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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380章

    观擂

    不过这到底是别人家的事,

    顾佐也没有闲到什么事都要管一管的地步——要不然今天谁和谁吵架了,明天谁和谁打架了,

    后天谁和谁又怎么样了——他还要不要做正事了?这少年被算计是挺可怜的没错,

    但如果不能闯过这一关的话,即使将来踏上武道,也仍旧会在其他的外力下跌落,

    那时候,说不定要的就是他的小命!

    所以……

    顾佐扭过头,就当不知道这件事了。

    ——他们还在等人来着。

    公仪天珩见顾佐如此,也没询问。他虽不能利用精神力,但是耳力敏锐,

    能听到一些词句,叫他推知出事情的大概。

    他笑了一笑,

    陪顾佐继续等候。

    因为是天骄莅临,

    那甲胄武者自然是迅速通报,被他邀请的夫子也不敢怠慢,不多一会儿,就匆匆赶了过来。

    在见到公仪天珩与顾佐二人时,

    他便先行一礼:“见过公仪天骄。”然后他看向顾佐,却不知怎么称呼了。

    顾佐朝他笑笑示意。

    公仪天珩便道:“这位乃是我之义弟,

    顾药师。”

    那夫子听得公仪天珩这般郑重其事,

    对顾佐的态度也更谨慎三分。

    随后,公仪天珩便对夫子再说一次来意:“此次前来,乃因此地为给宗门培养人才之地,

    便有意一观此地招收学子之情景。不知是否冒昧?”

    那夫子虽已从那甲胄武者处得知,仍急忙说道:“不敢当,公仪天骄乃是主宗贵子,降临学府乃本府之荣幸。请——”

    公仪天珩就微微一笑:“那便劳烦夫子引路了。”

    夫子自然再道“不敢”。

    第一关测试骨龄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十绝宗名声在外,奉宗学府尊严自然也不容侵犯,几乎无人敢在此处捣鬼。就算是有一些大势力的人要过来一探根底,不能进入十绝宗便想来奉宗学府潜伏,那也是各有手段,甚至是暗地里心照不宣……这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为了让十绝宗的来使公仪天珩看到奉宗学府招收弟子的最佳面貌,所以他将两人直接带到了第二关的发生地。

    也就是身手的考验。

    所以,顾佐一抬眼,就看到了几十个巨大的擂台,矗立在极其广阔的学府广场上。每一个擂台的周围,都乌压压地聚满了人。而且,这些擂台的设置又有不同,来满足不同等级的学子进行考核。

    看着还让人挺有兴趣的。

    夫子就开始介绍了:“由左自右,所考验之学子,境界亦是由低到高。”他就把两人先引到第一座擂台前,“且看,凡在此处考验者,多为初初打熬身体,与堪堪炼血境者。故而考验时,以考验肉身、气力为主。”

    在擂台上,就有不少的石墩子。

    许多武者一一走上擂台,将那石墩子举起来,验证自己的力气。

    这场景……莫明的眼熟。

    顾佐不由得看向了公仪天珩。

    公仪天珩笑道:“阿佐想是记起来了,于苍云国时,为兄亦这般受过考验。”

    顾佐的确是想起来了。

    那时候,他大哥受邀代表苍云国去参加百国大战,因取得名次,才有后面进入擎云宗的事情,再才有机会来到这中央大陆——可以说,正是因为当时的大哥意志强大,极力争锋,才没有错过机会,得到现在这样的机缘。

    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大哥是被考验的人,现在的大哥虽然并不是负责考核的,可以他的身份,却能够直接左右这些考核者的结局。

    只是大哥不会这么无聊就是了。

    ……视线拉回来。

    那个时候的石墩子可没有这些石墩子轻,但进行考验的人,也没有这里的大多数人那样年轻。

    顾佐看到了,这些石墩子有九个之多,第一个最小,是两百斤,而后每一个多增一百斤,到了第九个时,就是足足千斤。在这里参加考验的武者,则大多只有十一二岁,当然也有更小的,不到十岁的,更年长二十来岁的,也能瞧见。这些武者的境界,则最多是炼血三重。

    这一场正好有个骨龄九岁的小少年走上台,别看他年纪小,但身高却已经接近七尺了,境界也在炼血一重,不说有什么强大的气势,但也可以看出他很是沉稳……这样的小少年只要将来没有半路陨落,多半都能有所成就。

    小少年走到第一个石墩前,轻轻松松就将其举了起来。然后他将石墩放下,走到第二个石墩前,再度举起,还是很轻松,紧接着第三个石墩、第四个石墩……他的力气非常大,一直到第七个石墩,都不太费力,而第八个时,他的额头微微有些细汗,却依旧成功了,终于到了第九个,他用手抓住那石墩,脸颊涨得通红,额头的热汗,滚滚而落!

    只听他猛然喝了一声:“哈!”

    刹那间,他双臂上青筋虬结,肌肉鼓起,迅速地把那石墩举起来!这般忍着疼痛,足足坚持了好几个呼吸的时间,才猛然松手,将石墩抛了下来!

    这时候,小少年赤裸的上身已经挂满了汗水,几乎将他自己整个都打湿了。

    顾佐这时也吐出口气。

    他才发现,在这小少年一个个举起石墩的时候,他居然也跟着有些紧张起来。小少年的感染力,着实不弱。

    公仪天珩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头:“阿佐,回神。”

    顾佐就回过神,赞道:“这少年是天生神力啊!”

    没有习武的人,除了天生力气较大的那些以外,通常就只有一百斤左右的力气而已,等习武之后,炼血一重的力气往往在两三百斤,再往后,每提升一个境界,力气也会增加一些,只是炼血境增加的少,锻骨境稍多,凝脉境更多而已。

    所以,炼血境一般的极限,也就是千斤了。

    可是这少年小小年纪,炼血一重,居然已经有千斤之力!

    而且在举起那千斤石墩后,虽是满身大汗,却并没有让肉身受到不可逆转的损伤,这足以证明,他在肉身打熬上,也有极佳的成果!

    如此的小少年,真是十分难得。

    自然,不仅顾佐都赞了一句,其他围观者们也是议论纷纷,都很震惊。那擂台一侧负责考核的夫子见状,捻须一笑:“庞威,力扛千斤,通过考核!当入炼血境,甲子院,一等居。”

    那庞威小少年听闻,再怎么老成也忍不住笑出了一口白牙:“多谢夫子!”

    说完后他立刻从擂台上跳下来,跟旁边的一位壮汉拥抱了一下。那壮汉的肉身显然也很强大,此刻蒲扇般的巴掌在庞威的后背上拍了好几下,真是“啪啪”有声。这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只觉得像是要把人五脏六腑都给拍出来,而庞威却是习以为常,仍旧笑容灿烂。

    旁人见状,戒备有,羡慕嫉妒更有。

    凡是拜入奉宗学府者,都是凭境界进入诸多学院学习,后天境界有三大学区,分别负责炼血、锻骨、凝脉三个大境界的学习,其中每一个学区又分为甲子、乙丑、丙寅、丁卯四处学院,每一处学院都对一个等级的学子居,甲子院对应的,就是一等居了,这一等居,就是待遇最好、最舒适的学子居。

    庞威很快跟着壮汉站在另一边观看擂台上的考核,而在庞威那一块儿地方,已经战立了一些之前就已经通过考核的人。现在他们一边观看,一边互相攀谈——毕竟在不久以后,他们就将是同一个学院中的同窗了。

    顾佐瞧了瞧庞威,不由对公仪天珩说道:“大哥,那个身体雄壮的汉子,不知跟庞威是什么关系?”

    公仪天珩眉头微挑:“观其容颜有三分相似,理应为其血脉至亲。”

    顾佐就悄悄说:“那个庞威是天生神力,我看那个汉子,力气也不小……”

    公仪天珩笑道:“阿佐的意思是,或者他们一族之人,俱是如此?”

    顾佐默默点头:“有可能啊。”

    公仪天珩明白顾佐的意思,就捏了捏他的脸:“阿佐之心,为兄知晓。庞威此人,为兄会将他记下,看他日后在学府内进境如何。若是可堪一用,为兄便遣人与他沟通,将其一族之人,尽皆收为己用。”

    顾佐也是突发奇想,见这点建议他的大哥都认真听了,还做出了相应的考虑,顿时心里又酸又软,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能眨眨眼,将情绪按捺下去,之后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咱们在这多看一会儿,说不定能发现很多人才,到时候多观察一些,储备人手!”

    公仪天珩含笑:“皆听阿佐之言。”

    顾佐面上微热,不愿意去深想,以免误会了大哥的意思。他拉住公仪天珩的袖摆,镇定说道:“大哥,那咱们继续往后看。”

    公仪天珩柔声道:“好。”

    在此处看了好一会儿,就能见到的确有不少年幼武者都打了极佳的底子,在这擂台的表现也很不俗。只是这些人里,再未出现一个如庞威这般天生神力之人了。

    顾佐瞧着,只觉得这些炼血境的武者,虽然大多同曾经在苍云国、擎云宗里看到的那般,皆是十二三岁的模样,但他们身上的血气却浓厚得多,他们的肉身也更为强悍。可以想象,一旦他们日后突破。同境界之内,必然能横扫边缘大陆!

    当然,这些学子大多也不能和一些大势力里培养的绝世天才、天骄们相比。因为那些人自幼的培养就很不同,非是常态,不能一概而论。

    整个中央大陆,虽说是天才辈出,可到底真正组成这个大陆的,还是少不了普通的武者,而普通武者的根基雄厚、实力强大,才是大陆整体力量强大,且能源源不断涌现出天生资质就绝佳的天才的根源。

    有了庞威珠玉在前,后来者既然没有超越庞威的,就也让顾佐有些兴致缺缺。

    公仪天珩见到,边说:“阿佐,去另一处瞧瞧罢。”

    顾佐一听,就打起了精神:“好!”

    约会的时候,大哥说什么都好!

    ……虽然压根不怎么像是在约会的。

    夫子一直在旁边静静等候,除非两人询问,否则也不会刻意开口。

    此刻见他们想要前往另一处擂台,他便再次引路,又说:“第二处擂台便为锻骨境,此次除了要考验力气之外,亦要考验与人对战的本事。”

    因此,在第二座擂台上,除了有看起来材质更不相同的石墩子以外,每考核一人力气之后,他就得在擂台上等待下一人考核力气,随后两人对战,各出本领,叫人瞧一瞧他们的对战意识如何。

    第三座擂台便是考核凝脉境,他们的考核就有三项,有力气、有对战、有悟性。关于力气仍旧是举重石墩,悟性便是要从一面满是抓痕的石碑上悟出武学,对战则不再对人,而是对付饿极的荒兽。举重与悟性皆不会损伤自身,可如果对付饿极的荒兽时,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其重伤——只是在夫子的护持下,并不会被杀死罢了。

    在顾佐和公仪天珩走到这座擂台前时,看到的就是一头饥肠辘辘的荒狼,正从囚笼里走出来。

    这头饿狼瘦骨嶙峋,兽瞳里俱是凶光,它还不曾与其他对战过,正是毫无消耗、最为凶恶之时。

    第381章

    倒霉少年

    大概也真的是饿得太厉害,

    这头饿狼在离开囚笼之后,就立刻朝着它前方的那人猛扑过去,

    其利口大张,

    一口森森的尖牙,闪烁着冷冷寒光。哪怕是离得这样远,在擂台旁围观的众多武者们,

    也仿佛能嗅到狼口中的腥气,再看那饿狼凶残丑恶的模样,就足够叫人心里发憷,两腿打颤了。

    跟饿狼对战的是个看起来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他身材瘦削,

    脸部也削瘦,半长的硬发粗粗地扎在身后,

    整个人的气质很凛冽,

    一双漆黑的眼珠中闪烁着坚毅的光。他的手里没有兵器,只在脚下用着奇特的步伐,迅速地躲闪饿狼的攻击。

    但是饿狼的速度太快了!

    尽管少年迅速地闪避,但依旧因为没能及时,

    让他的侧脸、腰腹处,全部都被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鲜红的血渗出来,

    将少年的半张脸、半边身子都给染红了。如果不是他的反应也够快,恐怕现在他就已经是瞎了一只眼,腹部被剖开,

    那肠子肚子都得要流出来。

    只这样一个交错,血腥气和腥臭气便是遍布擂台,分明只是凝脉境的对战考核而已,不知怎么的就给了人一种生死相搏的感觉,十分刺激。

    顾佐也是恰好看到了这些,不由说道:“大哥,这少年的性格,好激烈。”

    公仪天珩道:“意志颇强,应可培养。”

    如今两个人再看这些境界中的武者对战时,肯定是不会把他们当成对手来分析,看的更多的反而是有没有培养的价值。

    缺人啊……

    看样子那少年虽然处于下风,但是因为身负的步伐比较奇妙,一些武学招式也颇为精妙,所以一人一狼还能多多周旋。

    不过顾佐在看了几眼之后,倏然间瞥见了眼熟的人影,他就轻轻“咦”了一声。

    公仪天珩留意到,低声问:“阿佐,怎么?”

    顾佐就极快地说道:“大哥,你看那几个人。”

    公仪天珩随之看去。

    那里的几个人,正是顾佐之前在第一关考核的大殿前,见到的一些要替继母的儿子教训原配儿子,并且让原配儿子过不了奉宗学府考核的狗腿子。

    这几人出现在这里,虽说看起来挺平常的,但他们的视线都落在这擂台上,眼里还有些阴险的光……

    顾佐突然觉得,这世界真小。

    本来他是不准备管闲事的,没想到闲事还真凑到他眼前来了啊。

    难道说擂台上的这个少年,就是他们要陷害的对象?而这少年的年纪看起来,也的确跟他们之前提起来的差不多。

    只是顾佐不知道,这些人是准备怎么在学府的眼皮子底下,来陷害少年的?

    心里一好奇,顾佐就将精神力放开,送到那几人的身边去。

    那几人也在悄然说着什么,似乎对目前的局面进行商议,倒是可以探听……很快,顾佐就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了。

    原来这少年对上这头饿疯了的荒狼,就是他们干的。

    准确的说,是他们想方设法跟学府里专门负责运送这考核荒兽的人拉关系,再付出一大笔资源后,安排的。

    事情并没有多么复杂。

    在这里用来考核的荒兽都是饿过的,实力也都是堪比凝脉境,不过再怎么懂得驯养荒兽的人,也无法做到每一头荒兽都是一模一样的实力,只能看个大概而已。而且同样一头荒兽,在没有丧失战斗力的前提下,最多只能连续考核三个人,第一个自然是最惨的,直面的是饿得最狠、劲头最足的荒兽,后面的两个人就相对好些,因为荒兽已经有所消耗了,而且每战一场后中间会打断荒兽酝酿的气势,也不会存在什么困兽之斗。

    每一个擂台都有一位专门观察荒兽情况,并且及时更换荒兽的执事。同样是凝脉境与三级荒兽对战,凝脉一重要是对上了堪比凝脉三重的荒兽,那就死定了——因此这执事并不敢这样做。但是,在小范围内,做出最大的调控,将考核的难度调整到最高,那还是可以的,而且就算他这样做了,也不算违背规矩,不会引起学府的惩罚。

    像这一次,执事就并没有按照正常的顺序来做事,而是仔细计算,让这少年上台时,面对一头堪比凝脉二重巅峰、无限接近于凝脉三重的荒兽,而且因为少年的步伐奇妙,送来的荒兽就是速度同样很快的荒狼,并且让少年成为荒狼的第一个对手!这样一来,在荒狼的利爪之下,少年通过的几率,就变低太多了。

    顾佐眨了眨眼,转头“歘歘歘”跟他大哥一说。

    公仪天珩就笑了:“只当此子运气极坏即是,他若仍能胜出,便将他同那庞威一般观察起来,若是品行不坏,亦与庞威一般对待。”

    顾佐想想,也就继续看那少年跟饿狼对战了。

    但他心里却隐隐有种感觉,这少年应该并不会轻易被干掉,否则的话,也太对不起他那带着野心与坚定的眼神了不是?有这样眼神的人,运气通常也不会太坏……

    再说擂台上。

    场面仍旧是很激烈的,少年跟饿狼身形交错,从最初饿狼的每一爪都能给少年带来一点伤势,到后来少年不断地在擂台上闪动,一点点消耗饿狼的力气,并且尽力保留真气,发挥冷静而稳定……渐渐地,饿狼的动作就稍微慢了些许,而少年却没有贸然反击,而是又游走许久,观察许久,发现饿狼眼中凶光也变得有些暗淡之后,才悍然出手,痛击饿狼!

    最终,少年连续攻击饿狼数次,将它砸得是头晕眼花,连连后退,此刻夫子才终止这一场对战,给了少年一个不错的评价。

    连同先前他测试力气、悟性都取得优秀成绩,因此他后来也被顺利收录,成为了凝脉境这一阶段中,甲子院一等居的学子。

    在夫子宣布了结果之后,顾佐特意去看了下那几个暗中使计谋的狗腿子的表情,果然是难看得很,言语之间,也都是不知要如何跟二公子交代的话。他们显然很不甘心,但是以他们那点能量,根本别想在这奉宗学府里胡搞。

    最后,几个狗腿子愤愤离去,至于之后还会不会有什么阴险的计划,那就不得而知了。而擂台上的那个少年,在下台后晃晃悠悠地朝前走,他到底只有十六岁,脸上还带着压抑不住的喜悦……只是,他身边没有陪同的人,跟饿狼对战时也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这样走了没几步,勉强从人群里挤出来后,就是眼前一花,朝前面倒了下去。

    顾佐一伸胳膊,抓住了少年的胳膊。

    他有点囧。

    该说是缘分还是什么,这家伙正好倒在他的面前啊,让他连不伸手拉他一把,都不好意思了……

    但当着自己心上人的面,哪怕这少年年纪不大,顾佐也不会做出什么“搂住他”的容易引人误会的事情来。他只是将人慢慢抓住提起来,叫他两脚着地而已。

    倒是公仪天珩看到这一幕后,禁不住有些好笑。

    顾佐比那少年还矮上半头,这般的举动着实别扭,叫人忍俊不禁。只是那少年尚在晕迷,若是就将他放下、任由其栽倒,也是不妥。

    旋即,公仪天珩便朝暗处示意。

    眨眼间一道黑影蹿来,立刻将顾佐手中的少年接了过去,半揽半抱。

    顾佐面上一松。

    黑影正是一直暗中跟随两人保护的影猫族人,其身材虽不及许多异族高大,却也很是修长,此时扶住少年,正是稳稳当当。

    公仪天珩便问一旁的夫子:“不知可否将其送入学子居?”

    那夫子见状,自是说道:“当然,此子已然通过考验,待韩某前去询问一番,便送他到学子居去。”

    公仪天珩面色从容,微微一笑:“有道是‘帮人帮到底’,既然他恰是遇上了我,我便将其送到居处。正好,也去瞧瞧学府中那学子居是何面貌。敢问韩夫子,此事可能行个方便?”

    韩夫子自然再道:“方便,方便,原本便无不可看处。”

    那就这样说定了。

    顾佐的心情也挺好的。

    早先他在现代上学的时候,不过是个初中生,向来走读,跟班里的同学关系也一般,学校里的宿舍根本没机会去,这时候,正好看看异世界版的学生宿舍,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

    影猫族背着少年,韩夫子在前引路,公仪天珩与顾佐跟随,一行人很快就绕过了那些考核的擂台,一直来到后方的建筑群。

    这一片地方,就是学子居了。

    学子居分为好几个档次,其实就是从外围到内围,从几个人合住到独门独院,从比较狭窄到十分宽敞,从天地之气普通浓度到天地之气高浓度。

    顾佐看了下,发现那丁卯院是好几排的房间连在一起的,每一个房间里都得住上四个人——能不能住得安稳,还得看室友靠不靠谱了;随后是丙寅院,也一样是这样成排的房间,只是房间更大点不说,里面入住的人也就只有两个而已;更好的是乙丑院,住的不再是大排房,而是一座座小院子,里面是四个房间并行,每个房间里,都住一个人;而甲子院就厉害了,是大院子里又有四个小院子,每个院子里,都有一位学子。

    可想而知,这样的甲子院谁不喜欢啊?不仅住得舒适,天地之气都是丁卯院的四倍了,而且还有宽敞的院子可以练武,自己修炼时也不用被室友围观,隐私什么的,都保护得特别妥善,修炼的自由度也高!

    但是为了能够刺激学子们的竞争心理,这四个等级的学子居并不是永久的,而是每个月考核一次,能一直占据上风的就可以保持,要是久久不能进步的,就要被打落到低等级的学子居,而要是进步很大的那些,就可以取代被打落的那些,进入更好的修炼环境。

    一边走,韩夫子一边低声给几人解说学府的制度,让顾佐听得暗暗点头。

    每一年都有不少优秀学子被输送到十绝宗内,通过考核成为十绝宗的弟子,这学府在培养强者上,还是有很厉害的手段的。

    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穿过了不少学子居,接近甲子院了。

    在这路上有一些学子正巧回去或者离开,都能发现他们与入住此地的学子气质截然不同——尤其在看到韩夫子时,一些较为聪慧的人,都发现了一些东西。

    毕竟,韩夫子本身也是管理学府内务的夫子之一,所负责的主要也正是后天境界的学子,在这一片学区里,自然是知名度较高的。

    能让韩夫子这么毕恭毕敬接待的人,哪怕看起来面貌并不比他们大上多少,也足以证明对方的身份和实力,都非是他们所能企及。

    很快,众人来到一座极大的院落前,韩夫子伸手将院门推开,就把几人带了进去。

    迎面看到的,便是一条十字路,连接四条分支小路,而每一条小路,都连通着一座院门,路面铺着细细的石子,两边有一些琼花碧草,显得很是清雅。

    顾佐停住脚步。

    韩夫子就直接朝靠里面的一座院落走去:“这里每一间院落都无差别,而今既然此子尚且晕迷,直接将其送入一处即可。”

    顾佐点点头,又问:“房间都是收拾好的吗?”

    韩夫子笑了笑:“甲子院每一座小院落都配有几名仆妇,他们每日过来收拾一番——总不能叫学子在习武之余,还将所有余暇都用在打理杂事上罢?何况今日有学子入住,自是早就准备妥当的。”

    这样说着,韩夫子已经带着几人走进了那院落。

    顾佐在后头对公仪天珩说道:“大哥,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

    公仪天珩也朝四周瞧了瞧。

    的确,这小院子内部,布置得很雅致,房间内外,都有一种舒适之感。说实在话,这样的院落也十分好了,甚至房间都挺大,已经不比公仪天珩在峰顶上布置的、他与顾佐的住所小。

    当然了,那些房间是公仪天珩仿照自己曾经的居住所建,原本就没有去管什么宽敞。要的,其实是那一份两人的习惯,与两人的怀念罢了。

    在房间里有一张大床,影猫将少年背到这里也就足够,接下来他在公仪天珩的示意下,直接将少年放在了床上。

    顾佐想了想:“给他把薄被也盖起来。”

    毕竟是刚流了许多汗又十分疲累的,要是真随便这么一放,就算少年身体再好,他也只是个凝脉境,可不能保证在内外交迫之下,能够不生病。

    公仪天珩揉一揉顾佐的头发,轻叹道:“阿佐确是贴心。”

    顾佐一滞,鬼使神差地说道:“我对谁都不会像对大哥这样细心。”

    公仪天珩似乎很是满意:“为兄知晓阿佐的好处。”

    说完后,他又揉了揉顾佐。

    顾佐心一横,顺着公仪天珩的手掌蹭了蹭。

    尽管很快这温热的大手就已经离他而去,但在顾佐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极为高兴起来。

    看过学子居后,一行人就走出了这院子。

    韩夫子就干脆带着几人把好几个学区都走了一遍,最后还是绕了回来,准备从这里原路返回。

    但是顾佐就看到,有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朝着甲子院走去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韩夫子微微皱眉:“此为何许人也,竟如此胡闯!”

    说起来,如这样的情景倒也并不算太过少见,只是如今遇上此事时,有贵人在此,就让他不得不这般出言了。

    顾佐顿了顿,就说:“不如去瞧一瞧?”

    也不是他的好奇心又泛滥了,而是因为他想起来,刚刚被他们送进房间的少年,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一片。虽然不能确定这些人就是去找那少年的,但是心里有了些感觉,他就还是想去看看的。

    公仪天珩道:“随阿佐之意即可。”

    那韩夫子本来是想把两人带离这里,再去找那实力高强的学府护卫过来解决问题的。没想到这两人居然想要去凑热闹……他无奈之下,也只好再陪同了。

    于是,几人也沿着道路朝回走,遥遥地跟在那一群人的身后。

    这越是走近,越是发现,那些人的目的地,居然就真的是之前安置那少年的院落!

    只是因为他们没有钥匙,进不去少年的独门独院,就只能在那大开的外面大院子里,开始对小院子的院门猛力敲打起来。

    “大公子,你且快出来!”

    “大公子,你若再不出来,我等可要闯进去了!”

    “二公子担忧大公子对此处不够熟悉,遣我等来伺候大公子,还请大公子速速江门打开!”

    “大公子,二公子有话带到!”

    这些话乱七八糟,前后并不能十分对上。

    很明显,这不过就是为了把人给叫出来而已。

    顾佐拉着公仪天珩,止住韩夫子的步伐,让他们跟自己一起都在距离小院子颇有些距离的地方,默默地观察,等待事态的发展。

    他们就都听到了这些人毫不客气的呼唤,以及几乎可以用粗鲁来形容的动作。

    顾佐看着那扇小院门。

    他听见了,里面有动静。

    果然,就在下一刻,那小院门豁然而开,一位犹若孤狼般的少年脊背挺直,好似一根标枪般,站在门后:“余则叫你等过来,又想搞什么鬼?!”

    眼见少年出现了,之前几人也就安分下来,互相对视一眼后,为首的那个人就上前一步,大声说道:“二公子派我等来问,大公子孤身一人,可有什么需要?可有金子使?好歹兄弟一场,若是大公子有所求,只需报上一声,他便会立时送来,以全兄弟之情。二公子有言,请大公子原谅父亲一时不慎,毕竟父亲身为家主,事务繁忙,偶尔遗忘也属寻常。而今他为人子,便提父亲向大公子道歉了!”

    听完这一段话,少年冷着的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但是在他的眼里,则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痛楚——很快消失不见。

    他闭了闭眼,冷声道:“你等回去对那余则说,不必他多事,我余承自幼无父无母,也非是余家之人,同他更非兄弟,不敢劳烦惦念。若他还真有一分良知,日后便莫要寻我晦气,只当从不与我相识,我已心满意足!”

    其余几人听了,有些脸上闪过怒意,有些则是有些幸灾乐祸。

    为首的那个却似乎并不奇怪这余承的做法,但他也并未就此离去,反而是逼近一步,倏尔道:“既然大公子不愿再做余家人,那么自余家拿到的东西,也当返还余家——”

    余承眉头一皱:“我几时拿过余家的东西?”

    那人冷笑:“碧心珮——大公子,还请拿出来,奉还余家!”

    余承的面上,猛然闪现出一股凶猛与愤怒:“余则竟敢找我要碧心珮?碧心珮乃是我母亲所留,传于我手中,同余家有何关系,同余则又有何关系!余则竟敢贪图碧心珮,真是无耻至极!”

    索取之人迅速说道:“于夫人既然嫁给了家主,便是余家之人,她手中的东西,自然都归余家所有。诚然大公子为于夫人之子不错,但大公子既然不再做余家人,自然也就不算是于夫人的儿子,那么于夫人的遗物,就该有于夫人的继子,如今的二公子来继承。”

    这话一出,饶是余承再怎么告诉自己不要跟这些人冲突,要隐忍,要学会绝学之后再来做报复之事,此刻也是气得面色涨红,嘴唇颤动。

    如此的话语,这些无耻之辈居然也能说得出口!

    余承的胸口剧烈起伏。

    那余则,竟有脸如此说!

    他分明就是要谋夺碧心珮!

    顾佐在后面也听清楚了一切。

    他不说是目瞪口呆吧,也真是够惊讶的了。

    这种、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

    ——不得不说,那个所谓的二公子余则,别的不说,只谈他的脸皮,就够让余承自愧不如的了。

    第382章

    相助

    但这世界上,

    脸皮厚的人就是占便宜。

    他说是他的,就算本来不是他的,

    他只要捂上这一层遮羞布,

    也会凭借武力强抢,就算是在有规矩的地方,那不是还有规矩发现不了的时候吗?

    所以,

    这些狗腿子可不管余承有多愤怒,登时就嘲讽起来:“既然不是余家的人,就别想抢二公子的东西,大公子——啊,不对,

    是余承公子,你还是乖乖把碧心珮拿出来吧,

    否则以你现在的身体,

    等下吃尽了苦头以后,还是得拿出来!”

    余承的拳头蓦然捏紧。

    的确,他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之前在擂台上跟饿狼对战,

    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让他的肉身也在这段时间里变得酸软,

    很难再进行那样高强度的对战——或者说,

    如果不是刚才有人将他送到这里来,恐怕他会在外面晕迷很长时间,才能慢慢爬过来。说不定当时他就会被这些人带走,

    抢夺他的碧心珮。

    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余承因为贫穷而没有丹药可以吞服,只凭自己根本无法恢复。这些人都是余则的跟班,里面大部分平时都不是他的对手,只有少数可以跟他对战,但是现在呢?哪怕是里面最弱的一个,他也无法抵抗!

    余承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不会蠢到质问为什么奉宗学府没有人来阻止,只因为他虽然已经通过考核,却还没有领取学子令,也没有正式进行登记。这样的他,可以算作是正式学子,可如果余则使出一些手段,也可以让他暂时不被承认为学子。这是个灰色地带,但是他根本毫无办法!

    也许,只能硬拼了——他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将碧心珮交给余则!

    下定了狠心后,余承的目光微敛,整个人反而没有刚才的愤怒,而变得深沉起来。他一点一点地调动身体里的真气,十指微微伸缩,在不断地酝酿着,他能够释放出来的最强一击!

    宁可力量耗尽,骨珠破碎,他也要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在后方,顾佐、公仪天珩和韩夫子都看到了这一幕,也感知到了余承后续的表现。

    韩夫子的面容染上怒色。

    他虽知道学府里必然会有各种争斗、冲突,一般只要不闹出什么大问题来,学府也是鼓励这样的行为,以达成磨砺学子的效果。可是眼前这一幕,分明是一方趁人虚弱,想要谋夺对方,就让他心中十分不悦。

    下意识的,韩夫子就要上前,只是因公仪天珩和顾佐在此,他不知这两人是何想法,便转头看来,不曾贸然前去,但目光中,却有询问之意。

    顾佐说道:“还是帮人帮到底吧。”

    公仪天珩知道顾佐的意思,微微颔首:“此子资质不俗,意志坚定,若真叫他使出这一击来,怕是废了大半。为那等小人,着实不值。”

    韩夫子也是这个心思。

    在看到这余承与余则的狗腿子对峙的情景后,他生出爱才之心,此刻见公仪天珩与顾佐都是一样想法,登时就不再犹豫,抬脚走了过去,一声喝道:“你等何人,为何在学府中闹事,欺压新生?”

    才这么一句话,那边对峙的双方就知道,这新来的人是在维护余承了。要不然,也不会刚一出现,就扣上“欺压”二字。

    那几个狗腿子本以为这件事他们是胜券在握了,哪里想到居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们立刻看向韩夫子,想要看穿韩夫子的身份。

    当他们看清韩夫子所穿的长袍,再一瞧韩夫子的面容,登时就认出来,这是他们学区的一位夫子。

    为首那人反应很快,立刻就收回了刚才的气势,笑着说道:“夫子误会了,我等乃是余家之人,奉命前来探望大公子,也问一问他是否有所需求。只是大公子因太过劳累,才显出这般……哈。”

    如果不是韩夫子刚刚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单凭这人的诚恳表现,几乎都要觉得他说的是真的,而那被陷害的余承,才是不识好歹之人。

    余承见到韩夫子后,稍稍松了口气,慢慢将提起的真气收回,送进诸多经脉内,安抚那胀痛的骨珠。

    他并没有准备反驳,倒不是因为他太倔强,盲目地要显示自己“有骨气”,而是他知道,韩夫子既然一开始就偏向他,肯定是察觉了什么,他要是再多此一举,反而显得浮躁。

    而且,余承并没有准备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韩夫子身上,他唯一所想的就是,先把眼前这一关度过去,之后在学府里在面对余则的阴谋时,就得靠他自己了。他深信,如果他不是已经因考核而消耗殆尽的话,是绝不会忌惮这些狗腿子的!

    看到这一切后,公仪天珩的眼里有一丝赞赏。

    顾佐不由说道:“像余承这样的人,应该可以顺利活下去吧?”

    公仪天珩的笑容带了些意味深长:“那就要看他的气运如何了。”

    顾佐明白:“也对,运气很重要。”

    而顾佐并不知道的是,公仪天珩看到的更多。

    既然余则如此心心念念碧心珮,那想必是一件可以让人得到大好处的物件,余承有此物在手,若是能保住,则是气运非凡,必有成就,而若是保不住……那只能说明,他只是碧心珮暂时的保管者,而碧心珮一直在等它真正的主人。

    这些东西,都得靠时间来证明。

    余则派来的狗腿子并不是真蠢到不知进退的,既然发现有夫子来了,自然就不会试图在学府里强行跟夫子对着干,而余家显然也没强大到跟学府掰手腕的地步,所以他们很快就赔笑告辞,非常的识趣。

    韩夫子见状,自然也不好如何处置,毕竟之前只是口舌之争,要说惩罚,还真没到那个份儿上。

    所以,狗腿子们迅速撤离——当然,在撤离的过程中,他们亦看到了公仪天珩与顾佐二人。

    这两人气度非同常人,一时间,就让为首的那个心里有点犯嘀咕。

    也不知此二位身份如何,目的为何,在这里看到了多少,对那被弃的大公子,又是如何的想法?

    他生出了很多念头,就要迅速回去,报给二公子知道。

    ……此事,不可不防啊!

    等狗腿子都走了后,余承强撑的精神也再度消耗了不少,他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强行站稳,对着韩夫子与正走过来的公仪天珩、顾佐二人行礼:“多谢夫子相助,多谢两位……相助。”

    韩夫子见他如此,就走过去,将他扶住。

    余承自然有些惊讶,连忙就要再度道谢。

    韩夫子道:“不必如此,先前将你送来,却不曾叫那仆妇过来看顾,本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他稍一思忖,到底还是怜惜余承艰难,对他又道,“你倒是该谢一谢那两位,之前你自擂台而下,便已晕迷,是那两位贵人差遣下属,将你送来。”

    余承早知自己被人带来,却没想到是这两个人的援手,立刻就向两人表达了感激之情,神情里,确实很是真诚。

    公仪天珩看出了韩夫子的小心思,不过他本身也对余承有一分看好,就默认了。

    而顾佐没想这么多,他见余承这么惨兮兮的,考虑到他们的确是有点缘分,就从袖子里摸出了两瓶丹药来,递了过去:“不必客气了,只是顺手而为。”又说,“既然有缘几次见面,就送你一点见面礼,你可不要嫌弃。”

    余承本来是要拒绝的,不好占人便宜,可现在听完后就不敢拒绝了,不然那不是嫌弃吗?所以,他只好再度道谢着接下来。

    而后,韩夫子将余承扶进屋里安顿好,紧接着,就再度离开,带着公仪天珩与顾佐继续参观学府了。

    被留下的余承定了定神,坐在床上。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的心里也有很多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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