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好。”商凉玥坐到床前，拿过粟细的手，给她把脉。
的确和在樱山一样。
商凉玥稍稍放心。
但很快，她对代茨说：“准备笔墨纸砚。”
“是，小姐。”
很快，笔墨纸砚拿来，商凉玥在纸上写下两个药方。
“拿去，把这两个药方的药都带回来。”
“是。”
代茨接过药方，转身出去。
商凉玥看着粟细那苍白的脸，眼里浮起猩红。
这猩红掺着狠辣，骇人至极。
她等粟细醒来。
等粟细告诉她，是谁伤害了她。
伤害了她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尚书府。
商云裳悠悠转醒。
看见她醒来，守在床前的南戚苓和商琮文立刻叫，“裳儿！”
商云裳看见两人，脑子里一瞬间划过昏迷前的一切。
瞬间，她眼泪盈满眼眶。
“爹爹，母亲……”
看见她哭，南戚苓赶紧说：“裳儿莫哭，母亲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你爹爹定会为你做主。”
用眼神示意商云裳，在樱山的事，商琮文已然知道。
的确，商云裳一送回府，碧云和流衣便去告诉了商琮文。
商琮文听完后心里是一阵阵的怒火。
他不知道玥儿为何会去樱山，恰好的在花会上。
但他知道一点，这无论如何，都是不能伤害姐姐的。
尤其裳儿手臂上的伤才好没多久。
可尽管心里有怒火，商琮文却也忍着，等着商云裳醒，他要亲自听商云裳说。
现下看见商云裳哭，他的心瞬间揪紧。
玥儿已然毁容，现下便剩下裳儿和玉儿。
这两女儿再出什么事，他还要不要活了？
“裳儿，告诉爹爹，在樱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云裳眼泪流下来，“爹爹……”
似受了极大的苦，苦的都说不出话了。
只知道哭。
南戚苓看见她哭，心都要碎了，“裳儿平日里最是坚强，稳重，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会哭的这般伤心？”
说着自已眼里也浮起泪光。
商琮文眼里的怒火压不住了，说：“是不是你妹妹的婢女推了你！”
“你说！”
“爹爹定严惩不贷！”
商云裳转头，“爹爹便不要问了。”
只眼泪往下掉。
南戚苓说：“裳儿，母亲知道你重视玥儿，可你要知道，有些事，该怎么样还是要怎么样的，规矩就是规矩。”
商琮文听到南戚苓这般说，一拂袖，转身大步出去，“把九小姐给我带回尚书府！”
第148章
十九皇叔并不讨厌她
商凉玥把药给粟细喂下，又亲自去厨房看人参熬的怎么样了。
人参熬好，她又亲自喂粟细人参。
青莲想做商凉玥都不愿意。
人情冷暖，商凉玥早就体会的彻底。
可来这个地方后，她感受到了温暖。
这些温暖是用真心给的。
人心都是肉长，别人给她以真心，她便回以同等真情。
这是她商凉玥的做人准则。
青莲在旁边看着，眼泪一阵阵涌上眼眶。
小姐身子本就不好，还要这么细心照料粟细，不让她插手。
她看着好难受。
商凉玥听着青莲不断吸鼻子的声音，说：“你再这么吵着粟细，小心我打你板子。”
青莲立刻闭嘴，忍住抽噎。
商凉玥把碗放到桌上，看着她，“怎的这般伤心？”
青莲把眼泪抹掉，说：“奴婢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难受。”
“哪里难受了？你又没受伤。”
现下难受的是粟细才对。
是她才对。
青莲摇头，“小姐，奴婢心里难受，看到粟细受伤，奴婢恨不得自已受伤。”
“看到小姐这般在乎粟细，奴婢觉得小姐是这帝临国，不，东擎大陆最善良的人，小姐这样善良的人一定有好报的！”
商凉玥被她说笑了。
这都开始跟她谈因果了。
“你以为你是东无大师？”
听商凉玥取笑她，青莲嘟嘴，“奴婢不是东无大师，但奴婢相信，小姐是这东擎大陆最好的人。”
那时东无大师的佛珠朝小姐急射而去，她以为小姐都要受伤了。
但并没有，那佛珠绽放出金色的光，无比温暖，像是要保护小姐。
那个时候她便觉得小姐是老天爷要保护的人。
小姐一定能好好的。
商凉玥看她坚定的模样。
起身，敲她的头，“别哭了，吵到粟细不好。”
“嗯！”
“青莲不哭了！”
“青莲现下不难受了！”
只要小姐好好的，粟细好好的，代茨师傅好好的，她就不难受！
商凉玥说：“守着粟细，我去洗漱一下。”
青莲立刻说：“奴婢伺候小姐。”
可刚说完就皱眉，看向粟细。
她去伺候小姐了，谁来照顾粟细？
商凉玥说：“好了，你先守着粟细，不差这一会。”
转身出了去。
青莲唇动了动，小声说：“小姐，你真好。”
比太子殿下都还要好。
商凉玥回了卧房，代茨跟着。
商凉玥说：“师傅，我要沐浴。”
“我这便让人提水来。”
“嗯。”
很快丫鬟把水提进来，撒上花瓣。
“你们退下吧。”
“是，小姐。”
丫鬟们退下，商凉玥脱了衣裙，踏进浴桶。
然后，整个人沉下去。
今日之事让她觉得，她更需要强大，以及得到十九皇叔的完全庇荫。
有他在，很多事都可以迎刃而解。
而且，她感觉到，十九皇叔并不讨厌她。
不讨厌就是好事，不是吗？
商凉玥睁开眼睛，一双琉璃眼流光溢彩。
聿王府。
帝聿站在院子里，负手看着远方。
齐岁站在他身后，把今日凉亭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帝聿，最后说：“爷，凉亭里的事属下看的清楚，的确是粟细推的三小姐。”
不管怎么说，这奴才就是奴才，是不能以下犯上的。
这乱了规矩，便不行了。
戚小姐责罚粟细二十个板子。
不冤枉。
帝聿看着前方，凤眸深若寒潭，“下去吧。”
“是。”
齐岁退下了。
帝聿却依旧站在那，凤眸幽远。
在所有人眼里，小婢的命不是命。
在尚书府九小姐眼里，小婢的命就是自已的命。
可笑吗？
可笑。
可他没有一点想笑的意思。
青莲在卧房里守着粟细。
不时摸她的额头，不时看她的脸色。
粟细比她小，性子也比她胆小，但她有一点特别好。
细心。
粟细做事特别认真，从不多话。
在她眼里，粟细就像妹妹一样。
这次粟细受了这么重的伤，她都以为她差点活不了了。
还好十九皇叔救了粟细。
她决定，以后定要保护好她。
“粟细，你快点好吧，醒过来，告诉我们，今日到底是谁这么对你，我和小姐定为你报仇。”
青莲拿过毛巾给粟细擦额头上的细汗。
最开始她们都没注意粟细脸上的巴掌印，只注意她嘴里流出的血。
但刚把她的衣裙换了，便看见她脸上巴掌印，又红又肿。
可恶！
青莲想到这便恨不得把那打了粟细的人也打几巴掌。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力道就大了，粟细嘶了声。
青莲立刻收回手，看着粟细，“粟细？”
粟细睁开眼睛，迷蒙的看着她。
“青莲姐姐……”
青莲大喜，“是我！”
青莲立刻朝外跑，“小姐！小姐，粟细醒了！”
商凉玥刚穿好衣裙便听见青莲的叫声。
她手中动作一顿，随之快速出去。
青莲看见商凉玥出来，开心的说：“小姐，粟细醒了！”
商凉玥快步进卧房，粟细正撑着身子要起来。
商凉玥看见，赶紧过去，按住她，“不要动。”
粟细看见她，眼圈红了，“小姐，粟细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那板子落下来的时候，她整个人疼的都要死了。
到后面一下下，她已然疼的麻木，整个人也意识模糊。
在她觉得自已要死的时候，小姐出现了。
“小姐……”
“别哭，你现下需要好好歇息。”
商凉玥柔声，让她重新趴在床上。
她受了多少板子商凉玥不知道，但她知道一点，粟细背上的板子打的厉害。
她的衣裙全被血给染红。
青莲说：“你不要动，小姐好不容易才把你给救回来的。”
粟细乖乖点头，“嗯，奴婢不动。”
但是，“小姐，昨日你去长盛赌坊的事被很多人知道了。”
这件事她一定要告诉小姐！
商凉玥眯眼，“谁说的？”
“那些官家小姐们，她们说是十九皇叔说的。”
青莲大惊，“十九皇叔？怎可能！”
今日十九皇叔只说了小姐是他的救命恩人，并未说小姐昨日去了长盛赌坊。
粟细坚定的说：“是的，她们说十九皇叔说小姐是十九皇叔的救命恩人，还说十九皇叔是在长盛赌坊遇刺，既然小姐救了十九皇叔，那便是去了长盛赌坊。”
“她们还……”
外面刘秀的声音传来，“小姐，尚书府来人了。”
第149章
去负荆请罪啦
商凉玥听着刘秀的声音，冷笑。
来的倒是快。
青莲也是大惊。
“小姐……”
不等她说完，粟细便说：“小姐，定是碧云告状了。”
商凉玥眯眼，“粟细，把今日之事全数告知我。”
粟细立刻点头，“奴婢买好布袋回来，却未看见小姐，便在四处找着小姐，哪里想，碧云突然出现，说三小姐知道小姐在哪，让奴婢……”
粟细虚弱的把凉亭里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清楚，明白。
而刘秀在外面等着，等着商凉玥出来。
差不多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商凉玥从卧房里出来，对刘秀说：“去准备几根荆条来。”
“啊？”
刘秀一时没反应过来。
代茨说：“准备荆条。”
刘秀立刻出声，“是。”
转身去准备荆条。
商凉玥看看身上的衣衫。
白裙飘飘，很好。
摸了摸长发，柔顺的披在脑后。
嗯，很好。
她理了理衣袖，迈步去了前厅。
刘管事在前厅里等着，看见商凉玥一身白裙，长发未束的出来，愣住。
但很快，低头。
九小姐没有戴面纱，也没有戴毡帽，这丑陋的一张脸便完完全全的露出来。
是当真丑。
“九小姐，老爷让我来接你回尚书府。”
商凉玥看外面的夜色，月亮已经悬在上空，月色清幽。
真是不错的夜景。
“嗯，劳烦刘管事稍等，玥儿还有东西未拿。”
刘管事眉头微皱，说：“九小姐，老爷让奴才早点带你回府。”
商凉玥看向他，声音细柔，却含着一股不动声色的压迫，“等一下都不可以？”
刘管事听着这缓慢的声音，心里一紧，说：“这夜路不好走，晚点到府里也是正常。”
商凉玥勾唇，“是呢。”
商凉玥坐到椅子上，等着。
代茨站在她身后，依旧如常的沉默。
似和空气融为一体。
没多久，刘秀把荆条拿来，“小姐，荆条准备好了。”
商凉玥看着刘秀手上不粗不细的几根荆条，说：“拿根绳子来，把这荆条给捆了。”
刘秀不知商凉玥要做什么，但商凉玥说什么他做便是。
拿了绳子来，捆住筋条，递到商凉玥手里。
商凉玥握住，上下左右的看了看，很是满意，然后绳子打了个结，背到身上，迈步出去。
站在正厅里的几人看着走出去的商凉玥。
白裙飘飘，长发垂直落下，夜风细细，扬起裙角，她似突然降临的仙子，美的不染俗世。
就连那背上的荆条也变得那么仙气飘飘。
代茨微微疑惑。
小姐背这荆条做什么？
刘秀和刘管事也是同样的疑惑。
但他们都不知道商凉玥要做什么。
马车从雅苑缓缓驶向尚书府。
而此刻，尚书府里，灯火通明。
商琮文背着手在正厅里来回走动。
他边走边不时的看外面。
可看了无数遍商凉玥也没来。
商琮文不禁大怒，“已然去了快半个时辰，怎还未来！”
商琮文一甩衣袖，瞪着大门。
丫鬟家丁们赶紧低头。
今日自三小姐昏迷回来后尚书府便被一股乌云笼罩。
现下这乌云眼看着就要变成暴雨，她们可没人敢惹老爷。
不然，一个不小心，这雷劈到她们头上，那便小命难保了。
终于，在商琮文怒不可遏，准备让人去催的时候，刘管事进来了。
“老爷，九小姐带回来了。”
刘管事来到商琮文面前，躬身说。
商琮文怒声，“我还以为今日你都不会给我把人给带回来了！”
刘管事低头。
“下去！”
“是。”
刘管事快速离开。
商琮文看向前方。
顿时一愣。
夜色下，商凉玥穿着白裙，长发未束，赤足走来。
那一张尽毁的脸在这一身的白衣下，如鬼魅一般。
嗯，背影是仙女，正面便是魔鬼。
“你……”
商琮文满腔的怒火在看见商凉玥这一张尽毁的脸后全没了。
指着商凉玥，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商凉玥背着荆条，双手指尖上下交叠，半垂在身前。
她低眉敛目，脚步轻慢，停在离商琮文一步远的地方，然后跪下，“爹爹，女儿负荆请罪来了。”
商琮文终于反应过来。
“负……负荆请罪？”
这是什么东西？
很快商琮文看见她身前的绳子，又看见她身后的荆条，愣住。
“这……”
商凉玥说：“玥儿的婢女以下犯上，以致姐姐摔倒，玥儿特来请罪，请爹爹责罚。”
说完，整个人趴在地上。
商琮文听她这么说，怒火冒了出来，但这火却是小火苗，怎么升都升不起来。
商琮文皱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商凉玥，那一头乌发也跟着落在地上，安安静静的。
他顿时想起之前商凉玥和商云裳的感情，这女儿最是心善。
怎会纵容小婢去推裳儿，这里面定有原因。
“今日之事到底如何，爹爹已听碧云和流衣说了，但爹爹现下要听听你的说法。”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问裳儿，裳儿只是哭。
没想到商琮文问完商凉玥却沉默了。
商琮文皱眉，怒火上来了，“爹爹问你话呢，怎不回答？”
商凉玥轻声，“爹爹让刘管事带玥儿回来，不是已然知道事情如何了吗？”
“这……”
商凉玥抬头，一张丑陋的脸映入商琮文眼里，在夜色下，看的让人心里发憷。
商琮文咳嗽一声，说：“爹爹当然知道如何，但爹爹想知道原因，为何你会让你的婢女推裳儿？你不是说裳儿是你的姐姐吗？你怎这样对她？”
商凉玥看着商琮文，一双琉璃眼清透如水晶，似能看透人的心。
“爹爹，女儿何时让婢女推三姐姐了？”
商琮文一下怔住，商凉玥继续说：“既然爹爹已然判玥儿的罪，玥儿多说也无益，请爹爹责罚便是。”
她语声轻缓，听不出情绪，偏偏落在商琮文耳里就像商凉玥受了极大的委屈。
商琮文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明明是要责罚这个女儿的，怎的现下如何都责罚不了了？
商琮文背过手，又再次来回走起来。
商凉玥趴在地上，不动，也不说话。
就像等着判决一样。
而暗处，碧云看到这一幕，握紧手，快速去了秦楼。
第150章
你救了十九皇叔？
这老爷不是很生气的吗？
为何九小姐来了老爷竟不责罚九小姐？
碧云生气的跑去秦楼。
而秦楼里，商云裳正靠在床头，和南戚苓说话。
南戚苓握住她的手，又是愤怒又是心疼的说：“裳儿，放心，今日定让你爹爹好好惩罚她，让她永远都翻不了身！”
商云裳眼里也如淬了毒一般。
“母亲，她现下已是十九皇叔的救命恩人，我们若不在今夜除了她，那日后我们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南戚苓已经知道商凉玥救十九皇叔的事，听见她这般说，脸色阴冷，“一个闺阁女子，去了赌坊，这样的事传出去，我们尚书府的名声还要？”
南戚苓拍她的手，“放宽心，此事商凉玥不会好过的。”
商云裳也觉得有理。
“小姐，九小姐被带来了。”
碧云快步进来，极快的说。
两人立时看向她。
眼里都是喜色。
但很快，商云裳皱眉，“怎么了？”
碧云脸色并不见得好。
一看便有哪里不对。
碧云皱眉说：“小姐，九小姐是来了，可老爷……老爷并未惩治九小姐。”
“什么？！”
商云裳和南戚苓大惊。
碧云说：“老爷真的并未惩治九小姐，奴婢觉得很是奇怪。”
她是真的不解。
九小姐明明都承认了，自已的婢女以下犯上，为何老爷就是不惩治？
她很不明白。
商云裳抓紧被子说：“我要去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