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大王子拓跋珏忽然拍了拍手，示意乐声暂停。

    他笑着对沈楚安说：“沈大人远道而来，是我们大虞的贵客。今日宴会，怎能少了美人相伴？”

    说罢，他挥了挥手，几名身着华丽舞衣的舞姬款款上前。

    拓跋珏指了指其中一名舞姬，笑道：“这位是我们大虞最有名的舞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让她陪沈大人喝几杯，如何？”

    沈楚安神色淡然，却微微抬手：“多谢大王子的美意，不过沈某已有家室，不便与旁人亲近。”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一瞬。

    拓跋珏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沈大人果然是个重情之人，倒是我唐突了。”

    躲在殿外的拓跋琼听到这句话，心中猛地一沉。

    她攥紧了衣袖，指尖微微发白。

    沈楚安是真心喜欢柳雪竹的吧，不仅给了比平妻更盛大的婚礼，在外还会为了她拂去应酬。

    然而从前沈楚安在她面前连“家室”二字都未提过，更不会为了她拒绝旁人的好意。

    就在她思绪纷乱之际，二王子拓跋瑾忽然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沈大人如此重情，想必尊夫人定是位大家闺秀吧？”

    沈楚安闻言，唇角微微扬起，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二王子误会了，我的妻子并非大家闺秀。”

    “哦？”拓跋瑾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尊夫人是……”

    沈楚安笑了笑，语气中有几分哀伤。

    “她是个女将军。”

    第16章

    拓跋琼躺在锦被中，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沈楚安回答的那句尊夫人“她是个女将军”在耳边挥之不去，像一根细针，一下下刺着她的心。

    她猛地坐起身，披上外衣走到铜镜前。

    镜中的少女眉眼如画，却再也不是那个策马扬鞭的苏越霜。

    她抬手抚过颈间的红痣，那是拓跋琼与生俱来的印记，也是她借尸还魂重生的证明。

    昏暗的房间内，女孩轻叹一声，指尖在妆台上划过，最后停在一个装着金错刀的锦盒上。

    夜深人静，拓跋琼悄悄来到后花园的空地。

    月光如水，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拓跋琼抽出金错刀，刀锋在月色下泛着寒光。

    这具身体虽然娇弱，但只要动作到位，一招一式间依稀可见当年风采。

    恢复从前再去复仇只是时间问题。

    刀锋劈开夜风，却劈不开她心中的郁结。

    沈楚安在宴会上故作深情的模样不断在眼前闪现，越练越觉得胸口发闷，最后干脆收了刀，漫无目的地在花园里游荡。

    莲香浮动，她不知不觉走到池水边。

    大虞天热，没有寒霜，池水也不会结冰。

    旁边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沙哑的男声带着醉意：“越霜？”

    熟悉的语调让拓跋琼浑身一僵，所有血液都挤在了一处。

    沈楚安倚在廊柱上，玄色官服凌乱不堪，手中还攥着个酒壶。

    拓跋琼想，沈楚安大概是喝醉走错路，却没想到两人会直接碰上。

    可他居然认出来了？

    男人眯着眼看向她的方向，月光下那张俊美的面容染着醉意，却掩不住眼底的痛楚。

    “你又来了……”他摇摇晃晃的向前，想要看个真切：“每次我喝醉，你都会来……”

    拓跋琼印象里沈楚安的酒品很好，从未见过他发这种酒疯。

    她下意识后退，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沈楚安的掌心滚烫，带着酒气的气息扑面而来：“对不起，越霜……对不起……”

    她想要挣脱，却听见他哽咽的声音：“那天……那天我若知道是见你的最后一面，绝不会置气由着你上战场。”

    沈楚安是把她当成了幻觉。

    男人醉酒后还会在意她？

    拓跋σσψ琼的心脏一痛，细细麻麻的酸涩涌了上来。

    原来沈楚安也会后悔？

    月光下，她看见他眼角有泪光闪动。

    这个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首辅大人，此刻却像个无助的孩子。