大。
他想，皇叔怕是在告诉他，不论是以后遇到什么，当断就要断。
皇叔在告诉他储君之道。
想到此，帝华儒凝声，深深对帝聿作揖，“是，皇叔，儒儿定当谨记！”
帝华儒回到位置上，皇帝看着，心中满意。
对十九，儒儿是非常尊敬的。
这便好。
皇后也是。
虽说十九皇叔性子冰冷无情，一言不合便翻脸不认人，但他是儒儿的师傅，他身后有着全帝临百姓的爱戴。
日后儒儿登基，有十九皇叔在，儒儿定能坐稳帝临！
皇后看向坐在下面的贵妃。
丽贵妃，你想从商琮文那攀十九皇叔的关系，可你那隔了一层又一层的关系岂能与我儒儿相比。
而且，商怜玉……
皇后眯眼，看着坐在商云裳旁边的商怜玉，嘴角勾了下。
她若开口，这商怜玉还能是你的？
商云裳感觉有道视线看过来，但当她看去时，皇后已然转过视线，在敬皇帝。
商云裳收回视线。
晚宴结束会猜灯谜，放天灯，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出大殿。
届时她的机会也就到了。
而现下，随着外面的夜色渐黑，她心里开始紧张。
商怜玉却不紧张，她已然知晓该怎么做，现下她就恶狠狠的瞪商凉玥，心中开始想她把商凉玥踩下去的日子。
想想就激动。
而商琮文心里则是无比高兴。
尤其看见太子对帝聿这般恭敬后，他觉得自已可以上天了。
真的！
不过有人高兴就有人不高兴。
比如说丽贵妃。
她看见帝华儒亲自去给帝聿敬酒后，她心里的嫉妒便如草长莺飞，停不下来。
如若十九皇叔是晋儿的师傅，那该多好。
丽贵妃握紧手帕，眼里的嫉妒一阵阵的划过。
就在这时，一道如黄鹂的声音响在大殿。
“皇上！”
听见这一句，大殿里的音乐停了，舞动着腰肢的舞姬也停下，看着那突然出声的人。
明嬅滢。
她站了起来。
面向皇帝，一身红衣似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商凉玥也看向明嬅滢。
这郡主要作甚？
脑子里极快的划过什么，商凉玥看向帝聿。
不知是帝聿一直看着她还是怎么，这一看过去便对上帝聿的视线。
那深浓的墨眸似穿透她面上的白纱，直直看进她的心。
商凉玥立时收回视线，低头吃她的大闸蟹，把那蟹肉咬的咯吱咯吱响。
说什么要她非礼他，扑向他，可实际呢？
她被他一寸寸占便宜，到现在，心被他偷走了她才反应过来。
这男人，太坏！
坏到骨子里了！
这口气商凉玥怎么都咽不下！
帝聿看着那低头吃东西的人儿，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别惹我的气势，他眸底墨色散开，身上的冷意退了。
大殿里随着明嬅滢这一声安静，皇帝看着明嬅滢，眼睛动了下，随之脸上浮起长者温和的笑，“滢丫头，突然叫孤，有何事？”
明嬅滢胆子大，性子活泼，直接，和一般的官家小姐极为不同。
尤其，敢爱，敢做。
想到这，皇帝看眼坐在下面的帝聿，脸上的笑深了。
这丫头这个时候突然说话，莫不是与十九有关？
明嬅滢走出来，站到大殿上，连若郡主想拉都拉不住。
她没想到滢儿会突然出声。
她想做什么？
连若郡主不敢多想。
她心里只生出浓浓的不安。
连若郡主便要起身说话，但不等她说，明嬅滢便已然出声，“皇上，滢儿为今夜的月夕之夜准备了一个节目。”
连若郡主愣住。
坐在下面的臣子女眷们也愣住。
包括坐在上面的皇帝和皇后。
臣子之女说准备了节目。
这是什么情况？
在晚宴上，晚宴的所有都是由皇后操办，期间的节目也都是皇后布置。
当然还有妃嫔们准备的一些节目。
但未有臣子的女儿说备了节目的。
这已然出乎她们的预料。
所有人的预料。
不过即便所有人的惊讶，怔愣，也有一人始终淡定。
这人便是十九皇叔。
从明嬅滢出生到现在，他都未看明嬅滢一眼，也未有任何变化。
好似此人与他毫无相干，没有任何关系。
而商凉玥眼睛眨了下，收回视线。
节目。
这明郡主还当真是胆大。
不过，她倒是好奇她会准备什么节目，而且这节目是不是如她女子的直觉所想，和王爷有关。
商凉玥拿过旁边的毛巾，把手擦了，又拿过手帕，把唇给擦了。
而她手帕刚落在唇角，她便听见皇帝说：“噢？什么节目？”
皇帝在短暂的怔愣后反应过来，然后面上带笑的看着明嬅滢，声音里是浓浓的兴趣。
显然对于明嬅滢突然说的节目不生气，相反的很期待。
明嬅滢说：“滢儿编了一个舞，想趁着今夜月夕跳出来，以表团圆之意。”
皇帝当即说：“好！”
小辈们的惊喜，他如何不喜欢？
如何不支持？
他当然是答应的！
皇帝看着明嬅滢，脸上的笑更是温和，“滢丫头可是要去准备一番？”
明嬅滢顿了下，说。
第357章
要让商凉玥弹筝
“不用，只是……”
明嬅滢嗓音一下停顿。
皇帝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四周的臣子女眷也等着她继续说。
商凉玥则是拿起茶杯喝茶。
她在想，这明嬅滢的节目想必是和王爷有关吧。
不然，别人怎么不突然说话，就她说话？
商凉玥刚这样想着，便听见明嬅滢说：“只是这支舞需要九小姐配合。”
九小姐……
四周寂静了。
在这大殿上所坐的女子中，除了商凉玥一人占九，还有谁能占九？
显然，这个九小姐说的便是商凉玥。
拿着酒杯的帝聿顿住。
而帝华儒则是眼睛一下睁大。
女眷们，臣子们更是全部看向那坐在商琮文身后安安静静的商凉玥。
她们未听错吧？
这明郡主叫的是九小姐，不是什么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而是九小姐？
就连皇帝也是怔了瞬。
皇后更是。
但很快，两人都皱了眉。
尤其是皇后。
她没有听错明嬅滢的话，明嬅滢就是要让商凉玥和她配合。
可明嬅滢为何要这般做？
她要做什么？
此刻不止皇后这样的想法，皇帝也是这般想法，太子更是。
帝华儒不希望商凉玥被人注意到，尤其是父皇和母后。
但现下明嬅滢直接点名，让父皇母后想不注意都难。
帝华儒眉心拧紧，脸色沉沉的看着明嬅滢。
而帝聿，他在一秒的微顿后，抬眸，视线落在明嬅滢脸上。
凤眸淡漠。
这是今夜第一次，他看着明嬅滢。
明嬅滢看着皇帝，没有看帝聿，但她的手握的紧紧的。
尤其当帝聿看向她的时候。
她知晓自已这个做法会让所有人都疑惑，甚至震惊。
但她没有办法。
她从今日见到皇叔的第一眼到现在，皇叔都未看过她一眼。
一次都未有。
反而她看见皇叔看了商凉玥。
这大殿上，皇叔就只看了商凉玥一个女子。
她羡慕，嫉妒。
疯了一般。
她觉得自已要做点什么，必须做点什么。
于是，奏请皇上献舞，拉上商凉玥。
这样皇叔的目光就会落在她身上。
她不管那么多，她只要皇叔的视线能落在她身上就好。
而今夜，她要让皇叔惊艳！
不过，不等皇帝回答，商凉玥便咳嗽起来。
在这一刻安静的大殿里如打雷一样清晰的落进每个人耳里。
大殿里热闹起来。
女眷们开始窃窃私语。
“明郡主为何要让九小姐配合？”
“是呢，这九小姐从未听说有甚才情，这上去不是出丑吗？”
“可不，而且最主要的是，明郡主不知晓九小姐是十九皇叔的救命恩人吗？九小姐这一上去，不得出丑？这一出丑，不说丢尚书府的脸了，王爷的脸那可是丢尽了！”
“……”
女眷们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明嬅滢依旧面不改色。
连若郡主却是急红了脸。
滢儿知不知晓自已在做什么！
侯爷皱了眉。
他也未想到滢儿会说出这番话。
可现下说什么都晚了。
话出口，她们阻止不了。
只能看皇上怎么说。
想到这，侯爷看向皇帝。
皇帝从商凉玥那收回视线，然后看着明嬅滢，眼含深意的说：“滢丫头，九小姐身子虚弱，你还是找别的人吧。”
到现在，皇帝已能大概猜到明嬅滢的心思。
她想要引起十九的注意。
而这里唯一能引起十九注意的就是商凉玥。
所以她才叫了商凉玥。
但是，商凉玥别的不说，她的身子是无法跳舞的。
怕是跳不过一盏茶就晕倒了。
到时候便扫兴了。
而明嬅滢听见皇帝这含有深意的话，没有半点退意，说：“皇上放心，滢儿并未让九小姐跳舞，只是让九小姐弹筝。”
皇帝停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