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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徐白将萧珠推到小楼门口。待要道时,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门口。

    “阿爸。”萧珠先出声。

    徐白也微微颔首:“四爷。”

    萧令烜:“进来喝杯茶。今天玩得如何?”

    徐白带了人家孩子出去,自然需要交代清楚行踪。

    力壮的女佣抱着萧珠上楼洗澡,徐白和萧令烜坐在客厅沙发,简单讲了今天的行程。

    她带萧珠去的,都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咖啡厅、戏院、百货公司,还有冯苒家里的一处糕点铺子。

    她说完,萧令烜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抽出香烟点燃,修长手指夹着烟,忽明忽灭。

    “徐小姐,阿宝很信任你。”他半晌才开口,“如果我请你帮个忙,说服阿宝去念女子小学,你想要什么报酬?”

    徐白很清楚,大人物不喜欢欠人情。

    他们的人情,比金条更贵,而且麻烦。

    “阿宝今天还问我,我和冯苒、师姐是怎么认识的。我说都是念书时候认识的,她有点羡慕。

    往后我时常带着她出去玩,跟我的朋友们见见面,她应该会期待上学、结交几个好友。

    她对学校最大的抗拒,都是她不会写字,而密斯们把她当无知幼童她很反感。

    等她知晓了朋友的好处,又学会了写字,她就不排斥上学。四爷,这件事我可以办好。”徐白道。

    萧令烜吸了口烟:“你真够啰嗦。”

    “做事的人,应该把事情讲清楚,总不能叫长官一一询问。”徐白道。

    萧令烜轻吐烟雾:“我相信你的能力。说说酬劳。”

    “我弟弟如今在四爷那边。他比较顽劣。家逢大难,我母亲和妹妹变得很脆弱,而我弟弟变得格外好斗。

    他需要严苛的规矩,以及对前途的期待,才不迷茫。四爷,我希望您可以留他在教官营五年,学成真本事。”徐白道。

    萧令烜没做声,半晌才按灭香烟。

    他手背青筋隆结,哪怕轻轻按个香烟,都透出杀伐的力度。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教官营是做什么的。”他道。

    徐白:“不是训练军官吗?”

    “是刺客和死士。”萧令烜道。

    徐白一怔。

    “还要让你弟弟学吗?”萧令烜问,“很苦,每个人都要脱胎换骨、摒弃人性。”

    又道,“你也不亏。我教官营的训练,每天光耗费的子弹,就是天价。”

    徐白想到了父亲,又想到不成器的二叔和三叔。

    男孩子不打磨,难以成材。

    “……会有性命之忧吗?”徐白问。

    “当然,死士是踩着同伴的尸体培养出来的。”

    “能否保障他活着?”徐白又问。

    萧令烜:“你真的很麻烦。酬劳要得过多了,徐小姐。”

    徐白沉默。

    “生死靠能力,教官营是厮杀搏斗出人才的地方,不是富贵子弟的过家家。你先回去,想清楚了再告诉我。”萧令烜说。

    徐白点点头。

    第030章

    窝囊

    徐白与萧令烜聊完,准备回家。

    她不是要思考,而是要说服母亲。这件事,徐白不能一个人说了算,至少母亲得知情。

    临走时,徐白借用萧家的电话,打给师姐顾秋元。

    是师姐家里女佣接的。

    “……三小姐去您家里了。她等着拿回行医箱,明早要用。”女佣说。

    徐白听了,当即把行医箱从后备箱拿出来。

    她背上的时候,感觉到了沉重,也体会到了莫名的依恋。她渴望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背上属于她的行医箱。

    依旧是副官石锋送徐白。

    出门时,萧令烜也正好出去。他要去码头,再次和徐白同路。

    半道上,遇到了一波帮派内斗。

    不知名的斧头,飞了过来,砍到了石锋汽车的车头。

    石锋当即长枪上膛。

    身后萧令烜的汽车也被阻拦。

    石铖按响喇叭,长短三声,似打信号。

    “小姐坐稳,我要倒退了。”石锋长枪放在手边。

    徐白拉紧车门把手。

    汽车退后一些,石锋先下去,去跟萧令烜那边说什么;而后又上来,对徐白道:“徐小姐,四爷叫你坐他的车。”

    徐白二话不说,拿着师姐的行医箱就下了汽车,换到了萧令烜的车上。

    石锋要留下来交涉,毕竟斧头落在萧四爷的汽车上,此事得讨个说法。

    徐白不声不响,让她做什么就利落做什么,什么都懂,从不问蠢话,萧令烜看她顺眼了点。

    “四爷,打扰了。”她还客气。

    萧令烜嗯了声。

    石铖换了个方向,拐了两条街道,不成想又遇到了火拼。

    这个时候,徐白寒毛倒竖,因为同一件事发生两次的可能性不大,这是埋伏。

    旁边重重“咔哒”一声,萧令烜的匣子枪已经上膛。

    石铖也摸到了副驾驶座的长枪。

    徐白立马开口:“我来开车!”

    石铖想起上次石锋说她开车很稳,他没请示萧令烜,就挪到了副驾驶座;而同一时间,徐白已经爬到了驾驶座。

    她行动很快,像一只灵巧的猫儿,一骨碌就爬过去了。

    她踩油门、挂倒档,汽车蹿似的往后倒。

    那边做戏的人见状,厉呵:“快追!”

    人先追上来,朝他们开枪,而后是汽车的响动。

    车窗前玻璃被子弹擦了,没碎,只是有了裂痕。

    石铖架着长枪,一枪放倒一个,枪法精湛。

    拐过一条街,旁边冲出来两辆汽车,身后还有一辆汽车跟着。

    萧令烜从后座摸到了长枪,半个身子探出车窗,一声枪响后,后面的汽车失控般撞向路边大树,然后不动。

    应该是司机被击中了。

    左边跟着的汽车,一直在撞击徐白这边的驾驶座;而另一边,火力压住了石铖的枪。

    徐白双手扶稳方向盘,猛然向右,重重撞向旁边试图撞击她的汽车。

    萧令烜的车子重,当即把那车撞翻了;而这辆车,在撞击中车窗玻璃全碎。

    徐白手背插进了玻璃碎片,鲜血从指缝间滑到掌心,她的手掌变得黏腻。

    身后萧令烜低低骂了一句。

    他没有被子弹击中,却被徐白撞击的玻璃刺中了胳膊。

    只剩下一辆汽车。

    在缝隙中,萧令烜再次抬起长枪,把飞驰汽车中司机的头打爆。

    徐白的汽车越开越远,待她停下来时,已经到了码头。

    石铖发出信号弹。

    会有人来救援。

    发完了信号,石铖才请示萧令烜:“师座,现在怎么办?”

    萧令烜瞧见了码头的一艘渔船,对石铖道:“先上船。”

    石铖开枪,把渔船的铁锁打断后,萧令烜已经踩上了甲板。

    他伸手要拉徐白。

    徐白:“稍等。”

    萧令烜蹙眉。

    她转身跑回汽车后座,把行医箱拖了出来:“万幸没被甩掉。”

    徐白被玻璃割伤了好几处,好在伤口都不深,简单处理就行。

    渔船挺大的,石铖费力将它撑离码头。

    萧令烜划燃火柴,寻到了小油灯。

    徐白把身上刺痛的地方摸了一遍:手背三个划伤,只一个伤口比较深;锁骨处扎入了拇指甲盖大的小玻璃。

    她很幸运。要是这个玻璃再大一点,她的颈血脉就要被割伤了。

    一抬头,徐白瞧见萧令烜左边手臂汩汩流淌鲜血,他用手按住,指缝间很快沁湿。

    “我看看。”她道。

    萧令烜松了手。

    徐白从行医箱掏出白纱布,给他重新按压止血:“四爷,您这个伤口得及时处理。”

    萧令烜在光线幽暗的船舱里,静静看她:“徐白。”

    徐白抬眸。

    他语气不对。

    “你平时瞧着懦弱,关键时刻真能拼命。”萧令烜道。

    徐白觉得他有点恼火。

    他的胳膊,就是因为徐白撞车,才被碎玻璃刺中的。

    “抱歉四爷。”徐白精准判断了他的情绪,很识时务低头认错,并且收回视线。

    萧令烜胳膊不怎么疼,他从小痛感迟钝。

    可他还是很生气。

    因为丢脸。

    他枪林弹雨里滚,都没受过这样倒霉又窝囊的意外伤,简直叫萧四爷颜面扫地。

    这女人克他。

    “你不撞那辆车,我们也能干掉它。这点小事,弄得三个人全负伤,是无谓损失。

    让你开车,就好好开车。不该你做得事一件别碰,听明白了吗?”萧令烜说。

    徐白还按住他的伤口,很恭敬点头:“是。”

    萧令烜还想再骂几句。

    想到萧珠念书的事还用得着她,而她认错态度又很好,他强迫自己压下怒火。

    况且,她开车撞那一下,力道把握不错,当即把旁边汽车撞飞,有点能耐。

    萧令烜很烦她,却也没因为偏见就彻底抹杀了她的成绩。

    血止住了,徐白放开他胳膊,先处理自己手背那条比较深的伤口。

    她利落清洗,包扎。

    萧令烜抽烟提神,看着她忙活完了,问她:“不是说我的伤口也需要及时处理?”

    徐白:“是的。等会儿回去,您先去医院……”

    “来吧。”他伸过胳膊。

    徐白一怔:“我?”

    “你一个月薪水五十大洋,这点小事叫我跑医院?”他问。

    徐白:“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会处理外伤。可没有麻药,会很疼。”

    “这种西药,也是最近十来年传进来的。以前受伤了,难道等死?”

    徐白:“……”

    师姐行医箱里有缝合的针线、一瓶盐水、一点常备外伤药,再无其他。

    徐白拿出来时,默默念叨了句什么。

    萧令烜没听清。

    他侧耳,才听到她说:“别紧张。”

    “啰嗦。”他又吸了口烟。

    徐白:“我不是劝您,我劝自己。”

    劝自己别紧张,缝合很容易的,哪怕没有麻药。

    萧令烜:“……”

    第031章

    感觉

    徐白的手很快,又很稳。

    她缝合七针,动作麻利极了。只是求快,针脚不太整齐。

    她去看萧令烜脸色。

    船舱的小灯挪到了她这边,萧令烜的脸也被照亮。

    他额角不见一丝冷汗,眉头也没蹙一下。

    徐白观察他:是能装,还是不疼?

    萧令烜侧过脸。

    四目相对,他眸色森然,徐白立马低垂眼睫。

    “想说什么?”他开口。

    徐白:“没什么。”

    “做出这等表情,还没什么。你想问我疼不疼?”他道。

    徐白没吱声。

    “不太疼。”他自答,“小时候左臂折了两天才发现。打小不怎么知道疼。”

    口吻认真,不像是瞎说挤兑她。

    “您这算是一种天赋了。”徐白说。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徐白把东西收拾干净。

    她手背的伤口,重新处理。

    夜深了,徐白觉得很疲倦,坐在船舱另一侧,依靠着舱壁打盹。

    船靠岸时,她身子晃了下。

    萧令烜的人来接。

    副官石锋也来了。他正在张望,似乎是寻找徐白。

    “阿锋。”徐白出声。

    “徐小姐,您受伤了吗?”石锋往前几步。

    一旁已经下船的萧令烜,站住脚步。

    他静静看一眼石锋。

    深夜码头的风,潮湿寒冷。副官们手里的手电筒照亮,光线忽闪,不太明朗。可萧令烜那一眼,在暗处也格外清晰、锋利。

    他说石锋:“见到她先打招呼,往后她是你主子?”

    石锋微讶,直愣愣补了句:“师座,您受伤了吗?”

    萧令烜抬脚走了,没理他。

    石锋挠了挠脑袋,莫名其妙挨了顿骂。

    回去时,副官长石铖依旧替萧令烜开车。

    车上还有个男人,也是萧令烜心腹,名叫祁平。

    萧令烜的副官处,安了八名他从福州教官营带出来的死士,祁平就是之一。

    “是陶家的人。陶君明的弟弟陶君鸿,他想替兄长报仇。”祁平回禀。

    萧令烜仰靠在椅背里,神色慵懒:“陶家生而不教,要死光了才知道哭。”

    又问,“人抓到了吗?”

    “是。连同他的六名手下,全部关了起来。”祁平说。

    萧令烜:“去看看。”

    同阳路的房子,是一个遮蔽口。汽车直接开进门,有一处私人公园,再往前三里地,成片的废弃纺织厂房,以及两家还在营业的麻油厂。

    废弃厂房四周筑起高高围墙,四面皆有防守;大门进去,里面是一个个监牢。

    陶家二少被关在其中。

    瞧见萧令烜,他破口大骂:“姓萧的,你赶紧放了我,我爷爷不跟你计较!”

    萧令烜蹙眉看着这人,问石铖:“他多大?”

    “十九岁。”

    “他天生痴傻,还是后来遭了大难,才变成这德行的?”萧令烜问。

    陶二少听到他羞辱自己,更添一层愤怒:“萧令烜,你大哥都要跪在我爷爷脚边。我们家迟早要宰了你!你敢拿我怎样?”

    他竟是毫无惧色。

    萧令烜见过痴呆种,还是头一回见傻子说话这么清晰,声音如此洪亮,有点开了眼界。

    他瞥一眼。

    副官搬过来一张椅子,萧令烜大马金刀坐下,划燃一根火柴。

    轻微“呲”地一声,腾起小小橘黄色火苗,衬托着他那双黢黑的眸子。火光跳跃,又泯灭。

    “开始吧。”萧令烜说。

    石铖点头。

    陶二少和他的六名随从,分开关押在两个牢房。

    很快,有人牵了狼狗进来。

    狼狗壮实,又高又大。它们流着口涎,眼冒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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