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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听到没爸妈管这几个字,蒋宇凡感觉到什么,又担心乐知时吃亏,站起来借口肚子疼上厕所,实则跑去对面教学楼。

    办公室里,被欺负的程明明磕磕巴巴,教导主任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62章

    合格恋人

    小可爱你对本文的订阅比例还不够哦~补足订阅即可最新内容哦“你们几个都跟我去办公室,其他人还看什么?没听见打铃了吗?回去上早自习!”

    蒋宇凡死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乐知时会和别人打架,这完全不是他的作风,说是鬼上身他都信。不光他,整个班上的人听说了这件事,都是懵的。

    “谁打架?乐知时?你在搞笑吧……”

    “不是吧,别说斗殴了,乐知时连迟到都没有,哦除了开学第一天那次。”

    “听说是帮隔壁班那个跳级的出头来着,平时也没见两人有什么来往啊,犯得着为了他跟王杰那种人打架吗?”

    “还是一个打四个呢。”

    “我去,乐乐牛逼。”

    还有人扒着四组的窗户往对面的高中教学楼看,主任和班主任的行政办公室都在对面楼的二、三层。

    “什么都看不着……”

    “估计还在训话?没准儿一会儿就出来趴在走廊写检讨了。”

    蒋宇凡着急得不行,心神不宁,听见前座女生说起当事人的另一个。

    “程明明啊,他老早就和王杰有过节了,他们好像以前是小学同学。我上次在食堂吃饭,听见他跟别人说王杰家里很穷,说他偷过他的钱。”

    “是吗?那这……”

    “反正王杰也不好惹,说程明明没爸妈管。我感觉乐乐这次被坑了,掺和到这种事里。没准儿到时候两边都赖账,反倒是乐乐不对了。”

    听到没爸妈管这几个字,蒋宇凡感觉到什么,又担心乐知时吃亏,站起来借口肚子疼上厕所,实则跑去对面教学楼。

    办公室里,被欺负的程明明磕磕巴巴,教导主任怎么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会打起来?”

    程明明拼命摇头,“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打人。”

    这不是程明明和王杰第一次发生矛盾了,教导主任也不是不清楚,一看到他们几个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可这件事奇怪就奇怪在为什么乐知时掺和了进来。这孩子是出了名的乖学生,听话懂事,教过的老师都知道。

    班主任王谦也被叫了过来,教导主任看了他一眼,“你们班的,你自己问。”

    王谦清楚乐知时的秉性,没有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指责他。

    “乐知时,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会和同学打架?这不是你的作风。”

    乐知时半低着头,嘴角的血都干了,他张了张嘴,似乎并不想给出原因,但态度很好,直接承认错误,“王老师,我违反校规了,写检讨罚留校察看都可以,您直接处理吧。”

    谁知道这时候门口突然又冒出一个人,大喊了一声报告。所有人一齐回头,看见蒋宇凡满脸着急,“老师,是乐知时看见程明明被王杰欺负了才去盥洗室的,不是他挑的事儿!”

    乐知时生怕把蒋宇凡也扯进来,立刻对王谦说,“老师,蒋宇凡不在场。”

    蒋宇凡急了,“我是不在场,但是有人看见了,好多同学都看见了。”

    王谦看了一眼乐知时,对蒋宇凡说,“回去上课,这里没你的事。”

    蒋宇凡虽然不甘心,但也没辙了,颇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乐知时,一脸不高兴地走了。

    隔壁班的班主任似乎并不打算把这当成多么重要的事来审问,先是判断这件事程明明没大过错,跟教导主任打了声招呼就让他回去上自习,然后又质问王杰。

    本来王杰被打得都蔫了,一直拿卫生纸擦嘴里的血,结被逼问得起了逆反心,“我干什么了?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儿他自己贴上来的,本来都让他们走了,回头又来给我一拳,简直有病。”

    他的跟班也跟着附和,“对!是乐知时先动手的!”

    “我们当时还拉架来着,不知道他发什么疯跑上来打人。”

    “老师你不信可以去找刚刚在盥洗室拉架的,他们看到是谁先动的手了。”

    “是我。”乐知时坦然承认,“我就是想打他。”

    这句话一说出来,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都侧目。

    王谦怎么也想不到,他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乐知时和平时的他是两个人。

    “我不想花时间在这里跟你们算谁错的多谁错的少了。”教导主任背着手,按照他自己想法把事情捋了一遍,“王杰你带着人欺负程明明,乐知时你是帮程明明出头了是吧,但是引起斗殴。这件事你和王杰都犯了严重错误,记大过。剩下的你们班主任处理。”

    说完他看向王老师,“该叫家长叫家长,该检讨检讨。”

    王老师点了点头,目送教导主任离开。他隐约感觉事情不太对,于是带着乐知时去了隔壁教师茶水间,“脸上的伤我带你去校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了老师。”乐知时说,“一会儿那边开门了,我自己可以去的。”

    王老师给他接了杯水,“如果换个平时就打架闹事的,我就直接叫家长处理了,能把兔子逼急了,事情也没这么简单。”

    乐知时捏着纸杯,沉默了半天,最后开口,“老师,我不想说,但是我向您保证,以后我绝对不和同学打架了。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那我可叫家长了?”王谦放下杯子,看着乐知时。

    “我……”乐知时也抬头看他,“可以,但是我家长这几天都在外地,只能等他们回来才能……”

    “行。”王谦看着他,“作为你的班主任,我尊重你有不愿意说的理由,但是你要清楚,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对方如果有侮辱你的行为,你可以告诉老师,如果你不信任老师,也可以向其他人寻求帮助,明白吗?”

    乐知时知道自己的问题,点了点头。

    “嗯,明白了。”

    他留在茶水间写完检讨,出去时早自习已经结束。乐知时独自一人去校医院简单处理了伤口,回到教室,在王谦的语文课开始之前,对着全班同学念出了检讨内容。

    “你回位子上去吧,”王老师站在讲台,“这次的打架事件也给我们其他同学敲响了一个警钟,不要随便出头,遇到校园暴力事件第一时间通知老师,不要试图以暴制暴。”

    虽然是打架闹事,可乐知时的好人缘几乎让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这件事在学生中很快就传开,大多直接定性成见义勇为的英雄形象。谁也不知道乐知时动手的真正原因,大家也没那么想知道,只是在沉闷的学习生活中抓住一个新鲜的谈资。

    下了课,要去做课间操,蒋宇凡跑到乐知时座位上,“眼睛疼不疼?我们去小超市买冰棒敷一下。”他伸手想碰,又怕给弄疼了,见乐知时老老实实摇头,怪可怜的,“下手也太狠了,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啊。”

    “我也把他打出血了。”乐知时一本正经细数战绩。

    “他肯定招你了,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平时可是从来不参与这些事的。你告诉我,我找机会替你报仇。”

    可不论他怎么问,乐知时都咬死了不说,蒋宇凡猜想和自己想的估计差不多,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事,乐知时不会出手,也绝对不会打架。他不动声色换了话题,“你这个糖桂花看着就好吃。”

    “是吧,得放到糖都化了才能吃。这可都是我和宋煜哥哥从树上打下来的……嘶……”一说到这个乐知时就来了劲,一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

    “哎呦你慢点儿。”说到这个,蒋宇凡想起来,“你哥没准也知道你打架的事儿了,他不会骂你吧。”

    乐知时瞬间睁大了两眼,“不会吧。”

    “你以为呢,早自习一下都传开了好吗?刚刚我还看到培雅贴吧上的帖子了,挺多人顶贴的,不过大部分都是骂王杰的。”

    乐知时心里没底,抓住蒋宇凡的袖子,“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啊?”

    “没有啊,特man,”蒋宇凡笑起来,“你怎么突然有偶像包袱了?没事儿那些小女生可崇拜你了,你这一架打得贼帅。”

    乐知时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就是不想让宋煜知道自己和别人打架的事,更不想用这张脸面对他。

    “我不去做操了,我要请假。”说着乐知时就跑去找了班长,躲在教室里做作业,反正下去也是要躲起来,要是正面撞上就太尴尬了。

    眼眶又疼又肿,乐知时心里开始后悔起来,倒不是后悔动手打人,是后悔自己发挥不好,要是再来一次,他肯定能躲过那几拳,还要一拳把那家伙打倒在地上。

    课间操回来,班上的好几个女生都送给他创可贴,还有一个外班的女孩给他买了瓶冰水,让他敷敷眼睛。乐知时一个个道了谢,尽管大部分东西都用不上。出风头的感觉不怎么好,他以后还是想低调一点。

    正好中午蓉姨也不在家,不用回家吃午饭,给了乐知时一个躲避的机会。他不饿,留在教室里写作业,现在多做点,晚上就可以少做点,他今天要早早地回家去,然后洗澡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尽量减少和宋煜碰面的机会。

    抱着“完美计划”沉浸在几何题里的乐知时,头越埋越低,最后下巴都抵在作业本上。

    “是否存在点e……使得相等……”乐知时小声念着题干,眉头都拧到了一块,眼眶子越发疼起来,“这怎么证……”

    “假设它存在。”

    头顶忽然传来声音,乐知时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猛地抬头。

    存在?

    他现在怀疑自己看错了,眼前的哥哥并不存在。

    宋煜仍旧一脸冷静,没看他,只看题,“反证法,先假设,有了相等的条件之后推矛盾。”

    原来是真的来了。

    乐知时轻轻哦了一声,低下头写下证明两个字,又小心开口,“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好吧……”乐知时垂头,写了一句假设存在点e。

    宋煜望了一眼他的头顶,“别做了,回去吃饭。”

    “回去吗?”乐知时愣愣地站起来,跟着宋煜往外走,蓉姨和叔叔都不在家,家里应该没人做饭,“不去食堂?”

    “回家。”

    他肯定知道打架的事了,但这样子好像也没不高兴,乐知时心里有些忐忑。

    宋煜就在他前面走着,半步的距离。他的手臂垂着,手指修长,盯着盯着,乐知时恍惚间想起小时候,他记得是小学一年级刚入学,他们也是这么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只不过那时打架的人是宋煜,被欺负的是乐知时。

    他哭得眼泪连连,牵着宋煜的手跟他回家。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牵手呢?

    乐知时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么个怪想法,然后就鬼使神差向前伸出手去。

    谁知前面的人却忽然将手伸到校服口袋。从出教室起,宋煜的手机一直震个不停,他实在受不了了,拿出来看了一眼,是秦彦发来的。

    [秦彦:我去,我就上了个厕所啊,你人呢?]

    [秦彦:他们说你不去食堂了?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一起吃午饭的吗]

    [秦彦:一会儿回学校不?等会儿和老张他们打半小时球吧]

    本来就想回复一句中午在家休息,没想到对话框又弹出来一长段,看得宋煜眉头都皱起来。

    [秦彦:草!刚刚小黑说看到你跟你弟一起出校门口了,你不会要开批·斗会吧,不就是小男生打个架嘛你可别冲他发火,哎等等你妈今天不是不在家吗回去了谁做饭啊?你想饿死我们家乐乐吧?]

    宋煜一下子就站定了,低头回消息。乐知时见了也跟着站好,慌张把自己伸出的手收回来,背在身后。

    秋天的太阳并不强烈,可晒得他后背发焦,手心也烫烫的。

    打完字,宋煜回头看了一眼乐知时,“走吧。”

    “嗯。”

    食堂里吃着酱油炒饭的秦彦打开手机,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我做饭。受了委屈得吃点好的。]

    围着院子里的桂花树,林蓉在地上铺好大片干净桌布,两个男孩子用细竹竿敲打树枝,金色碎末在馥郁中洋洋洒洒落下。乐知时从小就喜欢干这个,别的花虽然也香,可桂花却不一样,它的香气是带着甜味的,和味觉仿佛相连。

    “够了够了,”林蓉笑着收起一张布上满满的桂花,“也不剩多少啦,留一点闻闻香味吧。”

    两人停下来,宋煜将竹竿收起,侧头看见乐知时蓬松的头发上满是桂花,黄澄澄一片,像舒芙蕾上盖了层枫糖浆。他悄无声息伸出手,竹竿的一端从背后摇摇晃晃靠过去,最后敲在乐知时的后脑勺上。

    第63章

    灵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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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一回学校,班上的女生就围着他发起了好奇心攻击。乐知时也头疼,只能跟大家打太极,没有直接说他失去双亲的事,只能说是父辈关系不错,两家很亲近,所以暂住他家。这样也不算说谎。

    其实他并不觉得没有父母是一件丢脸的事,只是一旦自己说出去,大家肯定又会露出同情心满满的表情,乐知时始终不能习惯这一点。

    他觉得自己挺快乐的,不想成为别人眼中可怜的小孩。

    除去对他们家庭组成的好奇之外,乐知时没想到的是,更大的麻烦出现了——宋煜的追求者们。

    培雅的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教学楼一共两栋,其中两栋之间有一条空中走廊,连接在两栋楼的三楼,是唯一的联系。巧的是宋煜和乐知时所在的两个班正好就在这两栋楼里。这样一来,跨学部找人也成了一件很方便的事。

    好些追求宋煜的女生因为得不到回应,于是想出曲线救国的方法——加上乐知时的q·q从他这里获取信息。说好听些是求助,更有甚者直接跑到乐知时的班上来堵人,大多是学姐,乐知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晚自习九点半下课,大家都数着秒数等打铃,一溜烟往外跑。乐知时没急着走,高中部的晚自习九点五十才下课,他慢吞吞做完题,又慢吞吞收拾了书包,磨蹭到全班最后一个离开。

    每天他基本都是这样。

    等走到三楼空中走廊的时候,乐知时又犹豫了,抬头望了一眼对面教学楼五层亮着的高三(5)班教室。时间也磨磨蹭蹭地过,乐知时在走廊坐着看漫画,等到九点五十,铃声响起,可(5)班门口一点动静都没有。

    高三火箭班果然很辛苦。

    乐知时最后还是一个人骑车回了家。林蓉煨了山药鸽子汤,满屋子的鲜香。一开门,小博美颠颠地跑到乐知时脚下。乐知时一把抱起,“棉花糖,你是不是又胖了,好重。”

    “是乐乐吗?累了吧。”林蓉往锅里丢了些年糕片,等年糕煮到软糯,给乐知时盛了一碗,又切了个红心火龙果放在小碗里。

    乐知时坐在地毯上,仰头从林蓉手里接过汤碗,顺口问了句,“叔叔呢?”

    “出国谈生意了,估计下周才能回呢。”林蓉摸了摸他的头,“他说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礼物。”

    乐知时开心地喝了一大口,差点烫坏舌头。

    “小心点儿。”林蓉把火龙果碗搁他旁边,回头去了厨房。

    盘腿坐在地毯上,乐知时边吃年糕汤边看综艺,一大碗见底的时候,他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放下碗趴在沙发上往外面望。

    宋煜把钥匙搁玄关柜上,换了鞋进来。家里的猫听见动静,优哉游哉地抬起头,晃了晃尾巴,喵了一声背过身子继续睡觉。

    “回来了?快过来。”

    宋煜听林蓉的话进了厨房。乐知时跟在宋煜屁股后头打转,向他抱怨自己最近成了工具人,“她们都加我q·q,然后第一句话就是,能告诉我一下宋煜的q·q号吗,他加好友的那个问题答案是什么啊?”

    “你说你不知道。”宋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淡定喝汤。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样不就骗人了。”乐知时自言自语,想起来又忍不住抱怨两句,“她们问问题的样子就跟豌豆射手似的,上来就开机·关·枪,连句寒暄都没有。”

    前面说得那么孩子气,最后还凹出来一个文词,宋煜觉得有些好笑,“你还知道寒暄。”

    感觉被他小瞧了,乐知时皱了皱眉,“我当然知道。”

    “我们乐乐长大了,以前可是连嫂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说到这里林蓉就忍不住笑,“还说要自己当自己的嫂子。”

    宋煜听罢瞥了他一眼,又轻飘飘移开视线。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乐知时学习中文本身就比其他孩子晚,尤其理不清国内复杂的亲戚关系,每次听到一个班的小朋友说什么叔叔婶婶外甥就一头雾水,那天又听同学说自己有了个漂亮嫂子,很是好奇,回到家就问宋煜,什么是嫂子。

    “嫂子就是哥哥的老婆。”宋煜回答。

    偏偏林蓉也在一边打趣,“娶了老婆就要离开家里咯。”

    这句话给乐知时小小的心灵留下了巨大的震动。

    他的小脑瓜盘算了很久,如果宋煜哥哥有了老婆,他有了嫂子,那他们不就要分开了。他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再也不会和自己在一个家里了。

    那可不行!

    乐知时抱着宋煜的手臂撒娇,“小煜哥哥,我不想要嫂子。”

    宋爸爸逗他,“那怎么行,你不要嫂子你哥哥就不娶老婆啊。”

    乐知时一脸天真,“那我当你嫂子!”

    宋煜满脸问号,乐知时忽觉不对,立刻改口,“不对不对,我当我嫂子!”

    从此,这段童言无忌就成了乐知时在宋家的黑历史,大家还总时不时就玩梗,每次一提,就能看到乐知时难得一见的炸毛时刻。

    例如现在。

    “我那时候才五岁,你们太过分了!”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看起来像个僵硬的小机器人,在模拟人类愤怒的情形。

    “可不是嘛,这岁数是童养媳了。”林蓉被乐知时逗得乐不可支,趴在儿子肩头笑,谁知外面忽然间爆发出一声尖叫。

    宋煜隔了两秒,放下碗朝客厅去,只见乐知时抱着棉花糖,“你怎么吃成这样?谁让你偷吃火龙果的?嗯?你是想染毛吗?”

    本来应该雪白雪白的棉花糖现在满嘴都是玫红色的果汁,糊了一脸,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还无辜得很。

    “你看着我也没用,下次不可以随便偷吃东西了,如果是你不能吃的东西呢?你还想去医院吗?每次去医院都闹情绪。”

    虚惊一场。宋煜远远站着,看他自言自语教育小狗的样子,颇有点小孩装大人的范。说得头头是道,每句都熟悉得很。

    “真是不让人省心。”乐知时最后扔下这一句,俨然一副大人姿态,训完又把棉花糖抱起,一转身差点撞到宋煜身上。

    “看路。”宋煜说。

    乐知时溜进浴室,给棉花糖洗澡,也给自己洗澡,最后精力耗尽,躺在床上q·q震动不停,乐知时没辙了,只好强撑着最后几分精神回复她们,说自己不知道他加好友的问题答案,他也不允许自己给q·q,擅作主张他会很惨。

    是真的会很惨,这种事他小时候干过。

    发完之后乐知时关了手机,倒头就睡。他梦见小学时候被高年级的女生哄着给宋煜送情书,结果被宋煜冷落了一个星期的事,差点吓醒。

    不留情面替宋煜拒绝桃花是乐知时很少做的事,不过的确很有效,他清静了好多天。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因为乐知时拒绝学姐们的话,加上两人无不来往,学校里也传出许多奇怪传闻,什么同母异父重组家庭,什么寄人篱下,搞得比狗血的情节还夸张。不过众多谣言里,倒是有一个恒定不变的主题,那就是兄弟不睦。

    传着传着,也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乐知时感觉自己就跟摸爬滚打的小老鼠一样,从一个灰不溜秋的坑掉进另一个,麻烦不断。他解释了一遍又一遍,没人听。

    连着两节数学课,乐知时脑袋跟打了麻醉针似的,迷迷糊糊从数学课代表那儿接过发下来的作业。他拿出红笔准备订正,看着看着又咬上笔尾。

    “弧长又求错了……”

    蒋宇凡作业本翻都没翻开,“终于熬到这学期第一节体育课了!”他拉拽着乐知时的胳膊,“走吧走吧。”

    “唔……”乐知时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嘴里甜甜的,一看自己刚刚咬住的笔尾,漏墨了!

    乐知时第一反应摸了摸自己的嘴,果然一手的红色。

    “你怎么了?”蒋宇凡看着跑出去的乐知时,摸不着头脑。找了一圈才看见乐知时从厕所出来,紧紧抿着嘴唇,问什么都不说话。上课铃马上就响了,两人撒腿往操场跑,赶在最后关头集合,总算没被体育老师骂。

    大部队跑步热身,乐知时全程不张嘴,原地解散后他拿手捂着嘴,跟蒋宇凡说自己要去上厕所,蒋宇凡还以为他真的闹肚子,也没多问就和其他男生打篮球去了。

    班上的女生结伴穿过操场往食堂里的小卖部走,看见另一个班级的方阵时开始大呼小叫。乐知时根本顾不上别人,他现在就觉得丢人,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把嘴里的红墨水弄干净。

    要不想个法子回家好了。

    可请假也要开口……

    不然去食堂的洗手间里再洗洗吧,还可以照镜子。

    想好之后,乐知时抿住嘴唇低下头,在那群女生后头穿过操场。人造草坪被踩下去,脚一抬,又倔得再抬起头,沙沙作响。

    走着走着,他一个没留神撞上一个人。撞得还不轻,他连忙道歉,“对不起。”

    “这不是乐乐吗?”

    熟悉的声音,乐知时抬起头,说话的是宋煜从小到大的同学秦彦,也算是他唯一的朋友。

    秦彦看了一眼宋煜,“你弟这大眼睛看来是真的准备当装饰了,都舍不得用。”

    乐知时想反驳,但是又张不开嘴,就干摇头不说话。

    “大老远我就看见你了,眼看着你一步步往这边走,最后啪一下撞到你哥身上,跟个小吸铁石似的。幸好没撞上病弱的我,不然我倒地给你看。”秦彦带着鼻音说笑,还那手肘碰了碰面无表情的宋煜,“是吧。”

    宋煜懒懒道:“有病就去治。”

    “那不行,重感冒我也得做我们煜煜最忠实的拉拉队队长。”

    宋煜手里拿着篮球,乐知时猜他是要去打球,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想黏着宋煜,可现在太丢人,他只想跑。他头埋得低低的,说得飞快,“对不起,我不小心撞到的,我要走了,再见。”

    绕过他俩,乐知时准备开溜,谁知胳膊突然被拽住。

    一反常态是会露出马脚的。

    回过头,乐知时见宋煜的视线下移到他的嘴,打量了好一会儿,然后把手里的篮球扔到秦彦怀里,一句话没说拉住乐知时往另一个方向走。

    “哎?”乐知时的步子磕磕巴巴,反应过来又不让他拽,甩又甩不开,闭着嘴唔唔哼哼的,拔河似的两手反握住宋煜的手,身子往后仰,不让他走。

    见他如此,宋煜也站定。大太阳照得乐知时睁不开眼,周围走过去几个女生,都在回头看。

    宋煜突然松手,乐知时向后栽去,啪叽一下坐到地上,一脸懵。

    面前的宋煜蹲了下来,虎口卡着乐知时下巴,食指和拇指掐住他脸蛋。嘴唇被迫挤开,露出里面被染红的门牙。

    “我就知道。”

    乐知时飞快捂住自己的嘴,屁股贴着草地向后挪了一下。

    太丢脸了。

    “躲什么。”宋煜捏着他的脸仔细检查,完毕后把他拉起来,“你要这样上课?”

    都被发现了,乐知时也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跟宋煜走,仿佛宋煜牵着的是一个毫无灵魂的气球玩偶。

    “慢点走可以吗?屁股疼。”

    宋煜不说话,但真的走慢了一点。

    又是医务室。

    乐知时小声说了句我没有发病,可也没得到宋煜的回应。他就自顾自牵着乐知时往里走,值班的医生又串门儿了,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宋煜让乐知时坐在椅子上,自己去隔壁找人,最后拿着一瓶医用酒精和一盒棉签回来了。

    “这是什么?”乐知时看着他走过来,拉了椅子坐到自己面前。

    宋煜捏住他的脸,面无表情命令:“张嘴。”

    乐知时乖乖张开嘴巴。他的嘴唇上还好,牙齿和舌头上已经沾满了笔芯的红色油墨,实在有些滑稽。

    宋煜用棉签沾了酒精,在他染色的地方仔细擦拭。乐知时心里打鼓,他有点担心这东西洗不干净,还要上一天课,一直闭嘴的感觉太难受了。

    也不知是怎么的,他忽然就想到了昨天晚上偷吃红心火龙果的棉花糖,忍不住就叹了口气,他们可真不愧是亲生的主人和小狗。

    谁知下一刻,宋煜忽然笑了一下,声音很轻,轻到乐知时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白色身影闯入这片淡蓝之中,破开拥挤人潮。

    “散开点,别围着他。”

    周围的同班同学都吓了一跳,谁都没想到刚刚还在台上发言的宋煜此刻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班主任王谦看见宋煜也有点吃惊,这也是他带过的学生,当年就觉得这孩子挺冷漠,连好朋友都不多,怎么都不像是会见义勇为的类型。

    宋煜半蹲下来,把已经说不了话的乐知时半抱在怀里,调整他的坐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药。

    看到这随身携带的药,王谦有些疑惑,仔细询问:“宋煜,你这个药他能用吗?我已经打电话给校医院的急救人员了,他们很快就到。”

    “来不及了。这就是他的药。”宋煜冷静得不像学生,更像是专业的急救人员。他抬头吩咐身边的人,“大家再散开一点。”

    他松了乐知时的校服领带,解开衬衣头两颗扣子,让颈部暴露出来,揽过他的肩,扶稳头,另一只手直接将气雾剂对准乐知时的嘴,动作连贯迅速,“乐知时,吸药。”

    此时的乐知时满头冷汗,唇色微微发紫,本能地攥着宋煜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气雾吸进肺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哮喘,那种眼泪和呼吸都不受控制的感觉浪一样砸上来,一切都是空白的,但他能听见宋煜的声音,给他一种无形的安抚。

    “再吸。”

    同班两年,周围的同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急救场面,一个个呆愣在旁边,熟悉他的人多少知道他过敏,但平时也只是出疹子,没这么严重过。

    冰凉的药雾涌进气管,几分钟后,乐知时起伏不断的胸口一点点恢复,呼吸终于不再那么急促和乏力。

    “好点了吗?”王谦不太放心,“还是要送到医务室那边休息一下。”

    “是要复诊。”宋煜拿开药瓶,视线也从他苍白的脸上移开,不经意间瞥到遗落在地上的一张包装袋上,上面印着面包两个字。

    他伸出手掌贴上乐知时胸口,感觉他此刻的心率,然后抓住他手臂翻开,又查看脖颈,检查出疹情况。

    症状虽然得到舒缓,可乐知时意识还是滞后。每次哮喘发作的时候,他会产生很强的依赖感,像只挣扎中被捡回一条命的雏鸟。

    急救时他什么都想不了,只知道一定是宋煜在救他,恢复后的第一时间乐知时就想确认,于是虚弱地抬眼,看到宋煜的脸才心安。

    “哥……”他声音微弱,手指无力攀着宋煜的手臂。病症如狂风过境,残存的意志力让他全然忘记了约定和伪装。

    耳尖的蒋宇凡没过脑子,复读出声:“哥……哥?!”

    这么一个字,过了一层人形扩音器,涟漪一样层层传开。

    宋煜是乐知时的“哥哥”。

    开学典礼的当天,这个乐知时保守了两年的秘密,全校都知道了。

    一个学校总有那么几个出挑的,不是被议论,就是被簇拥。

    乐知时和宋煜都是典型代表,只是没人想到这两个平时毫无关联的人会有交集,而且这么紧密。

    第64章

    百醇蜡烛

    小可爱你对本文的订阅比例还不够哦~补足订阅即可最新内容哦明明一年也迟不了几次,偏偏在开学第一天出状况,实在倒霉。听见楼下蓉姨叫他,乐知时忙应了几声,猫又从他肚子上踩过去,轻飘飘跳到床下,他也飞快洗漱换衣服,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闹钟没响?”林蓉从容涮出牛奶杯,“快吃早餐,昨天卤牛肉的汁拌了米粉,蛮好吃的。”

    乐知时此时已经一溜烟窜到玄关,哪里还顾得上早饭。

    “开学典礼前不上早自习,我就忘记定新的闹钟了。蓉姨,宋煜哥哥呢?”

    家里的小博美犬啪嗒啪嗒跟在他屁股后头,乖乖坐在地上看他换鞋。

    “你哥早走了,今天不是开学典礼嘛,好像说他今天值日来着,高三生还要值日的么?”林蓉把杯子放好,擦干净手上的水转过身,“你们初中部开学典礼应该还是跟高中部一起吧……”

    一回头,乐知时都开了门,博美疯狂挠他的腿不让他走。

    林蓉着急喊住他:“乐乐!不能不吃早饭!”

    乐知时蹲下来揉了一把狗狗的头,又亲了一口,赶时间离开,“我去买米粑,蓉姨拜拜~”

    “别乱吃东西!”

    出了家门,乐知时骑着车径直奔着小区外的早餐摊位,之前一直卖米粑的婆婆今天没出摊。之前乐知时就听她说腰疼,估摸着得休息几天,下次见到一定要多买点。隔壁的汤粉店倒是飘着香,大老远就闻到炖煮入味的牛杂香气。

    “乐乐,过早了没?来吃粉啊。”牛肉粉店的老板从大汤锅里拉出乘着米粉的漏勺,勺下的热汤跟白绸缎似的,扬起来又落下去。

    “我要迟到了陈叔,明天吃!”乐知时停下车快步跑进便利店,来不及做选择,他直接拿了袋米面包付钱离开,这是乐知时在便利店能买到的少数自己可以吃的零食。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这座城市的雨向来不温柔,总伴随电闪雷鸣,害他一晚上都没办法入眠。记得刚到宋煜家的第一晚,也是这样的暴雨,闪电撕裂夜空。雷一响,他就吓得哭了出来,直往宋煜的房间里跑,爬到他床上去。

    从那时候开始,他本能地开始依赖这个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乐知时的父亲乐奕和宋煜父亲宋谨是一起长大的密友。

    乐家老人早逝,在侨居英国之前,乐奕几乎就是宋家编外人员,吃也一起,住也一起。乐奕喜欢极限运动,一次攀岩时他遇到英国女孩olivia,两人陷入热恋,生下了可爱的乐知时。但幸福的时光太短,十一年前夫妻俩在阿尔卑斯山滑雪,意外遭遇雪崩,双双遇难。

    一夜之间,乐知时失去了父母。连飞往英国将他接回来的宋谨,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向一个三岁的孩子去解释这一切。

    那时候的乐知时抓着宋谨的袖子,只会甜甜地叫uncle,不懂什么是死亡,什么是寄养。他被带回宋家,从此就在江城生了根。

    路口的红灯迫使乐知时刹住单车。早上起得太猛,人还有点飘乎乎的,视线盯着红灯上的光点,思绪一跳一跳的,分散开来。昨晚的梦在脑海里只剩下破碎的剪影,好像自己变作小小一团,跟在宋煜的屁股后头打转,连中文都说不利索,只会缠人。

    林蓉总用吃醋的口气揶揄乐知时,说他第一个学会的中文词汇竟然是哥哥。

    不过宋煜打小寡言,对谁都不冷不热。好在他虽然不怎么搭理乐知时,却也不会赶他走,任他缠着。只是等他们大了,开始上小学了,乐知时的混血长相就越发打眼。

    宋煜本就出挑,又跟着个洋娃娃牌拖油瓶,几乎每天都要应付关于他家事的八卦询问。时间一长,宋煜实在没了耐心,正好后来搬了新家,离开之前的学区和小学同学,他就在升初中之后定下三大条约:

    在外不许叫哥哥。

    不许一起上学或回家。

    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住我家。

    起初乐知时根本无法接受。宋煜升初中和他分开对他的打击就够大了,更别提不能叫哥哥的事。但他一向是个唯宋煜马首是瞻的孩子,守规矩第一名。毕竟比起不被搭理,在外保持距离乐知时还是能接受的。

    在乐知时心里,宋煜就像是一个永远立在前面的标杆,从蹒跚学步起他就在后面追逐。宋煜六岁时,他三岁,跟着哥哥跌跌撞撞跑出门,去看搬家的蚂蚁;宋煜十岁,他七岁,第一次和哥哥一起上小学,在公交车上开心到唱歌却被捂住嘴;宋煜十五岁,他十二,大太阳底下举着小电风扇,卖雪糕的老爷爷给了他一个板凳,让他可以坐着等哥哥出考场。他还记得那天他吃了三根冰棒,宋煜并没有发现,并且为了他放弃坐学校大巴,他们打车去吃了小龙虾。

    那天的小龙虾特别大,他吃了23个,其中有15个是宋煜给他剥的,因为被嫌弃动作太慢。他记得自己反驳:“虽然我不会剥虾,但是我很会藏对吧,你的同学都没有看到我。”

    宋煜却不以为然,“可我一眼就看到了,所以你藏得一点也不好。”

    乐知时一直坚持认为自己很擅长隐藏,包括在外和宋煜的关系,后来他也不得不承认,宋煜是对的。

    “绿灯了,走吧。”

    路上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看了眼时间,乐知时踩上踏板加速,单薄的身体弓起,努力蹬车。九月初的风还是暖热的,烘着周身,把夏季校服衬衫吹到鼓起,乐知时微卷的棕发在阳光下泛出点金色,蓬松柔软。

    一路狂飙到学校,刚停好单车,望见门口查岗的大部队,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乐乐!”肩膀猛地被拍了一下,乐知时吓得回过头,是他的铁哥们兼同桌蒋宇凡。

    乐知时的姓氏特殊,很多人第一眼看都会念成快乐的乐而不是音乐的乐。出错频率之高让他直接多了一个小名——乐乐。不光是家人,身边关系不错的同学朋友也都这么叫。

    得逞之后蒋宇凡一脸得意,摸了一把自己刚被老妈逼着推干净的小平头,“你今天怎么也踩着点来学校啊?”

    “睡过了。”乐知时拉着蒋宇凡往校门赶,“门口好多人啊。”

    蒋宇凡老神在在,“越是不上早自习啊,迟到的人就越多。”远远看见戴袖章的值日生,他检查了一下校服,顺便瞟了一眼乐知时。

    “哎等等,”蒋宇凡一把抓住他,“乐,你的铭牌呢?”

    脚步飞快的乐知时忽然间惊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果然空荡荡一片。

    “糟了。蓉姨每次洗衣服的时候会把铭牌取下来,我今天走得急忘了这茬了。”

    “那怎么办?”蒋宇凡垫着脚往门口瞅,“我靠,圆规也在。”

    圆规是他们初中部教导主任的外号,因为长得干瘦又高,为人一丝不苟,大家都这么叫。

    乐知时更急了,圆规特较真儿是出了名的,连女生改校服裙都要记下来通报。今天又撞上开学典礼,没准儿他一会儿也要上通报名单。

    他扯过书包带子企图挡一挡,“蒋宇凡你帮我遮一下。”

    “行,没准儿能糊弄过去。”

    蒋宇凡挡住他半边身子,俩人连体婴似的快步移动到校门口,企图从一群接受检查的学生中蒙混过关。

    圆规的嗓子很尖,“把校服领子翻出来啊那个同学,一会儿开学典礼会有录像的,要传到学校官网的。你们的形象就是我们培雅的形象,知道吗?”

    乐知时手紧攥书包带,贴着蒋宇凡埋头往前挪动。

    “你这个裤子怎么回事?”

    “老师,我校服裤子没干,我穿了条差不多的……”

    “两条校裤都不够你换洗的吗?!”

    乐知时头埋得更低,并且已经准备好了道歉的话。

    “站住。”

    他吓得跟只被点了穴的兔子似的,一下子顿住脚步,可还是不敢抬头。

    不是我,一定不是我。

    “说的就是你。”

    圆规走近了些,旁边站着跟着他检查的值日生,“短发的那个女生,你铭牌呢?哪个班的?”

    乐知时刚松了口气,又听见圆规说,“说过无数次了上学的时候必须佩戴学生铭牌,很难做到吗?还有谁没戴?”

    还有我。

    乐知时浑身僵硬,好像突然出现一只怪异的大手把他从人群里给揪了出去,提溜到圆规跟前,还指出自己胸前没有别铭牌的那块布料。

    神经最紧绷的瞬间,手臂竟然真的被拽住。心猛地一提,乐知时下意识道歉:“对不起……”

    可下一秒,那只手便沿着手臂线条向下,抓住了他的手,在紧贴的学生队伍里分开他手指。一枚带着温热体温的金属片被塞进来。

    说起来很玄,但光凭手乐知时就认出这是谁,抬起头,果然看见一张冷淡又熟悉的面孔。

    对方穿着高中部制服,手臂挽着红色袖章,阳光直射下眉头微皱。

    不是别人,正是和他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哥哥”。

    乐知时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浅色瞳仁在阳光下琥珀珠一样通透。看见宋煜,他浑身起了层电,下意识想开口,可下一秒又条件反射把到了嘴边的“哥”生生咽了回去。

    视线相触,宋煜松了手,眼神撇开,目光漠然,仿佛他们之间真的只是值日学长和违规学弟的关系。他扫了眼手表,从口袋里拿出笔准备记迟到名单。

    周围人的注意力还在圆规和被训的女生身上,没人发现这隐秘的交接。乐知时低头看着手里的铭牌,上面刻着[培雅初中部乐知时]八个字。赶在圆规发现前,乐知时赶紧将铭牌别上衬衫前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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