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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枉他绞尽脑汁想了一百道菜名!狗皇帝果然不敢让他批奏折了!

    论摸鱼,哪个学生和打工人会没有经验?更何况还是在“自家公司”手底下摸鱼!

    一想到又少了一份工作,谢承泽便重新躺平回床上,开始复盘他的未来帝二代生活的准备工作。

    益州水患交给了梁万达,远征商队交给了沈渊和盛依人,辽州大雪灾交给了监天司和建帝,谢承泽扒拉了一下指头,如今就只剩下实施文理分科、发展工艺技术发展了。

    正好,他也想念苏清河做的糕点了!

    翌日。

    苏府东厨。

    苏清河打开蒸笼,对着里面膨胀得大小不一的蒸糕挑挑拣拣,最后挑出了四个还算一模一样的蒸糕。

    待蒸糕被放置得微微凉,苏清河依次轻轻放于掌心,微微沉吟后,又去比较剩下那些蒸糕,最后才拿起旁边放置的毫笔,在一本书册上记录下其中的差别。

    “蒸汽控制得还是不够稳妥,大小和轻重还是有差别。”苏清河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虽可用酵物和水汽弥补,但毕竟味道差了些许,无法媲美成品。”

    将多加了酵物和水汽的蒸糕放回蒸笼,苏清河将剩下那块蒸糕放进红木食盒的最上层,这才提着食盒离开东厨,对着等在外面的厨子们轻声道,“案板上余了不少残品,你们分吃了吧。”

    几个厨子冷眼看着他,没有作声回答,苏清河也如同习惯了一般,提着红木食盒朝着苏府门口走去。

    身后,响起厨子们的窃窃私语。

    “身为苏家公子又怎么了,还不是个只会下厨的。”

    “谁要吃他做坏的残品啊,搞得好像我们只配吃残品一样。”

    “可是真的挺好吃的……”

    “嘁,他用的那些名贵食材,随便怎么揉在一起都会好吃,再说了,做的好吃又如何,还不是苏家里最窝囊最废物的一个。”

    “别说了,快到早食的时辰了,该给主子们备菜了。”

    苏清河缓缓垂眸,攥紧了手中的红木食盒,目光不移地望着脚下的路,一步一步沉稳地踩在地上,看不出一丝落魄的痕迹。

    直至路过正厅,已经穿好官服准备入厅用膳的几个苏家族人,看到提着红木食盒的苏清河,不禁发出一声刺耳的嗤笑,“瞧瞧,我们苏二公子这是又要去勾搭盛家小姐了。”

    “还好意思出门呢?脸皮这么厚,都是拿我们丢的脸去糊自己的脸皮呢。”

    “别这么说,人家起码仅靠脸、哦不,靠不入流的厨艺就能获得盛家小姐的喜欢啊。”

    “噗,盛家眼瞅着都快要升官了,到时候人家堂堂尚书嫡女,怎么会瞧得上一个没用的庶子。”

    轻蔑的、讥诮的视线落在那抹纤薄的身躯上,苏清河垂下眸,齿尖死死咬着唇肉,才压下了喉咙里那股酸胀窒息感,继续朝着苏府门口走去。

    他们没说错。

    他……确实挺窝囊的。

    窝囊了整整十五年。

    ……

    等苏清河的功夫,谢承泽正坐在后院,对着一块木炭敲敲打打、雕雕琢琢。

    除了睡觉,谢承泽不喜欢一个人闷在屋里,凉亭那边风大,后院这边风小,所以他就把休闲娱乐的地点换到了这里。

    朱小彪两手托腮,看着谢承泽忙活。

    听二殿下说,他要制作一根炭笔,方便写什么“公式”和“定理”。

    朱小彪听不懂,打算等下值了去问问荆泽。

    半晌,谢承泽终于磨切出了一根不粗不细的炭条,他拿起旁边剪下来的布条,一下一下地缠上去,最后放在虎口里试了试,倒是十分趁手。

    “还不错嘛~”他不禁笑眯起了眼睛。

    朱小彪连忙站起来,“殿下,我去拿水。”

    “去吧~”谢承泽摆摆手,又重新垂下头,把炭条的底端削出圆润的尖端,最后在纸上试了试,效果十分不错。

    这时朱小彪也端来一盆热水和皂角,谢承泽胡乱搓洗了一会儿,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拿着“小谢牌”炭笔开始写数学教科书。

    来到建安王朝这大半年,那些数学定理什么的,确实忘了不少。但好在记忆点还在,画点图写几个公式,可以根据某个记忆点倒推出来一开始求证的定理,倒也不至于捉襟见肘只会写一点数学知识。

    而且,这不是还有监天司送过来的算术书帮他么~

    就是吧,这算术书看上去像是新抄出来的,还只抄了一部分,送书的官员说之后会把剩下的内容分批送过来。

    谢承泽以为那些算术书是孤本,所以也没在意真相到底是什么。

    谢承泽翻起书来,在纸上写写画画,后院之内陷入安寂,唯余木炭与纸面摩擦的窸窣声,和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响。

    朱小彪坐在对面,目光落到纸面上的字迹,不禁暗道:原来殿下的字迹这么好看。

    似柔又似锋,细长流畅,像是鸟雀轻啄湖面后波光粼粼的水纹,灵动而韵律十足。

    但是为什么毛笔字就那么丑?

    朱小彪百思不得其解。

    他继续瞧着,还试图理解纸面上的内容,但很快便缴械投降,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于是端起水盆,准备去墙角把水泼掉。

    结果一转身,视线就对上了不远处墙面上露出的两颗小脑袋。

    朱小彪:?

    “嘘!”被发现了,谢淑连忙做了个手势,一旁的谢平安也连忙摆手,示意朱小彪不要出声。

    朱小彪端着水盆站在原地,既然无痕和无迹没有动作,想来这二人是宫中之人,虽发髻上未带什么头饰,但能在宫内如此嚣张,敢爬承欢殿的墙的,身份高低也得是个公主吧。

    于是朱小彪低下头,大声道,“殿下,墙头趴了两个人,好像是公主。”

    谢淑、谢平安:!!!

    要死啊!

    第89章

    小道消息小能手,精神状态很超前

    谢承泽闻声抬头,看到墙头上两颗小脑袋,不禁露出疑惑的眼神。

    公主?

    《权臣》里好像确实提过建安王朝有几位公主,不过原书中只有长公主有过戏份,另外两个只简单提过几嘴,因为原文很长,谢承泽早就记不清了那几嘴说的是什么了。

    “她俩叫啥来着?”谢承泽捂住嘴,小声问道。

    朱小彪:?

    殿下,您是认真的吗!

    我才是那个刚进宫的人啊!我都知道公主叫什么,您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叫什么?

    “左边那个应该是安和公主,右边那个是昭和公主。”顿了顿,朱小彪又压低声音,“平安、淑。”

    到底没敢叫全名,他一小老百姓,着实没这胆子直呼公主的名讳。

    “哦~!”听到这俩名,谢承泽终于唤起了久违的记忆,他想起来了,原书初期边关匈奴来犯,朝廷百官提议与匈奴一族和亲,不过后来不了了之,最终是大皇子带着自己的精锐部队血战匈奴,以全军覆没和自己重伤的代价,生擒了一个匈奴王子当质子,边关战事这才停歇下来。

    让他想想,应该就是最近的事儿吧?

    谢承泽挠了挠脸颊,有些疑惑,之前上朝那几天,也没听人提起匈奴的事情,难道是已经发生完了?

    算了,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谢承泽朝两个小姑娘招招手,“过来吧~”

    见谢承泽邀请,谢平安和谢淑对视一眼,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很快便一起点点头,动作麻利地翻过墙头,动作炫酷地跳了下来。

    谢承泽:!!!

    谢承泽震惊地看看那墙头的高度,再看看潇洒落地的两个小姑娘。

    她们!

    好强!

    老胳膊老腿儿的谢承泽不禁投去了羡慕的目光。

    “二哥。”

    “二哥。”

    两个小丫头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声,十分拘谨地站在石桌对面,一会儿偷偷瞥一眼谢承泽的美貌,一会互相怼怼对方的胳膊,似乎是在催促、又或者在谦让什么。

    最后还是谢平安这个当姐姐的,轻轻咳了一声,说道,“二哥,我们不是故意偷看的,是有事特意来找你的。”

    “什么事儿?”谢承泽拍拍石桌,十分友好道,“坐下说。”

    两个小丫头又互相对视一眼,乖巧地坐到了石凳上,谢平安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是来跟二哥道谢的。”

    “道谢?”谢承泽疑惑地看着二人,“道什么谢?”

    他好像没做什么吧?

    “如果不是二哥,两个月前我们就会被送去和亲了!”谢淑这时急急燥燥开口,“父皇说,都是因为二哥你在背后出谋划策,所以我们才逃过一劫!”

    谢承泽:???

    我怎么不知道我干了这事儿?!

    谢承泽微微瞪眼,“父皇跟你们说过我出了什么主意吗?”

    “那倒没有。”谢淑摇摇头,随即骄傲地挺起胸膛,“不过我有小道消息渠道!听说二哥你研制出了什么特别厉害的东西,还扬言要把整个大草原全都炸了!匈奴那边都传遍啦,他们还把二哥你称作玉面鬼王唔唔唔——”

    剩下的话,被谢平安的手给捂住了,“三妹!这个就没必要说了!”

    谢承泽:……

    谢承泽沉默地抹了把脸。

    狗皇帝!又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造他的谣!

    “那现在,边关那边是什么情况?”谢承泽打听道,出了这档子事,那大皇子那边还会是原来的轨迹吗?

    建帝既然拿到了炸火药的秘方,应该不会蠢到连个匈奴都收拾不了吧?

    “早就讲和啦。”谢淑扒掉谢平安的手,急哄哄道,“听说大哥今年会回京过年!如果是真的,那么今年的家宴可就齐人啦!”

    谢平安踢了一脚谢淑,谢淑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悄悄看了一下谢承泽的脸色。

    谢承泽正叩着下巴想事情,原文里大皇子确实也是在过年那阵儿回了京,不过是为了给死去的战友们讨要抚恤费,才拖着未养好的伤回来的。

    没想到如今因为益州水灾制作了炸火药,竟是阴差阳错地避免了一场战争。

    “那看来确实挺好的。”谢承泽放下手,“救你们的事儿,我只是正巧沾了点边,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

    什么炸翻大草原,他谢承泽是那么不爱护花花草草、啊不是,是那么不爱好和平的人吗?

    谢平安和谢淑眨眨眼,好奇道,“所以二哥,你真的研制出了很厉害的东西?”

    刚刚看二哥一直在削木炭,木炭意味着火,火便意味着烧遍大草原,感觉和炸是差不多的意思呢!

    “那确实研制出了很厉害的东西。”谢承泽搓搓下巴,“能把人直接炸成碎块,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谢平安、谢淑:“哦哇!!!”

    两个小丫头登时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问起来那东西能不能炸秋猎的大黑熊,能不能炸各地的城墙,能不能炸皇宫。

    谢承泽:……

    建安王朝的公主,精神状态都这么超前吗?

    谁会在知道火药后,第一个想的就是炸自家的皇宫和城墙啊?

    无奈地摇摇头,谢承泽低头准备继续写书,一个侍卫急匆匆跑来,通报道,“殿下,苏家二公子到了。”

    “哦?”谢承泽闻言立马欣喜抬头,“快请他过来!”

    “苏家二公子?”一旁的谢淑,歪头想了想,想起来了,“不会是那个苏家的废物二公子吧?”

    “估摸是的,二哥请他来干嘛啊?”谢平安也好奇道。

    谢承泽抬手轻弹了谢淑的额头一下,“怎么说话的,谁是废物?”

    “就是苏家二公子啊,叫什么来着?”谢淑又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谢平安提醒了一声,她才啊了一下,“对,苏清河,外面都这么说他的,说他是个废、咳,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

    说完,又捂住嘴,狡辩道,“我可没和二姐偷溜出宫玩!”

    谢平安无语地捂住脑门。

    “外面都这么说?”谢承泽蹙起眉,他怎么不知道这回事,“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苏家个个都是才子啊,唯独他平庸无能,连个诗都作得稀巴烂,更别提什么写文章了。”谢淑耸耸肩。

    谢承泽:……

    谢承泽不禁想起,自己和苏清河初次见面时,就让人家即兴作诗这件事。

    难怪苏清河当时长跪不起,不愿作诗,敢情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和他一样不会作诗?

    谢淑继续叽叽喳喳道,“京城那些纨绔子弟们可瞧不起他了呢!都说他一个庶子,仗着一张和他早逝的娘亲相似的脸,才得以在苏府受家主的宠爱,但其实就是外秀中干,在朝中连个官……哎哟!”

    谢淑的腿,又被谢平安狠狠踹了一脚。

    谢淑瞪眼:你踹我干什么!

    谢平安:你不觉得,你很像是在另说他人吗!

    谢淑:?

    谢淑:!!!

    哦,这么一想,二哥以前好像也是这种人?

    谢淑咳了两声,找补道,“当然啦,我和二姐就是喜欢听些小道消息而已。空有美貌怎么啦,只要是善良的人,就是好人!”

    “你们小道消息还挺多。”谢承泽挑挑眉,“苏公子是我的好友,一会儿人家过来,你俩要注意自己的言辞,不可不尊重对方,不然以后就不要来我的承欢殿了。”

    谢平安和谢淑连忙端正坐好,拍拍胸脯保证道:“二哥放心!您是我们的救婚恩人,那么您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救婚恩人!”

    谢承泽:?

    什么救婚恩人?不要随随便便造一些奇怪的成语啊!

    第90章

    高墙竖立分两界,骄阳儿郎闯心墙

    苏清河来到后院时,没想到两位公主也在这里。

    脚步下意识一停,望着坐在一起相处融洽的三人,苏清河心中生了怯意,不知自己到底该不该过去。

    曾经,他以为二殿下是与他一样的人。

    幼时所有人都对他们抱有期待,以为他们可以成为海面上那轮皎洁升起的明月,可随着年岁渐长,事实是他们不过就是沧海之中最普通的一粟,才华撑不起美貌,能力配不上娇宠。

    没有母家的护佑,谁人都可以踩上一脚,对平庸的他们冷嘲热讽、不屑一顾。

    他选择竖起高墙将自己围困其中,而二皇子则选择了竖起满身利刺逢人便咬,然而无论是柔是刺,都不过是为了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那日,在二皇子说要交朋友时,他内心是欣喜的,那种可以与同类抱团取暖的期待感,让他一时忘却了,他曾是盛依人口中北粮南调的“官员”,是可以与沈大哥并肩作战、解决益州水患之人。

    他看着二皇子与盛依人对远征商队侃侃而谈,看着他们试图开山劈道令建安四通八达,看着他们彼此敬茶,在脸上露出自信而耀眼的笑容时,那一刻,一面看不见的高墙在三人之间轰然竖起,将他与二皇子和盛依人彻底分隔开来。

    他恍然惊觉,原来他与二皇子从未相同过。

    二皇子真的如沈大哥那般所言。

    聪慧、大胆,是顶好顶好的人。

    所以此刻,看着那般明艳如骄阳的二皇子,与身份尊贵优雅的公主坐在一起,苏清河怯懦了,退缩了,迈不开双腿再前行一步。

    他们是真正站在顶峰的天潢贵胄,而他,不过是借着参天大树的枝叶缝隙才得以堪堪仰头、偷觑到那一丝光亮的庸草。

    而不是可以与骄阳并行齐驱的鸿鹄。

    他何以配得做二皇子的朋友,他该有自知之明的,他打不破自己的高墙,亦打不破与别人之间的高墙。

    苏清河转身想逃离,然而脚步刚动,谢承泽那响亮又柔软的声音便喊道,“清河!愣着做什么,等了你好久,我都要馋死了!”

    不是本殿,而是我。

    不是苏二公子,而是清河。

    像是多年好友,熟稔地叫着对方爱称,苏清河恍然惊觉,二皇子似乎从未叫过他苏二公子。

    他好像自始至终,叫的都是苏公子,不是因为他是苏家的二公子,只是因为他姓苏,他叫苏清河。

    他禁不住抬眸,随即猝不及防地看到笑容灿烂的青年趴在高高的墙头上,随即从那座高墙之上一跃而下,他慌乱地上前想要接住青年下坠的身躯,然而青年却毫发无损,迈着轻快愉悦的步伐朝他走来。

    每走一步,那面高墙便崩裂开一条巨缝,摇摇欲塌。

    直至青年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他手中的红木食盒接过去,手中骤然一空,苏清河才恍然惊觉,谢承泽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围起的高墙已然破了一个大洞,墙后,三个小脑袋钻过洞望着他,眼神之中充满了对他的好奇。

    没有嘲讽,没有轻视,是久违友好的目光,如同柔和的光线照在了身上。

    “走,过来坐。”

    手腕被一只微凉的掌心包裹住,苏清河低头看着那只白皙的比他短了微截的小手,不知为何,指尖与掌心微微开始酥麻发痒。

    他……他这是第一次跟亲人以外的人肌肤相碰!

    身体瞬间犹如木偶一般僵硬起来,像是被人牵着线似的坐到了石凳上,他微微垂下头,不敢直视几人。

    “你们尝尝!清河做的糕点可好吃了!”谢承泽简直就是安利狂魔,迫不及待地掀开食盒盖子,将里面的糕点碟摆在石桌上,语气抑扬顿挫,“连御厨都做不出来的绝品,清河好友专属,你,值得拥有~”

    谢淑、谢平安:……

    二哥,你私底下原竟是这样的人吗?

    不过,白玉碟中的糕点看着确实诱人,都是她们未曾见过的样式,小姑娘本就喜甜,也是忍不住伸出手,捏了一块儿扔进嘴中。

    下一刹那,水灵灵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这这这、这是什么!这爆香的口感,这甜如浓蜜而不粘牙的流心——”

    “好似白云般柔软,清香得犹如剥处了苦涩的茶味,本宫吃所未吃啊!”

    谢承泽:……怎么又胡乱造词!

    “小彪,你也尝尝。”谢承泽推了一盘过去,朱小彪尝了一个,顿时也是浑身一颤,“您上次说苏公子做的糕点比御厨做的好吃,我当时还不信……天哪,苏公子这厨艺,若是去了御膳房,应是都能直接成为主御厨了吧?”

    “苏二公子!”谢淑立马眼神渴求地望向苏清河,“求求你!去御膳房当值吧!御膳房的糕点做来做去都那几样,本宫吃了十六年啊!都要吃吐了!!!”

    苏清河:?

    求、求谁?

    “早听闻苏二公子擅长厨艺,以前还不以为意,只当是寻常水平,实在没想到竟是这般珍馐美馔,只觉错过了一千两黄金啊!”谢平安感慨道,不忘从谢淑手下夺过另一块糕点塞入嘴中。

    谢承泽:?

    怎么感觉像是听到了古代版“错亿”的梗?

    知晓两位公主是看在谢承泽的面子上才对自己夸赞有加,苏清河双手微微抬起交叠行礼,嗓音微颤道,“公主殿下谬赞,不过是点拙劣的手艺罢了。”

    “本宫可没有谬赞,我这明明是实打实的夸赞。”脑子比较耿直的谢淑直接反驳道,随即生气地拍了下谢平安的手,“二姐!你别吃了!不是说要瘦身,好去见探花郎吗!”

    “不重要不重要。”谢平安抬起手臂挡住谢淑的攻击,抬手去挑糕点,“我再带点回去给母妃吃,二哥你不介意吧?”

    谢承泽微微一笑,“当然,我很介意。都给我放下,我只是让你们尝个鲜,没让你们全吃了。”

    谢淑和谢平安:……

    两个小丫头立马端正坐好,不忘将最后一个糕点塞进嘴中,“唔唔唔,不吃了。”

    第91章

    厨艺天才苏清河?算术天才苏清河!

    苏清河看着这一幕,有些坐立不安,暗道早知如此,他应该再早起一会儿,多做一些,也免得二殿下与公主生出嫌隙。

    朱小彪这时倾过身,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苏公子,下次能多做点吗?我想给我朋友也尝尝,我可以付银子的!”

    苏清河一怔,眨眨眼有些困惑。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要付银子的人。

    以往,那些人也曾贪口腹之欲,假意与他交好,甚至有的人直接拿他做的糕点去讨好他人,背地里却将他贬的一无是处。

    从未,有人付过银子。

    苏清河摇摇头,“不用银子的。”

    “那怎么行?按我们殿下的话来说,付出劳动成果,就应该得到应有的酬劳,百姓打工必须付钱,朋友辛苦代购也应给予好处。”朱小彪跟着谢承泽学了不少新词,说起来贼顺嘴,他从腰带里摸出了一枚小金瓜子,偷偷摸摸放到了苏清河手中。

    他以前也过的富贵日子,知晓这些糕点的食材定然不便宜,所以并没有吝啬给出的价格,“苏公子,你每次进宫见殿下的时候,给我捎带一份就行~”

    苏清河盯着掌心上的金瓜子愣愣出神。

    那金瓜子像是块发烫的木炭,灼得苏清河手掌又疼又烫,他不缺钱,也不想收钱,可他却死死握紧了掌心里的金瓜子,即便掌心与五指痛得几乎连心,也不愿松手。

    他,贪图这份滚烫的真诚。

    也贪图用这枚金瓜子,将几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好。”他轻声道,唇角难得有一丝真诚的笑意扬起。

    高墙,又塌陷了一面。

    谢承泽最终还是给两个小丫头留下了一些糕点,让朱小彪去膳房取了两个食盒,方便给她们带回去孝敬母妃。

    随即,他又让两人不要出声,装模作样地开始翻算术书,继续写自己的教科书。

    他要让苏清河注意到他在搞算术,先加深印象再逐步诱导,如此才好让苏清河去吹苏家家主的耳旁风。

    两个小姑娘早就好奇自己的二哥在写什么了,小脑袋凑过去你挤我我挤你,随即讶异道,“二哥,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算术了?”

    “哦?”谢承泽抬头,有些讶异,“你们知道算术?”

    “额……”

    谢淑和谢平安立马低下小脑袋。

    谢承泽:……

    谢承泽懂了,她俩连承欢殿的墙头都敢爬,连皇宫都敢偷溜出去,区区监天司肯定也从头到尾逛了一遍。

    “会算术吗?”他笑着望着二人。

    两个小姑娘摇摇脑袋。

    谢承泽嘴角不禁又扬起一抹恶劣又玩味的弧度。

    都穿越了,怎么能不打卡一下“用经典的算术题为难古人”这种剧情呢!

    “那二哥给你们出道题~”谢承泽露出小白牙,在纸上写下了鸡兔同笼的算术题,“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两个小姑娘兴趣盎然地扒拉起手指头,发现扒拉手指头不好使后,又开始蹲在地上画小鸡和小兔。

    这点题量,估计够她俩画一整天了,谢承泽又低头开始写教科书。

    朱小彪看了一会儿,坐不住,于是跟着两位公主一起开始画小兔小鸡。

    留下苏清河一人,一时不知该做点什么,正想着要不要和朱小彪一样去帮公主,谢承泽好似才察觉到他无事可干,于是将已经写好的部分递给了苏清河,“清河,你帮我瞅瞅,我这写的内容理解起来难不难?”

    苏清河一时感觉接了个烫芋头。

    他从未接触过算术题,这如何能理解?

    不过他逆来顺受惯了,还是硬着头皮低下头看。

    第一张纸上,上面写着九九算术口诀,念起来朗朗上口,讲解了何为乘法和除法,并用商铺卖货来举例,生动又容易理解,后面还写了两位数和三位数的乘除解法,方法一目了然,十分简单有趣。

    第二张纸上,就是一些大图案和奇怪的小图符,苏清河从未见过,好在那些奇怪的小图符旁边都有标注,倒也不难理解其为代称的意思。

    这个图符代表角,这个图符是一种辅助代称,将其组合后的意思是……

    苏清河越看越沉浸,纸上的内容写得通俗易懂,在弄明白这些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时,那些图案和数字,逐渐在他脑海里构建成型,他轻轻拨动了其中一条线,只感觉有什么骤然炸开,无数新的问题涌入脑袋,令他一时心痒难耐,想要立即得到确切的答案。

    就像盯着茶桌上残留的糕点渣,如果得不到答案,他今夜将难以入眠。

    他偷偷瞥了一眼低头用镇纸认真画图的谢承泽,张了张口又咽下了想说的话,盘算着谢承泽什么时候抬头他再问。

    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有些坐立不安,谢承泽不禁抬眸,问道,“你尿急啊?”

    苏清河:?

    苏清河脸色骤然涨得通红。

    二殿下,说话怎、怎如此粗陋!

    他连忙狠狠摇头,“不、不是的,只是对这纸上的内容有些困惑。”

    “哦?”谢承泽下意识想搬起椅子往他旁边挪一下,结果忘了屁股底下是石凳子,两只手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挪不动。

    于是他站起来,走到了苏清河旁边,一手压在石桌边上,一手放在了苏清河的左肩上,腰一沉屁股一撅,扶了扶眼前不存在的眼镜框,妥妥一副老教师的风范,“有什么问题?你说!”

    青年的影子投落在石桌上,也在纸页上留下了半边的痕迹,肩上的触觉不轻不重,刚刚停在了令人在意的重量上。

    苏清河微微僵直身体,忽略着从未与人这般亲近的羞燥感,伸出手指在那图案上轻轻滑动了三下,“如果将这条线挪到这里,这里再添加一条线,让它变得……嗯,变得站起来?那么这个定理还是对的吗?”

    谢承泽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为什么会诡异的沉默,因为这道题是平面几何题,而苏清河刚刚那一挪一加,再加上站起来的说法,直接把这平面几何题变成立体几何题了。

    这位仁兄,不会是传说之中的先天空间几何圣体吧?

    “那是另外的算术内容。”谢承泽语气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先别看了,还是算算雉兔同笼的题吧。”

    苏清河微微歪了下头,眸光有着一丝难得的较真,“算完了便可以知道答案了吗?”

    “嗯嗯嗯。”谢承泽敷衍地点点头,不是他不想讲,而是立体几何的内容要难入门很多,就算他讲了,没有基础知识铺垫的苏清河,也很难听懂。

    还是等他单独写一份教案再说吧,估计那雉兔同笼的问题够他们研究几天了。

    不料,耳边忽地响起苏清河轻轻的声音,“殿下,雉有23只,兔有12只。”

    谢承泽:?

    谢承泽:???

    谢承泽猛然转头,“你说什么?”

    见谢承泽反应如此激烈,苏清河不禁有些无措,“不、不对吗?”

    “卧槽!兄弟!”谢承泽猛地l?l?l?将双手按在他的双肩上,激动道,“难道你是数学天才?!”

    苏清河听不懂,但他下意识摇摇头,否认着,因为天才二字,与他从不相搭。

    谢承泽不信邪,他脑海飞快地冒出两个数字,计算出答案后,问道,“我问你,雉兔同笼,上有二百一十八只头,下有六百七十六条足,那雉兔各有多少?”

    苏清河微微沉吟,看着那九九算术口诀,修长的食指在石桌上微微写着什么,少顷后,轻声道,“应是一百二十只兔子,与九十八只雉鸡。”

    谢承泽:!!!

    不是?这都能算出来?

    “你怎么算的?”谢承泽十分纳闷,苏清河不是说自己没碰过算术题吗?

    “唔,我也不知晓自己说得对不对。”看谢承泽的表情似乎是他算对了,这才有胆子开口,“殿下您用这个图案来代表这个角,我便想着,或许兔与鸡的数量,也可以分别用一个图案来表达。而您纸上写的乘法,说商铺一个食盒里放了四个糕点,六个食盒以九九算法口诀来算,便是四六二十四,正好对应一只兔子四条腿,那么六只兔子便是二十四条腿。”

    “代表兔子的图案和代表鸡的图案加起来,正好是头的数目,而四乘以兔子的图案加上两乘以鸡的图案,便是足的数目。”

    “鸡有两条腿,兔有四条腿,兔是鸡的两倍,那么如果鸡有一条腿,兔就相当于只有两条腿,加起来的最终数目也会少一半,这时一个兔图案加一个鸡图案是二百一十八,两个兔图案加一个鸡图案是三百三十八,后者多了一个兔,那么这个兔图案便是一百二十,意味着兔的数量为一百二十,自然鸡的数量便是九十八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谢承泽,“二殿下,我说的可对?”

    谢承泽:……

    岂止是对啊大兄弟!

    我只是写了点加减乘除,又给几何图案标了几个∠ABCD,结果你都学会自己用ABCD表示X和Y,用接近于一元一次方程的方法解题了?!

    这融会贯通的能力,也太他妈的强大了吧?

    第92章

    密码正确苏清河,生气发怒苏清河

    微微轻咳了一声,谢承泽知晓,普及算术教育这事儿,就是双手捧鸡蛋——十拿九稳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态度亲近地搂住了苏清河的脖颈,问道,“清河,你和你父亲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苏清河轻怔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提起父亲?

    下意识抿了抿唇,苏清河垂下眸,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曾经,那些人都问过他与苏家家主的关系如何,是否真如传闻那般受家主宠爱,然而,他们无一不是为了踏着他这块好踩的垫脚石,更加方便通过苏家寻得那官路罢了,哪里是真心交友?

    他若拒绝,迎来的必然是恼羞成怒,骂他不知好歹,说与他这等庸人结交是可怜他,怎料他不知珍惜……

    被骂了一百次,苏清河便真这么以为了。

    如今二殿下接近自己,当真没有别的目的吗?

    苏清河是不信的,这京城之地,繁华背后暗流涌动,皆是权势与利益交织的网,二殿下怎会愿意与一个无才无德之人结交为友?

    恐真实目的,还是为了他身后的苏家势力。

    是为了……皇权吗?

    苏清河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能想自己的事情,才能避免杀身之祸。

    垂下的视线里,是正在画小兔小鸡的两位公主和朱小彪,掌心再次攥起,他犹豫了犹豫,最终还是道,“虽受父亲宠爱,但想必殿下也知道,草民不过一介庸身,左右不了父亲之意。”

    怎么又喊上草民了?

    谢承泽挠了挠脸蛋,“我找你确实是想让你给你爹吹吹耳旁风,至于能不能左右,我想只要对苏家无害,他都会听的。”

    苏清河没想到谢承泽就这么承认了,不禁愈发沉默,垂着头不说话。

    “哎呀,你就帮帮我嘛~或者你先听听是什么事,再决定愿不愿意呗?”见苏清河不情愿,谢承泽双手拉住他的袖袍,左右晃荡起来,“清河哥哥~求求你了~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苏清河:!!!

    清、清河哥哥?!

    一股持续不断的电麻感,猛地从两边脖颈窜上耳后根,继而如同火烧一般涨红起来,苏清河被这一声撒娇惊得闭不了口,待反应过来之时,直接双膝一弯重重跪地,“殿、殿下!怎可如此折煞草民!”

    “唉。”见他这副模样,谢承泽不禁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抬袖掩面低低抽泣,“我都懂,我就是一个无能又骄横的皇子,空有皮囊毫无优处,所以你们都瞧不起我,说什么跟我结交为友,都是骗人的。”

    一想到自己的帝二代生活会功亏一篑,谢承泽便不禁老泪纵横,语气悲愤道,“你们都嫌弃我!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听我多讲话,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石桌上算了!”

    说完,他又猛地站起来,朝着那石桌便是低头狠狠撞去!

    朱小彪:……殿下又来了。

    “殿下——!”

    “二哥——!”

    苏清河和两位公主惊叫一声,苏清河吓得连忙抱住谢承泽的腰,将他朝旁边狠狠扑去,两个人倒滚在地上,苏清河惊慌无措地去察看谢承泽的额角,在确认没有伤口后,才发怒道,“殿下怎可如此莽撞!”

    “你生气啦?”谢承泽微微瞪大眼睛,见了三次面,这还是他第一回看到苏清河发火。

    苏清河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竟然吼了谢承泽,反应过来后,立马害怕地抿紧了唇,又开始想着该怎么谢罪。

    可余光瞥到谢承泽一副新奇惊讶的表情,不仅丝毫没有反省刚刚鲁莽的行为,甚至看起来还想再看一遍他发火样子的模样,苏清河不禁又是怒气冲头,当下不想跟他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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