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杜奉予却好像看出我的心思,嘴角一勾道:“你说,那个土里,会不会也是你的血啊。”我面不改色地翻开酉阳杂俎,嘴却有点结巴道:“哈哈,这、这个这谁知道呢……”
杜奉予噙笑,帮我把拿倒的书正了过来。
这病房里带了个小而简陋的卫生间,杜奉予用水盆接水倒水给我洗脸擦身倒也方便。期间有护士来换我的尿袋,给我臊得,面上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实际上脸蛋子烧得热气都扑眼睛。护士小姐还娇笑着说:哎呀,这有啥害羞的。你那导尿管呀,都是我插的。
这话一出,我就看见旁边端着痱子粉等候的杜奉予眼睫一垂、对我露出个饱含深意的笑容。
我脸拉得老长,问护士什么时候能拆管。护士说理论上现在就可以拆,在床上用尿壶也行。但我行动不便,要是家属偶尔照顾不到的话,可能……毕竟我现在翻身都费劲,总不能一直把尿壶放床上。
好吧。
我又问她这病房多少钱一天,护士说一天四十。
我心合计有点贵啊。可转念一想,我都摔成这样了,花一百块钱躺两天让大夫观察观察我,也不算太亏……忽然,我在床上扑棱一下,给护士和杜奉予都吓一跳。
不对啊。这不是躺两天的事啊,我之前还昏迷了十二天啊!今晚再睡下去,五百多块就没了呀!这要不是我又讹了王海龙四千块钱,之前那一千五不转眼就下去三分之一?!
小护士看我当场要起床出院,连忙拦住教训道:“哎哎!你可别乱动,你现在出院今天的床费也得交。再说了,这病房上的花销和你做检查的比都不算几个钱了。你这间因为缺陪护床,已经是单人间里最便宜的了!”
我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连忙问:“那我做检查花了多少钱啊?”
护士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得问你家属。你要是嫌单人房贵啊,明天转去集体病房也行。不过那人多,乱哄哄的,没你这清净,也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和淋浴。”
“……”
小护士说完就离开了。杜奉予关好门,又帮我拍痱子粉。
“一共花了多少?”我问他。
“没多少。”他道。
“……”我把自己藏的五千块钱翻出来,数了五百,又数了五百。想了想,又数了五百,才把数出来的钞票递给杜奉予。
杜奉予没接我手里的钱,反而道:“这个钱不应该我来出吗?”
“是应该你来出。”我点头,“但你比较幸运,这次有别人帮你出了。”
“……”
我看他没有接的意思,直接把那一千五扔床头柜上,捡起自己的酉阳杂俎继续看。
杜奉予拿着痱子粉,站在床边低头看了那钱半晌,沉声开口道:“你这是,让我拿钱滚的意思吗?”
群
主
小
颜
第35章
掉魂08:鬼入侵
……啥?
我放下书,抬头和杜奉予那双极不情愿的眼睛对上,困惑地开口道:“我在你眼里是什么形象啊?凯子吗?我要真想让你滚你连行李箱都带不走,还拿钱滚?你做梦呢?”
杜奉予盯着我的脸,半晌发现我是认真的,神色顿时缓和下来,冲我笑了一下。
“哼。”我不高兴地低头看书。
“我去冲个澡。”杜奉予说着,拎着他出门买排骨时顺便买的换洗衣物走进病房的卫生间。
闻言,我的眼睛虽然仍盯着书,小雷达已然跟着一起去了。
杜奉予身上穿的仍是下墓那天的衣服,只不过干净了些,应该粗略洗过又套上了。他的头发虽然不脏,身上却有汗味,或许之前为了照顾我,再加上病房里人太多一直没机会洗澡。
我抿着嘴,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小雷达偷窥一门之隔的杜奉予洗澡。
说来也奇怪。我从初次见到杜奉予起,就一直好奇为何自己能隔空感知他。
这种感知能力与我现有的五感全然不同。硬要说的话,和视觉稍有类似,但比视觉更全面。
视觉虽然能直观地将眼前事物尽收眼底,人的注意力却有限,不能获得视野范围内的全部信息。就像我看杜奉予时,注意力总会被他的眼睛吸引,从而忽视他其他肢体的动作。
小雷达则不同。它就像个古板而尽职的电报员,会将杜奉予全部肢体动作传递给我——且不顾我的意愿。
杜奉予深呼了口气。
杜奉予双手脱掉上衣。
杜奉予脱衣服时手指的姿势。
杜奉予脱裤子时身上有几处肌肉紧绷。
……
无数详细但极大多数无意义的信息,会在小雷达的作用下源源不断地涌入我的大脑,编织成一个立体的杜奉予形象强迫我吸收。
说实话,我不喜欢这样。如果观察对象不是杜奉予,这雷达对我而言甚至等同于干扰源。选择性接收信息本是人脑运作方式的一种,小雷达的功能再强都是反人类的。
因此,即便由雷达接收来的信息可以构造出全裸的杜奉予,在时刻保持大脑清醒和时不时偷看杜奉予的鸡巴之间,我仍选择了前者。
但作为偷窥工具来说,这玩意儿可太方便了。
在我全神贯注的状态下,意识里的杜奉予几乎纤毫毕现。他身上每一条肌肉的舒展、每一寸皮肤的凸起与凹陷、甚至睫毛的翕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下。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是杜奉予,我比他自己更了解他。
卫生间里的杜奉予哪知道我有这等神通,以为隔着道木门就安全了,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按自己的方式洗澡。
而观摩了全程的我,被冲刷了数次三观。
讲道理,以我数年来在大河洗澡,和看别的男人洗澡的经验。男的洗澡就像狗一样,只洗毛。比如头毛、腋毛、阴毛、肛毛……只有这些地方才会擦皂认真洗,胳膊腿儿啥的沾点水抹两把,快点五分钟就完事了。
所以当杜奉予用手轮流抬起两侧胸肌,在下面那道褶上擦皂时,我都傻了。我胸前也有显形的胸肌,但是平薄结实的那种,肉质和鸡胸脯差不多。所以既不存在胸肌下面有道褶的情况,也不存在胸肌还能抬起来这个情况。
这还没完。杜奉予身上当然不止这俩奶褶,但他洗大腿根和鸡鸡附近的褶时我没有很意外,那块地方我也会好好洗。
可是我不会蹲下洗屁股啊?
怎么会有男的蹲下洗屁股?怎么会有男的蹲下洗屁股?!我没见过!我三十年都没见过!他蹲下的瞬间,我特么条件反射地就把眼睛闭上了,生怕自己看见他长了什么不该长的部位。
我承认杜奉予的屁股肉比一般人都丰满,股缝自然也更深,但这是他张开腿蹲下洗屁股的理由吗?我要和别人一起干完活去河里洗澡时忽然蹲下,他们只会让我别在河里拉屎。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以至于杜奉予开始全身大范围抹香皂时,我都觉得很正常了。男人嘛,只要站起来洗,洗干净点有什么不好的呢,一定是我以前太脏了。再说,杜奉予这身体来之不易,他珍惜点对待也应该的……
正想着,杜奉予已经放水冲干净了身上的泡沫。他甩了甩头,正要伸手拿毛巾或别的,整个人忽然就像被什么东西扑了一下般向后跌去。
卫生间的木门随之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我刹那间清醒过来。
不知为何,意识从杜奉予身上抽离后,我脸上汗如雨下,大脑也肿痛不已。然而此时此刻我已顾不上这些,只扭头向窗外望去——
不好,天已经黑了。
木门不断发出内部被撞击的闷响,我雷达里的杜奉予也一直在抗拒某种推搡他的力量。
“杜奉予?你干什么呢?”
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冲卫生间的方向大喊,里面的杜奉予闻声忙向自己身后伸手。
卫生间的门把扭动,门被向里拉开一道缝。我的心刚要放下。下一刻,杜奉予却又收回手,且两只手都伸向自己脖子附近拉扯着什么。
他的脖子被东西缠住了。
我的雷达无法感知除杜奉予以外的任何东西,不论活物还是死物,包括杜奉予所处的环境,他贴身的衣物,以及他手里的东西。只要不是长在他身上的,都不在我的感知范围内。
但多数情况下,我能靠他的肢体动作推测他在做什么,根据他手扶脚踏的位置判断地面和墙壁的方位。
因此,当我感知里的杜奉予忽然对比他原本的位置升高了一截,且还在拼命撕扯自己的脖子时。我马上反应过来,他已经被缠住他脖子的东西从地面上吊起来了。
我靠!
意识到杜奉予连舌头都伸出来了,可能濒临窒息,或者他妈的要被吊死在里面了。我也顾不上自己肋骨处的疼痛,颤颤巍巍地撑着床起身下地。刚要冲过去,鸡巴又被重重扯了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
我低头一看,我艹怎么又是那该死的导尿管?!
不知道它到底怎么固定在里面的,我拽了两下没拽出来,又怕一使劲给自己废了,只得伸手把尿袋也摘下来。
就在我确定身上再没有管子把我连在床上,迈开腿要奔去卫生间时,卫生间里的杜奉予忽然有了特殊的变化。
群
主
小
颜
第36章
掉魂09:解体
他倒不是变成怪物了。
杜奉予人还是那个人,可脖子似乎溶解、不,不能说溶解,更像是……破碎?分散?解体?
没错!解体!
从杜奉予被勒紧的脖颈处,竟然解体出一大波如浮游生物般密集的小点。它们顺着我感知不到的某物蜿蜒向上涌去,数量多到用它们的身体为我勾勒出吊起杜奉予脖颈的那鬼东西的轮廓。
那似乎只是一大坨附着在屋顶的头发,如波浪般翻涌在屋顶,并从中抽出一束将杜奉予吊在空中。
当从杜奉予身上解体出的无数小点,顺着那束毛发扩散到其根部时。那不知是什么的鬼东西顿时扑腾起来,想甩掉身上的小点。可即便如此,它也没松开杜奉予,反而勒得更紧,让杜奉予愈加剧烈痛苦地挣扎。
杜奉予在自救。
意识到这点的我,不由得脚步一顿,犹豫了。
就如我之前想的那样,杜奉予活了这么久,肯定有他的自保手段。只是他无法整晚和那些东西搏斗,毕竟作为人是需要睡眠的。如果一辈子都白天睡觉,晚上和鬼打架,那占据这具人身反而没什么意思。
即便我现在不冲进去救他,他可能也没事。同时我还有机会从杜奉予自救的过程中发现他的秘密,知道他本来的面目。
可……
卫生间里的杜奉予挣扎得极其剧烈。虽然被勒紧脖子吊起后,他再也没撞到卫生间的门,我完全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没有小雷达,对骨裂瘫在床上的我而言,杜奉予不过撞了几下卫生间的门,被我问了两声后就安静了而已。
但不知怎么,一想到要躺回床上装傻,我这两条腿就像生根长在地上了一样。人看见动物受苦尚且要出手一救,我怎么能看着杜奉予被活活吊在空中痛苦挣扎呢?
想到这,我三步并作两步,一脚踹开卫生间的木门。
“……!”
卫生间内,乌云般浓密的黑色长发盘踞在不到八平米的屋顶上,像有生命般涌动翻腾着。连灯泡的光都被淹没其中。
杜奉予被赤条条地吊在空中,紧绷之下愈加挺翘的屁股就在我眼前不远处剧烈晃动,配合着两条在空中横蹬乱颤的长腿,可谓狼狈不堪到极点。要是别人被这样吊起来,我只觉得可怜。可被吊起来的偏偏是胸大腿长的杜奉予,可怜之余就多了点不可言说的美感,仿佛在诱惑前来救他的人反过来加入这场针对他的凌虐。
……柯岚,你可真是畜生啊。
我心里暗骂,扑过去用手向上托杜奉予的屁股,减轻他颈部的压力。
杜奉予仿佛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般,双腿死缠在我身上借力向上蹬,直至整个人骑坐在我肩膀上,挣扎力度才减小。
我估计此时杜奉予的大脑只剩下求生本能,发现有借力点就上了,实际上根本不知道自己骑的是啥。不然他宁愿被头发勒死,都不会让我的脸再进入他大腿中间这个范围,更何况是结结实实地埋进去。而我眉开眼笑地被杜奉予用剪刀脚锁了喉,与眼前因窒息而勃起的肉棒蛋蛋们来了个脸贴脸,内心几乎要对它们来一句: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本来杜奉予发现我肩膀之上还有更高点时,想一屁股坐我脸上来着,被我躲开了。但我内心对这种事其实也很愿意的,可惜他现在不太老实,万一给我颈椎骑折了,我是幸福地死了,他一个人得怎么面对他姥爷难以置信的目光啊……
这工夫间,杜奉予恢复了一些神智,发现自己骑的是我,就松开一条腿踢我拎着尿袋的手。
我以为他难受,就躲开他的脚,又向上抬他的屁股。结果杜奉予又踢我那只手,我不由得抬头向上看他,发现那些头发都开始往他嘴里钻了。杜奉予脸色泛紫,眼睛瞪着我手里的尿袋。
他不会想要我的尿吧……
……诶?我精神一震,回忆起二爷确实说过童子尿阳气足,可以驱鬼辟邪这回事。我虽然年纪不算童子了,但看其余两方面……我这童子尿不算上品也能算个中品吧?
想到这,我连忙把尿袋从导尿管上扯下来,对准勒住杜奉予脖子的那束头发就泼了过去。
哗——
那束头发就像见了火似的,猛地缩回屋顶。半空中的杜奉予离了头发的钳制,顿时向下掉。我稍接了他一把,调整他下落的姿势,然后就闪人看着他自己掉下去了。
没办法,我现在算半个残疾人,他要结结实实砸我身上,我这骨裂得真骨折。
好在杜奉予虽然长手长脚,但一点也不笨。他调整好了姿势,安全落地后立刻往外扯自己嘴里的头发。
我连忙上去帮忙,却被他拍开手,不由得摸着泛红的手爪子委屈地看着他。
杜奉予从嘴里扯出几十厘米长的头发甩到一边,趴在地上干哕半晌才抬头看着我解释道:“……你不能碰,它会断。”
屋顶的头发鬼仗着我够不着他,依旧盘踞在上面不肯离去。我只得靠在墙边仰望着那坨东西,陪杜奉予重新擦洗身体。随着事情尘埃落定,这会紧绷的精神一放松,我这身上就像开了花似的。肋骨也疼,右腿膝盖也疼,脑袋也沉胀不已,整个人不自在极了。
杜奉予像被勒怕了,一直背对着我低头蹲在地上冲水。虽然他的背影看起来很平静,我却能感到他正死死闭着眼睛,表情难看。
这让我有点内疚。
我确实救下了他,但也确实迟疑过要不要救他。我心疼他的遭遇,却更庆幸他不知晓我的犹豫。他从生死走过一遭,我心中反而留下不少美好的回忆,而同样的内容或许恰恰就是他痛苦的来源。
我总觉得杜奉予无视我的人格,高高在上地情感剥削我的价值。可现在看来,如果他连自己基本的生命安全尚无法保障……眼中确实难以看到我价值以外的所谓人格。
和饿了半个月的人谈诗词歌赋,却不许他看桌上摆的馒头,还要他把我谈开心了才能给他馒头……那确实是我在欺负他。可是,有馒头是我之于他唯一的优点了……
我叹了口气,条件反射地往裤兜里摸烟,却只摸到自己光溜溜的大腿。
我似乎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想到馒头还在我手里,兽性便流转心头。我想要他,欺负他,看他那张波澜不惊的帅脸露出混乱不堪的神色。可当杜奉予真被狠狠欺负了,我又想逗他笑,想在冲动之下给出承诺。
如果把馒头给杜奉予,我又要原地哭倒。杜奉予一瞬间就变得高不可攀了,他哪都比我好,他不喜欢我。我不给他馒头他都敢横眉冷目地对我,给了馒头我就完了。
……或许我只是没那么喜欢他,或许我的喜欢就是这样自私。
我双手背在身后,靠在墙上这样对自己说。
正想着,身前的杜奉予终于动了。他似乎平复了心情,回头见我也光着屁股靠在墙边,就凑过来捡起悬在我腿中间的导尿管检查一番。
“护士说这个脏了就不能用了,得换一根。”他道,声音哑极。
我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笑着说:“可别换了,一会找小护士直接摘了吧,我应该可以自己上厕所了。”
杜奉予忽然又低下头不动了,半天才开口声音嘶哑道:“你救了我,我应该谢谢你。”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还有下文,遂安静地等他说完。
杜奉予忽然将额头靠在我大腿上,发出像闷雷般沉重而压抑的咆哮:
“我应该谢谢你!可我现在心里只想埋怨你,冲你发火,怪你怎么来得这么慢!我总觉得你很烦!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你身边不过几天就变得恃宠而骄!?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理所应当地认为,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会一直毫无理由地照顾我!保护我!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期待一个卧床的病人来救我!而他竟然真的来了!”
群
主
小
颜
第37章
掉魂10:我发毒誓泡妞
——二爷曾要把他的独门泡妞秘籍传授给我,说他就是靠这套秘籍娶到了媳妇。
我说你可得了吧,单从你软磨硬泡六年才娶着媳妇的经历来看,你在这方面应该没啥天赋。好在你这秘籍啊,不是武功方面的,不然非把自己练走火入魔了,我还得年年上精神病院看你去……你能娶着媳妇,那完全是烈老丈人怕缠郎好不?
二爷让我别逼逼。说他虽然在自己老丈人手上兵败如山倒,但他媳妇在那场长达六年的拉锯战里,一直忠心耿耿地给他当后方补给,二人这才合伙打赢了一场不可能打赢的仗。那他,又是怎么做到的尼?
见我哑火了,二爷才继续自己好为人师的行径,说这套秘籍一共就三招。多数人只能做到第一招,这在短期内可能有一定成效,但终究不长久。只有三招都掌握的人,才能收获爱情。如果结婚以后还勤加修炼,那婚姻幸福妥妥的。
在我再三催促之下,二爷终于告诉了我。
他说第一招叫嘴抹蜜。看见对方多赞美,多夸耀,凡事捡好听的说。这本来是最简单的一招,但我天生在这方面有缺陷,并不占优势,往后要勤学苦练。
我忙问二爷我怎么就有缺陷了呢?他说我嘴又贱又欠,实在学不会说好听的最好把嘴缝上。
第二招叫多陪伴。逢年过节不必提,平时有好东西也要多分享,对方出远门要么接送要么陪全程。要让周围人提起你的时候就想起她,提起她的时候就想起你。
第三招叫勤出手。要在对方遇到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两个人相互扶持才能在风浪里走得远……
我深吸了口气,蹲下身抬起杜奉予的下巴让他看着我。
根据二爷的秘籍,我刚才一式‘勤出手’直接把杜奉予给打破防了。这会只要再叠加上第一招和第二招,说不定能粉碎杜奉予对我的负面印象,促进我们俩之间的友好交流和亲密关系。
想到这,我一把将杜奉予摁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让你尝尝我泡妞秘籍第二式的厉害!
“杜奉予,我给你两条路。”我道,“要么咱们就来野蛮的,你把我当个窝,我把你当块肉。你大可以对我和我爷没有一点感情,我也不会要求你对我们怎么样。但从今往后,我会想方设法的占你便宜。咱们谁也别觉得自己吃亏,谁也不用怜惜谁。怎么样?”
“……”杜奉予将头放在我肩膀上,沉默。
见他不说话,我继续道:“要么咱们就做文明人。我以后会像看顾我爷一样看顾你,不管我们俩之间有什么摩擦,是吵架还是冷战,都不影响你晚上睡我旁边。你被鬼缠,我绝不会坐视不理。我再也不会用这种事威胁你和我做什么,但你也要把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压缩成生活里的一部分,而不是当成生活的全部。即便你永远都不接受我……我也希望自己在你心里是柯岚的分量比是童子大。”
杜奉予低低地笑了几声,“你骗我。”
“我骗你出门让雷劈死。”我平静道。
“说得好听!”杜奉予猛地起身,掐着我脖子就把我摁在墙上,像即将发怒的狮子般,凶狠地瞪着我一字一句道,“……敢用你爷发誓吗?”
“……”我抬眼,目光晦暗地注视他。
杜奉予额上青筋毕现,仿佛只要我说出一个不字,就会拧断我的脖子。
“我骗你一个字儿,我和我爷手拉手让雷劈死。”我冷笑道。
他谨慎地观察了我几秒,又问道:“如果我选了第二条路,心里却只把你当成个窝呢?”
“…………那我也认了。”
馒头,还是给出去了。
我大义凛然地看着杜奉予,内心却哽咽道:赵老二,你可别骗我呀,不然老子今天亏大发了……
好在杜奉予竟真的吃不住这第二招,整个人像虚脱了一般,松开我的同时长叹了口气,屁股就要往后坐倒。
我拉了他一把,将人拽回自己面前。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琢磨了句好听的,憋了半天才脸红脖子粗地对杜奉予小声喵喵叫道:“以后有我在,我看谁敢欺负你……”
杜奉予给了我一个……男人间的拥抱。
“你真是柯岚吗。”他喃喃道。
而我抱着杜奉予,想到三招都好好用完了,顿时放松下来张嘴道:“这你就不行啦?我要早知道你长大以后这么好看,七岁那年死活磨我老爹买上二十几口大缸。然后我从小勤喝水,多排尿,储备点上品原浆。碰上日头辣的时候,再开盖放院子里晒晒,保证把阳气吸得足足的,等你长大以后全送给你……都得把你感动哭!”
“…………”
我看着护士将注射器插进导尿管上的分叉口里,从中抽出一截空气后,才完整地取出深埋进我体内的导尿管。
原来这玩意儿有个气囊卡在膀胱里防脱落,还好我之前没使劲拽。
待护士收拾完垃圾离开病房,我扭头望向一旁的杜奉予问道:“你几天没睡了?看着像大熊猫似的。”
杜奉予已经在那直勾勾地盯了我半天,闻言莞尔道:“习惯了。”
我往边上挪了挪,拍拍空出来的半边床对他道:“上来睡吧,挤挤比坐着强。”
“……好。”杜奉予斟酌片刻颔首道,起身锁完门就上床侧身躺在我旁边。
我还不困,翻开酉阳杂俎继续琢磨。没看几秒,忽然被杜奉予掐住脸蛋扯了两下。
“?”我扭头用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
杜奉予却只是松手看着我,并不言语。然后在我收回视线的两秒后,又捏住我鼻子。
我放下书问他:“咋了?”
他还是不说话,松开我的鼻子继续向下,手指一夹给我捏成鸭子嘴。如此足足将我搓圆捏扁了两分钟,才终于放下手,眼睛一闭睡了。
我隐隐意识到杜奉予在用冒犯的方式试探我,他还是不太相信、或者不敢相信我的话。估计这种行为要持续上一段时间,直到他真给我惹毛了才能停止。
杜奉予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十点,起床时整个人都恍惚了。
我又拍了片子给医生看,确定骨头恢复状况良好后,几个人直接收拾东西办理了出院。杜奉予租了个车送我们回家。借来的倒骑驴则让王海洋帮忙骑过来,之后再让他坐我们租的车回去。
我直到回家把这趟赚的钱藏好后,悬着的心才放下,继续瘫在自家炕上养伤。这期间杜奉予全权接管了我家——指洗碗做饭,喂鸡喂鸭,收拾柴禾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儿。
关于杜奉予会做饭这个事,我还挺意外的。
我们这边很少有完全不会做饭的人。平时再不做饭的男人都能炒俩菜,但会的样式肯定没女人多,逢年过节那些花花菜式大多都是女人做的。所以当我发现杜奉予就是那种很会做花花菜的人时,我确实很惊讶。
他怎么个花花法呢?
就好像你给我一块肉,我会炒个辣椒或者茄子下饭吃。但给杜奉予一块肉,他得剁碎了,和点调料捏成丸子炸。再比如豆角子这种东西,我的第一反应是炖土豆,人家杜奉予的第一反应是干煸,上面还得撒点白芝麻,不然不好看。
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油炸还分什么干炸软炸,酥炸松炸的。前两天我们一家人一起看电视,杜奉予就拿双筷子在那搅和生鸡蛋,拌了得有二十多分钟。最后那鸡蛋已经看不出蛋样儿了,一盆白花花的像棉花套子似的。
要是我这么祸害鸡蛋,我爷鞋底子早抽上来了。但杜奉予在那弄,老头瞅了半天愣没敢吱声。我也没吱声,想看看杜奉予到底要做啥。
等那天吃饭的时候,老头看着满桌的菜,小心翼翼地问杜奉予鸡蛋哪去了。结果杜奉予指着其中一盆白色的软绵绵的团子,说这个就是裹着鸡蛋泡炸的,叫雪绵豆沙。这玩意儿整着麻烦,他家过年时才吃,今天人家特意给我俩做的。
群
主
小
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